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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夜淫雨 (12-23)作者:决明子明目 - 长篇色情小说

[db:作者] 2025-11-24 12:54 长篇小说 6240 ℃

(十二)谈心

兰提不知道是不是一夜没睡,妙月起夜的时候就看到他坐到门槛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看到妙月走出来,往旁边挪了挪。妙月就在他身边坐下了。

妙月关怀他:“睡不着呀?也是,你们三个人睡一张床。你肯定不习惯。”

兰提摇头:“我只是想起父亲生前了。”

啊……这该怎么安慰他?唯一的遗物现在被宫主收走了。是不是不该责怪他喜怒无常,他已经够不容易了。妙月将半个身体贴过去,抚慰地蹭了蹭他。

兰提想摸她的头发,半道收住了手。妙月不解:“想摸就摸吧。”兰提轻声解释:“让你师兄师叔他们看见了不好。”

妙月现在搞不明白那个刻度表到底是怎么算的,但还是愿意尝试。她于是便想试探着让他打开心扉:“你小时候肯定是个很听话的孩子吧。”

兰提点头:“石伯说我一生下来就是个很安静的婴儿。不到三岁父亲给我测了根骨,发现是练武的英才。于是便起早贪黑,昼夜苦练。武林众门派在山庄内寄存了许多武林秘籍,我有一次不经过父亲同意,便偷看了。父亲得知后大发雷霆,命令我三天不许吃饭。最后还是星生偷偷来给我送饭。就那一次不听话,后来父亲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那你……想他吗?”

兰提的笑容很淡,像天边一抹马上要消失的云彩,缥缈柔和。

“可能只是想念三丹枫林的秋叶吧。毕竟,再也回不去了。不是吗?”

妙月心中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要是云露宫也自相残杀起来,成为她再也回不去的故乡,她不知道该有多伤心。

“我给你说说我吧。我总是问你这问你那,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兰提微微皱眉,又展开眉头:“你是听话的孩子吗?”

“嘿嘿。我又听话,又不听话。我没有拜过师,因为我母亲告诉宫主,她以后要亲自教我武功。不过,到现在还没教呢。”

“是吗?”兰提挑眉。

妙月点点头:“嗯。我和师兄师姐他们更亲。如你所见,他们两个都有残疾。我们那没有残疾的年轻人很少的。云露宫创始是因为各大门派的长老厌倦了无休无止的江湖争斗,躲进深山里,创建云露宫。创办起来就是靠大家的彼此信任。后来有许多人上了年纪之后就往云露宫躲,但是要是能随意进出,云露宫岂不成了客栈了?”

她心里有气,她说的就是把云露宫当客栈的她亲娘商艳云。

“因此云露宫人都签了血契。所谓血契既是吞噬蛊虫,以血滋养蛊虫。我的体内也有一只血蛊呢,它藏在很深很深的地方。如果我做了对云露宫不利的事情,宫主就可以杀死另一只对应的蛊虫,我身体里的血蛊受到感应,就会疯狂增生繁殖,直到把我整个人都吃了。”

兰提皱眉。妙月露出微笑:“不用为我担心。我是绝对不可能做对云露宫不利的事情的。”

“不想要蛊虫也有办法。找宫主断掉血脉,蛊虫就会自然死亡。那样,这个人就再也不是云露宫的人了,再也不可以自由进出云露宫。”

妙月说:“有很多人在云露宫出生,却想去外面看大千世界的繁华,就会去找宫主断掉血脉,离开云露宫,再也不回来。嗯……也有人会回来看看我们,作为客人。我们留守的人就算出去办事,也很少半个月不回去。”

兰提问妙月:“那你呢,你想一生过隐居的日子吗?大漠广阔,江南烟雨,你不想亲眼去看看吗?”

妙月想了想,展颜一笑:“以前想,现在不想了。我第一次单独出谷办事,就遇到了情花毒这样的事情,才知道江湖有多残酷。”

“不过指不定哪一天我又想出去玩了呢?那我在谷里把本事学好,出去了才不会又被骗被人欺负。”

妙月撒了一个谎,就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谎言不被揭穿。她之前跟兰提撒谎,自己被认的干姐姐骗了吃情花毒,她就要一直维持一个人设。

兰提点头:“很有趣。”

妙月靠着他,趴到他耳边:“我葵水走了再和你欢好,不要心急哈。也不因为不能给你肏,就不喜欢我了。”

兰提皱着眉把她推开,很无奈地笑了:“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那你怎么刻度表一直指着零呢?妙月捏捏自己的耳垂:“反正你肏我的时候,是你最喜欢我的时候。难道不是吗?”

兰提还真的认真思索了片刻,然后点头:“确实。”

妙月拧了一把他的腰:“不正经。”

兰提摊摊手:“话是你自己问出口的。你要听不正经的,我这里还有。我第一见你,你流水流得裤子都湿了,我抱你湿了手,我还以为是血呢。后来你又哭又叫,求我肏肏你,救你的命。之后一大早上,就差点骑到我脸上。我对着你一屁股水,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很想打断你,但是你吃鸡巴吃得那么专心,我难道叫你别吃了咱们快起来逃命吧。”

妙月瞠目,低下头,目线向上地看着他:“那我还要感谢那个给我喂情花毒的人吗?感谢她让我捡到了你?”

兰提神情很玩味:“要不要谢谢她,你更清楚。”

妙月咀嚼这句话片刻,兰提总说些玄而又玄的话,让她摸不着头脑。

她抱着他,摇了摇他:“我真没有想到你能说出那番话,也没有想到你愿意上交那把剑。起初你救了我的命,我要把你带回云露宫也是为了让你有个安全的容身之所。现在好像你真的要回云露宫和我成亲了。”

兰提的想法被他浓密的睫毛遮住,“为什么是我呢?一出来你只见过我一个男人,你不觉得你吃亏了吗?”

这一问就问中了妙月的心事,妙月是觉得自己吃亏了。妙月肯定不在乎贞洁,她只是对月老的安排很不满。

她虽然能在兰提怀里撒娇,却不敢说自己真的了解他,甚至可以说,是几乎不了解这个人。他平时说话很温柔,床上也很能干,但是让妙月耿耿于怀的就是那些他冷冰冰的时刻。

他拿着匕首在她嘴里捅,脱了她的裤子让她在马后被拖行,还有这一世冷不丁冒出来的冰冷无情的话,都让妙月很反感。

妙月心里清楚,她一丁点都不爱兰提。逢场作戏,她只是演得很投入而已。她安慰自己,演自己喜欢他,总有一天她会真喜欢他的。

妙月还是笑了:“我不吃亏啊,你长得这么好看。”

兰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拍拍她肩膀:“回去睡觉吧。”

(十三)云露宫

早上众人吃过兰提准备的早饭,就往山里走。五个人一起太招摇,怕遇上兰家的人。宫主派了应鱼儿和妙月兰提一道。

妙月最擅长的就是轻功,只是没想到兰提轻功也不弱,在她身边穿行而过几乎毫无声响,不禁感叹即将毁灭的丹枫山庄曾经的煊赫,精心培养出来的兰提全面发展,没有短板,要是他爹不死,他将来坐上武林盟主的位置也是能服众的。

速度最慢的反而是师兄了。两个人还在树上等了会师兄,才继续向前。

丽山众座峰头遍布高林深植,不熟悉的人一不小心就会失去方向,在群山里死了也没人知道。再往前那淙淙的溪水,啾啾的鸟鸣也渐渐消失了,春山尽头是荒谷,荒谷深处有浓雾。浓雾下竟是无声无息一片死地。

师姐几个已经在前面等着他们。这的天气不受外界影响,终年昏暗多雾。此时师姐三人都手中提灯,灯内烛火颜色很特别,竟是舞动的绿色,被玻璃罩着,像嘶嘶吐信的青蛇。

妙月从师姐手里接过两盏空灯,用簪子戳破手指,滴到两盏灯上方,青蛇光焰乍然吐信。

她递给兰提:“背我。”

兰提问都不问就蹲下身,把妙月背起来。两个人提两盏灯,继续向前。

这两侧崖壁上,时不时就有成群的黑色蛊虫爬过,脚底也能遇到蛊虫。这会看起来安全无害,若是有外人闯入,会立刻汇聚成巨蟒一样的蛊虫阵,将人啃得骨头渣都不剩。

妙月在兰提背上解释:“一个云露宫人只能带一个外人。咱俩现在是共用我的血,蛊虫觉得迷惑。只有灯是不行的。”

再往前,迷雾退散,眼界豁然开朗。风轻云淡,春日晴好,远处随处可见成块的农田,桑麻织就的绿荫,水车呦呦,无事可做的大黄牛悠闲地摇着尾巴。

鹤林宫主也向兰提解释:“这儿本来就是个村子。只是一百多年前有个南疆毒人参与武林争斗,命丧于此。他死后,蛊虫无人看管,村民们就遭殃了。云露宫的先祖来这里时,见遍地白骨,将其好好安葬后,又巧引蛊虫到了谷外,形成蛊阵。”

“这些农田,原本的武林中人不会种,种得很笨拙。不过近年来也有会种地会养蚕的云露宫子弟了。”

应鱼儿骄傲地拍了拍胸脯:“正是不才,我会种地养蚕,还会捕鱼打猎。月师妹以前经常吃我做的椒盐烤鱼呢。”

兰提微笑:“往后生活种种,还要师兄多指教了。”

师姐也道:“你啊,以后有什么不方便的,就找你老婆妙月。她这个鬼灵精,云露宫上上下下的地盘她清楚得很,哪里能泡温泉,哪里能摘野果,你都让她带你去。要是闷了,你们两口子还可以去山外逛逛,只是不要逛太长时间。妙月,带你夫婿去你的地盘吧。”

妙月眯起眼睛甜蜜地搂住兰提的胳膊:“夫君啊,去我的小楼吧。”

兰提羞涩地向众人告别,妙月才不管他羞不羞呢,直接跳到他背上,用柳枝当鞭子:“到了我的地盘就要听我的话,虽然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但是现在在大家眼里你是我的情郎,我未来的夫君,你已经被我讹上了。听到没有?”

兰提叹气,道:“你算是把我骗到手了。”

妙月笑嘻嘻地说:“对呀,我就是处心积虑地骗你跟我回来。”她恶意地用胸压了压他的背,哼,来葵水了,勾勾他,又让他吃不着。

妙月的小楼很别致,一楼是正经的瓦房,二楼却是竹楼,被背后的竹林掩映。妙月从他背上下来,抱着他的腰,甜滋滋地说:“兰公子、兰相公、兰君,这就是我的住处啦。我母亲、我外婆都住过这。刚才宫主跟你说了,这儿本来是个村子嘛,所以本来就有房子。瓦房质量好一些,墙壁修得很厚,冬暖夏凉。竹楼是我外婆在的时候修的,她年纪很大才有了我母亲,现在已经不在世了。宫主心疼我,所以还让我一个人住这里。”

兰提看着竹楼,神情一松:“嗯。”

妙月带着兰提参观她的住处,她虽然是姑娘家,但也是云露宫大锅饭糙着养大的,屋子里没有任何精美的陈设,案几上摆了几只陶制的小狗小鸭小兔,妙月很得意:“这是我十四岁那年第一次出宫,媛师姐买给我的。当时我没有钱,可是师姐很疼我,我拿了小狗想要,又觉得鸭子和兔子也很可爱,师姐就都给我买了。我那时候觉得师姐好厉害哦。”

妙月带他进了房间,她离开前给自己晒了床褥,新拆洗过的床帐,闻起来也很香。妙月往自己的床上一坐:“诺,这就是我的床。我很小很小的时候,还是个小婴儿的时候,就蜷在外婆怀里睡觉。”

妙月勾着兰提的脖子,天真无邪又野心勃勃道:“以后,你可不要在床上把我肏烂了。我要是流很多水,就要兰君辛苦受累洗床单。”

兰提躲开她的眼睛:“奇也怪哉。咱们只是在你师叔宫主面前扮演爱侣,况且你情花毒已解,何须劳累我呢?”

妙月晃了晃他的脖子,撒娇道:“那你吃我们云露宫的饭,睡我们云露宫的床,却不肯做我们云露宫的女婿,肏云露宫人的屄。你也太占便宜了吧?嗯,而且你怎么知道我下个月情花毒不会复发呢?”

兰提任由她晃:“你怎么知道你下个月情花毒会复发呢?要是不复发,你还要我吗?”

妙月眼睛晶晶亮:“下个月的事下个月再说。反正我讹上你了,你人也被我骗来了。你就安安心心地做我们云露宫的东床快婿吧!”

妙月又拉着兰提的手去二楼,二楼一进门就是铺在地上的凉席,凉席上几个垫子,矮矮的茶几上摆了一套茶具。

“师叔还有同门的兄弟姐妹们以前会来我这里喝茶。师叔对我很好,如师如父。他每次来,我都会准备最好的茶叶。”

兰提盘着腿坐到垫子上,手里摩挲着杯子:“宫主、师姐、外婆、师叔……还有同门。你娘呢?”

妙月不复刚才兴高采烈,这人真讨厌,讨厌的人提讨厌的人,更讨厌。她很不高兴道:“她?她不要我了!我和她关系很差,没怎么见过面。她反正……不是好人。她说她想回来看望我们,希望她还是别回来了!”

兰提背对着她,她不知道他什么表情。只是她也盘下腿,坐在他身边,用硕大的胸乳蹭着他的后背,手也往他胸襟里摸:“兰君,以后你会在这里干我吗?”

兰提一脸平静地转过身,妙月惊奇地发现,他脑袋上的数字变化很奇妙,那指针一刻不停地摇摆,一时指到二十,一时指到零。妙月都糊涂了。他到底在想什么?二十啊,那可是妙月从来没见过的数字。什么时候涨到的二十?可是为什么不能稳在二十,而是时不时就摇摆到零呢。

妙月又观察了他一会,那个刻度表一刻不停地在头上摆,她意识到,兰提有事情瞒着她。妙月自己说了一堆谎,才把人弄来,兰提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妙月汗毛倒数,还是勉强地笑了:“走嘛。你有没有听说过,中原的铁手慕容呀?”

兰提站起身,拍了拍衣服:“嗯,听说过。”

“他现在退隐江湖不干了,在云露宫当厨子。火候掌握得可好了,我最喜欢吃他做的扬州炒饭,粒粒分明,香的不得了啦。”

兰提一看就不感兴趣,但还是在敷衍她:“是么,那就去看看前辈吧。”

(十四)对弈

兰提在云露宫住了五天,也走访了五天。云露宫看着不大,要逛到尽头也没那么容易。众人听说他是丹枫山庄的少主,知道丹枫山庄的担心妙月,少不得要过来表示关心,有的一辈子就没出过谷,对什么红枫丹枫都不关心,但是知道是妙月带回来的情郎,还是又热心又八卦地围上来看。

几天下来,兰提像一只名贵的鸟,被大家参观阅览了个遍。要不说人家被赶出家门前是贵公子呢,礼数周全,浅浅一笑让人如沐春风。

师兄甚至知道的比妙月还多呢。他调侃兰提以前是少女杀手,去他们家门槛前碰瓷的习武少女不知道有多少,有人卧薪尝胆拜师丹枫山庄三年就是为了能亲近兰提。妙月乐呵呵地听,时不时还递个眼神调侃兰提。

兰提倒也不难为情,只是解释道:“江湖中的消息贩子一行人总是吹嘘我,引得无知女子信以为真。并非我本人资质如何叫人惊艳,而是武林盟主的独子这一身份更吸引人。”

妙月这次出门前从来没有听说过兰提,丹枫山庄她也不怎么知道。不过那张有些形似的画像就让她驻足观看了。想来这番话也只是他谦虚。

不过她妙月也是云露宫宫花、山谷第一美啊。哼,你是万人迷又怎么样,我也不差,反正你没吃亏。

师兄走后,二人在竹楼上休息。兰提在一旁给妙月剥核桃,妙月托着腮,他剥一个,她塞到嘴里一个。妙月冷不丁说:“昨天我葵水就没了。今晚可以肏屄了。”

兰提怔住了:“我没惦记。”

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惦记了你就承认呗。就我们两人,你怕什么羞。”妙月心里很鄙视这个伪君子。两天没亲热,他好感度降为零的事,她还记恨呢。

兰提有点羞恼:“我真没惦记。”

妙月嘻嘻地就往他怀里钻,她仰躺在兰提大腿上:“兰君,本小女子最擅长的就是空口白牙污人清白。不过你也不清白呀?农舍那会,偷偷摸摸钻我被窝的是不是你?”

这几天他好感度时零时二十,今天脑袋上挂的是二十。

挂着二十好感度的兰提面红耳赤:“你不觉得你很荒谬吗?是你说你余毒未清的,让我日日把你射满。每次你哭着说你要死了,让我轻点,我就轻了。过了一会你又抱着我的说刚才不够,让我肏死你。你怎么现在倒打一耙呢?”

妙月最擅长耍无赖,躺在他怀里更要撒娇了:“那你不也很爽嘛……这是奴和公子的情趣。较什么真嘛。”遂打开衣袍,雪乳红梅就曝光在兰提眼前,抖起来一道道乳波。

兰提惊恐地看了一眼门口,赶紧从旁边扯了块批风盖在妙月身上,准备了半天措辞,终于道:“你不怕着凉啊?”

妙月扒拉下披风,探出头:“干嘛?不会有人来的。”

兰提脸皮还是不够厚:“青天白日的,你还是把衣服穿上吧。”

妙月偏不听他的话,不再躺在他大腿上,反而是叉开腿,盘住他的腰,臀部贴着他的裆部,抱着他的脖子,用光裸的上半身蹭他。

她非得让这个正人君子放弃人设不可,但他今日一反常态,下半身非常平静。

兰提叹了口气:“这几日春雨连绵,容易倒春寒。”他又捡起来妙月的披风,给妙月披上了。妙月脸皱起来,像个小包子,她摇着肩膀:“我非不!”

兰提看向门口:“宫主。”

妙月呵呵一笑:“想诈我呀?”

直到鹤林宫主咳嗽的声音真的传来,妙月才惊恐回头。

妙月紧紧地揪住披风,没忘了自己整个人还盘在兰提身上,兰提没推开她,他要是把她推开,妙月就要在宫主面前丢大人了。

宫主仿佛根本没看见两个人亲密的姿势,心平气和道:“兰提,我昨日约你在这竹楼手谈一局。中午饭后,宫内事务繁琐。我来迟了。”

兰提抱着在他怀里缩得像个兔子一样的妙月,和气一笑:“不碍事。我也没等多久。”

兰提拍了拍妙月的背:“那宫主您先去一楼等我。我马上就来。”

宫主也善轻功,不在快,而在无声。他下楼时毫无声息,就和他来的时候一样。兰提目送宫主下楼,捏了捏妙月的肥厚的臀肉:“快下来。”

妙月弹了起来,脸殷红如血:“你不早说?”

兰提手托下巴,一脸好笑:“这也怪我?我可劝了你三次把衣服穿上呢。”

“你怎么不说在等鹤宫主?你怎么不说呀?”妙月羞得直跺脚,奶子也跟着一跳一跳的。

兰提站起来,抖了抖被妙月坐皱的衣摆,心情大好,头上的刻度表甚至从二十到了二十五,他擎着笑意,转身下楼,妙月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和听到他轻飘飘丢下来的话:“以后还是多听我兰某人的劝吧。”

他故意的,他就是故意的。妙月捂住自己发红发烫的脸颊,现在她是没脸追下楼去质问,她只能在二楼气得打滚。

一楼的二人摆起棋局。

云露宫久日无聊,宫内众人自娱自乐,时常在葡萄长亭内外摆下棋局,以此打发时间。那日二人都在棋局外观战,不幸对战二人都是臭棋篓子,被其他人起哄后败兴下场,其余人又叫兰提和宫主对弈。这两人才棋力相当,那日其他人看了一盘精彩的对弈。宫主知道宫内其余人多是三脚猫棋艺,来了一个会下棋的,棋瘾一起,便约下了兰提。只是不想,迟到半个时辰,却能看到那么精彩的一幕。

宫主多少还是维护自家的孩子,便试探道:“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妙月更没有去过外面的学堂,她是宫里的练武众人粗手粗脚养大的,比起外面知书达理的小姐们,是要差一些。”

兰提举着黑子,神态专注,闻言便看向宫主,柔和微笑道:“应妙月就是应妙月。我从来没有将她和谁比较过。”

宫主诱探道:“若是她有过火之处,兰公子你上报我也无妨。宫主就是要操这些心。她从小没有父亲,亲娘呢,更从来不管她。不是我教养她,又是谁呢?”

兰提落下一子,他抬起头:“我二人相遇时情况难言,私定终身过于匆忙。宫主体贴入微,我也不妨实话直说。她告诉我,她一出门就被一个叫香露的女人欺骗了——”

宫主执棋之手微微凝滞,兰提看在眼里,又继续道:“那个女人先和她结拜成干姐妹,后又喂她吃药,情况危险,我恰好遇到她,以身解毒后,她向我诉说这一切,我心里怜惜她,她也怜惜我,我今天才会在这里。”

宫主沉默,未几,道:“这是为我所不知道的。那是什么毒?”

“情花毒。”兰提又落一子。

宫主抬眼观察这个年轻人,他嘴角总挂着似有似无的微笑,说完话后就泰然自若地盯着棋盘。宫主道:“你知晓情花毒?”

“起初是不知道的。妙月和我解释过了。后面有好几天她毒都无法化解,我担心这毒迟迟在体内无法化解,拖下去月月如此,对身体无益。宫主您是有经验的前辈,这毒还有其他办法能逼出吗?”

这本身是件很尴尬的事。兰提讲起来,却显得妥帖体面。

宫主沉重点头:“我会想办法的。”

兰提怡然道:“前辈,你输啦。”

宫主终于回神,往棋盘上一看,果然棋盘黑白胜负已分,白子落了下风。

“承让承认。”兰提站起来拱手道。

此时竟已是傍晚了。云露宫吃饭既可以去食堂领一碗大锅饭,也可以自己在小厨房开火。兰提很有寄人篱下的自觉,总是能变花样地做好几个菜出来。

妙月是饿了才终于下楼的,兰提正点亮厨房里的油灯,她气鼓鼓地吃饭吃菜,把所有的菜盘子都扒拉到自己面前,以示不满。兰提好脾气地等她吃完,又利落地刷了碗。妙月就在旁边插着腰鼓着脸监工,她又挑刺又找茬,嘟嘟囔囔个没完,兰提始终没生气。

妙月都拿他没招了,她气不到他,遂一猛子扎进他怀里:“你怎么能那样对我呢?你这个小黑心眼。”

被数落了很久的兰提反而一直心情愉悦,托了托她的大腿,妙月立马顺杆爬,吊在他身上,兰提托着她的大腿和屁股,妙月就亲了亲他的嘴唇。兰提脑袋上的指针又变了,加的速度很快,这会居然就三十了。

妙月再接再厉,又亲亲他,眼巴巴地看着他脑袋上的数能不能再涨涨,可惜是没有。不过妙月今天也知足了,前天是二十,昨天是零,今天早上是二十,吃过晚饭就三十了。男人的心比天气变得还快,一会晴一会雨的。

妙月扯起嘴角:“你这个善变的黑心眼!”

兰提抱着她往厨房外走:“那也是你自己招惹回来的黑心眼。”

妙月看到他以这个姿势把这个抱出去,吸取了下午的教训,慌得就要从身上下来。兰提拍了拍她的屁股:“现在知道羞啦?”

妙月哼哼唧唧在他脖子边撒娇,他皮肤又白又光洁,凑近了闻还能闻到幽幽的香气,真是个让人爱不释手的漂亮玩意儿啊。

二楼白天待着不冷,晚上睡觉冷。这几日两个人都是睡的一楼的古床,妙月怕葵水沾到床上,睡觉很规矩,兰提睡觉就比她更规矩了。今天葵水彻底干净了,妙月就从早上就想到现在。好想他的肉棒,好想被他捅得小穴都合不上。

(十五)痛彻心扉

妙月就往床上一躺,仰起头:“亲我。”

兰提听话照做,妙月亲了两口就觉得没劲,遂就将他压在身下,骑在他腰上,扒光他上身所有的衣服。兰提裸了上半身,半撑着身体,认真又温柔地注视着妙月,似乎在鼓励她继续,又在等待她下一步要做什么。他这种时候总像一株开月牙白花朵的植物,又像一件脆弱精致的瓷器,天生就要被人摆起来观赏的。

妙月摸着他块垒分明的腹肌,腹肌的痕迹延伸到下半身,兰提情动起来总是浑身发粉,现在他淡褐色的乳头四周都粉起来,妙月一边摸他的胴体,一边舔了舔他的乳头。兰提胸膛起伏着:“痒。”妙月放弃攻击他的乳头,转而去亲他的脖子,脆弱的皮肤微微的发着粉,耳根后血红一片。

兰提被她绕着亲,他的喘息也久别了。妙月手伸进他的裤裆,那东西早早地硬起来等着她呢,在她手里更怒意昂扬地微微跳动着。

兰提的呼吸在她耳畔,让她也目眩神迷了。妙月握着他的阳具,阳具顶端难耐地溢出了前精,妙月将前精涂到他的乳头上,不无挑逗地说:“你的东西。”

兰提终于忍不住了,略显粗暴焦急地也去剥妙月的衣服。妙月却将衣袋攥得紧紧的,已经情动到微微眯起眼睛的兰提不解地看着她。

妙月一把把他推到床上,自己倒翻身起来了。她穿戴整齐地立在地上,虽然乳头硬硬的抵着肚兜,甬道也发硬发胀,可她还是要给这个伪君子一点颜色看看。

妙月是一颗饱满多汁的水蜜桃,只消轻轻一吮,就是满心满口的甜。现在这颗水蜜桃歪着脖子,打趣地看着他:“兰公子,好急色呀。”

兰提知道她是在作弄他,丝毫不恼,由着她胡闹,反正他最后他是要剥掉水蜜桃的皮,吮着她最甜最饱满的蜜水,用手指用鸡巴叫她汁水四溅哭着求饶的。

兰提不理睬她,只是很自觉地脱下裤子,开始自己撸动自己的阳具。妙月便也脱了上身,依偎在他身边。红嫩嫩的乳头到了嘴边,他装看不见,白花花的巨乳凑到脸上,他视若无睹。妙月舔着他的耳垂,舔出黏哒哒的水声:“原来神仙一样的兰公子也会自慰啊?”

兰提只管闭着眼睛,专心撸动肉棒。只是她像个女妖精一样趴在他身上,他热出了一头汗,也没让自己射出来。妙月看着他紫红色的肉棒在他莹白的手指间上下动作,自己都有些口干舌燥,她也不再骄矜,只是俯身到他上方,舔吻他的嘴唇。

手也跟着摸过去,那么长的一根硬棍子,她的穴口那幺小,究竟是怎么吃下的?怪不得每次被肏,都能从肚皮上直接摸到他的形状。兰提的大手覆盖住妙月的大手,他带着她的手一起撩拨他自己,深紫红色的龟头溢出的前精润湿冠状沟,在那些青筋上流淌。

妙月撸了一会就觉得手酸,她抬头,两只眼睛又湿润又亮,她樱红色的嘴唇也泛着水痕,一幅惹人欺负人人采撷的样子。兰提掐了把她高高耸立的乳头,低喘道:“我也摸摸你。”妙月解开裙带,褪去外裤和内衣,只剩两条光裸的白腿坐在兰提身上,臀沟被他的长棍子顶着。

兰提分开她的腿,妙月被风一吹,瑟缩着想把腿夹紧,兰提却摁着她的腿不让动。

兰提在看她的屄……妙月有些羞涩地想。

兰提抬起头,神情却很古怪:“好干。”

妙月啊了一声,急忙也往自己下身看,情潮期她都不需要兰提怎么做,她对着他那张脸就淫水泛滥,现在……妙月摸了摸自己的穴口,确实是毫无湿意。

妙月又去撩自己的花珠,花珠膨胀得有平时两倍大,乳头不也胀痛着了吗,怎么会甬道这么干涩呢?

天光火石间,妙月想起了什么。

天,她忘了。不修炼欲女心经有两个后果,一个就是情潮期无法自控,另一个是非情潮期无法获得快乐。她十八岁前都没有过情潮期,她曾经很天真乐观地以为情潮期永远不会来,结果它来得那么凶猛……与此相对于的就是,其余时间,她是真的一滴水都没有。

要解决这个事很简单:练欲女心经。当然好像还有个更困难的方法——妙月为难地看着兰提的脸,兰提正在注视她。这是不可能的,她做不到。

她要全身心地接受、悦纳、信任一个人,她的身体才会认为和这个人纵情欢愉是安全的,才能让她蜜水丰沛,而不是眼下这个情况,她干得要在穴里塞进一根手指头都难。

换句话说,她得真心——非常真心地喜欢兰提,她今天晚上才能有水。

这,这要怎么跟兰提说啊……她还是实话都招了吧。实话、实话就是,她是自己发浪,不是有人害她。实话就是她一点也不喜欢他,她都是骗他的。

妙月咬着嘴唇,她发觉兰提的脸色很不好看。更让她崩溃的是,他脑袋上的刻度表,现在稳稳地指着一个数——零。

兰提扯过半床被子,十分疲倦:“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说实话吗?”

妙月也木讷地穿上衣服,她还心存侥幸:“说什么?”

“说说欲女心经的事吧,说说情花毒,说说情潮期。还有,说说你骗我的事。”兰提神态晦暗,一点精神也没有了。

妙月这才知道,他的好感度变化多端的根本原因。原来,他一早就知道。他是在知情的情况下听自己撒谎,所以他会说那些怪话。

“正是因为你自己不喜欢说却偏要说,我才不喜欢的。若是真情流露,你这样的颜色,没有男人会不喜欢——也包括我。”

“要不要谢谢她,你更清楚。”

妙月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索性放弃抵赖,破罐子破摔,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兰提冷笑:“我还从来没听说过情花毒还会有余毒的。只有情潮期才会三五天走不干净。”

原来是从第二天早上就知道了,他带着了然的神态说:“你又毒发了。”那个时候,他就知道。从头到尾,妙月的谎言他是一点没信啊。

她撒谎,他不揭穿,甚至还很配合。妙月脱口而出:“为什么?”

兰提眉目森冷:“为什么不揭穿吗?我为什么要揭穿。我想看你要撒谎到什么时候,我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喜……”

兰提看着自己干燥的手指,烦躁地自嘲道:“你是一点都不喜欢我。”

“有关欲女心经,你知道的这么多?”妙月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强烈的愤怒和羞耻像海啸一样吞噬了她的头脑。

兰提穿上衣服,下床,一身雪白中衣,月光把竹影投到他身上,他薄薄的嘴唇早就预示了一切:“丹枫山庄的藏经阁什么都有。”

明明骗人的是妙月,可是大受耻辱的也是妙月。妙月对他痴缠,在他那里是什么?不对,不对。

他一直在纠结过自己对他有没有一时半刻的真心……他是清醒着的人,可是却一直在劝说他自己相信她的话,相信她是真心对她好。只有他察觉到不对劲,印证了他最坏的猜想时,他就会好感全无。

原来是这样啊。

妙月不敢相信,自己又成了无耻的骗子,又成了负心汉。可是事情的开端,是他无情的那一剑。那一剑的寒光直接割开了她的喉咙,再后来,他用尖锐的匕首划烂她的口腔,用疾驰的骏马拖行光裸的她。他那么懂羞辱人,现在却被自己的毫不喜欢狠狠羞辱了。

妙月简直想笑,他们是死线绑定的人,一生一世都要纠缠下去,要走过多少难关才能解开啊,可是这根线从最开始就已经打死了!

她那么怕他,她要怎么全身心地爱他?

他们两个都要对方全部的真心,可是自己却吝啬着不肯多进一步,生怕伤心的人是自己。天底下的爱多半始于犯傻,成于无所畏惧。可是,最聪明是他,最胆怯是她。

怕受伤、怕痛、怕后悔、怕撞南墙。这样两个人怎么会有爱呢?

妙月捂住自己的脸,大颗大颗滚烫的眼泪滚落到指尖。

兰提静静看着,为她单薄的肩头披上一件衣服,就带上门轻轻出去了。

(十六)妙月的喜欢

妙月早上起来,两只眼睛都哭得红肿起来。她往厨房走,冷锅冷灶,前几天都是兰提早上做了粥,蒸了馒头,拌了黄瓜,连碗筷都给她摆好,就差往她嘴里喂了。

小气鬼……

妙月悻悻地丢下锅盖,胡乱洗了把脸,收拾好头发,便往云露宫的大厨房去。

出了门,往二楼处回首,一楼一共就一间卧室,二楼的门开着。显然他早已经出去了。

昨夜刚下过雨,她一出门,便有清露嫩草的空气润湿她的心肺,胸口不再闷闷地堵得慌,脑子也清醒了一点。

云露宫的大广场是在这村子原本的祭坛基础上改的,主要用汉白玉和大理石为修葺的主要材料,下起雨大家练武也不会踩一脚烂泥。

妙月要去大厨房,就得经过广场,远远的,她就看见兰提了。一群孩子围着他,把他围得寸步难行。妙月微微一驻足,就被眼尖的大师兄看见了:“小妙月!这儿呢,小兰在这!”大师兄不是这一辈的云露宫里最大的,却是商师叔的第一个徒弟,为此自居大师兄,称呼人也是小什么,小什么。他这个习惯放到兰提身上,妙月怎么听怎么别扭。兰分明是个很雅致的姓氏,怎么他一喊,成个小丫头名了呢?

妙月勉强一笑,扒拉了一下广场外围的麻绳,麻绳湿漉漉的,她有些紧张地捏着湿麻绳,没有靠近兰提。兰提转过身,像没事人一样:“早上我起晚了,没给你准备什么。我去大厨房打了饭,就在食盒里。”

大师兄和二师兄莫腊月便靠在一起挤眉弄眼:“好疼你呀,师妹。”

妙月毫不客气:“滚。”

二师兄腊月天生脸上有一块巨大的红斑,半张脸都是,靠近眼睛的地方还长着盘错交杂的血管瘤,乍一看,挺怕人的。因此,他也从来没有出过云露宫。

他和妙月一样,是正宗的土包子。

因此腊月一见到外头来的贵公子兰提便十分热情亲切,见到了人,便抓着他要和他多聊会。早上正闲扯的时候,大师兄领着新一代云露宫娃娃兵们到广场晨练,二人随便吹嘘了几句兰提,小土包子们便抱着兰提大腿不让走了。

这会正要兰提和大师兄比剑法呢。

兰提出身三丹枫林,丹枫山庄成为各门武功都能教的大型杂烩武林盟之前,最出名的是三丹剑法。云露宫的前辈们有人出身九雷岛、有人来自净山门、有人是桃源剑嫡传弟子,甚至连欲女心经这种邪门功夫都有,就是没有人会三丹剑法。

不怪孩子们要开开眼,连妙月都对三丹剑法好奇。传说中,三丹剑法嗜血好杀,用三丹剑法的人不见血是不会收剑入鞘的。

大家都要看,兰提不多推辞,便随手捡了根细竹枝,大师兄也拿起自己的木剑。二人互相一抱拳,都承诺对方点到即止,便开始了。

大师兄第一次对阵三丹剑法,从一开始就显得有些束手束脚,出第一剑时兰提很轻巧地脚尖地面,躲过了。到兰提出第一剑,动作却快到众人根本就看不清,大理石台面的雨水都没有反应过来,兰提已擦过大师兄的耳畔,风声像剑鸣像鹤唳,呼吸间,二人已经换了个身位。

大师兄下意识抬剑去挡,对方来势汹汹,大师兄开始时落了下风,又无法预判对方的下一步动作,挡起来有些吃力,那根竹枝在兰提手里就像有了灵魂一般,像展翅略过晴空的孤鹤,又像无法承受白雪而断裂的梅枝。

剑移人动,竹枝刺的来向四面八方,兰提的脚法换得更快,顷刻间,青白衣摆飞旋如同雨过青莲,师兄的剑直来直往,三丹剑法则在空中蜿蜒盘旋,若要形容……像蝙蝠的巨翅。

妙月看着这样认真的兰提,他的发丝时不时滞留在空中,嘴唇抿成一条线,在刺最后一剑时,眼神迸发出一瞬的火花——他停了,师兄也输了。

兰提深呼吸,额头上已经冒了汗,他丢掉那根竹枝:“点到为止。冒犯了。”

师兄看着自己被一根小竹枝所带来的剑势冲烂的衣服前襟,露出苦笑:“我输得好惨呐。你手里要是拿的是剑,我早被你捅成个莲蓬了。”

兰提脸一红:“很久没有用这套剑法,一出就有些收不住。是我的错。”

师兄摆摆手:“技不如人,谢谢兰弟兄指教了。”这会就不是小兰了。

兰提搓了搓脸,已经有些心不在焉,大约是想起来了以前的日子吧。他又抿起嘴唇,小孩子们却不懂他的心思,只知道来了个比大师兄还厉害的漂亮哥哥,更抱着他的大腿,闹着他要他教了。

二师兄忙道:“去去去!人家是客人。马步扎好了吗?爬都没学会就要学飞。”

兰提拿出手帕擦了擦汗:“要学得从脚法开始学。吃得了苦,我就教你们一招半式。”

孩子们哪会说自己吃不了苦呢,纷纷放下豪言自己是世上最能吃苦的人,兰提便微笑着点头。

妙月看了会,提起兰提给她打的早饭食盒,不打招呼就回去了。哼,他融入得倒挺好。以后他就是和自己彻底翻了脸,其他人也不会讨厌他,说不定这帮小的还帮他说话呢。

妙月吃完早饭,心中苦闷异常。她如今成了骗子、负心汉、甚至是采花贼,虽然这都是在特殊情况下发生的,但原本的谎言已经被揭穿,她再要忽悠人可就太难了。要用什么身份跟人家相处呢?论恩情,他救她情花毒,她带他回云露宫,彼此都是对方的恩公,这是打平的。要是突然说不和兰提好了,师姐那关她就过不去,可是她自己叫着嚷着让带兰提回来的,师姐就为了她上上下下写信沟通,她说散了就散了,师姐就得揍她。

妙月越想越心烦,便从屋子里找出自己没舍得吃的点心,装进食盒里,往云露宫最偏僻的西边过去了。她走了许久,终于看见那眼熟的破烂小屋,不禁有点心热鼻酸。

幽冥毒老正在玩他最近才开发出来的毒王蝎子,一抬头竟看见妙月在篱笆后站着。

“乖囡!我的小妙月啊——”

妙月便一把子扑进幽冥毒老臭烘烘盐津津的怀里:“阿公!”

上次妙月出门,毒老研制新品种的剧毒蛤蟆,一不小心自己放倒了自己,前几天才转醒。他转醒后,宫主没让妙月第一时间去看他,说他身体还很虚弱,需要静养,妙月当时就想毒老是绝对闲不住的,刚才就在玩蝎子。

毒老举着蝎子,有点被小姑娘弄懵了,他把蝎子塞到透明玻璃箱里,从黑罐子里倒出来漆黑的液体,递给妙月,咧着一嘴黑牙笑话她:“多大的女娃娃了,还哭。”

妙月捧着葡萄汁,痛饮一口:“我遇到了很委屈的事嘛。”

妙月和毒老既是师徒,也是爷孙,还是忘年交,妙月在他面前就没有一点不好意思,丝毫不含糊地交代了情潮期的事,并向他咨询有没有药能压制情潮期。

毒老从乱糟糟的头发里漏出眼睛:“昨天鹤林来我这,就为你的事呢。”

妙月啊了一声:“宫主?宫主向你问我这个?”

“对头。就是说你新招了个夫婿嘛,进展速度太快,人家小子又不是什么没头没脸没身份的,江湖资历比你深得多的多的多,宫主很担心你喽。”

妙月眨巴眨巴眼睛:“宫主还说什么啦?”

“嗯……就说担心你遭人家骗,又担心你骗人家。你被骗了不宫主担心,大家能替你讨回公道。你骗人家,宫主担心得很。那小子年纪轻轻城府深不可测,说话很能绕弯子,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那小子迟早就发现了,宫主怕你不知不觉就给他——呵呵,一刀抹脖子。”毒老又给妙月续杯葡萄汁。

“乖囡,你说说,你都干了什么?在我老儿面前,还有什么可害臊的呢?”

妙月深吸一口气:“我是骗了他嘛,那我也是没有办法喽。不骗他他怎么肯乖乖帮我度过情潮期,不骗他他怎么会跟我回来?”

“他早就发现了。他像看猴一样看我撒谎……我讨厌他!”妙月撇嘴。

毒老故作惊讶道:“哦呦,真有那么过分啊?可我听说,人家小子还挺真心的?”

妙月想起他头顶上摇摆的数字,更心烦了:“我不要他真心。我情愿他是伪君子,是在算计我。他真心起来,就显得我够不是人的。但是明明,明明!”妙月话到嘴边,咽了下去。

“明明什么?”不知何时,鹤林宫主就站在篱笆外,笑吟吟地看着妙月。

妙月破罐子破摔,也不管宫主和毒老听不听得懂,赌气道:“他本来是想骗他自己我喜欢他的来着,但是发生了一些事……总之就是,他觉得我根本就不喜欢他。”

毒老听着头晕,捂着脑袋:“老头子我都七十多啦,听这些真是酸倒牙了!”

妙月根本就不指望他们两个能给什么建议,负气地偏过头。

“他怎么能说妙月不喜欢他呢?我们妙月明明就像喜欢路边的杏花、喜欢淋了雨的幼猫、喜欢刚出笼的糕点、喜欢绣了铃兰花的裙子一样喜欢他。”

妙月一怔,宫主这是在说,她喜欢他就像喜欢漂亮的小物件一样。

毒老磕了磕玻璃箱,箱子里的蝎子受了惊在箱子里乱窜,毒老呵呵一笑:“喜欢人和喜欢这些怎么能一样呢?这些再变也变不到哪里去,人却是瞬息万变啊。你变人家也变,年轻人变得那就更快喽。”

妙月抬头看宫主,宫主脸上挂着高深莫测的微笑,他伸出手敲了敲妙月的脑袋:“不过嘛,他毕竟是外人,该怎么办就都顺你心意。只是别像你娘一样任性。”

(十七)妙月的哥哥

往后几天,妙月就没见到兰提的面,他早上很早就出门,晚上很晚才回来,三天后他就干脆不在竹楼住了,大师兄他们很喜欢他,从地窖里找出来去年的桂花甜酒,夜里再摆一局手谈。他干脆就在师兄他们那睡了。

不见面就不交谈,妙月也懒得和对自己好感度为零的人说话。师姐师妹们到底心细,关心师妹的感情状况,秋媛带着霖师妹来看望她,妙月没闲着,正在倒腾草药,要压抑情潮期少不得要吃很多苦药,毒老用心她自己也不能毫不出力。

两个小姐妹断言两个人一定吵架了。

妙月回想那天晚上,吵了吗?压根没吵。兰提冷笑,她在旁边哭。因为铁证如山,她要狡辩会显得她特别得蠢。

师姐师妹看她不说真话,便有点无趣,都盘了腿坐在她身边用新鲜花木编织东西。编完了东西,两个人就要走,临走前,师姐才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给妙月,两个人扬长而去。

妙月拆开信,是母亲商艳云的信。

她在信里宽宏大量地原谅了珍珠玫瑰露的事,并很客气地说:学习《欲女心经》对你百利无一害,母亲掐指一算,你已经开始品尝情潮期的痛苦了。第一阶的《欲女心经》就能让这种痛苦从此消失,还能内功大进。我们这种人,不单单是为自己而活的,而是为传承这门功法而活。你不愿意学,母亲只好收徒弟来教,但是她们是普通人,没有我们天赋异禀。清明前后,柳县要开武林大会,母亲也会出席,物色女子做徒弟。你要是来,母亲愿意不计前嫌,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妙月从信里抓住了两个新信息:第一是她亲娘要收徒了。第二是柳县要在清明前后开武林大会。

武林大会啊……确实是年年开。可是现在武林盟主兰启为死了,谁来主持呢?

妙月一肚子疑窦,决定去云露宫主屋那找宫主商量。关于欲女心经,宫主他知道的应该比她还多,她外婆,她太外婆,都是欲女心经的传人。

妙月以前不肯练欲女心经,一方面是不知道情潮期有多难受,另一方面是她熟悉的唯一练欲女心经的人商艳云名声实在太臭,而且练了就得四处采花,妙月不想离开云露宫。

信交到宫主手里,宫主是一棵饱经风霜的老树,他脸上的每一道皱纹眼下都泛着无奈的涟漪:“话是这样说没有错。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天底下哪有不会反噬练武之人的武功呢?花花世界,淫欲纷纷。云露宫不是练欲女心经的好地方啊……”

也许爱上兰提会比较简单。妙月无意识地想着。

妙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连不怕他都做不到,怎么还能爱上他呢?

宫主看到她苦瓜似的小脸,不免宽慰她:“你要是去,我就让你师兄师姐和你一块去。有他们跟着你,要是情况不对,就赶紧回来。”

妙月咬咬嘴唇,这事她得好好想想,她还有一个疑问:“宫主,我不传这门功法,欲女心经如果失传,我是不是真的没有尽到我的义务?”

宫主神情很不忍:“你娘在别的事情上任性妄为,却在这件事上尽到了自己的义务。你外婆从小就教育她,只要能有继承人出生,就是杀一百个人杀一千个人,成了女魔头 那也是欲女门派的合格传人。”

妙月不明白。

宫主叹了一口气,才说出妙月从来没听说过的一件旧事:“在你之上,你还有个哥哥。”

这真是平地一声惊雷。妙月瞪大眼睛:“什么?!那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他。”

“欲女功法只传女不传男,你们这派嫡传体质的人练了功就能控制自己是否怀孕,她是生完你哥哥后,又为了尽责任,才生你的。”宫主还是不疾不徐地叙说,眼神大慈大悲,一脸不忍。

妙月的胸膛激烈地起伏着:“我娘?那我哥哥呢?”

“生下来又不照料,自然是死了。”

妙月第一次接触到这么残忍的真相,不免情绪失控道:“那我也要为了生出来一个传人,一直生下去吗?那前面的孩子就全都不管了?”

宫主轻轻扶住晚辈的肩膀:“能逃到云露宫的人,就没有这些俗世的责任。如果要承担责任,就不应该躲起来。都已经躲起来了,再谈传世武功,再谈传承责任,这本身就是很荒唐的。我从来就不认可你外婆你娘的那一套逻辑,因此我也不希望你陷入这样的束缚。”

宫主摇头:“可是我也没有权力隔绝你接触你祖传的武功。决定权还是在你手里,练还是不练,都是你自己的人生。”

妙月擦掉自己因为震惊而流出的眼泪,她还需要很久时间的思考。如果她自己不练欲女心经,自然孕育了一个女孩,那这个女孩还算传人吗?如果她练了欲女心经,她还怎么检验自己有没有真正爱上兰提?

妙月情绪低落地走出主屋,正碰到二师兄满脸古怪地拿着一封信,他已经拆了信,正在读,信封是天青色,那就意味着这信是写给云露宫所有人的。

二师兄看见妙月,就道:“新的武林盟主已经出来了。”

“谁?”

“丹枫山庄,漱泉夫人。”

兰提不知何时就站在妙月身后,妙月刚想说话,却发觉他正脸上毫无血色地站在她身后,简直像白日见鬼。

兰提示意二师兄:“请继续读。”

二师兄抖了抖纸:“没了。信上就说漱泉夫人自宣自己代理武林盟主之位,清明节开武林大会,商量具体事宜。”

妙月都无语了:“师兄,背面还有字。”

二师兄恍然大悟,一翻信纸,抬头看兰提:“漱泉夫人把丹枫山庄改了名字,叫漱石山庄。”

“漱石?”妙月喃喃问道。

“我娘姓石。二十多年前,石家自创春涧心法,在江湖中异军突起,有自成一派势力的趋势。后石家兰家联姻,便没有石家的春涧心法了,而是丹枫山庄的春涧心法。”兰提说话像天外来音,他魂都不在身上了。

二师兄龇牙咧嘴:“哦呦,那真是改朝换代了。现在整个武林盟就不姓兰,改姓石了。”

武林大会的消息在云露宫不胫而走,虽则大家隐居山林,但身上的江湖味还是很重,加上风暴眼的儿子就在山庄里住着,便都对武林大会的事多了许多探索求知欲。

断断续续也有消息传回来,漱泉夫人纵然再铁石心肠,山庄内还是有顽固派,这些顽固派便遭极刑拷打。且行刑的人还就是原来的兰家人,兰家人的老弱妇孺都在漱泉夫人手上,她以此要挟,便造成了兰家人拷打忠于兰家的旧部的惨烈场面。江湖中颇为兰家不平。

另外,也有人说真是因为兰提离奇失踪,漱泉夫人才开武林大会,就是为了从这些门派里探听口风。江湖就这么大,他能躲到哪里去?

其实不开武林大会,武林众门派也对漱泉夫人的所作所为非常不满。那日山庄着火,加上多日内斗,山庄已经不是寄存各派典藏的好地方了。大家摩拳擦掌,要取出自己的典藏。武林盟的存在是否还有意义,江湖众人争吵得很激烈。

然而,还有一种看法和兰提有关。那就是,支持兰提杀回山庄,亲手为父报仇,登武林盟主之位。丹枫山庄正常运转,武林盟也可以继续存在下去。

可是,兰公子还活着吗?这又是个问题啊。既然兰公子人间蒸发,那就从现有的兰家人中选一个,兰启有不行,就兰启有的儿子。兰启有这一脉不行,就换兰三兰四的血脉,总有人能行。又有人抗争,若是兰姓庸才坐武林盟主之位,还不如没有武林盟。唯有正宗三丹剑传人,才配登武林巅峰,对武林众派发号施令。吵了一圈,又回到了兰提身上。他继位,就是最好的选择,只要他还活着。

漱泉夫人坚信他还活着,并且放下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贼人兰提的命,她非取不可。

妙月想,疯婆娘漱泉夫人一点也不疯。她几乎是卧薪尝胆了二十年,一招毙命丈夫,又心狠手辣,使兰家人内斗,自己却坐稳了山庄主人的位置。而且,她早就知道武林中人会抬举兰提做盟主,她就下追杀令,谁挡了她的武林盟主之路,不管是丈夫,还是儿子,她都照杀不误。

云露宫的外部消息来自于驻扎在外的人员,时不时与山庄内的人进行交替。妙月出去送书,就是给云露宫外的师叔送。如今师叔也该回来了。那么新的人选就要从现有的云露宫门人中选择。

妙月苦恼欲女心经的事,加上她第二次情潮期将近。她和兰提这几天冷若冰霜,谁也不和谁说话,他家的事压得他整个人像一根枯芦苇,多少天也不见笑容。妙月心灰意冷,决定出谷看看,和母亲谈一谈,母女俩就从来就没有深谈过。她向宫主申请驻扎在外,宫主没有拦她,说再过几天师姐也会过去,万事注意安全。

妙月就这样带上了毒老新配给她压制情潮期的药物,没有和兰提告别,离开了云露宫。

(十八)兰提的心事

妙月走的第一个上午,兰提就截住了宫主,他人很激动,但是还是维持住了风度:“请问宫主,妙月到哪去了?”

宫主反问他:“你们后来可有过肌肤之亲?”

宫主见他不回话,又转而问他:“妙月骗了你。你生气了?”

宫主温柔地注视这个瘦削的青年,缓缓道来,除了兰提知道的那一部分,他还站在妙月的角度解释了她的所作所为:“在我看来,她并非把你当做药,也绝非有意耍你,而是爱你如同爱美丽的瓷器,一时爱不释手,便误会成是真心爱你了。”

“兰公子你比妙月大一岁,更比她知道的世事多。你不会不理解我的话。”

兰提往后退了一步,气得浑身发抖:“那她就可以始乱终弃……出去找第二个可以帮助她度过情潮期的人了吗?还是说,她要去练欲女心经?”

宫主讶然:“你……比我想象得还聪明。你怎么知道的?”

聪明到这个程度,自然敏感多疑,喜怒无常。人心的一点微妙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妙月那点小伎俩怎么糊弄得过他?不怪两个人翻了脸。

兰提意识到自己失态,别过脸:“日子到了。她不想面对我,就干脆把我扔在一边,另寻佳偶。这有什么不好猜的。”

确实冰雪聪明,但还是少年心性,面对自己在意的人和事,还是免不了意气用事,这是他的弱点。宫主喜欢有弱点的人,更何况他的弱点是妙月。若是兰公子再成长几年,恐怕就再也没有这么气急败坏的表情了,那时候,可就真是一个不可爱的人。

兰提微微平复了情绪,便道:“应姑娘对我一时迷恋,我才得以在云露宫苟延残喘。武林大会一开,江湖大乱,我没有再留在云露宫的理由。我叨扰云露宫半个多月,感念大伙照顾……”

宫主不等他说完:“为你准备的血蛊已经在养了,你来了不到一个月,全宫上下都喜欢你。要是云露宫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岂不成了洗澡堂子?我不妨告诉你,我不赞成妙月练欲女心经,不赞成她投奔她母亲,更不赞成她一到情潮期就换一个男人。”

宫主的意思是他很看好兰提,这也不赞成,那也不赞成,不正是选中了兰提做妙月一生一世的那个人吗?

然而,兰提嘴唇微微发抖:“她,她去找艳云仙子了?”

宫主更惊讶:“她的母亲是艳云仙子,你也能猜得到?”

兰提仍有不可告人之事,纵使他早就猜到,也不会在此时承认。从两个人同床共枕的第一个早晨开始,他就没有停止过猜测。越印证越心寒,妙月每每撒谎,兰提皆心如明镜。然而他又为什么屡屡原谅,屡屡要说服自己她必然有别的原由?

他既不肯承认妙月对他没有一点真心,又不肯承认自己无情剑客生情心乱如麻。

兰提不喜欢宫主那悲悯的眼神,他后悔来质问了,这就把他置身于一个被抛弃的可怜虫的地位。

夜深人静之时,他躺在云露宫的床上,真想一辈子都不出去,躲在这里老死终了。又会想当初肩头那一剑若真能把他刺死,他也能就此解脱,外面多的是人盼着他死,又多的是人盼着他活。不用承担任何责任,不用履行任何诺言……妙月带给了他前所未有的解脱,也让他觉得迷茫,怎么能有这么轻松的人生?

话都已经问出了口,兰提剥开内心层层迭迭沉重的秘密,找出一件他能说的事:“我看过她母女来往的信。应姑娘还不知道这件事。”

原来那天他从院子外回来,正是从屋顶截下了妙月放飞的信鸽。至于艳云写给妙月的信,妙月回屋子里取纸笔的那点空档,他就看完了信。

看完信后他气得浑身发抖,妙月纠缠他只是要拿他练欲女心经。

宫主哑然,转了转扳指:“兰公子,偷看他人信件可不是正人君子的行为。你……的心眼未免太多了,多得老夫都有点害怕,呵呵。”

兰公子这辈子也没有得到过什么爱,因此他也把自己的爱看得很珍贵。珍贵的事物要给值得的人。他头顶上的好感度迟迟涨不上去,因为他不停地在计算,到底值不值得。

兰少主从来没有被母亲爱过,连这最开始最自然的爱也没有得到过一点点,他更不知道该怎么爱别人,什么样的人值得爱。

兰提想总得要别人先来爱他,全心全意地爱他,他才能放心去爱。准则如此……除非忍不住,除非觉得妙月太可爱。哪怕心知肚明她在敷衍,在欺骗,也忍不住。这就是刻度表反复无常的原因之一。

被吸引了也要克制,克制后又无法抗拒,转而更加的克制。他就是这样复杂的人。他甚至还有更加不可告人的心事,左右着他能给出的喜爱能有多少。

兰提的阴暗心事多到数不清,积压如山。妙月只有那一个秘密,被揭穿后就慌得愧疚流泪,连狡辩都不会,确实,是她先不喜欢他,是她先招惹又放手的,是她的错。可他对她……好羡慕,好羡慕啊。

兰提绝望地闭上眼睛:“娘……不,漱泉夫人曾经斥责我,不是光明磊落的伟丈夫。我一直是这样的人,自打我记事起,我就是这样活着的。”

宫主同情地看着兰提,那样的环境下长出来的孩子要是没心没肺,就是奇迹。他尽良言:“年轻人,妙月那里我已经劝过了,我也在这里劝你一句。若是感情里也计较得失,天下缘分,都是要散的。你坦诚些,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你不会光明磊落,云露宫来教你。可是你要用心地学。”

宫主决定给他一次机会。

(十九)艳云配角路人

妙月在柳县的春日暮色里,见到了自己阔别几年的亲娘。艳云她不会老,她的脸和妙月长得那么像,两个胳膊肘撑在桌子上,下巴抵着手背,俏生生地看人。妙月乍一见了,还以为是照镜子。不,妙月的眉毛更浓,嘴巴更红,下颌角也更锋利。

艳云拍拍旁边的绣凳:“来呀。坐。”

“武林大会还在四月,不过大家都已经提前来住店了。你要是留心,就能看到这有好些孔武有力的青年,背着刀剑,一脸愚蠢,正是我的囊中之物。”艳云的五官和脸型和妙月都很相似,说话的神态却截然不同,熟悉她们的人绝对不会认错:妙月清且莽,艳云妖且娇。

妙月来时确实看到很多人骑着高头大马,有人甚至穿着统一的衣裳,绣着他们家族的纹饰,一路行马,惊扰周边商贩。“看着威风,实则不恤人情,蠢相毕露。”这话是谁说的来着?兰提。

在农舍胡天胡地的那几天,妙月有时只着肚兜,趴在兰提的床上,刚吃过精,她有些困倦,兰提摸着她光滑的肌肤,力道正好地揉着她的脊骨和肩膀,二人也闲聊,他说那句话时像一只雪羽鸟儿扬起它美丽的头颅,清高得可爱,想让人揉他脑袋,兰提那会实在是她的爱物。

艳云在她眼前晃了晃手指:“月儿!月儿?”

妙月惊回神:“哦……您说。”

艳云失笑:“我说什么呀。我说再多,你不练欲女心经,也是白搭。”

艳云给妙月倒了杯茶,妙月喝了一口,苦得她直皱眉:“娘,我练欲女心经,能只练到第一层吗?我只要第一层就够了,练了第一层我就能克制自己的情潮期了。我不想再往上精进……”

艳云打断了她的话:“我是说你痴心妄想好呢,还是说你天真无邪呢?难道你可以控制你的头发不生长?你的指甲不生长?欲女心经就像你的头发,你的指甲一样,一旦开始就没有回头路。一开始你只能吃一个男人,到了后面你可以吃很多很多男人,内功心法猛涨,人也会飘飘欲仙,极乐无穷。”

妙月伸出手看了看自己的指甲,是有些长了。之前她的指甲刮了兰提的背,她被肏时腿乱踢乱蹬,又胡乱抓伤了他,甚至见了血,他毫不计较,还给她仔细地修建打磨了指甲。

艳云抓住妙月的手,妙月的指甲是素甲,艳云的指甲可要漂亮多了,红殷殷的杜鹃花色,夺目张扬。

“鹤林肯定叫你不要练。他想你真心爱上一个男人,和那个男人过普通的一生。可这就是害了你啊!交出自己的真心等于被男人拿捏,练了欲女心经你就拿捏男人,拿捏成百上千个的男人,用他们的生命浇灌你自己。红颜白骨,红颜是你,白骨是被你用来当垫脚石的男人。”

艳云说话的声音有腔有调,像唱歌一样好听,好看的人说好听的话,就会显得她说的话特别有说服力,特别悦耳。

妙月把艳云的手从自己手上拿走:“你采阳补阴二十多年,手上人命无数,难道那些人里,没有无辜的吗?你采花空有数量,然而一个真心爱你的人都没有。”

艳云脸色陡然一变,在女儿面前她也不用扮温柔,而是冷酷道:“你这么说就一点意思都没有了。你不会没有听说吧?外面的丹枫山庄可是换了招牌改姓了,那女人要她丈夫的真心吗?她够强她就能拧碎丈夫的头盖骨。无辜?一旦上了我的床,他们就没有无辜的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他们是自愿做我的花肥的。”

“我看你还是年纪太小,你有男人了吗?你还是处子吧。一旦拥有就会很快乐,练了欲女心经那就是极乐!我会让你涨涨见识,我的女儿。”

艳云的话听着很唬人,其实毫无道理。欲女心经是一门不断地掏空自己,又不断地用外界的精气填补自己的功夫,经年累月下来,除了皮囊不朽,武功根本不会精进。鹤林宫主告诉过妙月,练欲女心经就像吸食五十散,吃饱了就神功大成,一旦停下修炼,则会迅速萎缩干枯。另外艳云掳走的男人大多数是不愿意上她的床的,男人好色,可是也怕死。好色好到死都不怕的男人屈指可数。

艳云一点妙月用过的茶杯:“你喝了?”

妙月惊抬首:“你又下药害我?”

“先下药害人的是谁?我的女儿。我可是抓了七八个男人,吸走了他们所有的阳气,才修补好了我的脸。”艳云朝妙月伸出五指:“五、四、三、二、一。”

妙月应声倒在桌子上。鹤林低估了人心,虎毒尚不食子,也高估了妙月的江湖经验,初生牛犊不知深浅。

妙月晕得快,醒得也快。那药估计是艳云自己研制的蒙汗药,精纯无比,所以一沾就倒,若是旁人没有经过毒老的训练,估计要昏睡很长时间。

妙月醒来时是在一个狭小的柜子里,她被捆住了手脚,嘴里堵了很大一团麻布,妙月低头一看自己,浑身不着寸缕,她隐约觉得自己屄里塞了个小东西,可是怎么挤压也挤不出来,那是个小颗粒。妙月绝望地闭上眼睛,那除了情花毒,还能是别的东西吗?

她亲娘不会随便找个大汉逼自己和他交合,然后即时带她入欲女心经第一阶吧。

想到这儿,妙月就怨愤自己的愚蠢。她死了也是被自己蠢死的。她怎么能对商艳云不设防呢?商艳云不是第一回害她了!这女人报复心极强,她怎么会不在意化骨水的事?妙月在和商艳云谈话时,竟心不在焉,一不小心就着了她的道。连宫主都没想到商艳云能对亲生女儿三番两次下毒,商艳云为了传下去欲女心经,什么龌龊手段都用上了。商艳云离鹤林宫主记忆中的小师妹恐怕是原来越远了。

她进柜子的时间恐怕还很短,情花毒都没来得及化。这柜子上全是洞眼,妙月的眼睛附在洞眼上往外看,刚探出去,艳云的脸便贴在另一侧柜门上,吓得妙月往后一靠。艳云轻启朱唇:“月儿,就在这这里安心地看着娘。我这柜子设计得很有门道,里面的人看得见外面,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我猜你现在就在看着我吧。可惜我只能看到黑漆漆一片,看不到你美丽的眼睛。”

妙月无法预料母亲想让她看什么,她只能缩在柜子里,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声音。

有人进来了,是一个男人,陌生的男人。

艳云说话的声音更好听了,又柔又媚:“小公子,你怎么才来呀?我苦等你,等得心都疼。”

那陌生男人便出声道:“那让我看看你的心,看看到底疼不疼?”

妙月从那男子出声的开始,就放下心,她刚才真害怕被称为公子的人是兰提。兰提现在在做什么?自己走了,他该如何自处呢。算了,他是个完全不需要别人担心的人。她第一次见兰提,向他求助再不被肏就要死了,他就真的救了自己。到最后,他神情冰冷地说妙月根本没有喜欢过他,竹影打在他脸上,又冷又美。妙月想兰提想得很痛苦,回忆起初见简直是恍如隔世。

一会她就会被情花毒毒得失去神志,随便是个男人,她也会大张双腿,主动勾引。第二个人会像兰提那么好看,会像他那样哪怕到了高潮忍得浑身发粉也不吭一声吗?

妙月直到此刻,才终于明白自己的心,她绝不是像对待路边的花草一样随便对待他,她早就认真地在意起了他。尽管那在意不足以称之为全心全意的爱,不足以。

外面的两个人渐渐传来不堪入耳的调情话语,两个人黏糊糊的亲吻,亲的口水声啧啧响。男人对艳云道:“你的奶头为什么大得像枣一样,你是不是被男人干多了的骚货,早早地吸大你的奶头?”艳云则委屈道:“是不是骚货,公子一干便知啊。”

“你这个淫贱的妓女,早早地被人干烂了屄,恐怕要夹不住本大爷的驴屌了!”

妙月不愿意看,她稍微偏偏头,就能看到紫黑色阴茎在艳云的阴道间抽插,一会便水漫金山,又因为频繁的抽插在穴口起了白沫。那男人恨不得连蛋都塞到艳云的屄里去,一边奋力讨伐,一边揉着艳云的巨乳,嘴里不干不净地叫骂:“贱货,再夹紧一点!你这个千人骑万人干的婊子,这么骚,说,都是谁教的?”

艳云在他身下连连哀叫,和着水声和卵蛋拍打声。妙月听得很分明,可怜妙月手脚都被捆住,连捂住耳朵的机会都不给。

男人很快偃旗息鼓,可是艳云像有魔力,在她的调教下,男人很快又振作起来。艳云不断地怂恿着男人:“公子,射了这一泡,难道没有本事射进奴家的苞宫了吗?奴家还有些不足呢。”也不管男人愿意不愿意,艳云强骑进去,十个指甲红红的摁在男人的肩胛骨处,像红色的索命绳,勒得男人喘不过气。男人渐渐意乱情迷,他承受不住也要挺动腰肢,艳云每叫一声就像对他的奖励,他便动得更猛。

妙月也开始流水了,她扭了扭自己的大腿和屁股,腿间滑腻一片。妙月此时还能忍,但她心知不肖多时,情花毒就是有本事让她变成彻头彻尾的娼妇。

外面的艳云就是要让妙月学,学如何拿男人的精血喂养自己。外面那个色鬼,马上就要精尽人亡,此刻却不知道他的结局,他不需要服药,就能在出色的欲女心经传人的踏骑下丧失理智,只顾着让艳云快乐。

妙月流了很多水,她不再是未经人事的处子,知道她现在需要粗大的阳具,填满空虚湿润的甬道。

妙月突然听到那个男人的尖叫。短促而沙哑的一声,简直像利刃剖开一头肥猪。欲女心经将男女交合变成了对男人的屠杀,不需要一刀一刃,只靠女人自己的身体。

艳云很得意地拧断了男人的脖子,这是一个江湖窍门,杀一个第一次后最好杀他第二次,因为第一次的死未必是真死。

“银样镴枪头……一点也不中用啊。一个时辰都不到。”

艳云刚想打开装着妙月的柜子,房间门外却传来敲门声。

艳云穿上衣服,随手扯了条被子盖住陌生男人的尸体,她在窗隙看到外面站着的是个相貌平凡的男人,又高又瘦,是谁呢?

艳云想不到这是谁,她不打算开门。但是门外的人很执着,艳云只是屏住呼吸,走到房间的另一端,打开朝着大街的窗户,屋内立马传来了街头市井的吵嚷,满脸绯红神志不清的妙月惶惑地抬起头。

电光火石间,敲门的人踹开了门,他一进来就看到艳云跳窗逃走的背影。

(二十)傻瓜

年轻男子踹开门,看到艳云跳窗逃跑的背影,立刻也追了出去。

妙月听到响声,不敢作声。她怕外面是要进来和她交媾的陌生人。

莫秋媛和霖师妹也赶紧跟了上来,秋媛一把掀开床上的被子,见床上的男尸浑身赤裸不成人形,床上还有黄白色的精斑,嫌弃地咦了一声。

霖师妹翻遍房间不见妙月,急道:“妙月去哪了呀?”

妙月听到熟悉的声音,刚想应声,又想到自己现在形容不堪,若是被师姐师妹她们看见,她这辈子都干脆别做人了,然而她又怕她们找不到人,撇下这个房间,那时她可就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犹豫到底要不要出声求救的时候,师姐已经一铺盖卷走这具男尸,霖师妹会意,也出了门,往别的房间继续找妙月去了。

房门沉重地关上后,妙月崩溃又委屈,眼眶中再也包不住眼泪。她一边眼泪大颗大颗地滴下来,一边想,她现在就是死在这,也没人发现,让人发现了她的尸身,她死后也要羞得无法安宁。

不知道过了多久,从窗户外翻进来个人。那个人也在翻柜子,翻到妙月藏身的柜子前,妙月能看到他的衣袍下摆和靴子,是个男人。妙月警铃大作,又在情花毒的作用下,穴中瘙痒,水漫成灾,她委屈心急,且情动难耐,尽管已经尽力克制哭声,还是忍不住抽泣了一声。

男人驻足在这个柜子前,慢慢地弯下膝盖,往柜子内看了一眼。不是兰提,也不是她的师兄,只是一个从来没见过的男人,扁扁的窝瓜脸,正严肃地仔细研究这柜子上的洞眼。

妙月死死咬住嘴唇,再也不敢出声了,水穴饥渴地收缩着周围的空气,腿间滑得她想好好并拢都难。

男人试探着轻轻出声:“妙月?”

妙月咬着嘴唇,上面下面一齐流水,既不敢哭,也不敢应声,尽管从他发出第一个音节开始,她就知道眼前人是兰提了。她方才就盼着他来,又怕他来。她想念他的声音,想念他的肌肉,最想念他粗大的阳具在穴中进出时带给她的快乐,但是两个人在云露宫就已经冷如冰霜,现在兰提未免不会觉得自己故伎重演,要妙月再主动求欢,她在他面前还有什么尊严可谈?

妙月简直是天底下最委屈的人,要怪都怪兰提不是傻子,他要是傻子她就能好好拿捏他,她现在就从柜子里跳出来捉住肉棒比她屄里塞了,结果人家又聪明又冷情,轻松识破她的小伎俩,还看猴一样看了十几天,妙月无颜见他,更不要他再救一次犯蠢的自己。

兰提已经在弄锁了,到时候他一打开柜子就能看到手被捆到身后的自己,奶头往上翘着,巨乳因为饥渴发粉,胀得简直要流奶。她身下的水已经汇聚成了一小滩,连穴口都快媚肉外翻,一副极端欠肏的悲惨模样。

妙月马上就要以这种样子见到兰提,自尊心简直受到空前打击,于是再也忍不住,咻咻地抽泣了起来,抽泣还不够,甚至开始嚎啕大哭。

兰提怔住了,不再犹豫,拿起随身削铁如泥的匕首,划断了锁,打开了柜门。

妙月背着脸不肯看他,她身下的水迹却狠狠地出卖了她,她的身体一意识到外面是兰提后,就更加兴奋地往外滴水,她的淫水正一包一包地往外冒。

妙月只听到兰提几乎是叹息一样说出了一个词:“傻瓜。”

委屈和崩溃的心情无法按捺,妙月哭得肩膀都一抽一抽的,奶子也跟着一耸一耸的。兰提从柜子里把她抱出来,解她胸口的绳扣。妙月神志不清,脑子糊涂,否则她就能意识到这个黑心眼,刀就在手旁边,却不用刀划绳扣,而是跪在她旁边,用手去解。呼吸吹拂在妙月本就肿胀的奶头上,妙月的腿夹也夹不住自己的淫水,又流了一滩到屋子里的地毯上。好不容易解开绳扣,兰提从旁边的柜子里取出一张没用过的被席,裹住她全部身体和头脸,便抱着这一大团往外面走。

妙月甚至还听到有人和他打招呼:“嗨呦,今天这么多人晒被子,我也被提醒了,今儿天气好,我也该晒晒被子。小二哥,一会你也把我房间的被子拿去晒晒,我住天字二号房。”

兰提一口应下,天字二号房的被子需要晒,怀里的人需要被肏,兰提记性很好的。

妙月被抱到了舒适温暖的环境里,她从被子里挣扎出头。兰提锁上门,放下床帘,在床沿边注视着她。他挑挑眉,妙月赌气不肯说话,她还没哭完呢。

妙月哭得满脸是泪,兰提叹了口气,转身打湿毛巾,给她擦了把脸。妙月脸刚擦干净,两指头宽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妙月一想到马上她就要求兰提再肏她一次,简直心都要碎了。她的面子不是面子吗?遂钻进被窝里,扭着肉臀,死活不肯说话。

兰提捏了捏她的脸颊肉:“你要是觉得我在这不方便……我先去告诉你师姐妹我已经找到你了。”

他真出去了。

妙月躺在被窝里,用手揉弄自己的阴蒂,打圈揉,磨蹭揉,都无法获得快乐。床帘世界里,光线昏暗,妙月痛苦得抱起双腿,往瓷枕的圆角上撞。撞得瓷枕上也一片水。

过了一会,兰提又进来了,插上门栓,又用桌子椅子等重物堵住了门,他自己洗了把脸,恢复本来面貌,手伸到被窝里,握住她的小腿:“出来说话。”

妙月火不打一处来,淫火心火和无名鬼火都熊熊燃烧,妙月一头撞上他肩头,兰提肩头剑伤虽愈合得差不多了,但他挨了这一撞,也有些吃痛。他顺手就把妙月捞到怀里,妙月的奶子全被挤在他胳膊上。

妙月羞耻地张嘴就咬他的胳膊,兰提又用另一只胳膊箍住她的腰,把她固定在自己怀里:“你……恩将仇报。”

妙月一想到他还有闲心说笑话的这副嘴脸,更火冒三丈,情绪一激动,底下阴关失守,喷了一被子。

事到如今,妙月全招了:“我妈是艳云仙子,我遗传了她的骚货体质,我是天生的骚货,我每个月都要固定发骚一段时间,我不吃男人的鸡巴我就要死。她跟我关系不好,她要害我,她跟我说吃了她给的那个药就能压制情潮期,我信以为真,结果吃到了情花毒,方圆十里内只有你一根鸡巴,我不讹上你讹谁?”

妙月背对着兰提,不知道他现在什么表情。她继续说下去:“你和我师姐师妹们一起来找我,情况你都了解得差不多了吧。对,我又被商艳云骗了,她往我屄里塞情花毒,要让我变成更骚的骚货,这样她就能教我练我根本不想练的欲女心经了。怎么样?我就是这样无情无义的女子,你爱肏不肏,爱救不救,不想肏你就滚!”

兰提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只是往她奶子上犹疑着移动,妙月这一个月奶又长大了不少,巨乳又硬又重,奶头又大又涨,难受得没法形容。他的手不轻不重地揉着妙月的胸,兰提完全对那段事没有反应,转而平静地点评她的胸:“你好像要下奶了。”

妙月气得嘴唇都哆嗦了,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一把子推开他。

她这一推,她看到他脑袋上的刻度表,很清晰地从零到四十了,比之前的最高三十还多了十好感。妙月感到难以忍受的荒唐,这个狗男人,一看到她出丑就喜欢她,他的心是煤炭做的吗?碳都没他心黑。

妙月大气,又钻进被子里,头闷着,两条白腿却露在外面,她道:“我要别的男人救我!”

兰提不咸不淡道:“哦,好的,那应姑娘喜欢什么样的?喜欢高的,喜欢矮的,喜欢胖的,喜欢瘦的?”

妙月扯开被子,认真道:“我要好看的男人,肩膀宽宽的,腰窄窄的,腿长长的。兰公子你行行好,你就替我去找一个这样的吧!”

兰提也一脸认真地点头:“可以,我认识不少人。九雷岛的少主肩膀很宽。”

妙月见他好像当真了,只好硬着头皮:“那就他吧。”

兰提摇头道:“可惜雷英雄他有三百斤呢,应姑娘恐怕要被他压趴。”

那不就是头大象……

妙月也摇头:“不行不行!”

兰提又道:“净山门的首徒郗阳凌腰很细。”

妙月怀疑道:“那他不会瘦得像个猴子吧?”

兰提摇头:“非也,他有肺痨。”

这不安好心的黑心眼,太懂怎么气人了!

妙月抡起枕头就砸他,兰提一脸严肃道:“天都剑峰的掌门殷疏寒姿容又美,人又健康,仙气袅袅,正道苍苍,仙也。”

妙月觉得不对劲道:“那你请得动他?”

兰提苦恼道:“很难。六十岁的老人家恐怕对美娇娘不感兴趣啦!”

他提到的那些名字江湖人个个如雷贯耳,也只有妙月这个山沟沟里长大的村姑能跟他一问一答。兰提这厮,坏矣。

情花毒上脑,妙月心火烧得厉害,虽然被他耍了,可是情况危急,什么面子尊严妙月全忘了,她能屈能伸,先把他肏了,再把他踹了,妙月借坡下驴,直扑到兰提怀里,晃他的肩膀,撒娇道:“哼,说来说去,那不是只剩下兰公子了?你又不是六十岁的老头子,又不是肺痨,更不是三百斤的大象。兰公子,兰公子,兰公子,我对不对呀?”

兰公子不胖不病不老,只是又闷又能冒坏水又大小姐脾气罢了。

兰提将她搂得很紧:“应姑娘,那只好是我了。”

应姑娘踢开被子,张开腿,卡到他腰上:“快点!”

(二十一)产乳

兰提射过第一轮后,妙月解了毒,在他怀里撒了会娇,两个人又贴在了一起,便开始了第二轮。比起最开始的青涩,现在无论是九浅一深,还是找妙月的敏感处,兰提都做得很好。妙月深感此人可怕,他还有什么是不好上手的?而且,她还注意到他并不是很专心。

妙月的胸口起伏不定,要是往日,木瓜大小的巨乳早随着动作上下抛动了,现在却沉沉地坠在胸口。兰提时不时就瞄一眼她的胸口,因为硬得奇怪,他也没有上手揉。妙月被快速抽插,媚穴不满地绞动兰提的阳具,兰提回神,关切地问她:“怎么了?”

妙月一边自己偷偷努力榨精,一边撒娇:“你怎么可以走神呢?”

兰提歉意道:“不好意思。”

“太失礼了!”妙月做了个样子,要去掐他的脖子。

兰提停了动作,妙月一脸责怪地看着他,兰提干脆把他抱起来,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底部却相连,妙月猝不及防被捅得透穿,更可怜地叫唤了一声。

兰提道:“你看啊。”

妙月往自己胸前一看,两胸不知道什么时候溢出了一点白色的汁液。她惊恐道:“这是什么?不会是奶吧?”她还没当娘,怎么会有奶呢?

兰提的声音轻柔得像在给她下蛊:“那我尝一下?”

妙月满脸红晕:“只……准尝一下!就一下!”以她的经验,他会叼着不放。这种欲拒还迎的要求,兰提会搭理才奇怪。

兰提于是凑近了乳头,伸出舌尖,缓慢温柔地嗦她的乳头。妙月羞耻得想把整个人蜷起来,可惜他的阳具还在她屄里,妙月想转一下注意力,不然血全往头冲,她便自己上上下下地动了起来,兰提也很配合他,轻轻重重地撞击她。

妙月今天已经流过很多水,可是天生媚骨的人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般,很快又泄出一股阴精。与此同时,妙月感觉到自己的乳头沁出了不少乳汁……妙月啊了一声捂住脸:“怎么办啊!不会真的怀孕了吧!”

她说这话就不合逻辑,她上次和兰提欢好是在葵水前,哪来的孩子。可是奶又是哪里来的?兰提从不厚此薄彼,既然嘴里含了一只,就用手去揉另一只,妙月底下的小穴仍湿哒哒地吸着他的阳具,只是两个人的注意力现在都到了突然出现的乳汁上。另一个沉重硕大的乳球在他的揉捏下,竟然喷出了一道白色的弧线。

兰提终于松开了她的乳头,嘴边也有奶渍,他擦了擦嘴,点头:“是奶。”

还要你说?!

妙月真想一头撞死。她也想明白了,这很明显就是情花毒催出来的。只是天爷啊,她乳头一通,胸口就涨得没那么难受了,寻常妇人是要哺乳自己的孩子,乳球会被孩子吸空,她又没有孩子,难道以后要一日三餐地把乳头塞到兰提嘴里吗?更何况,她的体质特殊,全心全意的爱是个玄之又玄的东西,她什么时候可以在非情潮期流水还是个未知数,难道她就把兰提叫到房间里吃奶,不给肏屄?那是多么诡异的场景。

妙月又羞又臊,但是不会亏待自己:“另一个还涨着。”

兰提的神情让妙月更羞恼了,他一副既然你要求了那我就帮帮你吧的欠揍样,妙月狠狠夹了夹他体内的肉棒,兰提一挑眉,便握着她的腰,全力冲撞起来。妙月就是再耐肏,也有点招架不住,便又意识到一个事实——他之前的力度是照顾自己。

妙月现在两个乳球重量都不一致,一个能上下抛,另一个再往下坠,上身感觉奇特,下身却被重重讨伐,妙月只好搂着他的脖子:“郎君,你就行行好,帮妙月吸奶吧!”

兰提放缓了速度,终于开始光临她的另一个乳球。妙月两条长腿盘在他腰上,人么,就是有点贱,刚才他又快又重,她只觉得快被他肏翻了,现在又觉得这个速度不够,妙月就又催促他:“快点……啊……啊!别这么快!”

兰提有求必应,又慢下来。妙月含着他的半个耳朵,黏黏糊糊道:“别这么听我话嘛……快……我要很快……妙月很耐肏的啦……”

兰提松开她的胸,一脸探究地看着她。

妙月知道自己变得有点太快,便主动替他擦了擦嘴:“好郎君,别生气。”

兰提一笑:“我没那么容易生气。”

妙月的眼睫毛像蝴蝶抖翅膀:“你在想什么?”

兰提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我只是觉得你很可爱。”

妙月说不出话来了,她莫名其妙红了脸。

兰提尴尬道:“是不是有点怪,其实你可爱的地方不止这个。”

放在以前,要兰提说出这种真心话比杀了他还难,但是兰大公子已经被鹤林宫主教育过,此刻便在认真践行他的教导:不要吝惜自己的夸赞。虽然没什么用,但夸了再说。

妙月心一跳:“你干嘛呀你!”

兰提也感到他说出来这句话很怪异,于是抿抿嘴:“我还是不要再说了。”

妙月主动亲了亲他的嘴唇,嘴唇贴在他嘴唇上,胸也贴在他胸膛上,兰提的阳具在她体内突突地跳动,唇瓣相贴,妙月轻声说:“我讨厌你,我讨厌死你了。”

兰提轻笑:“是么?”他闭上眼睛,加深这个吻。

两个人很少亲吻,妙月被亲得晕头转向,她晕晕乎乎想,她现在不喜爱这个青年吗?但是还是不够爱,不够称之为全心全意的爱,那到了那一天,她岂不是爱他爱到愿意为他去死?可是那种爱,不是也很可怕吗?

假如现在是温汤烧水,那到了两个人修成正缘的时候,不是会如同烈火一般?那就是山崩地裂、海枯石烂级别了。妙月很怀疑,这有什么必要?

兰提下了床,穿上衣服,开始准备易容。妙月的衣服还在商艳云房间里,她只能用被子裹着自己,只露出脑袋,两只大眼睛眨巴眨巴。

妙月摇着自己的脑袋:“你……怎么来这啦?”

兰提一低头就有一万条心绪从脑子里穿过去,他抬头道:“哦,原来你还没问过我。宫主不放心你,加上武林大会事关重大,你师姐和师妹先领命过来找你。我是临时加上的。”

“来了这就到处打听你在哪里,得知你们住在这里,刚赶过来,便听说房间里来了个带刀男子。我们三个商量了一下,都认为事情不对,当机立断敲门,谁知道艳云仙子立刻跳窗逃了。我追出去,这酒肆房舍交错,到处都是人,跟丢了。”

“你师姐师妹她们住隔壁屋子。我和她们简要地说明了情况,怕让你尴尬,她们就没有过来了。不过,你师姐也是奇人……艳云仙子房间里不是有一具男尸么,她看完后,竟随手扔在大堂了,我看了一眼,认不清是哪家的,毕竟没穿衣服。你要是现在出去,能看个热闹。”

妙月思考片刻,兰提不为难她,去了艳云的房间取出妙月的衣服和背包行囊,很快就回来了。妙月一件件套上衣服,两个乳房软绵绵的,一点不见之前流过奶的样子。

妙月打开自己的行囊,里面有个精巧的药盒,她打开药盒,对着兰提道:“你看,这里本来有九颗情花毒,现在只有八颗了。我娘一直想让我继承欲女心经,所以连亲女儿都暗算,哄骗我这是能压抑情潮期的药,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吃了一颗,然后就遇到你了。我那时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嗯……也想把你骗回去,以后的情潮期全都靠你。我向你道歉,真对不起。”

兰提默不作声。

妙月无奈:“说起来也是我太蠢了,今天我来找她谈话,她在茶里下药。我们谈得很不愉快……兰提,我不会去练欲女心经了。情潮期我也有办法,毒老给我配了药,他说药性很凶猛,以后再慢慢改。这次情况特殊,我又承了你的恩情。但是,我真的不是对你没有一点真心的,可是我的身体要求太高了,我不明白还要爱到什么程度,才能让身体听我的话。”

妙月把所有的话都说了出来,身心一阵轻松。她只注意到兰提的手微微发抖,她轻轻抱住他的肩头,兰提没有看她,眼睛盯着别的地方。妙月不由得一阵紧张,盯着他头上的好感度,还是四十没变。

兰提回头看她,问了件完全不相干的事:“你要新衣服穿不要?”

哎?

(二十二)净山门的尸身

妙月没跟着兰提去逛街。一来她要和师姐师妹交代交代,二来她也累了。

兰提自己出了门。妙月倚在门框上目送他下楼,心中蓦然升腾出奇怪的感觉,好像暴风雨来临前往天上看了一眼,满天浓云。她正想叫住他,却被师姐冷不丁拍了肩膀。秋媛正在后面叉着腰,霖师妹笑眯眯地看着她。

妙月捂住脸,三个人趴在二楼的栏杆上俯视一楼,大堂聚集了很多人,男尸已经有白布蒙了,妙月担心师姐:“媛师姐,你扔的时候有人看见你了吗?”

秋媛摆摆手:“没有。”

霖师妹莫雨霖有一张白面馒头一样的脸,脸颊肉都很结实,她摇起头,脸颊肉不带动的:“没有。我们俩开始还以为尸体有用,结果看那尸体我们谁都不认识,拿着他都不知道往哪里放,还是扔了吧。说起来,我们真的是第一次见被欲女心经杀了的男人,怪怕人的,他简直就是一具干尸。你瞧,楼下那些人在那认尸体认半天了,根本没人出来认领。我看也是觉得丢人,知道是自己家的也不想认。”

秋媛龇牙咧嘴,很嫌弃:“我们找不到你,进了房间想着也不能白来,干脆把尸体带走了。结果也没什么用,就扔掉了。”

雨霖捧住妙月的脸:“别练欲女心经了,你看下面那个玩意多吓人啊,你以后要变成艳云仙子那样的人,我们估计也不敢认你了。我们回家吧,带着小兰好好过日子吧。”

妙月眨眨眼睛:“不练了,说什么也不练了。谁爱传这门功夫谁传去。”

妙月都不是很想提这件事,人都不愿意回忆自己的蠢事。她下一次见到商艳云,说什么也要毒得她肠穿肚烂不可。

话音未落,一楼便有了嘈杂的动静,看起来像是终于有人出来认领尸体是谁的了。看架势,死的人非同小可。

妙月见一楼凶状,心道不好,立刻反应过来:“咱们快走!他们要封楼了就不好走了。”

秋媛皱眉:“我们要是突然走了,倒显得贼喊捉贼,他们看一楼的住客登记簿不就知道是谁突然不见了吗?反正你娘一时半会绝对不会回来了,一查这的住客,就知道是她。别慌。”

话是这样说,妙月心中一阵惴惴不安。雨霖补充了一条信息:“这一块虽热闹,旅店客舍众多,可是这间客栈也是最大的客栈了。武林大会就在这里开,那些大人物都要来。我也觉得不安全,等这事过去,我们就快走吧。他们排查起来用不了很久。兰公子呢?”

“对啊,兰提呢?”

“他说要给我买衣服,出去了。”妙月说出来,大感荒唐。

秋媛狠狠皱眉,叱责道:“你没事吧你?这你也信?他们山庄只剩下表面一层皮的和平,内部马上就要翻脸。恐怕等不到武林大会开完,就要兵刃相见,决一死战。一边是为虎作伥的叔伯兄弟,一边是追杀他到海角天涯的亲娘,他在其中便是关键。根本没有人满意漱泉夫人,现在兰提要是一现身,振臂一呼,谁敢说明天的武林盟主不是他?他对此难道一概不知吗?出了门,他的旧部,他父亲的老朋友,恐怕都要和他叙叙旧。”

妙月虽然觉得师姐分析得有道理,但是她情感上不相信。

不过越想妙月心里越发毛,结合过往她对兰提的印象,发觉他几乎没有对兰家和漱泉夫人的争斗表过态,也不知道他要不要为父报仇,更不知道他想不想当武林盟主,妙月头脑一空,这么看来,她对兰提简直是一无所知。

他说服云露宫所有人的那番话,是对妙月的表白,可是那会他就知道妙月是存心欺骗,那些话半真半假,那么他进云露宫目的是什么?只是为了活命吗?要是这么惜命,这次不是更危险吗,他只是为了救她才出来吗?

兰提上一辈子审她的时候,尖刀逼供,毫无心理负担。不如是杀人如麻的魔头,至少也是江湖经验极为老道,应对突发情况没有暴怒地直接杀了她,而是耐心地坐在她床边等她醒。

进云露宫之前,兰提对自己的好感最高到过十,在宫主面前演戏时好感是零。

种种细节一时皆涌上心头,妙月对兰提这个人叹为观止,她从前对他的怕绝对不是毫无根据。

妙月尚未横得下心,秋媛便毫无顾虑道:“他父亲的剑还在宫主手中,他会回来的。无论他这中途去做了什么,我们只管把他带回去。宫主的血蛊快要养好了,届时喂到他嘴里,他要是对云露宫不利,就叫他死。”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秋媛是不知道兰提的一人千面的,不知道他的戒备心,他的审讯手段,也不知道他能等到妙月装不下去才出来拆穿的忍性,但她还是提供了最切实可行的方案。

雨霖突然呀了一声:“那是不是……净山门呀?”

秋媛趴着栏杆往下看,点头道:“错不了。饮恨长老从净山门逃到我们云露宫,给我们看过净山门的家纹,一段枯藤,那不就是吗?”

“死的人是净山门的啊。”雨霖蹙眉,“从前丹枫山庄主事,一家独大,往下排有名有姓的就是九雷岛和净山门,其他门派要么是没有能挑大梁的掌门长老,要么是门派功夫天生有缺陷,要么是后继无人断代严重,也只有这两家家大业大,和丹枫山庄关系也好。”

雨霖曾经随师叔在宫外驻扎过,做过一段时间消息传递员,妙月人不稳重也不通刀剑,云露宫没有让她承担过这责任,因此雨霖可以头头是道,而妙月则对江湖事接近于一无所知。

妙月对九雷岛和净山门的认识么,除了云露宫的几位前辈,就只有,嗯……九雷岛的少主有三百斤,净山门的首徒有肺痨。兰提调情时说的名字,原来这么有名。

商艳云胆子好大……这客栈人来人往的,她公然行凶,真不怕别人报复吗?欲女心经只此一家,不是商艳云是谁?妙月想,秋媛师姐这一扔,给商艳云惹了个大麻烦,以前她采阳补阴残害男子,那些死者的家属怕丑事暴露不愿意声张,现在扔了尸体到人人都看得见的大堂,净山门想不面对都困难,商艳云在江湖通缉榜上的排名又要上升了。

果不其然,客栈的老板在净山门要求下苦着脸一间一间地排查了起来。妙月和师姐妹们坐在一起倒也不害怕,秋媛善用钢刀,雨霖善用双剑,妙月强在轻功制毒,三个人聚在一起互相照应。

都没查到妙月这,客栈就已经查出来哪里不对劲了。

商艳云入住此地当然没有用自己的真名,而是用的一个叫苏晓宵的姑娘的身份。有意思的是,苏姑娘也住在此地,苏晓宵姑娘于是便在簿子上同时开了两间房。苏姑娘坚称自己丢了符牌,更没必要二楼三楼各自开一间房,那显然是有人盗取了苏晓宵的符牌。

这个人最大可能就是艳云仙子,一看死状就知道死于欲女心经。只是艳云仙子又长什么模样?谁知道呢?见过艳云仙子的男人,恐怕都死了。江湖上流传的艳云仙子的画像画工一般,长那个样子的女人满大街都是。这几天住店的人熙熙攘攘,柜台的伙计又不用心,谁来住店谁长什么样,一问三不知。这客栈里,恐怕略有些姿色的女人都要被怀疑是艳云仙子。

这些消息都是雨霖出去打听的。雨霖凭借一张非常有亲和力的脸和隔壁的大汉们套了近乎,便听到这些消息,那些大汉又骂艳云,又认为自己必然可以降服艳云,吃不着毒葡萄就说毒葡萄酸,说话不堪入耳,且观雨霖小小女子,便更来劲。

雨霖好脾气,耐心听他们啰嗦完,便回来和姐姐们分享这事。外面天色已晚,妙月很担心兰提迟迟未归,又不敢说出来,怕挨师姐凶。

妙月注意到雨霖欲言又止,便示意她:“怎么了?是听到了和……小兰有关的事嘛?但说无妨。”

雨霖担心地看着妙月:“那个苏晓宵苏姑娘经历很有趣呢。她原本是九雷岛的弟子,后来爱慕丹枫山庄的少主——也就是兰公子,主动投入丹枫山庄门下,在那学了三年艺,武功还不错呢。”

秋媛不屑道:“这有什么,兰提那个小白脸彬彬有礼贼能装蒜,有女的喜欢他多正常啊。”

雨霖呵呵冷笑:“你听我说完啊!”

雨霖捏了捏妙月的肩膀:“我打听到的,最有趣的是——苏姑娘和兰公子从前有一段情。”

秋媛眼睛瞪得像铜铃,连妙月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谁?和谁?一段情?”

雨霖啊了一声:“你不知道。”

她继续道:“苏姑娘处处宣称,兰公子离开山庄前一夜是要带她私奔的,可惜刀剑无情,隔开了这一对有情人。现在她也离开了丹枫山庄回九雷岛了。”

这怎么又是妙月完全没听说过的事啊!兰提这人到底都跟她说过些什么呀?丹枫山庄的发源地是三丹枫林,绝学是三丹剑,前任庄主是兰提的亲爹兰启为,兰启为被兰提的母亲漱泉夫人杀了。兰启为有个女徒弟叫辉生,后来变成兰提的姨娘,已经去世了。兰提在山庄时有很多倾慕者。

没了,没了,这就是全部了。

妙月禁不住反思,究竟是她对兰提不上心,什么都不问,还是兰提根本就什么都不说啊!

妙月在师姐师妹两双眼睛四道目光的夹逼下,为难道:“我真不知道,我跟他认识也没久。他倒是和我坦白过没有喜欢过一个师姐,但是他喜不喜欢这个师妹,没说过。”

秋媛不禁感慨:“这小子怎么跟扒大蒜一样,扒不完呢?”

雨霖纠正秋媛的话:“比起大蒜,更像洋葱,一圈一圈一层一层的。”

(二十三)封街

三个人坐在一起,就此事继续讨论。

妙月想象不出来兰提是在有情人的情况下,答应了她解情花毒的要求。苏姑娘的事很蹊跷,如果她和兰提真心相爱,漱泉夫人能放过她吗?

雨霖是同意妙月的观点的,于情于理,漱泉夫人当然一视同仁,只管砍死。

秋媛不同意,她认为漱泉夫人只是不想得罪九雷岛,毕竟苏晓宵只是来学习的,户籍名册都在九雷岛那里,说杀就杀不是打九雷岛的脸么。

一个陌生男子来敲她们的门,雨霖小心翼翼开了门,妙月没认出来这是谁,只有秋媛歪了歪脑袋:“做饭的师傅姓什么?”

“慕容。”兰提顶着这张大众脸,连声线都换了。

云露宫的大锅饭师傅铁手慕容,只有云露宫人才知道。妙月恍然大悟这是在对暗号呢,不禁惭愧,她还不如师姐呢。

兰提进了屋子,放下手里的包裹匣子,他还真去逛街了。兰提反正是不可能主动解释的,他哪来的钱他也不会解释,坐在旁边默默喝水。

妙月扒拉了一下衣服首饰,他买回来很多很多衣服,她对这些虽然也喜欢,但是她还有更要紧的事要问。妙月递了个眼神给雨霖。

雨霖善解人意,简述了艳云仙子盗用苏晓宵身份的事。

这个名字一出来,兰提就知道屋子里三个女人在想什么。

兰提扶住额头,长长地叹了口气:“苏姑娘啊,真是个好久没听到的名字了。”

这话一出,怎么会是旧情人呢,只像一个麻烦人物。兰提的眼神若有若无落在妙月身上,妙月玩着那些冰凉的华丽珠钗,不说话。

兰提遂言简意赅:“我离开家门前,她找我要我带她私奔,我把她打昏了。”

他又补充道:“其他时候没说过话。丹枫山庄刚入门的弟子实在很难见得到我。”

秋媛感到不可思议:“那她怎么能说你要带她私奔呢?”

“她……不好说。年纪小又没有人教养,长大了应该就懂事了。”

秋媛继续追问:“为什么很难见得到你?不都是丹枫山庄的吗?”

兰提便继续解释:“丹枫山庄分外门弟子和内门弟子,内门弟子也分等级,兰姓之人在最高级。我姓兰,苏姑娘是外门弟子,隔了无数院墙无数道门,她确实很难见得到我。”

秋媛啧啧称奇:“我懂了,她是外门的宫女,你是太子爷。她怎么见得到你呢?这么看,武林盟主和土皇帝也没区别嘛,怪不得你娘也想当武林盟主。”

雨霖见秋媛的话跑远了,岔开话题道:“她这么胡说八道,你也不生气?”

兰提摇头:“她也不是第一个这么胡说的人,因为没有空闲,以前都没有生过气,现在更无所谓名声不名声了。”

兰提神情无奈。妙月倒是挺相信他说的话,她第一次出现在荒郊野外,跟兰提根本就不认识,两个人打了个照面,他知道他们兰家人现在什么过路人都杀,他都出手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只要不把他惹毛了,他都是个好人。惹毛了嘛……参见她悲惨的上一世。

秋媛眉毛拧了起来:“你忙什么?那么忙?”

兰提沉默了一刻,沉默的时间让大家都有些尴尬了,他才继续道:“嗯。有很多事要忙,父亲是把我当下一任武林盟主培养的,他只有我一个儿子,其他堂兄弟们,也许是我不太谦虚,但一个能和我齐头并进的都没有,所以他倾尽全力栽培我一个。”

“父亲,俗世意义上……算了。父亲要把所有的他会的本事,无论是台面上的还是见不得光的,都教给我。除了兰家的绝学三丹剑,还有其他门派的心法。除了武功,还有算账、交际、降服人心、审讯叛徒。小时候还好,我过了十四岁后,山庄所有事他都带着我。要让父亲满意和高兴,他才会疼爱我,我每天光想着怎么讨好父亲,实在无暇想其他事。”

气氛陡然沉重下来。兰提那死在武堂里的父亲,是如今江湖一切腥风血雨的开端。兰启为死了,兰提被赶出家门,再也不必忙了。

雨霖突然发问:“那你肯定在妙月前没有喜欢的姑娘喽,即使忙碌,若是心有所属,怎么会不在意呢?”

妙月突然被提起,有点手忙脚乱,只好假装在看兰提买回来的东西。她单独和兰提相处没羞没臊,师姐师妹像娘家人一样审兰提,妙月便时常感到害羞。

兰提的目光落在妙月身上,妙月不接,他又移开视线:“没有,一个都没有。”

这么多人在这里,兰提本来就不擅长剖白心迹,此刻否认了便也不往下解释了。如果只有妙月在这里,他也许会解释,会自白。

可惜当着其他人的面,他只转了转杯子,换到了别的话题:“我回来的时候,听到他们在说死者是净山门阳字辈的弟子,许阳飞。加上艳云仙子盗用了九雷岛徒弟苏晓宵的身份,是同时得罪了两大门派。如果要走,就快走吧,等山庄的人到场,就走不成了。”

兰提放下杯子,站起身拱手:“秋媛师姐,雨霖师妹,我有事和妙月商量,请你们行个方便,先回避一下。”

秋媛有些不放心,还要再说什么,被雨霖拉了出去。

妙月坐在绣凳上,乍然屋子里就剩他们俩了:“你要和我说什么呀?”

兰提拎起一条裙子:“换衣服。”

妙月疑惑:“啊?”

妙月乖乖照做,换下身上穿着的粉白裙子,云露宫虽然也有田产,但是那么多人都要吃饭,妙月自然不可能手头宽裕,衣服都很简单清新,她虽然也喜欢漂亮裙子,但是绝对不会提任何要求要买新裙子。所以兰提带着这么多东西回来,她打开包袱,心里还是很惊喜的。

妙月脱到最后一层,只剩下肚兜和亵裤。

妙月拉开肚兜往里面看了一眼:“没有奶了,太好了!”一切正常,大概突如其来的奶水只是情花毒的药效。毒解了,当然就没有奶了。

兰提猝不及防被逗笑了,摇头,随便挑出两件衣裳给妙月,妙月听话穿上。浅黄嫩绿配色的华贵衣料,摸起来冰冰凉凉的,针脚细密,绣花也不俗气,一看就价值不菲。

兰提站远了欣赏,妙月穿了漂亮裙子,开心地展示自己,转了个圈,叉腰道:“怎么样!”

兰提点头:“很好看。”

妙月得意地站在镜子前打量自己,兰提简直是搬了个百宝箱给她,她往那盒子伸手摸出来两个耳坠,一对东珠辅以翡翠,和裙子颜色也很配,便戴上了。

她又回头看兰提,笑问:“夫君,妾身如何?妾身像不像青椒炒鸡蛋?”

兰提托着自己的脸,烛火晃动里她快乐的脸颊皆映入眼帘,听到这话又笑了:“你就不能说两个黄鹂鸣翠柳吗?”

兰提见她还在挑选钗环,遂走上前,替她挽发梳髻,动作很快,妙月扶着自己的脑袋:“你这都会?”

兰提随手插上一根簪子固定盘发:“母亲身边的侍女姐姐们也曾经疼爱我。”

妙月禁不住问他:“那她们现在在哪里呢?你被赶出家门,她们怎么想?”

妙月长久得不到回应,都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意外听到他的声音:“事情发生得很突然,她们也措手不及。她们忠于母亲才是正常的,如果你是我母亲,身边服侍超过二十年的侍女,却倒戈偏向你的儿子,你不会心寒吗?”

妙月一时语塞。

兰提插上最后一根步摇,拍了拍手:“好了,走吧。”

妙月不解:“走哪去?现在我们就回云露宫吗?”

“是,现在就走。许阳飞之死非同小可,净山门首徒郗阳凌重病在身已经算废了,净山门现在又少了一个精锐弟子,加上九雷岛的苏晓宵符牌被盗,今晚我娘、不,漱泉夫人要是从山庄内赶过来,整条街乃至整个坊市都要封锁,山雨欲来风满楼,再不走就走不成了。”

妙月想不通那为什么还要费心思打扮,只是抱着兰提的脖子,两臂雪白环着他:“你害怕吗?”无端无尤,她就是想要这样问。

兰提抚摸妙月的脸颊:“怕。”

第一次,在这昏暗的房间里,窗外已经隐隐起了雷声,这是雨的前调,兰提低头蹙眉,喘息的声音像撕裂伤口:“父亲死的时候,也打雷了。旧武堂低矮,下雨时里面很潮,他死在旧武堂里。他死后,我时常梦到血淋淋的他。”

他的语气很平静,可是这实在是一件悲伤的事。妙月不明就里,兰提突然说这些,她都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听,好像听了,她就的确被兰提珍重了,这种珍重的重量,一下子沉沉压在妙月心上。

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掩藏心底的痛苦,兰提的情绪就在这里戛然而止。他不肯再往下说了,妙月看着他头上的刻度表,还是四十。四十还不到一半,逼他说下去也没用。

窗外不仅有雷声,还有大批大批人马来临的声音。原本黑暗的街道被火把和提灯照得橙黄一片,仿若起火一片,兰提脸色大变。

“你娘来了吗?”

兰提摇头:“没那么快。这是山庄的外门弟子,外门弟子有几千人,年年武林大会维持秩序都是他们。”

妙月也反应过来了:“这是要封街了。”

妙月急忙宽慰兰提,拉住他的手:“没事的,这几日你易容在房间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要和别人打照面。等封街结束,我们就走。”

兰提轻轻拨开妙月的手:“连累你了。”

妙月不生气,只是捧住他的脸,笑盈盈道:“不要紧,我命中该有你这一劫。”

兰提面对着妙月的笑脸,心绪万千,正要说些什么,师姐和师妹过来敲门,问这是怎么了。妙月开了门,雨霖就被妙月的一对耳环吸引住了:“哇……这个很贵吧。”师姐打断她们:“外面突然来了好多人,是什么人?”

兰提叹了一口气:“这叫封街。山庄改了名,还是这个作风。出了事就画个圈,所有人都在圈里不许走。净山门和九雷岛是山庄最大的两个盟友,许阳飞之死,漱泉夫人必须处理好。如果处理不好,她的盟主之位更加坐不稳。”

秋媛不客气道:“兰公子,你现在出去不是正好吗?漱泉夫人坐不稳武林盟主,兰家其他人都是窝囊废,武林盟的成员们各个心怀鬼胎。如果你出去,漱泉夫人腹背受敌,你就顺理成章子承父业,其他人便没那么多话说了。”

秋媛这话说得很尖锐,本来她就怀疑兰提这趟出来目的不纯。现在漱泉夫人的名声极差,加上兰提的表现就很敬爱他父亲,他想要为父报仇,顺便登顶武林,再正常不过了。

妙月担心兰提被踩中逆鳞,却见他完全不被激怒,只是淡声道:“假如我说,我不想我娘死呢?”

“你!”秋媛哑口无言。

的确,漱泉夫人现在要么坐稳武林盟主之位,要么就是人人喊打追杀,特别是虎视眈眈的兰家人,各个想把她生吞活剥。兰提现身,漱泉夫人的盟主之位就更难坐了。届时漱泉夫人若大势一去,便再无活路。他不想他娘死,也就意味着他不会现身。

妙月观摩兰提这些天数,发觉他对他父亲感情深重,也发觉他也并不恨他母亲,漱泉夫人杀害兰启为,兰提始终不表态。此时他终于表明态度,却十分耐人寻味。为什么不恨呢?漱泉夫人对他又不好。此外,亲娘对孩子不好的很常见,艳云就三番两次地害妙月,妙月也讨厌商艳云。但是兰提和妙月的情况又不同,他对漱泉夫人却不是没有感情。

雨霖慢吞吞道:“兰公子,那请问封街要封到什么时候呢?封到他们抓住艳云仙子吗?”

兰提应声:“嗯。目前来看是这样,但是变数太多,随时就会节外生枝。”

现在的人把握不了未来的事,秋媛和雨霖便只好先回房间休息,明天漱泉夫人就会赶过来,那时才真正好戏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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