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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荒缚仙录】第三卷(1-5)
作者:SKIMI2333
第三卷
第1章 桃源惊变,暗香浮动
两界山,青木谷。
此地一如既往的风景秀丽,鸟语花香。
参天古木枝繁叶茂,遮天蔽日,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叶隙,洒下斑驳陆离的光斑。
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特有的清新气息,混合着泥土的芬芳与不知名野花的幽香,灵气充沛得几乎要凝成实质,呼吸之间便觉心旷神怡,修为似有微不可查的精进。
然而,今天这片祥和静谧之中,却掺杂了一丝不太和谐的声响。 “唔…嗯……”
在一株需要数人合抱的巨树之下,一名身穿标准云深林家青色制服的女弟子正被数根翠绿欲滴、仿佛拥有生命的粗壮藤蔓紧紧束缚在树干上。
她奋力挣扎着,身体扭动试图摆脱这突如其来的禁锢,但一切都是徒劳。 那藤蔓看似柔韧实则坚逾精钢,更蕴含着一种奇异的灵压将她筑基期的修为彻底压制,丹田气海如同被封死,调动不出一丝灵力。
‘不愧是号称修士禁地的两界山!’女子心中骇然,‘连这路边看似寻常的藤蔓也能让我毫无反抗之力!’
她名叫香兰,此刻模样颇为狼狈。
原本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长发因挣扎而变得凌乱,几缕发丝黏在因焦急和用力而泛红出汗的额角、脸颊。
那身剪裁合体的青色制服被藤蔓以一种近乎残酷的力度紧紧缠绕勒缚,将她本就窈窕的身段勾勒得愈发惊心动魄——胸脯被勒得高高鼓起,布料紧绷仿佛下一刻就要撕裂;腰肢更是被数股藤蔓交叉束缚,深深陷入,几乎要折断一般;双腿也被分别缠绕固定,使得她整个人呈一种屈辱又无助的姿态紧贴着粗糙的树皮。
藤蔓上传来的冰凉触感和强大的束缚力,让她感到一阵阵窒息般的绝望。 她拼命伸着唯一能稍微活动的手指,试图够到掉落在不远处草丛里的芥子袋和随身长剑,但那短短尺许的距离,此刻却如同天堑。
藤蔓微微蠕动,似乎能感知她的意图,反而收得更紧了些,让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
‘完了……’香兰心中一片冰凉。
在这妖兽精怪横行的两界山深处,失去行动能力和修为,与待宰的羔羊无异。
她只能寄希望于同伴能尽快发现她失踪,并且……前来救援的,最好是“自己人”。
表面上,香兰是云深林家下山历练的普通外门弟子。
然而,她的真实身份却是林家秘密情报组织——“暗香卫”的一员。 此次潜入两界山也绝非为了什么虚无缥缈的历练,而是肩负着重要的侦查任务。
大约一个月前,林家布置在边境的巨型感应阵法突然捕捉到两界山核心区域传来一股极其隐晦、却磅礴无比的至阳能量波动。
其性质特征与家族绝密档案中记载的特殊存在极为相似,内部代号——“太阳”。
这次行动,香兰是作为行动小组中的低级见习成员第一次参与外勤。 她加入暗香卫时间不长,仅二十年。
在此之前,她曾是一名挣扎在底层、朝不保夕的练气期小散修,亲眼目睹父亲被仇家虐杀,自身也岌岌可危。
是暗香卫如同神兵天降,不仅手刃了她的杀父仇人更将她的母亲妥善安置到林家势力范围内的青州给予庇护,还为她的弟弟安排了一份安稳的差事。
同时,林家接纳她为外门弟子,提供了从练气到安稳筑基所需的一切资源与指导。
这等再造之恩对于香兰而言重如山岳。她内心早已立下誓言,愿为林家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暗香卫中的姐妹大多与她境遇相似。
林家似乎一直在暗中搜寻并吸纳那些身世悲惨、遭遇困境的女修,替她们解决麻烦断绝后顾之忧后再将她们培养成家族最忠诚、最隐秘的眼睛与利刃。
当然,加入暗香卫全凭自愿,无一强迫。
对此刻身陷囹圄的香兰来说,自身的生死安危固然令人恐惧,但更让她焦灼的是任务能否完成,以及……是否能获得那传说中、一次宝贵的,与“太阳”接触的机会。
“太阳的恩情还不完。”这是暗香卫内部流传甚广的一句话。
据资历极老的前辈们闲聊时提及,早期的暗香卫行动模式粗糙,多是一人或两人单独行动,伤亡率极高。
然而,自从那位被称为“太阳”的存在降生,并在四五岁稚龄时就被主母秦玉兰——同时也是暗香卫的最高领导者——允许参与暗香卫的改组与革新后,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太阳”推动了彻底的改革。
他将原本松散的个人行动模式改为以五到八人行动小组为基础单位,明确划分出行动、后勤、情报、支援等职能,并依据每位成员的特长进行专业化培养。
他还制定了大量详尽的情景化行动模拟训练模板,将传统的、效率低下的“老带新”模式转变为能够系统化、批量化培养专业情报人员的高效体系,使得暗香卫的人员损失率急剧降低,整体实力与专业性提升了何止数倍。
香兰是在二十年前加入的暗香卫,那时,“太阳”早已因所谓“辱没家风”的荒诞理由被驱逐出云深林家。
但香兰,以及绝大多数暗香卫的姐妹,对此说法都嗤之以鼻。
怎么可能?
那可是“太阳”!
是无数前辈姐妹心中崇拜无比、视为信仰般的存在!
是那位仅仅瞻仰其少年时期的肖像,都会让一些立下赫赫功劳的老资格成员激动得热泪盈眶的“太阳”!
是撰写了《洪荒世界各阶层的分析》、《论持久修行》等蕴含着深邃智慧与强大精神力量的意识形态着作的“太阳”!
他绝不可能如林家内部某些保守派所污蔑的那般不堪。
他的被驱逐,必然蕴含着更深层次、更宏大的计划!是为了某种她们暂时无法理解的布局!
而自己,此次任务竟有可能触及这伟大计划的一角,这是何等的荣幸! 可如今,却因与小队失散,被这诡异的藤蔓困于此地,动弹不得……念及此处,香兰心中涌起巨大的不甘与自责。
‘真是……太没用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从清晨到了日头高悬的正午。
长时间的挣扎和灵力被压制,让香兰体力消耗巨大,嘴唇干裂,意识也有些模糊。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希望,考虑是否要动用那枚缝在衣襟内侧、非到万不得已绝不能使用的求援符时,不远处,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不疾不徐,沉稳有力,踏在铺满落叶的林地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香兰勉力抬起头,透过被汗水模糊的视线,看向声音来源。
只见一名女子缓步走来。
她的穿着与寻常修士截然不同,透着一种奇特的“现代”与利落感。 外罩一件长款风衣,外侧是哑光的纯黑,内侧却是一抹惊艳如火的血红。 内里是一件修身束腰的纯白衬衫,衣料质感非凡,隐隐有流光转动。 下身是一条紧致的黑色皮裤,完美勾勒出修长笔直的双腿曲线,皮裤表面有着天然的蟒蛇鳞纹暗纹。
足蹬一双造型霸气、金色尖头的高帮高跟靴子,鞋跟敲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脸上,还架着一副造型奇特的圆角梯形墨镜。
这女子来到香兰身边,目光先是扫过她身上那被藤蔓勒得愈发明显的凹凸曲线,随后落在她制服胸口处绣着的、代表云深林家的徽记上,停留了片刻。
“你是云深林家外出历练的弟子吧?”女子开口,声音清越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
“唔……是,是的……请,请帮帮我……”香兰如同抓住救命稻草,声音带着颤抖和恳求。
她下意识地感知对方的气息,却猛地一惊——这女子身上隐隐散发出的灵力波动,竟然……堪比金丹修士?!
“好说。”女子语气依旧平淡。
她伸出戴着黑色布料手套的手(手套手背与掌心有金色流动纹路),随意地抓住一根缠绕在香兰胸前的藤蔓,轻轻一拉。
“噗嗤……”
一声轻响,那让香兰耗尽力气也无法撼动分毫的坚韧藤蔓,竟如同腐朽的草绳般应声而断!
紧接着,她手指连动,或扯或点,束缚在香兰身上其他部位的藤蔓也纷纷松脱、萎缩,最终化作几道绿光,缩回了巨树之中。
身体骤然一松,香兰几乎软倒在地,她连忙扶住树干,急促地喘息了几口,贪婪地呼吸着自由的空气。
她凝神仔细看向救命恩人,这次感受得更清晰了些——对方的气息根基似乎更偏向筑基期,但那身行头,无论是风衣、衬衫、皮裤、靴子还是手套、墨镜,无一不散发着强大而内敛的灵宝波动!
正是这些灵宝的气息交织在一起,才让她第一眼误判为金丹修士。 一个筑基修士,穿着一身金丹级别、甚至可能更高的灵宝套装?! 这简直是疯了!
哪怕是云深林家的内门弟子,乃至真传弟子,能拥有一两件灵宝就已经是极受重视,足以引人艳羡了。
林家作风向来强调实用与简朴,据说是“太阳”早年定下的调子,认为给年轻子弟配备过多珍贵灵宝,不仅容易招惹是非,万一遗失更是巨大损失,远不如多配备一些保命、传送类的符箓和法器来得实在。
香兰迅速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和头发,捡起地上的芥子袋和长剑,紧紧握在手中。
她取出一枚刻画着繁复空间符文的玉符——这是暗香卫标配的紧急撤离符,能在瞬间将她传送至两界山外围的安全据点。
是立刻激活玉符,狼狈撤离,宣告自己首次外勤任务彻底失败? 还是继续向前,去探索那个从未在任何情报上出现过的“桃源镇”,去触碰那可能存在的一线契机?
这个选择对香兰而言,根本无需犹豫!
她将撤离符小心收好,对着那神秘女子躬身一礼:
“多谢前辈援手之恩!晚辈香兰,感激不尽!请问前辈尊姓大名?” “我叫许墨,不是前辈,我只是偶尔路过而已。”
女子——许墨,摆了摆手,似乎对她的感激并不在意。
她伸手指向林间一条被踩踏出来的小径尽头,说道:“沿着这里一直走到头,可以到达一个叫桃源镇的小镇子,我就住在那里。你是和别的弟子们失散了对吧?”
香兰连忙点头,急切地问道:“许墨……姐姐,请问您在这一路上,是否有见过我的其他同伴?她们也穿着和我一样的服饰。”
许墨摇了摇头:“我会帮你找找看。你先沿着这条路向前走就好,镇子里相对安全。”
说罢,也不等香兰再问,许墨心念微动,她身上那件外黑内红的风衣下摆无风自动,内衬的红光微微一闪。
下一刻,她整个人便轻盈地腾空而起,化作一道迅疾的流光,掠向森林深处,速度快得惊人,眨眼间便消失在层层树影之后。
香兰愣在原地,回味着刚才许墨起飞时那举重若轻的姿态和速度。 ‘那风衣……绝对是飞行类的极品灵宝!一个筑基修士,竟能如此自如地驾驭?’她压下心中的震惊与疑惑,不敢再多耽搁,催动身法,沿着许墨所指的小径,快速向前奔去。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后,她穿出茂密的林地,眼前豁然开朗。
一处四面环山的幽静山谷呈现在眼前,谷地中央,果然有一片炊烟袅袅的村落屋舍。阡陌交通,鸡犬相闻,俨然一派世外桃源的景象。
然而,一股巨大的不真实感瞬间攫住了香兰,她甚至用力掐了自己手臂一下,怀疑是否陷入了某种极高明的大范围幻术之中。
这里可是两界山核心区域!
随便蹦出来一只精怪,别说她这个筑基初期,就算是这次带队的组长,金丹初期的铁桦师姐恐怕也要严阵以待。
自己能活着走到这里,除了运气和足够的低调隐匿,付出的代价也绝不仅仅是刚才被藤蔓束缚那么简单——想起被强行灌下那些饱含生命精华却也带着轻微麻痹效果的树汁,直到失禁……香兰的脸颊不由泛起一丝羞愤的红晕。
但当她强自镇定,慢慢走近那村落时,更让她常识崩坏的一幕幕接连上演。
村口打铁铺子里,一位须发皆白却身材魁梧健美、肌肉虬结如岩石的老者,正轮动着一柄巨大的铁锤,敲打着一块烧红的金属。
每一次锤击,都隐隐带着风雷之势,而他身上散发出的灵力波动,赫然是金丹级别!
而且毫不掩饰,就那么自然地外放着,仿佛这只是他呼吸的一部分。 田埂上,几个正在劳作的青年汉子,挽着裤脚,满身泥土,看起来与寻常农夫无异。
但他们举手投足间,搬运巨石、疏通水渠,动作举重若轻,身上隐隐散发出的力量波动,分明是筑基期!
就连路边几个追逐打闹、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的稚龄孩童,身法灵动,奔跑间脚下生风,动作之间竟都带着炼气期修士才有的灵力流转痕迹!
这个村子里,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几乎……人人都是修炼者!而且境界普遍不低!
香兰强忍着心头的惊涛骇浪,装作好奇的模样在村子里慢慢转悠。 短短一圈下来,她至少感知到了五位金丹修士的存在:除了村口的白发铁匠,还有茶馆里那位身着黑衣、容貌美艳、正口若悬河说着书的女老板娘;村中央广场大榕树下,摆着个小摊,正给一位老农把脉的温润郎中;村口空地上,吆喝着几个壮劳力一起搬运木材的包工头;以及一个摆着珠宝摊、穿着一身如火红衣、眼神凌厉、满脸写着“你瞅啥?”模样的年轻女子。
这阵容……香兰只觉得头皮发麻。
紧接着,她来到了村里的集市。然后,她看到了让她几乎晕厥的一幕。 在一个简陋的摊位前,一种灵气浓郁得几乎化不开、叶片呈翡翠色、隐隐有光华流转的“仙草茶”,被随意地堆放在一块粗布上,如同晒干的普通草药。
一位修为在筑基期的大娘,正徒手抓起一大把,漫不经心地往一个粗麻布袋里塞,给一位前来交换物品的村民。
香兰感觉眼前一黑。
这种品相的仙茶,隔着好几丈远,她都能闻到那沁人心脾、足以让练气修士瓶颈松动的浓郁香气。
在云深林家,负责教导她的那位讲师,一个月的俸禄恐怕都买不起这摊位上的一小撮!
而那位大娘面前堆着的似乎只是样品,她身后还靠着好几个鼓鼓囊囊的大麻袋,里面满满当当,全都是这种晾干的仙草!
中品以上的天材地宝……就这么论斤卖?!!
香兰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走上前,试探着问道:“大娘,请问……这仙茶,多少灵石一斤?”
“灵石?”大娘抬起头,脸上露出困惑的神情,拍了拍手上的草屑,“那是什么玩意?姑娘,看你是生面孔,是外面来的客人吧?你这姑娘咋对俺们种地喝得茶叶渣滓这么上心?给你装一袋子尝尝味~!”
说罢,不等香兰反应,大娘直接抓起一个空布袋,从“茶渣滓”里徒手薅了两大把,塞得满满当当,硬塞到香兰手里。
香兰捧着那袋沉甸甸、灵气逼人的“渣滓”,只觉得烫手无比,慌忙从芥子袋里掏出两颗品质极佳的中品灵石,递了过去:“大娘,这……这怎么好意思,这个请您收下!”
大娘接过那两颗流光溢彩、灵气盎然的灵石,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又对着阳光看了看,脸上困惑更甚:“姑娘,你还真是好玩嘞?这是要用石头跟我换茶渣嘛?”
香兰嘴角抽搐了一下,强忍着吐槽“这不是茶渣是宝贝”的冲动,耐心解释道:“大娘,这不是普通石头,这是灵石,里面蕴含很精纯的灵气的!您握着,仔细感受一下!”
在她看来,这大娘明明有筑基期的修为,怎么可能感受不到灵石内蕴含的澎湃能量?
然而,大娘依言握紧了灵石,眯着眼感受了片刻,随即呵呵笑了起来,随手将灵石塞回给香兰:“姑娘啊,你这石头摸着是挺光滑,但跟咱们村口河滩上那些鹅卵石没啥区别啊?你们外面来的都把这种石头当宝贝?”
“村口……河滩?!”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如同冰水般瞬间浸透了香兰的四肢百骸。
她甚至忘了道谢,抱着那一袋子“茶叶”和两颗被退回的灵石,三步并作两步,几乎是踉跄着冲到了村口的河滩边。
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潺潺流过,溪岸两边,是无数被水流冲刷得光滑圆润的鹅卵石,在阳光下闪烁着各异的光泽。
香兰颤抖着蹲下身,捡起手边一颗拳头大小、灰扑扑毫不起眼的鹅卵石,握在掌心,凝神感应。
一股精纯、温和、量虽不大但品质极高的灵气,顺着掌心经脉缓缓流入! “中……中品灵石????!!!!!!”
她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丢开那块石头,又不信邪地捡起旁边一颗看起来更饱满、颜色更莹白润泽一些的。
更加磅礴精纯的灵气瞬间涌来!
“上品??????!!!!!!!”
香兰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屁股坐倒在冰冷的河滩上,手中的“茶叶”袋子和那两颗来自外界的“珍贵”中品灵石滚落在地。
她目光呆滞地看着这一望无际、铺满了整个河滩,在溪水下闪闪发光的“鹅卵石”……
这哪里是河滩?
这分明就是一条由灵石铺就的河床!
尺寸大小不一,下品、中品居多,偶尔能看到一些品相极好、通透无暇的,里面蕴含的能量精纯度和总量,甚至比外界流通的上品灵石还要浓郁!
这简直就像是某个洪荒巨富将自家的灵石宝库整个倾倒在了这里! 回想起集市上那论斤称卖的天材地宝,村民们用灵草茶、灵兽肉交换普通布匹、盐巴的场景……香兰只觉得天旋地转,常识尽碎,三观崩塌。
过去只听闻两界山是修士禁地,凶险万分。
谁能想到,在这禁地的核心区域竟然隐藏着这样一处灵气浓郁到变态的洞天福地!
生活在这里的村民,恐怕根本不需要刻意修炼,光是呼吸、饮食、日常起居,境界就能自然而然地稳步提升!
路边人家院子里随意种的大白菜恐怕都是上品灵药!
这里的生态,已经完全颠覆了外界修仙界的认知!
就在香兰坐在河滩上,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与世界观重建之际,一个熟悉的身影有些狼狈地从另一侧的树林里钻了出来。
来人同样身着林家青色制服,气质沉稳干练,正是此次暗香卫行动小组的组长,金丹初期的铁桦。
只是此刻她发髻微散,衣角沾着些许尘土和草叶,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与凝重,显然也经历了一番波折。
“香兰?”铁桦看到坐在河滩上的香兰,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快步走来,“没想到你这个新人竟然能坚持下来,没动用撤离符。石蒜和赤芍已经激活符箓,返回外围据点了。”
香兰看到组长,如同找到了主心骨,慌忙爬起来,也顾不上仪态,抓住铁桦的胳膊,激动得语无伦次:“组长!组长!这个镇子!这个镇子有大问题啊!天大的问题!”
她拉着将信将疑的铁桦,快速地在桃源镇里穿行,指着那金丹修士当铁匠、筑基修士种地、孩童炼气打闹、天材地宝论斤卖、交易不用灵石……种种匪夷所思的景象,快速而低声地讲述着自己的发现。
铁桦起初还能保持冷静,但随着看到的越多,她这位见多识广、甚至曾卧底过魔教据点的金丹修士,脸上的震惊之色也越来越浓,最终化为彻底的难以置信。
当她们走到集市,看到那用“赤鸢羽兽”的琵琶腿当街炭烤,香气四溢,而村民们习以为常地购买时,铁桦的嘴角也忍不住狠狠抽搐了一下。
这在外界足以引起小规模争夺的灵材,在这里真的只是……街头小吃? 两人身上很快就被热情好客(或者说对外来者充满好奇)的村民们塞满了各种“零食”——散发着浓郁麦香与灵气的炊饼、用“赤炎苍鹰”蛋做的灌饼、用“千年古树”清晨凝聚的露水调制的甘甜饮料,以及那根让铁桦都眼皮直跳的、滋滋冒油的炭烤赤鸢琵琶腿。
巨大的信息冲击和世界观颠覆,让两人都感到一阵精神上的疲惫。 她们找了个相对僻静的巷口坐下,看着怀里这一堆价值连城的“吃食”,面面相觑。
“先……补充一下体力吧。”铁桦深吸一口气,拿起那个赤鸢腿,咬了一口。
顿时,一股精纯的火属性灵力混合着难以言喻的鲜美肉汁在口中爆开,顺着喉咙滑入腹中,化作暖流涌向四肢百骸,甚至让她停滞许久的金丹初期修为都隐隐有一丝松动!
香兰也学着咬了一口手中的灵植炊饼,同样的感觉袭来,全身经脉都在欢欣雀跃,贪婪地吸收着这纯净而充沛的能量。
住在这样的地方……就算是个毫无灵根的凡人,怕也能延年益寿,百病不侵了吧?修炼?那简直是坐着飞剑往上蹿!
就在两人一边震撼一边默默啃着“十全大补套餐”时,那个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
许墨摘下墨镜,露出清丽绝伦却带着一丝疏离感的容颜,看着巷子里的两人,语气平淡:“看起来这里就剩下你俩了。我刚刚在附近飞了一圈,没感受到其他类似你们气息的人。”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天色不早了,两界山夜晚不太平。二位今晚就来我家暂住一下吧,休息几日,等恢复好了,我会送你们离开两界山。”
铁桦与香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决定——接受。 眼下情况不明,贸然夜间离开绝非明智之举,而这个神秘的许墨,是目前唯一看似友善且拥有强大力量的突破口。
“如此,便叨扰许墨道友了。”铁桦起身,抱拳行礼,姿态放得很低。香兰也连忙跟着行礼。
许墨微微颔首,转身带路。
两人跟着许墨,穿过几条安静的村中小径,来到一处位于村落边缘、靠近山脚的院落。
院子看起来十分朴素,篱笆围墙,茅草屋顶,与村里其他民居并无二致。 当然,如果忽略掉院子里那几垄长势喜人、叶片上滚动着灵露、散发着浓郁药香的“蔬菜”(香兰认出其中一株至少是五百年份的龙涎草),以及窗前那棵挂满了红彤彤、灵气逼人果实的果树(铁桦隐约觉得那像是朱果的变种)的话……这确实是一处“普通”的农家小院。
“就是这里了,简陋之处,还请包涵。”许墨推开院门,引着两人走进一间收拾得干净整洁的厢房,“你们今晚就住这间。没有我的允许,请不要在夜间随意走动,尤其不要靠近后山。”
她的语气依旧平淡,但最后一句,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告诫意味。 铁桦和香兰连忙应下。
看着许墨转身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这间充斥着淡淡木香、灵气浓度却比外界林家核心修炼室还要高的“简陋”客房,两位暗香卫的成员,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疑惑、震撼,以及一丝隐隐的不安。
这个许墨,究竟是谁?
这个桃源镇,又是怎样的存在?
而那被林家阵法捕捉到的“太阳”波动,与这里……又有着怎样的关联? 夜色,渐渐笼罩了这片神秘的山谷,也将无数的谜团,悄然掩盖。 第2章 自愿的“囚徒”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密室内,香兰倚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双手抱着膝盖,将脸深深埋入臂弯,发出一声近乎呜咽的低语。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懊悔、困惑,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屈辱感。
过去几日,她和组长铁桦借住在许墨那处看似朴素、实则内藏玄机的小院,借着在桃源镇内走动探查的机会,基本摸清了这里的概况。
桃源镇,约莫五十年前,由一位行为疯癫、言语古怪的道士带领着一群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凡人难民来到这片山谷建立。
而镇子里那几位显眼的修士——村口打铁的白发壮汉厉锋、茶馆里风情万种的说书老板娘幽漪、大榕树下悬壶济世的温润郎中青岑、带领壮劳力干活的包工头石坤,以及那个脾气火爆、一点就着的红衣珠宝摊主炎曦——据镇民们说,都是两界山本地修行的大佬。
而许墨则是这五位大佬共同教导的弟子,身负先天纯阴之体,在筑基之后更是炼成了闻所未闻的“阴五行道基”,无论天赋、心性还是实力,都堪称妖孽。
问题出在昨晚。
当铁桦组长终于找到机会,动用暗香卫秘传的、极其隐晦的远距离传讯术法,将桃源镇的异常以及许墨此人,重点是她的纯阴之体与阴五行道基的情报加密后传回家族内部后,本以为这次九死一生的侦查任务可以暂告段落,等待下一步指示。
然而,主母秦玉兰亲自下达的回讯,却让她们两人瞬间如坠冰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为难与挣扎。
任务指令简单、直接,却冰冷得不容置疑:
“不计代价,将目标许墨,秘密带回林家。”
绑架。
这两个字如同沉重的枷锁,瞬间套在了铁桦和香兰的心头。
她们是暗香卫,是家族最隐秘的刀与眼。
服从命令是天职,是烙印在灵魂深处的信条。
家族给予了她们新生、力量与归属,她们的生命早已不属于自己。 即便内心有千万个不情愿,即便清楚这是恩将仇报,但……命令就是命令。
这就是暗香卫存在的意义。
然而,从眼前这彻底失控的状况来看,任务,很显然已经失败了。而且败得如此彻底,如此……滑稽。
“我不明白。”
清冷的声音在密室内响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许墨在房间内来回踱步,那双踩着金色高跟靴子的脚,敲击在青石板上,发出规律而清晰的“哒、哒”声,每一下都仿佛敲在铁桦和香兰紧绷的神经上。
她停下脚步,站在被悬吊着的铁桦面前。
目光平静地扫过对方因为挣扎而微微汗湿的鬓角,以及那被粗糙幽冥索深深勒入皮肉、勾勒出惊心动魄曲线的身体。
铁桦被反剪双臂,以一种极其羞耻的姿势悬挂在房梁垂下的绳索上,脚尖堪堪离地,全身的重量都压在手腕和肩关节处,带来阵阵撕裂般的痛楚。
她的嘴里被布条严实地塞紧,只能发出模糊而压抑的“呜呜”声。 那身林家标准的青色制服,此刻成了凸显她窘境的帮凶——衣料紧绷,胸脯因双臂后折和绳索勒缚而被推挤得更加饱满挺翘,腰肢被数道绳索交叉缠绕,深深陷入,与丰腴的臀胯形成强烈对比,双腿也被并拢捆紧,绷直的脚背因为痛苦和无助而微微颤抖。
许墨伸出手,并未带有任何侮辱的意味,只是轻轻搭在铁桦被勒得最紧的腰侧,掌心微吐一股柔和的力道,将她的体重稍稍向上托起些许。
顿时,铁桦手腕上那令人窒息的压力减轻了不少,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如释重负的、带着泣音的闷哼。
“我这些天给两位安排住处,帮助两位寻找走失的同伴,”许墨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喜怒,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但二位为何要恩将仇报,趁我回家毫无防备之时,出手袭击我呢?”
“呜呜呜!”铁桦挣扎着扭动身体,眼中充满了焦急、羞愤,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愧疚。
她想要解释,但被堵住的嘴只能发出无意义的音节。
丹田处那根纤细却无比精准的银针,彻底封死了她金丹级别的灵力运转,让她空有力量却无法施展,只能像凡人一样承受着这屈辱的束缚。
而被以标准的“驷马倒攒蹄”姿势捆绑在床榻上的香兰,看着组长受苦的模样,心中更是悔恨交加。
果然,她们还是太天真了!
竟然妄想趁着许墨独自回家、看似松懈的时机,联手将她制服带走。 自己是侦察手,擅长的是隐匿潜行、收集情报,正面搏杀本非所长。 而铁桦组长虽是金丹初期,但在暗香卫中更偏向指挥与情报分析,并非那种专精战斗的杀伐型修士。
两人联手,在许墨这个看似只有筑基期、却一身诡异灵宝、实战经验恐怕丰富得吓人的“怪物”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几乎只是一个照面,她们就被那神出鬼没的幽冥索放倒,捆成了如今这般模样,彻底陷入了被动。
“不过别怕。”许墨再次开口,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安抚?“我没生气。”
她说着,竟真的将悬吊的铁桦缓缓放下,直到对方的双足能够踩到一个不知何时被踢过来的小板凳上。
虽然双臂依旧被反剪在身后高高吊起,姿势依然难受,但至少脚踏实地的感觉和手腕压力的骤减,让铁桦大大松了口气,忍不住急促地喘息起来。
“我只是需要一个答案。”许墨转向床上的香兰,目光清澈而直接,“请问香兰道友,你们二位袭击我的原因,应该是收到了林家上层的命令,对吧?”
香兰看着许墨那双仿佛能洞悉人心的眼睛,又看了看虽然暂时缓解但依旧被缚的组长,咬了咬牙,心中已然明悟。
事已至此,隐瞒毫无意义,就算会泄露部分情报,也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待自己如姐的铁桦前辈继续受苦。
“是的。”她低声承认,声音干涩。
“呜呜呜!”铁桦在板凳上焦急地扭动,似乎想阻止香兰继续说下去。 “嗯……上层是谁,我其实不太在乎。”许墨摸着光洁的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不过既然林家对我感兴趣……”
她顿了顿,抛出了一个让铁桦和香兰都目瞪口呆的提议:
“那跟你们走一趟,也未尝不可。”
“唔?!”
“啊?!”
铁桦挣扎的动作猛地一顿,愕然抬头。香兰也瞪大了眼睛,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林家高层想见我,没错吧?”许墨摊了摊手,神情有些无奈,“你们俩从一开始和我商量一下不就行了?干嘛非要出手把我绑回去?这下好了,自讨苦吃。”
铁桦和香兰面面相觑,脸上都火辣辣的。
是啊……为什么一开始就默认必须用强制手段?
是暗香卫行事准则的惯性思维?
还是潜意识里觉得对方不可能配合?
现在回想起来,简直是蠢透了!
“不过,既然命令要求是‘绑回去’,应该也有这么做的道理。”许墨似乎很能理解她们的处境,甚至开始替她们考虑起来,“这样吧,我可以配合二位演场戏。”
话音未落,她轻轻打了个响指。
“嗖——嗖——”
缠绕在铁桦和香兰身上的幽冥索如同拥有生命般,瞬间松开,化作两道黑光没入许墨的袖中。
铁桦“噗通”一声落在地上,踉跄了一下才站稳,第一时间拔掉了丹田处的封灵银针,又扯出嘴里的布条,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复杂神情。
香兰也赶紧活动着僵硬酸痛、被绳索勒出深红印痕的手腕脚踝。 “我可以假装被你们绑起来,送去林家。”许墨说着,主动将双手背到身后,双掌合十,指尖朝上,随后手臂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柔韧度向上弯曲、抬起,直到并拢的双掌稳稳地放置在颈后位置。
整个动作流畅自然,形成了一个极其标准、甚至堪称完美的“后手观音”缚的预备姿态——小臂在身后紧紧并拢贴住背脊,手腕卡入肩胛骨之间的凹陷,双掌合十置于后颈,将肩背与手臂的线条拉伸到一个既优美又极具束缚感的弧度。
紧接着,更让铁桦和香兰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
许墨身上那件外黑内红的“焚天翼衣”,仿佛被赋予了生命般,开始自动变化!
衣袖部分如同活物般蠕动、延伸、合拢,材质变得更具弹性与韧性,完美地贴合着她并拢的手臂线条,从肩头到腕部,严丝合缝地包裹、收紧,形成了一个浑然一体的、深红色的拘束套,将她的双臂彻底禁锢在背后那观音姿态中,连一丝转动手指的空间都未留下。
同时,风衣的下摆也自动向上收拢、闭合,从大腿根部开始,将她的双腿紧紧包裹、贴合,直至小腿中段,使得两条修长的玉腿并拢得如同一条人鱼之尾,只有膝盖以下的小腿和双足还露在外面。
风衣的材质在拘束状态下,隐隐闪烁着内敛的灵光,勾勒出许墨玲珑浮凸、曲线惊人的身体轮廓——饱满的胸脯因双臂后折而显得更加挺拔,纤细的腰肢与骤然扩张的髋部形成强烈对比,被紧紧包裹并拢的双腿更显修长笔直。
整个人仿佛被装在一个量身定做的、华丽而禁锢的“壳”里。
“嗯,这样应该不错吧?”许墨对着房间里一面水银镜,微微侧身,欣赏了一下镜中那被自身风衣化作的拘束衣牢牢禁锢的身影,语气中甚至带着一丝满意。
因为双腿被并拢束缚,她只能依靠腰部和脚踝的力量,踩着那双撼地靴,一小步一小步地、有些笨拙却又异常平稳地蹦跳着移动。
铁桦和香兰已经完全看傻了眼,大脑几乎停止运转:“请……请问……这是?”
“哦,你说这个啊?”许墨停下跳跃,语气随意得像在介绍一件寻常家具,“焚天翼衣的一个隐藏功能而已,偶尔换个形态,也挺有趣的。”
她说着,又蹦跳着来到房间角落,那里放着一个之前并未注意的、看起来材质特殊、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长方形箱子。
许墨靠近后,那箱子仿佛有所感应,“咔哒”一声轻响,上盖缓缓向上开启。
“这个箱子可以隔绝绝大多数探查法术和神识扫描,而且……”许墨一边说,一边有些费力地、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平衡,慢慢坐进箱子里,然后躺平,“它还能自己长出腿来走路,方便你们运输‘货物’。尤其是香兰你,要是长途跋涉觉得累,可以坐在箱子上面,它承重没问题。”
在铁桦和香兰如同见鬼般的目光注视下,箱盖缓缓合拢,严丝合缝。 随即,箱体内传来一阵极其低微、仿佛机括运转的“嗡嗡”声,很快便归于沉寂。
更让她们心悸的是,当箱盖合拢后,她们竟然完全感知不到箱内有任何生灵的气息!
仿佛那里面装的真的只是一件死物。
“这……”香兰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铁桦揉着依旧有些酸痛的手腕和肩膀,面色凝重地盯着那金属箱子,低声道:“不对劲……她看穿了我们的目的,甚至……主动配合。这实在是太反常了。”
“可是组长,”香兰迟疑道,“我们的任务只是负责将她带回去,至于她为何配合,以及后续如何处置,那就是高层需要操心的事情了。我们……只需完成任务,不是吗?”
铁桦沉默了片刻,最终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也对。”
一天后,铁桦和香兰,带着那个神秘的金属箱子,抵达了云深林家设在青州最北端、毗邻两界山外围的一处秘密据点。
一路上,铁桦驾驭着飞行法宝在前引路,而香兰则按照许墨之前的“建议”,有些忐忑地坐在那个金属箱子上。
果然,箱子底部悄无声息地探出六条结构精巧、类似昆虫节肢的金属长腿,开始在地面上快速移动。
其速度之快,行进之平稳,竟丝毫不亚于空中飞行的铁桦!
只是坐在上面,感受着身下箱子以一种非人的敏捷翻山越岭、涉水过涧,香兰的一颗心始终悬在嗓子眼,生怕这“箱子精”一个不高兴就把自己甩出去,或者直接钻进哪个地缝里消失。
好在有惊无险,最终平安抵达。
据点密室内,先期返回的队员石蒜和赤芍,看着铁桦和香兰带回来的这个厚重、古怪、散发着非金非木光泽的箱子,也都陷入了为难。
一方面,她们担心这箱子真的会像描述那样突然自己长出腿跑掉;另一方面,更担心箱子里的许墨是不是早已金蝉脱壳,用了什么她们无法理解的空间法术传送走了,让她们傻乎乎地带着一个空箱子回来交差?
那乐子可就大了。
就在四人小组围着箱子,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时——
“咔哒。”
箱盖毫无征兆地向上开启。
许墨从里面坐起身,被风衣拘束衣勾勒出的美好曲线展露无遗。 她脸上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惺忪,环顾四周,语气自然地问道:“呼……睡了好久。这是到哪儿了?”
她的突然出现,让密室内四人都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摆出了戒备姿态。 铁桦最先反应过来,上前一步,语气保持着恭敬但带着疏离:“这里是林家位于两界山外围的一处据点。具体位置,请恕我不能告知。”
“没事,我也不是很在意。”许墨无所谓地笑了笑,目光转向香兰,以及她身边两位面露警惕、同样穿着林家制服的女子——面容冷峻、气质精干的赤芍,以及身材娇小、眼神灵动的石蒜。
“新朋友?”
“是一起下山历练的同门弟子。”铁桦介绍道,维持着表面的身份,“我是这次行动的领队,她们都是外门弟子。”
“哦——”许墨拉长了语调,眼神中带着一丝戏谑,“不过我猜,你们应该也有别的身份吧?毕竟,正常的弟子历练,可不负责‘绑票’这种业务哦。”
铁桦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化为苦笑:“……是这样的。”她深吸一口气,对着许墨深深鞠了一躬,态度比之前更加郑重,“许墨……前辈,这次真的多有得罪,冒犯之处,万望海涵。但家族里的高层,无论如何都想要见您一面,因此……还请您务必配合。”
“怎么个配合法?你说说看。”许墨好整以暇地调整了一下背后被拘束的手臂位置,让自己更舒服些。
铁桦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说道:“请您……脱掉身上的装备。然后,由我等使用较为……稳妥的方式对您进行拘束,以保证您能够……安全、顺利,且不被外界察觉地抵达林家山门。”
密室内气氛瞬间凝滞。
石蒜和赤芍的手已经按在了各自的法器上,香兰也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铁桦更是全身肌肉紧绷,金丹初期的灵力在体内缓缓流转,随时准备应对许墨可能的暴起发难。
一个金丹初期加三名筑基修士,在如此近的距离下联手,她们有信心即使许墨有那身诡异的灵宝,也能将其彻底制服。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
许墨只是微微歪了歪头,仿佛听到了一个有趣的问题,随即展颜一笑:“哦?要脱光吗?”
“……这样最好。”铁桦咬牙道,手心微微见汗。
“可以啊。”
轻飘飘的三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四人耳边。
在她们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许墨竟然真的开始动手解除装备! 她心念微动,那身化为拘束衣的焚天翼衣首先恢复了原状,松开了对她的禁锢。
随后,她依次摘下了手上的“生灵手套”,脱下了外黑内红的“焚天翼衣”,解开了松松垮垮挂在髋部的“白虎牙带”,脱下了紧致贴身的黑色蟒纹皮裤,蹬掉了脚上那双金色尖头的“撼地靴”,最后,轻轻解开了那件纯白色、质感非凡的“炼狱魔蛛丝”衬衫的纽扣,将其脱下,露出了下面同样材质的贴身内衣。
紧接着,她毫不在意地解开了内衣的搭扣,褪下了最后一丝束缚…… 顷刻间,一具完美得如同上天杰作的胴体,毫无保留地呈现在密室昏黄的灯光下。
肌肤莹润如玉,光滑细腻,在光线下泛着健康的珍珠般光泽。
肩线平直秀美,锁骨精致玲珑。
胸脯饱满挺翘,弧度完美,顶端樱红微微翕动,诱人遐思。
腰肢纤细,不盈一握,与骤然隆起的丰腴臀胯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沙漏曲线。
双腿修长笔直,肌肉线条流畅而富有力量感。
全身没有丝毫赘肉,每一处起伏都恰到好处,多一分则腴,少一分则瘦。 尤其是那平坦的小腹丹田处,隐隐有温润的五色光华内敛,更添几分神秘。
这具身体,不仅拥有极致的女性魅力,更蕴含着磅礴的生命活力与强大的力量感。
同为女子的铁桦、香兰四人,在目睹这毫无遮掩的美丽时,都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呼吸急促,心中泛起难以言喻的悸动与自惭形秽。
那是一种超越了性别吸引的、对“完美”本身的震撼。
许墨却仿佛毫无所觉,她神色自然地弯下腰,将脱下的灵宝一件件仔细叠放好——手套、腰带、皮裤、靴子、衬衣、风衣,最后是那副造型奇特的“破妄墨镜”。
然后,她将这些价值连城的宝物,一股脑地放进了那个打开的金属箱子里。
箱子仿佛有所感应,在容纳了所有装备后,发出微弱的灵光,体积开始肉眼可见地缩小、变形,最终化为了一个约莫三尺长、一尺宽、一尺高的、看起来颇为精致的金属行李箱。
“它会自动跟着咱们走,很听话的。”许墨拍了拍缩小后的箱子,然后转身,坦然面对四人,张开双臂,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接下来,我这具身体,就交给各位……随性发挥咯~?”
“……得罪了。”铁桦压下心中的波澜,沉声道。小组四人见状,终于暗暗松了口气,虽然过程诡异得让人不安,但至少目标配合。
她们取来了早已准备好的、专门用于束缚修士的道具:能够吸收灵力、坚韧无比的“缚灵索”;用灵玉雕琢而成、内部刻有微型阵法,既能压制言灵咒术、又能保证被塞口者有一定灵力呼吸的“灵玉口球”;以及特制的、粘性极强且能一定程度上干扰灵力运行的胶水,和绘制着封灵符咒、质地坚韧的符纸。
许墨从头到尾都表现出惊人的配合度。
她甚至主动指导她们一些细节:“手心涂胶水的时候,记得给我握一小块软布,免得待会撕下来的时候伤到皮肤。”、“缠绕拳头的符纸可以再紧一点,没关系,我受得住。”
当许墨再次主动摆出那个完美无瑕的“后手观音”缚预备姿态时,铁桦的心中不禁再次泛起惊涛骇浪。
暗香卫内部,确实有时会将缚艺捆绑作为一种特殊的训练项目,用以磨练队员的耐心、细心,以及在被困绝境时的心理素质,偶尔也用于增进队员之间的信任与默契。
但像许墨这样,不仅姿势标准到如同教科书,眼神中甚至隐隐带着一丝……享受与期待?
这实在是闻所未闻!
“请问……您真的决定,在未来至少三天的路程里,都一直保持这样的姿势吗?”铁桦忍不住再次确认,这姿势对肩关节和血液循环的压力极大,寻常修士即便灵力未被封,长时间保持也极为痛苦。
“不必担心,我对此心里有数。”许墨的语气轻松得像是要去郊游。 “……好吧。”铁桦不再多言,示意队员们开始。
四人分工合作,动作熟练而迅速。
她们先在许墨的双手手掌涂满特制胶水,让她握住一小块柔软的棉布,随后用那坚韧的封灵符纸,从手腕开始,一圈紧挨着一圈,将她的双拳严密地缠绕、包裹,最终形成了两个浑圆结实、无法动弹的“白色布球”。
紧接着,利用许墨自己摆好的姿势,用缚灵索开始进行后手观音缚的捆绑。
绳索巧妙地在她的手臂、肘关节、手腕以及身体之间穿梭、勒紧、打结,确保她的双小臂在背后紧紧并拢贴住脊柱,双腕交叠被死死固定,而那两只被缠成布球的拳头,则被绳索牢牢地束缚在后颈窝的位置,形成一个稳固的三角支撑点,也让她的胸膛被迫更加挺起。
随后,铁桦拿来了那枚灵玉口球。
许墨配合地张开檀口,任由那温润微凉的玉质球体填入其中,后面的皮质束带绕过脑后,收紧扣死。
顿时,她所有的言语能力都被封住,只能发出一些模糊的鼻音。 接着,香兰和赤芍负责下半身。
她们用缚灵索在许墨的大腿中部、膝盖上方以及小腿肚的位置,分别进行了紧密的捆绑,将她的双腿并拢拘束,只留下膝盖可以微微弯曲,脚踝能够有限活动,确保她能够迈步行走,但步幅绝不会大,姿态也必然显得拘谨而笨拙。
完成这一切后,她们为许墨套上了一件宽大的、足以遮掩她身上绳索痕迹的林家弟子制式罩袍,为她戴上一顶垂下面纱的斗笠(面纱遮住了她下半张脸和口球,只露出一双清澈明澈的眼睛),又给她穿上了一双普通的软底布鞋。
经过这样一番装扮,被严密拘束的许墨,从外表看去,除了身形似乎有些过于“挺拔”、步伐略显小而不自然之外,俨然就是一名风尘仆仆、沉默寡言、跟随队伍返回宗门的普通林家弟子。
整个过程顺利得超乎想象,许墨的配合程度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她甚至在捆绑结束后,还饶有兴致地、迈着被限制的小步子,在密室里转了几圈,适应了一下这具被重重束缚的身体,然后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了那个已经缩小成行李箱大小的金属箱子上,仿佛那是她的专属座椅。
“香兰,石蒜,赤芍,”铁桦分配任务,“你们三个和许墨前辈一起乘坐马车,务必贴身看护。如果她有什么……需求,尽量满足,好生照看。我会在天空巡逻,观察四周动静。我们明日一早便出发。”
“明白!”
“许墨前辈,”铁桦转向坐在箱子上的许墨,语气复杂,“今晚就委屈您在这密室内休息一夜。我们保证,会以最快的速度,将您安全送达林家。”
“嗯哼~”许墨发出一个模糊而轻快的鼻音,被面纱遮掩的嘴角似乎弯了弯。
她从箱子上滑下来,走到密室内一张简单的躺椅旁,有些笨拙地侧身躺下,调整了一个相对舒适的姿势,然后便闭上了眼睛。
不过片刻,她的呼吸就变得均匀绵长,竟是真的沉沉睡去了。
那安然的模样,哪里像是一个身陷囹圄、前途未卜的“囚徒”,分明更像是一个被盛情邀请、安心做客的贵宾。
小队四人互相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困惑、不安,以及一丝荒诞感。
最终,她们只能各自叹了口气,压下心中的纷乱思绪,在密室四周盘膝坐下,进入冥想状态,等待着黎明的到来,以及那段注定不会平静的归途。
第3章 青州见闻
马车疾驰在青州北部通往林家分部驻地的宽阔官道上。
道路两旁,是规划整齐、长势喜人的灵田,金灿灿的“玉髓稻”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沉甸甸的穗子压弯了稻秆。
田间地头,依稀可见一些穿着朴素的低阶修士正在帮助农民施展低阶的“润物术”、“驱虫诀”,他们身上虽无强横的灵力波动,但动作娴熟,气息平稳,显然也踏入了修炼门槛,只是境界不高,以服务生产为主。
车厢内,气氛远比预想中轻松。
最初,许墨依旧佩戴着那枚灵玉口球,保持着“被擒”的姿态。 但行出一段路程后,无论是负责看管的香兰,还是性格更为跳脱一些的赤芍,都觉得这口球实属多此一举——一个愿意主动配合、甚至指点她们如何捆绑自己的“囚徒”,难道还会在路上突然高声呼救不成?
更何况,这官道之上,皆是林家势力范围,又能向谁呼救?
于是,在征得驾车的石蒜默许后,香兰小心地为许墨解开了口球的束带。 “呼……”许墨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活动了一下有些酸涩的下颌,对着香兰和赤芍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多谢二位道友,这东西戴着,确实不太方便说话。”
摘掉口球,仿佛也摘掉了一层无形的隔阂。
除了专心驾车的石蒜,坐在车厢后部的三人,竟像是寻常结伴同行的修行弟子一般,颇为熟络地攀谈起来。
许墨身上那件宽大的林家罩袍,巧妙地遮掩了其下依然存在的缚灵索,只在她动作稍大时,才会传出轻微的摩擦声,提醒着众人她并非真正的“自由身”。
“所以,赤芍和香兰,你们二人都并非林家的血脉子弟,却可以进入林家修习,甚至成为……嗯,外门弟子?”许墨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仿佛一个刚出远门、对世事了解不多的隐修弟子。
赤芍性子活泼,闻言立刻点头笑道:“许墨前辈有所不知,我们云深林家,和其他那些恪守血脉传承、壁垒森严的修仙世家,可是大不相同的!”
她脸上带着一丝自豪,解释道:“我们林家地处九州最北的青州,再往北就是号称修士禁地的两界山,自古便是抵御魔界入侵、缓冲妖魔祸乱的前线地带。每次仙魔大战,林家都是首当其冲,损失最为惨重。因此,从前代家主,也就是如今少主的爷爷,林破虏老爷子执掌家族时起,便力排众议,推行了‘有教无类,唯才是用’的制度改革。别说我们这些外门弟子可以是外姓,就连家族中的许多实权长老,乃至一些重要产业的负责人,都有外姓大能担任呢!”
香兰也在一旁补充,语气沉稳:“是的。林家每年都会面向整个修仙界,甚至凡人国度,举办‘科举大会’,分为文试和武试。任何散修,哪怕是没有灵根的凡人,只要证明自己拥有一技之长,能够为林家的发展、为青州的安定繁荣贡献力量,就至少能得到一份体面的工作和相应的修炼资源。当然,”她顿了顿,声音稍微低了一些,“外姓弟子若想进入内门,获得更核心的传承与资源,或者谋求更高的地位,通常……还是需要通过联姻等方式,与家族的直系子弟建立更紧密的纽带才行。”
许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如此,兼收并蓄,不拘一格。这样的林家,确实比许多故步自封的传统仙门,更有活力与气度。”她的目光投向车窗外,掠过那些井然有序的田庄和远处隐约可见的、冒着袅袅青烟的工坊,继续问道:“那请问,方才我们路过那座城池时,城门楼上悬挂的巨幅肖像,画中的少年郎便是现任家主吗?看起来……好生年轻俊朗。”
“那不是!”赤芍几乎是抢着回答,声音因激动而拔高了几分,脸上泛起一丝红晕,“那是……那是我们的‘太阳’!”
“太阳?”许墨恰到好处地流露出疑惑。
这次是性情更沉稳的香兰开口解释,她的眼神中也带着难以掩饰的崇敬: “‘太阳’指的是我们林家如今的少主,林烨。现任家主是林破虏老爷子的儿子林德荣大人。林烨少主目前还是少主身份,而且……虽然家族对外宣称,他是因为某些……行为不羁,辱没家风而被放逐,但我们相信这其中定然有更深层次的重大计划!”她的语气笃定,仿佛在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真理。
“看起来你们都很崇拜这位少主啊?”许墨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两人瞬间亮起来的眼神。
“那是自然!”赤芍用力点头,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兴奋地指向马车刚刚路过的一处城镇广场。
只见那里搭建着一个简易的木台,一位身穿林家标准青色制服、左臂上却醒目地戴着一个红色袖章的年轻弟子,正站在台上,手中捧着一本红色封皮的小册子,对着台下聚集的不少凡人百姓和低阶修士,慷慨激昂地宣讲着什么。
木台后方,悬挂着一条醒目的横幅,上面写着八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再造乾坤,天下为公!”
“你看!”赤芍指着那边,语气带着与有荣焉的激动,“那是我们林家的‘进步学派’弟子,也就是我们内部一般称之为——‘烨学’派的同道!”
“噗……抱歉。”许墨似乎被“烨学”这两个字逗笑,连忙掩口,但眼中笑意未减。
她仔细看了看那熙熙攘攘、却秩序井然的听众,又回味了一下那气势磅礴的标语,轻声道:“再造乾坤,天下为公……还真是,很大胆的标语呢。”她话锋一转,带着真诚的赞叹,“不过,我看这青州地界的凡人百姓,虽说衣着朴素,生活看似简朴,但面色红润,眼神有光,行动间也颇有活力,似乎……并不像我几位师父偶尔提及的,其他地域那些被修仙者视为蝼蚁草芥、挣扎求生的凡人那般凄苦。”
“是啊!这就是‘太阳’思想的伟大之处!”赤芍两眼放光,如同最虔诚的信徒,迫不及待地从自己怀中珍重地取出一本同样红色封皮、边角有些磨损的小册子,封面上正是《论持久修行》五个铁画银钩的字。
她小心翼翼地翻开,指着其中的段落说道:“你看,少主在书中明确提出,修仙者不应仅仅着眼于个人的境界提升、长生久视,更应‘脚踏实地,心系群众’,坚持‘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路线。我们林家子弟,一直很关心辖境内凡俗百姓的民生福祉。百姓安居乐业,身体强健,意味着更充足的劳动人口和更稳定的社会环境。而从这庞大的人口基数中,诞生拥有灵根和修炼天赋子嗣的几率也会随之提高,如此一来,便能形成一个良性的……呃,良性的……”她卡了壳,皱着眉努力回忆。
“可持续发展。”一旁的香兰无奈地瞥了她一眼,熟练地接上,随即又正色对赤芍道,“赤芍,少主的着作和思想,需要仔细研读,深入思考,结合自身修行与实践去理解其精髓,不能只是泛泛而读,死记硬背几个概念。否则,如何能真正领悟其中真意,又如何能将更多的道友,发展成为志同道合的‘同志’?”
被夹在中间,听着这两位暗香卫成员(虽然她们此刻扮演的是普通外门弟子)一本正经地讨论着“群众路线”和“可持续发展”,许墨沉默了许久。
她再次将目光投向窗外,看着那些在田埂间劳作却神色平和的农人,看着远处工坊上升起的、代表着凡人工业力量的炊烟,看着道路上往来穿梭、虽然大多修为不高却精神饱满的修士与凡人商旅……良久,她才长长地、轻轻地呼出一口气,低声说了一句,声音轻得几乎被车轮声掩盖,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真是……了不起啊。”
渐渐地,视野尽头,一片依山而建的宏伟建筑群轮廓变得清晰起来。 青黑色的城墙巍峨耸立,其上山川符文隐隐流转,散发出强大的灵力波动与肃杀之气。
天空中,不时有驾驭着飞行法器的林家修士巡逻而过,纪律严明。 一直在马车上方低空飞行的铁桦,此时也缓缓降低了高度,与马车保持着同步。
“许墨前辈,我们即将抵达林家青州北部分部了。”香兰的声音将许墨从窗外景色的沉思中拉回,“按照规矩……恐怕需要再委屈您一下。”她手中拿着那枚灵玉口球,脸上带着歉意。
“无妨,理解。”许墨很是配合地微微仰头,张开了嘴,“啊——” 香兰小心地将口球重新为她戴上,扣好束带。
天空中,铁桦也稳稳落地,收起了飞行法宝,与马车并肩而行。 守卫在分部大门处的林家修士显然认识铁桦,双方简单查验过身份令牌、低声交谈几句后,沉重的包铁木门便缓缓开启,马车畅通无阻地驶入了这座戒备森严的堡垒。
许墨透过面纱和斗笠的缝隙,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内部。
这里的建筑风格硬朗、实用,几乎没有多余的装饰。
来往的修士步履匆匆,神色专注,彼此间的交流简短高效,整个分部运转得如同一架精密的机器,透着一股雷厉风行的作风。
她们没有受到任何盘问或阻拦,直接被引到了一处位于建筑深处、被重重阵法守护的大厅前。
“传送阵就在里面,许墨前辈,得罪了。”赤芍和香兰一左一右扶住许墨的胳膊,帮她下了马车。
同时,香兰取出一个特制的黑色眼罩,为她戴上,彻底隔绝了视觉。 那个一直安静跟在后面的金属行李箱,也“咔哒”一声,自己从车上跳下,六条机械腿灵活地移动,亦步亦趋地跟在她们身后。
在四周几名维持阵法、面无表情但眼神中难掩惊异的林家修士注视下,这一行“三人一箱”的组合,踏上了散发着柔和空间波动的传送阵。
光芒一闪,众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当眼罩被轻轻取下,许墨重新适应光线时,发现自己已然身处一间静谧的暗室之中。
暗室不大,陈设极其简单。
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以及墙壁上镶嵌着的几颗散发着稳定昏黄光线的“明光石”。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宁神静气的檀香气息。
她依旧坐在椅子上,双手被缚灵索捆在身后,双腿也被特殊的金属镣铐锁在椅腿上。而在她的对面,另一张椅子上,端坐着一位女子。
这女子看起来约莫三十许人,容貌极美,气质温婉雍容,宛如江南水乡浸润出的大家闺秀。
她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色长裙,乌发如云,仅用一根简单的玉簪绾住。 然而,在那双似水柔眸的深处,却蕴含着历经风雨沉淀下的智慧、洞察一切的锐利,以及一种久居上位、不容置疑的威严。
她周身散发出的灵力波动浩瀚如海,却又内敛至极,如同平静海面下潜藏的暗流,那是属于元婴期修士的强大气息!
更让许墨心中微动的是,这女子的眉眼轮廓,竟让她感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感。
“前辈您好。”许墨并未因自身的处境和对方的修为而有丝毫慌乱,她甚至还努力在被口球限制的情况下,弯起眼睛,露出了一个算是微笑的表情,主动打了招呼。
那温婉女子,也就是秦玉兰,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许墨,对于她这份超乎常理的镇定,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她的嗓音柔和动听,如同春风拂过琴弦,却带着一种无形的、能渗透人心防的力量:“被一路如此押送、束缚至此,你……却不害怕吗?”
许墨摇了摇头,由于戴着口球,她的回答更加简练,却异常清晰:“并不会。”她的眼神坦然,透过面纱与口球的阻碍,直视着秦玉兰,“林家是修仙界公认的名门正道,行事最是光明磊落。晚辈许墨,从偶然得到仙缘踏入修行之路起便一直居于两界山桃源镇,跟随几位师父清修,从未有过任何作奸犯科、为祸世间之举。因此,晚辈相信,林家绝不会无故加害于我,心中自然无所畏惧。”
“呵呵……”秦玉兰轻轻笑了,那笑声如同珠落玉盘,清脆悦耳,“还真是……不得了的勇气与心性。是个好孩子。”
话音未落,也不见她有任何动作,许墨身上那坚韧的缚灵索、腿上的金属镣铐,甚至包括那遮面的斗笠面纱,都在一瞬间如同被无形的力量解开,纷纷脱落在地,发出轻微的声响。
顿时,许墨那具仅着贴身内衣、布满了深浅不一红色绳痕的完美胴体,毫无遮掩地暴露在昏黄的灯光下。
那些绳痕纵横交错,在她莹白的肌肤上勾勒出惊心动魄的图案,尤其是手腕、脚踝、腰肢、大腿等被重点捆绑的部位,痕迹尤为明显,带着一种被凌虐般的美感。
然而,许墨只是微微活动了一下重获自由的手脚关节,体内那阴五行道基自然运转,精纯的灵力如同温润的溪流迅速流过四肢百骸。
不过几次深呼吸的功夫,她肌肤上那些刺目的红色勒痕,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淡、消退,最终消失无踪,重新恢复了那如玉的光洁。
整个过程中,她的神色始终平静,仿佛刚才那身束缚与痕迹,不过是沾身的尘埃,随手便可拂去。
秦玉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对许墨的评估又高了三分。
此女不仅心性沉稳得异乎寻常,这肉身恢复力与灵力掌控力,也远超同阶筑基修士,阴五行道体,果然神异。
“嗯,气息运转圆融通畅,神识清明稳固,根基扎实得令人惊叹。再加上这先天纯阴之体,以及……前所未闻的圆满阴五行道基……”秦玉兰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神识扫描,将许墨里里外外探查了个通透,语气中的赞叹毫不掩饰,“我是真的没想到,那凶险莫测、号称修士禁地的两界山深处,竟能孕育出如此……完美资质的璞玉。”
她话锋一转,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歉意:“此番请你前来,方式确实急迫仓促了些,让你受委屈了,还望海涵。若是按照林家正常的流程,从你进入山门登记造册,再到层层审核,最终能够有资格与我见面……恐怕至少,也需要三天时间。”
“原来如此,晚辈明白了。”许墨点了点头,脸上并无愠色,反而露出一丝理解的笑容。
她随手将脱落的罩袍重新披上,遮住了身体,动作自然大方,“那么,请问前辈,不惜动用如此非常手段,将晚辈带至此地,究竟是意欲为何呢?”
秦玉兰欣赏地看着她这份宠辱不惊的气度,沉吟片刻,道:“嗯,在说明缘由之前,虽说有些冒昧,但可否……将你的手递给我?容我亲自探查一下你的神识本源,以确保……万无一失。”她的语气依旧温和,但其中蕴含的意味却不容拒绝。
这并非商量的请求,而是必要的程序。
许墨几乎没有犹豫,坦然地将自己的双手伸出,手腕向上,递到秦玉兰面前:“可以,前辈请便。”
秦玉兰伸出纤长白皙、保养得宜的手指,轻轻搭在许墨的手腕脉门之上。 她的指尖微凉,触感却异常柔和。
下一刻,一股精纯、浩瀚、却又带着无比渗透力的神识之力,如同无形的水银,顺着许墨的经脉,温和而又不容抗拒地涌入她的体内,迅速流遍她的奇经八脉,最终直抵她的识海深处。
许墨只觉一股冰凉彻骨却又奇异地带给她一种身心通透、仿佛被洗涤般的短暂感受席卷全身。
这股力量并非粗暴的搜魂,更像是一种高维度的、全面的“体检”与“信息读取”,将她从出生到此刻的所有生命印记、记忆片段(至少是表层和大部分深层记忆)、灵力属性、道基构成……事无巨细地扫过。
这个过程极其短暂,不过一两个呼吸的时间,那股强大的神识之力便如同潮水般退去,收回秦玉兰的指尖。
秦玉兰闭上双眼,似乎在快速消化、分析着刚刚获取的海量信息。 片刻后,她缓缓睁开眼,看向许墨的目光中,多了几分了然,也少了几分最初的审视与警惕。
“磐石寨的祭品……被路过的妖主偶然所得,带回两界山……出于兴趣,被五位妖主共同培养……”她低声复述着从许墨神识中读取到的关键信息脉络,最终轻轻颔首,“还真是……无比干净、简单,却又机缘巧合的身世。”
“前辈需要知道的信息,都探查完毕了吗?”许墨收回手,神色依旧平静,仿佛刚才被一位元婴修士深入探查神识的根本不是什么大事。
“嗯,大致清楚了。”秦玉兰点了点头,语气更加温和,“你别害怕,我等并无恶意,更不会加害于你。只是……”她微微蹙起那好看的柳叶眉,似乎在斟酌措辞,又像是在权衡某个重大的决定,“容我思考一下,该如何安排你,才最为妥当。”
暗室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只有明光石散发出的柔和光晕在两人之间静静流淌。
许墨安静地坐在椅子上,耐心等待着,目光清澈,看不出丝毫焦躁。 而她对面的秦玉兰,这位执掌云深林家暗面力量、阅历丰富的元婴主母,此刻面对许墨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数”,显然也需慎重考量。
即便以她元婴修士强大的神识运算能力,也需要时间来理清这其中的利弊、关联,以及……那个“傻逼”儿子的意图。
许墨在心中默默估算,大约过了三五分钟——这对于一位需要做出重要决定的元婴修士而言,并不算长——秦玉兰那微微拧起的眉头终于缓缓舒展开来,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她抬起眼,目光重新落在许墨身上,正式自我介绍道:“我乃云深林氏家族主母,家主林德荣的妻子,秦玉兰。”
“晚辈许墨,见过秦主母。”许墨起身,敛衽一礼,姿态恭谨却不卑微。 “不必多礼,坐。”秦玉兰虚抬一下手,待许墨重新坐下后,才缓缓开口,抛出了一个足以让任何散修乃至小门派天才为之疯狂的提议:
“许墨,我问你,你是否愿意……拜入我云深林家门下,成为我林家的真传弟子吗?两界山那五位妖主我等自会为你解释。”她特意强调了最后几个字,“并且,由我……亲自培养。”
真传弟子!由主母亲自培养!
这意味着最顶级的功法传承、海量的修炼资源、林家核心的身份地位、以及一位元婴大能的悉心指点!这是多少修士梦寐以求而不可得的机缘!
许墨闻言,脸上适当地露出了惊讶、激动,以及一丝受宠若惊的神色。 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起身,再次深深一礼,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感激与坚定:
“承蒙主母厚爱!此等机缘,晚辈求之不得!能够拜入林家,得主母亲自指点,是许墨天大的福分!晚辈愿意!感激不尽!”
她的回答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仿佛这本身就是她期待的结果。 秦玉兰看着许墨那闪烁着激动与决心的眼眸,眉宇间最后那一丝若有若无的顾虑,似乎也消散了些许。
她轻轻颔首,脸上露出了一个温婉而满意的笑容:
“嗯,好。既然如此,从今日起,你便是我云深林家第十七位真传弟子,暂列我门下。”
“弟子许墨,拜见师尊!”许墨从善如流,立刻改口,执弟子礼。 暗室之内,师徒名分就此定下。
一个代表着云深林家最高权力的女人,一个身负逆天道体、来自禁忌之地的神秘女子,在这一刻,因为各自的心思与考量,建立起了一种看似紧密,实则暗流涌动的新关系。
至于秦玉兰心中是否还在盘算着如何利用这枚突如其来的“棋子”去试探、去影响那个被“放逐”的儿子;至于许墨心中,是否真的甘愿脱离两界山那五位亦师亦友的妖主,全心投入林家麾下,还是另有所图……
双方的这些深层考量与未尽之语,此刻都完美地隐藏在了彼此温和的笑容与得体的礼仪之下,只有各自心里,才清清楚楚。
第4章 泥头车袭山
林家总部所在的云深山脉,主峰演武场。
此地以整块巨大的“青罡岩”铺就,坚固无比,四周设有强大的防护阵法,光晕流转,足以承受元婴级别以下的全力轰击。
此刻,演武场中央,一场看似激烈,实则局势分明的战斗正在进行。 许墨穿着一身简洁利落的黑色劲装,将她高挑矫健的身段完美勾勒出来。 她并未动用那几件标志性的诡异灵宝,仅凭自身修为配合幽冥索与几件林家提供的制式法器,便在三名筑基圆满弟子的围攻下游刃有余。
她的步伐看似简单,每一次足尖点地,靴底便隐隐有土黄色的灵光一闪而逝。
霎时间,整个演武场的地面便会传来一阵沉闷而剧烈的震颤,如同地龙翻身,让那三名配合默契、试图结阵合击的弟子身形踉跄,步伐散乱,根本无法稳定身形,更遑论发动有效的攻势。
环绕在她周身的,是一条看似普通的金属腰带,此刻却如同活物般自行解开,悬浮于空。
腰带表面符文亮起,瞬间分解、变形,化作无数片边缘闪烁着锐利金芒、高速旋转的金属齿牙!
这些齿牙发出“呜呜”的破空声,如同一条由锋刃组成的风暴龙卷,将许墨护在中心。
对手偶尔拼尽全力攻来的飞剑、法术,撞入这“锐金齿牙风暴”之中,要么被瞬间弹开,灵光黯淡,要么直接被绞碎成漫天光点!
而最令那三名弟子感到头疼乃至惊惧的,是那神出鬼没的“幽冥索”。 它时而隐匿于虚空,时而如灵蛇般从不可思议的角度骤然探出,或抽、或缠、或点,精准无比地击打在他们的手腕、脚踝、膝弯、甚至是灵力运转的节点等脆弱部位。
每一次击中,都带来一阵酸麻刺痛,灵力运转瞬间凝滞,逼得他们手忙脚乱,连连后退,一身修为竟连七成都发挥不出来,完全陷入了被动挨打的境地。
明眼人都看得出,若非许墨始终留有余地,攻击避开了要害,且那幽冥索上未曾附加真正的杀伐之力,这三名在林家内门中也算精英的筑基圆满弟子,恐怕早已败下阵来,而非像现在这样,仅仅是维持着勉强的僵持,实则狼狈不堪。
观战的高台上,两男一女三位气息渊深如海的大能,正围坐在一张白玉石桌旁,将下方演武场中的情形尽收眼底。
主位上的男子,面容与林烨有五六分相似,只是眉宇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因过度操劳而生的憔悴,气息虽浑厚磅礴,却隐隐透着一丝滞涩。
他便是云深林家当代家主,林德荣,化神中期修为。
坐在他身侧,气质温婉雍容,眸光如水却又隐含不容置疑威仪的,自然是主母秦玉兰。
而坐在副位上,那位须发皆张,根根如利剑般挺立,周身散发着凌厉锋锐之气,仿佛随时都会暴起伤人的中年男子,则是林德荣的亲弟弟,林家戒律长老,林德耀。
同样身为化神中期大能,他执掌林家刑律,铁面无私,素有威名。 弟子们私下里将这对兄弟戏称为“荣耀兄弟”,既是敬畏,也带着几分对其行事风格的调侃。
这三位,便是如今云深林家真正意义上的最高权力核心。
然而,此刻家主林德荣的目光,只是牢牢锁定在演武场中央那道从容不迫的黑色身影上,久久之后,才发出一声意味难明的叹息。
“玉兰,你真的认为……靠着这个叫许墨的女娃,就能让那个……那个疯子心甘情愿地回到家里?”他的声音带着疲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秦玉兰端起面前的灵茶,轻轻呷了一口,温婉一笑,道:“夫君,暗香卫这五十年来一直在暗中搜寻、筛选身具纯阴之体的女修,也确实网罗了不少资质不错的备选。但你也看到了,能和许墨这孩子一样,不仅心思通透玲珑,更身负前所未闻的圆满阴五行道基的,实在是一个都没有啊。”她顿了顿,补充道,“况且,她的身世干净,与外界牵扯极少,正是最合适的人选。”
一旁的戒律长老林德耀闻言,顿时吹胡子瞪眼,冷哼一声,声如金铁交鸣:“哼!依我看,那个疯子就别让他回来!就让他在外面继续浪荡不好吗?他一回来,家里就鸡飞狗跳,不得安宁!上次回来把藏经阁三楼炸了个窟窿,上上次差点把炼丹房的地火脉引爆炸出蘑菇云,再上次……”
“话是这么说……”家主林德荣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打断了自己弟弟的控诉,脸上露出纠结的神色,“可他离家都整整五十年了啊……咱们这‘同步率’……唉,还没达到他要求的75%,这……这也没法跟他交代啊……”
一听到“同步率”这三个字,刚才还怒气冲冲的戒律长老,像是被戳中了某个软肋,面容瞬间垮了下来,同样泛起苦涩,悻悻地闭上了嘴。
秦玉兰看着自家夫君和小叔子这副模样,心中不禁暗自摇头,颇感无语。这俩人的“老毛病”又犯了,好在这次看起来并不算严重。
五十年前,他们将林烨“驱逐”出家门之后,没过多久,这两人就像是同时中了某种诡异的诅咒,变得茶饭不思,连家族最重要的会议都时常心不在焉,发言草草了事。
每次都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完手头公务,然后便迫不及待地凑到一起。 秦玉兰偶尔路过,总能听到他们压低声音,满嘴都是些令人费解的怪话——
“同步率还不够,神识共鸣频率对不上……”
“信的弹着点要更分散一些,覆盖范围不足……”
“仁的输出功率连三成都不到,能量逸散太严重……”
“混沌魔能引擎的稳定性还需优化,上次差点过载……”
诸如此类,莫名其妙。
这种现象,在林家内部被私下称之为“烨化”。
最初,指的是那些受林烨思想影响深刻的弟子和部分年轻教习,言行举止、思维方式越来越向林烨靠拢。
其中最为突出的,便是已然形成气候的“进步学派”,他们以方长老为代表,在林家的学术体系内独树一帜,影响力不容小觑。
好在这些“烨化”弟子除了整日研读林烨那些“离经叛道”的着作,聚会激烈辩论,以及借着外出历练的机会四处宣讲“烨学”思想之外,倒也没有像林烨本人那样做出什么真正大逆不道、动摇家族根基的行为。
因此,即便是以严厉着称的戒律长老林德耀,也只能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法进行有效的管束。
然而,最让人头疼的是,五十年前亲手将林烨“赶走”的这两位家族最高话事人,在林烨离开后,竟也像是中了邪一样,成为了“烨化”程度最深、症状最诡异的“患者”。
尤其是在大约十年前,这种症状达到了顶峰。
两人碰面,几乎不需要言语交流,仅仅依靠几个眼神,几个微不可查的表情,外加几声意义不明的“嗯?”、“哦。”、“啧!”之类的闷哼,就能完成全部的信息传递与决策沟通,看得周围一众长老和核心弟子头皮发麻,完全无法理解。
直到大约六年前,这种诡异的“默契”才似乎有所缓解,两人总算恢复了正常的语言交流能力,让所有知情者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但也是从那时起,他们就像是遭受了什么重大打击一般,整日精神萎靡不振,对家族事务也显得有些提不起劲,时常相对无言,面露愁容。
林德荣将目光从演武场上收回,又瞥了一眼手中玉简上记录的、关于许墨入门后各项考核的成绩,沉吟道:
“目前看下来,她在丹道、符箓、阵法这些需要长期积累的辅助技艺上,基础确实略微差了一些。”
戒律长老林德耀却摇了摇头,语气难得地带上了一丝认同:
“差一些又如何?你看这孩子,临敌应变机敏,出手精准狠辣,却又懂得分寸,一身修为根基扎实得吓人,所有的天赋加点,我看是全点在了战斗相关上!这路子,倒和那个神经病……咳,和烨儿当年,有异曲同工之妙。”
“唉……”林德荣又是一声长叹,脸上愁容更甚,“就算她再能打,天赋再高,难道还能强过那个逆子不成?”他抬起头,目光有些茫然地望向湛蓝的天空,仿佛在寻找什么答案,轻声问道:“玉兰,今天……是几月几日了?”
“夫君,是十月四日。”秦玉兰柔声回答。
“十月份了啊……”林德荣喃喃自语,眼神飘忽。
一旁的戒律长老林德耀也是面色一紧,像是等待着某个悬在头顶已久的靴子终于要落地一般,压低声音道:“那小子……过去哪怕在外面野得再欢,最晚……最晚九月份也该回来闹腾一趟了。这都十月份了,连个影子都没有……不会是真在外面惹出什么天大的麻烦,脱不开身了吧?”
“不清楚……”
林德荣摇了摇头,但随即又像是自我安慰般说道,“不过半年前,他不是还带着咱们下过一趟副本吗?那时候看他活蹦乱跳的,应该没啥大事。”
“也对……”林德耀点了点头,眉头却并未完全舒展。
就在三人准备继续围绕许墨的修行安排、以及那个令人头疼的“逆子”闲谈几句时——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一阵悠长、沉重、仿佛源自洪荒巨兽喉间的警报声,陡然间响彻了整个云深山脉!
这警报声起伏缓慢,却带着一种直透神魂的寒意,让所有听到的林家弟子,无论修为高低,皆是脸色一变!
几乎在警报响起的瞬间,演武场周围观战的弟子,以及在各处活动的林家修士,都展现出了极高的素养与纪律性。
无需任何人指挥,低阶弟子们在讲师和老资格弟子的带领下,迅速而有序地向着预设的避难区域疏散。
而分散在各山峰、各殿堂的讲师、教习们,则如同受到无形力量的召唤,纷纷化作道道流光,快速向着主峰山门方向集结,一股肃杀紧张的气氛瞬间弥漫开来。
高台之上,家主林德荣与戒律长老林德耀对视一眼,之前脸上的愁容、疲惫在这一刻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如同即将出鞘利剑般的无穷战意,甚至隐隐裹挟着一丝历经百战磨砺出的凛冽煞气!
“来了!”
两人几乎同时低喝一声,身形一晃,便已从原地消失。
下一刻,他们已出现在云深山上空,化神级别的强大神识如同无形巨网般瞬间展开,覆盖方圆百里,几乎是立刻,就锁定了十几公里外,一个正凌空悬浮的、不起眼的黑点。
在他们的神识视野中,那黑点的模样清晰无比——一个方方正正、线条硬朗的铁盒子,下面还带着四个圆滚滚的轮子!
不是林烨那臭小子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捣鼓出来的、名为“大运泥头车”的奇葩飞行法器,又能是什么?!
此时此刻,林家的护山大阵已被完全激活。
嗡鸣声中,一道道五彩斑斓的阵法光幕自云深山各处阵基冲天而起,如同巨大的莲花瓣般层层叠叠地合拢,将整座主峰及其周边重要区域笼罩在内。
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的灵气在光幕上流转不息,散发出坚不可摧的磅礴气息。
然而,悬浮于高空中的林德荣与林德耀,脸色却并未因大阵的开启而有丝毫放松。
他们看得真切,远处那台大运泥头车,此次并未像以往那样,引擎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然后加速到极致,试图用那莫名其妙坚固无比的车头来“创飞”护山大阵。
它只是不紧不慢地悬浮在原地,然后,在两人凝重的目光注视下,车体两侧“咔哒”一声,缓缓伸出了四条粗壮、结构复杂的金属支撑腿,稳稳地固定住了车身。
紧接着,更让两人眼皮狂跳的一幕发生了——那泥头车后方的货箱挡板,竟缓缓地、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机械感,向上抬起、展开!
露出了下面并排安置的、总共二十四根黑洞洞、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圆筒状物!
“不好!这逆子又搞出新花样了!”林德荣失声惊呼。
“混蛋!他这次又跑去魔界捡了些什么破烂回来!?”林德耀也是破口大骂,周身凌厉的剑气不受控制地迸发,将周围的云气都切割得支离破碎。
两人不敢有丝毫怠慢,几乎是本能地再次拔高身形,同时全力运转功法。 霎时间,林德荣周身灵气翻涌,化作一条赤色火龙与一头金色猛虎,龙盘虎踞,发出震天咆哮,威势惊人!
而林德耀则剑气冲霄,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柄出鞘的绝世神兵,锐利的剑意让空间都微微扭曲!
就在他们完成防御姿态的刹那,远处那泥头车翘起的后尾箱内部,传来了一阵令人牙酸、仿佛某种能量急剧汇聚、机械高速运转的“呜呜呜——”的刺耳声响!
下一秒——
“嗖嗖嗖嗖嗖——!!!”
密集得令人头皮发麻的尖锐破空声撕裂长空!
二十四道拖着炽热耀眼长尾的“火箭”,如同被激怒的蜂群,又似来自九幽的审判之矛,以一种超越寻常飞剑法宝的恐怖速度,划破天际,带着毁灭性的气息,朝着林家那层层叠叠的护山大阵,悍然轰击而来!
“轰轰轰轰轰——!!!!”
第一波火箭弹狠狠地撞在了护山大阵最外层的光幕之上!
刹那间,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连绵不绝地响起,仿佛有数十位元婴修士在同一时间发动了全力一击!
炽烈的火球与狂暴的冲击波在光幕表面疯狂绽放、肆虐,五彩斑斓的阵法光幕以前所未有的频率疯狂闪烁、明灭不定,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逸散的能量乱流如同狂风般席卷四周,吹得下方山林树木倒伏,飞沙走石!
仅仅抵挡了最前面的七八枚火箭弹,那最外层的护山大阵光幕,便在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中,轰然崩解,化作漫天飘散的光点!
而后续的十几枚火箭弹,毫无阻碍地穿过破碎的光幕,继续拖着死亡尾焰,朝着内层阵法,以及……悬浮在半空,首当其冲的林德荣与林德耀轰去!
“这个逆子!他真想拆家吗!?”林德荣气得浑身发抖,却又不得不全力应对。
“挡住!绝不能让它波及下方!”林德耀怒吼一声,双手掐诀,周身剑气化作无数道凝练无比的青色剑罡,如同暴雨倾盆,主动迎向那些袭来的火箭弹!
林德荣也不敢怠慢,环绕周身的赤龙金虎咆哮着冲出,龙息喷吐,虎爪撕扯,与那些诡异的火箭弹悍然相撞!
“轰!嘭!嗤——哗啦!”
空中炸开一团团颜色各异、效果也截然不同的“烟花”。
有的火箭弹爆炸后,是纯粹狂暴的灵力冲击,震得两人气血翻涌;有的却爆开大团大团辛辣刺鼻的红色粉末(辣椒面),熏得两位化神大能眼泪直流,连连咳嗽;有的炸开后是五颜六色、粘稠无比的颜料,糊了他们一身一脸;还有的则逸散出诡异的魔性能量粉尘,试图污染他们的护体灵光……
这后面的每一颗火箭弹,竟然都像是开了“盲盒”一样,里面填充的“惊喜”各不相同!
害得林德荣和林德耀在奋力拦截的同时,还得提心吊胆地防备着各种意想不到的“附加效果”,精神高度紧张,被搞得手忙脚乱,狼狈不堪。
下方,已经疏散到安全区域的林家弟子和讲师教习们,仰望着高空中那堪比大型法术对轰的“盛况”,以及自家家主和戒律长老那左支右绌、时不时被奇怪颜色的烟雾或粉末笼罩的身影,一个个表情复杂。
有担忧,有震惊,但更多的,是一种“果然又来了”的麻木与习惯。 “少主今年……玩得挺花啊……”有弟子喃喃道。
“希望家主和戒律长老没事……阿嚏!”旁边一人话没说完,就被随风飘来的一点辣椒面呛得打了个喷嚏。
“开盘了开盘了!赌家主这次能不能逮住少主!一赔三,买定离手!”甚至有心大的弟子在角落里小声开盘,居然还真有人下注。
终于,在两位化神大能“艰苦卓绝”的努力下,最后一枚冒着绿烟、疑似加了“臭灵草”提取物的火箭弹被林德耀一道剑气精准点爆在半空,他宁可多费点力气,也绝不让那玩意近身。
这场突如其来的“火箭弹洗地”总算落下了帷幕。
天空暂时恢复了平静,只留下弥漫的硝烟(混合着辣椒面、颜料、魔晶粉等古怪气味)和缓缓修复、重新闭合的护山大阵光幕。
再看悬立在空中的林德荣与林德耀,模样可谓是凄惨无比。
林德荣原本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变得凌乱不堪,脸上黑一道红一道,家主的威严法袍被炸出了几个破洞,还沾满了粘稠的颜料,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刚从哪个灾难现场逃出来的难民。
林德耀更惨,他那身象征戒律长老威严的、防御力不俗的法袍,此刻已经变成了挂在身上的破布条,须发被爆炸的冲击波和辣椒面弄得纠结在一起,脸色铁青,眼神像是要喷出火来。
很显然,林烨在这批火箭弹里,充分体现了其“创新精神”与“恶趣味”。
第一轮攻击结束,护山大阵在灵脉的支持下缓缓修复。
林德荣与林德耀顾不得整理仪容,化作两道怒气冲冲的流光,瞬间跨越十几公里距离,来到了那台悬浮着的、造型奇葩的大运泥头车前。
正好见到驾驶座的车窗摇下,露出林烨那张带着玩世不恭笑容的脸,他手里还拿着一个红色的、类似按钮的物件,正随手塞进怀里。
“哎呦?老登,二叔,你们这是干啥去了?刚下矿回来?造型挺别致啊!”林烨笑嘻嘻地打着招呼,仿佛刚才那场足以让寻常修仙宗门严阵以待的袭击,只是他随手放了个鞭炮。
“还不是因为你个混账东西!”戒律长老林德耀指着泥头车后面那正在缓缓收回的火箭发射器,气得胡子都在发抖,“你这次又搞出来什么鬼名堂!是想把自家山门夷为平地吗!”
家主林德荣也是脸色黑得如同锅底,强压着怒火,沉声道:“逆子!你这次太过分了!护山大阵若是真被击破,灵力反噬伤到下方的弟子和建筑怎么办?!”
林烨掏了掏耳朵,一脸无所谓:“安啦安啦,放心,所有火箭弹的引爆符阵我都设置了双重保险,保证它们会在距离地面八百米以上的安全高度空爆,就是放个大烟花,给家里添点喜庆气氛嘛。本来以为只要不飞起来就没事,谁知道有俩头铁的会专门跑到天上去拿头接呢?”他说着,还用挑衅的眼神瞥了林德荣和林德耀一眼。
“你!!!!”林德耀被他这混账话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怒喝一声,本能地就要祭出自己温养多年的本命灵剑“青霜”。
“二弟!住手!”林德荣见状,慌忙一把按住他,急声道,“你忘了他去年刚从你手里把那把‘流光’夺了去,到现在还没还你呢!”
林德耀动作一僵,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又是心疼又是憋屈,最终只能悻悻地收回剑诀,咬牙切齿地瞪着林烨,却不敢再轻易动用法宝。
这个林烨简直就是个法术界的异端!他拿到什么法术都敢练,练了还瞎改,更是自创了一大堆效果诡异、路子邪门的术法。
其中最让人头疼的,便是那招霸道到完全不讲道理的——“拿来吧你!”。
这术法邪门之处在于它能无视法宝与主人之间的心神联系与禁制强行切断这种联系,将他人祭炼多年,甚至是本命法宝瞬间夺走,易主他人!
当年林烨十几岁在外游历时就曾像一只好奇心过剩的乌鸦,看中什么就用这招“拿来”,把好几个宗门长老、甚至宗主的贴身宝物都给夺了回来带回林家炫耀,害得林德荣不得不拉下老脸,亲自上门赔礼道歉,好话说尽才把东西还回去,弄得林家上下鸡飞狗跳,颜面扫地。
这还只是夺了外人的法宝。
若是自家长老、亲人的法宝被他夺了去,那基本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美其名曰“家族内部资源优化配置”!
“唉……”林德荣看着自己弟弟那憋屈的模样,又看了看驾驶室里那个一脸“你能奈我何”的逆子,只觉得一阵心力交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试图将话题拉回正轨,“林烨,我问你,这些年在外面……闹够了没有?也该收收心了吧?”
“马达马达~(还早还早呢)”林烨用某种不知从哪学来的怪异腔调,懒洋洋地回答道。
戒律长老林德耀再次怒目圆睁:“臭小子!好好说话!”
“还早得很呢~”林烨换回正常语调,但语气依旧轻佻,“魔界那边刚玩了没几趟,认识了几个‘新朋友’,呵呵,有意思的事情多着呢。”
“魔界?!你竟然真的和那些魔族搞在一起!”
林德耀瞳孔一缩。
“罢了罢了,”林德荣摆手,阻止了弟弟进一步的质问,他知道在这件事上纠缠不出结果,转而说道,“我问你,这么些年了,你总该回家见见你母亲吧?她很想你。另外……家族里也有不少弟子和教习,尤其是那些‘进步学派’的,一直对你离家之事颇有微词,你回去露个面,也算给他们一个交代。”
“我不!”林烨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脸警惕,“你们肯定是下了套!准备等我回去,然后就摔杯为号,到时候钻出一车面包人来收拾我!这种套路我见多了!”
“什么面包人!你不要不知好歹!”林德耀气得差点又想祭出飞剑。 林德荣则是深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似乎在极力压制那即将暴走的丹田气海和飙升的血压。
他知道,常规的劝说对这个儿子根本无效,只能用他感兴趣的东西来引。 “你母亲……”林德荣缓缓开口,刻意加重了语气,“最近,刚刚收了一名真传弟子。”
“哦?”林烨挑了挑眉,兴趣缺缺,“那关我屁事?她爱收谁收谁。” “是一名身具先天纯阴之体的女修。”
林德荣继续说道,仔细观察着儿子的反应,“据你母亲亲自探查,此女道心清明通透,基台稳固无比,更是在筑基期,便炼成了……前所未闻的圆满阴五行道基。”
“嗯?!”
林烨脸上的漫不经心瞬间消失,眉毛高高挑起,眼中闪过一丝极其锐利的光芒,仿佛嗅到了猎物气息的猎豹。
他身体微微前倾,隔着车窗,目光灼灼地看向自己的父亲:
“圆满的……阴五行道基?你确定?”
“千真万确,你母亲亲自验证。”林德荣心中暗松一口气,总算找到能吸引这混小子的饵了,“总之,先回去看看?眼见为实。”
林烨摸着下巴,眼珠转了转,脸上重新露出了那种标志性的、带着几分痞气和跃跃欲试的笑容:“好嘞!既然老登你都这么说了……那咱们这就走?你俩上车来一起?体验一下V12的混沌魔能引擎,百公里加速零点零二秒,直达山顶,保证刺激……”
“住手!!!”林德荣和林德耀几乎是异口同声地爆喝,声音如同惊雷炸响,震得周围云气翻涌,“你要再把刚重建好的山门牌坊创飞一次吗?!”
“滚!!!!!”两位化神大能的怒吼声叠加在一起,形成一股恐怖的音浪,席卷四方,让整个云深山区域都为之轻轻震颤。
然而,下方无论是修士还是凡人,在最初的惊吓之后,发现动静来源是那台熟悉的大运泥头车以及空中那两道熟悉的身影后,便又习以为常地低下头,各忙各的去了。
只有一些年轻弟子,好奇地张望着。
最终,在无数道惊诧、复杂、以及一部分进步学派弟子与教习难以抑制的欢呼声中,那台造型奇葩、却代表着某种“变革”与“混乱”的大运泥头车,收敛了那吓人的金属腿和火箭发射器,如同一个听话(?)的跟班,慢悠悠地跟在家主与戒律长老所化的两道流光之后,缓缓飞入了林家山门之内。
第5章 逆天宣言
云深山核心演武场边缘,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家主林德荣和戒律长老林德耀,在带着林烨返回核心区域前,以化神修士的强大神通,瞬间清理了身上的污渍,修复了法袍的破损,整理了凌乱的须发,勉强恢复了身为林家最高话事人的体面与威严。
只是两人那微微发黑的眼眶和依旧有些紊乱的气息,昭示着方才那场“火箭弹烟花秀”并非幻觉。
当看到儿子林烨那熟悉又令人头疼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时,主母秦玉兰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思念与激动,快步上前,不顾仪态地一把将比自己还高半个头的儿子紧紧抱住,眼中泛起晶莹的泪光,声音哽咽:“烨儿……你总算……总算知道回来了……”
林烨难得地没有挣扎或说出什么煞风景的话,只是身体微微僵硬了一瞬,随即放松下来,抬手轻轻拍了拍母亲的后背,语气也少见地温和了些许:“妈,我回来了。你看你,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
这番母子情深的场景,让一旁原本怒气未消的林德荣和林德耀,神色也稍稍缓和了些许。无论如何,这混小子终究是回家了。
片刻后,秦玉兰松开儿子,拭去眼角的泪痕,恢复了几分主母的雍容气度。
她拉着林烨的手,转向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神色平静的许墨,温声道:“烨儿,来,见过为娘新收的真传弟子,你的师妹,许墨。”
许墨上前一步,对着林烨敛衽一礼,动作优雅得体,声音清越从容:“许墨,见过林烨师兄。”她微微抬头,目光平静地迎向林烨打量过来的视线,不卑不亢,既无寻常女修见到这位“传奇少主”时的好奇与羞涩,也无因他方才那惊天动地的“回家仪式”而产生的畏惧。
然而,林烨的反应却瞬间将刚刚缓和下来的气氛再次推向冰点。 他并未回礼,反而嘴角勾起一抹极其轻佻、玩世不恭的弧度,一步上前,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竟伸出两根手指,直接捏住了许墨光滑白皙的下巴,将她的脸微微抬起,如同鉴赏一件器物般,左右端详着她的容貌。
“嗯~”林烨发出一个拖长了调子的、带着品评意味的音节,那双桃花眼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近乎猥琐的光芒,“脸蛋嘛,倒是挺标致,气质也够冷……是小爷我喜欢的类型!”
这轻浮至极的言行,已然让林德荣和秦玉兰眉头紧皱。
可更让他们,乃至周围所有看到这一幕的长老、教习瞳孔骤缩的是,林烨的另一只手,竟然毫不避讳地、径直就朝着许墨胸前那饱满挺翘的弧度探去!
“孽畜!休得无礼!!!”
一声如同惊雷般的爆喝炸响!
林德荣气得浑身发抖,几乎是瞬间移动般出现在林烨身后,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用尽全力将他猛地向后拽开!
化神修士含怒出手,力道何其之大,林烨直接被甩得踉跄了好几步,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爹!你干嘛?!”林烨稳住身形,不满地嚷嚷道,仿佛刚才意图非礼师妹的人不是他自己一般。
林德荣气得脸色铁青,指着他的鼻子,手指都在颤抖:“你……你……我林家怎会出了你这个……这个……”他“这个”了半天,愣是没找到一个足够分量的词语来形容此刻心中的愤怒与羞耻。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观礼的长老、核心弟子,都屏住了呼吸,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位归来的少主。这也……太放肆、太混账了!
然而,处于风暴中心的许墨,却并未如众人预想的那般羞愤难当或是勃然大怒。
她只是轻轻抬手,抚平了下巴上被林烨捏过的那一丝几乎不存在的痕迹,随后,脸上竟缓缓绽放出一个……清浅而冰冷的微笑。
那笑容,让熟悉她的香兰、赤芍等暗香卫成员,以及几位曾指点过她修行的教习,心中同时一凛。
他们知道,这位看似温婉沉静的新晋真传,骨子里却有着极强的原则性与……“报复心”。
过去在弟子间的切磋中,若有谁言语或行为上对她有所冒犯,哪怕是修为已达金丹初期的师兄师姐,也会在接下来的演武场上,被她以各种方式“教育”到心服口服。
“林烨师兄,”许墨开口,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意,“听闻师兄修为高深,术法通玄,师妹不才,初入林家,对诸多高深道法向往已久。不知……可否请师兄赐教一二,让师妹见识一下师兄的真正风采?”
她的话语得体,姿态放得极低,但其中蕴含的挑战意味,却如出鞘的利剑,清晰无比!
“完了……”家主林德荣眼前一黑。
“要遭……”戒律长老林德耀以手扶额。
一众深知林烨秉性和实力的长老们,也是心中哀叹。这许墨丫头,怕不是被气昏了头?你去挑战这个混世魔王?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然而,林烨的反应再次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非但没有因许墨的挑战而动怒,反而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眼睛一亮,双手叉腰,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小美人有性格,小爷我喜欢!”他笑得前仰后合,随后猛地止住笑声,用一种极其夸张、充满恶趣味的语气,指着许墨说道:
“比试?可以啊!不过,光是切磋多没意思?得来点彩头!”他舔了舔嘴唇,目光在许墨身上逡巡,说出了一句让全场瞬间死寂、让林德荣和林德耀几乎要当场道心崩溃、丹田爆炸的话:
“你要是输了!就得乖乖给我当‘肉便器’!随叫随到,任我享用!怎么样?敢不敢赌?!”
“肉便器”三个字如同三道九天玄雷,狠狠地劈在了在场每一位“正常人”的识海里!
“不——要——啊——啊——啊——!!!”
林德荣和林德耀在心中发出了无声的、凄厉的呐喊,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形摇摇欲坠。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林家千年清誉,在这一刻轰然倒塌,碎成一地渣滓的画面!
就连一直保持着温婉仪态的秦玉兰,嘴角也控制不住地抽搐了几下,扶住了额头。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秦玉兰在最初的震惊与无语之后,却轻轻拉住了几乎要暴起清理门户的丈夫和小叔子,传音道:“夫君,二弟,稍安勿躁。烨儿他虽然行事……抽象,但你们仔细回想,他何时真正对家族中的女弟子如此轻浮无礼过?过去他作弄、挑衅的对象,大多是你这个当爹的,对族中女修,即便是外姓弟子,也多是口花花两句,实则多有回护。此次对许墨如此……反常,或许……并非全是恶意。”
林德荣和林德耀闻言一愣,仔细回想,似乎……确实如此。
这逆子虽然混账,但在男女之事上,似乎还真没传出过什么真正的劣迹。 他那些惊世骇俗的言行,更多像是一种……行为艺术?
或者说,是针对特定对象的……特殊关注?
“主母的意思是……?”林德耀迟疑地传音。
“或许,他是真的……看上许墨这孩子了?”秦玉兰语气有些不确定,但这是目前唯一能稍微解释这逆子反常行为的理由了,“只是他这表达方式……实在是……”她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
就在家长们心思电转之际,场中的许墨,面对林烨那足以让任何女性修士羞愤自尽的侮辱性赌约,脸上的冰冷笑意却更深了几分。
她甚至没有去看气得快要升天的家主和戒律长老,只是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
“可以。”
“墨儿!不可!”秦玉兰忍不住出声劝阻。
“师尊放心,弟子心中有数。”许墨对着秦玉兰微微颔首,随即目光重新锁定林烨,“师兄,请。”
“好!爽快!”林烨抚掌大笑,一副计谋得逞的猥琐模样。
既已应战,便再无转圜余地。众人移步至演武场中央。
许墨深吸一口气,周身灵力开始涌动。她并未使用林家提供的制式法器,而是心念一动,唤出了属于她自己的“五行战衣”!
“焚天翼衣”如同活物般自动穿戴,外黑内红的色泽在阳光下流淌着深邃的光晕,将她窈窕又充满力量感的身躯紧紧包裹,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更平添了几分凛冽肃杀之气;“生灵手套”覆盖双手,指尖灵光隐现;“白虎牙带”束于腰间,锐金之气暗藏;“撼地靴”踏足地面,隐隐与大地脉动相合。
五行灵光在她周身流转不息,形成一个完美而内敛的循环,此刻的许墨,气势与方才判若两人,宛如一尊即将出征的女武神!
然而,面对火力全开的许墨,林烨却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双手抱胸,站在原地,甚至还用更加露骨下流的言语继续挑衅:“啧啧,穿上战衣更带劲了!小美人,你现在越是嚣张,等会儿被我摁在床上的时候,就会叫得越浪!小爷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听听你的……”
“嗡——!”
他话未说完,许墨动了!
没有预兆,她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原地,下一瞬,已出现在林烨身侧!
缠绕在她臂腕间的“幽冥索”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蛇,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化作一道模糊的黑影,直抽林烨的面门!
这一击,快!准!狠!丝毫没有留手的迹象!
观战的众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家主和戒律长老更是差点就要出手干预!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所有人的下巴都差点掉在地上。 只见林烨面对这凌厉一击,非但没有施展任何精妙身法或防御术法,反而像是被吓傻了一般,发出一声极其浮夸的怪叫:“哎呦妈呀!”,然后……他竟然直接一个极其不雅观的懒驴打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鞭梢!
幽冥索抽在空处,发出清脆的音爆。
“喂!你来真的啊!”林烨从地上爬起来,拍打着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嘴里还在嚷嚷。
许墨根本不答话,身形再动,幽冥索如同拥有生命般,在空中划出刁钻的弧线,或抽、或缠、或刺,从四面八方袭向林烨!
而林烨的应对方式,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他或是手脚并用,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在地上连滚带爬;或是毫无形象地抱头鼠窜,嘴里还不断发出各种怪叫:
“女侠饶命!”
“打人不打脸啊!”
“哎呦!抽到我屁股了!”
“别打了别打了!我认输行不行?”
“妈妈救我!”
他每一次躲避都显得极其狼狈,极其侥幸,仿佛下一刻就会被幽冥索捆成粽子,抽得皮开肉绽。
那身看似不凡的衣袍,很快就在翻滚躲避中沾满了尘土,变得皱巴巴、脏兮兮,配合上他那夸张的表情和哀嚎,活脱脱就是一个被恶霸欺凌的可怜虫形象。
高台上,林德荣、林德耀,乃至秦玉兰,全都目瞪口呆,眼前一阵阵发黑。
这……这他妈的是什么情况?!
这个被抽得满地打滚、哭爹喊娘的家伙,真的是那个能随手掏出火箭炮洗地、能轻易夺取化神修士本命法宝、实力深不可测的林家少主林烨?!
他们宁愿相信是自己在做梦!或者是林烨突然被人夺舍了!
以他的实力,就算许墨身着五行战衣,拥有阴五行道基,也绝无可能将他逼到如此境地!
这混小子,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
演戏也不是这么演的啊!
这演技,浮夸得令人发指!
许墨的攻势如同疾风骤雨,但她的眼神却始终冷静。
她似乎也察觉到了林烨的“异常”,在又一次将林烨逼到角落,幽冥索如同灵蛇般缠绕而上,即将把他捆缚时,她手腕微微一收,攻势骤然停止。
她站在原地,看着瘫坐在地上、拍着胸口大口喘气、一副劫后余生模样的林烨,微微蹙了蹙眉。
而就在她停手的这一瞬间,异变再生!
原本瘫坐在地、狼狈不堪的林烨,眼中骤然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狡黠光芒!
他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般猛地弹起,并非攻击,而是一把抱住了近在咫尺的许墨的……腰肢?!
不,准确地说,他是将整个脑袋,深深地、用力地埋进了许墨那因穿着紧身战衣而更显饱满高耸的胸脯之间!
“呜呜呜……女侠!许墨师姐!你好厉害!我好害怕啊!你不要再打我了!”林烨发出带着哭腔的、瓮声瓮气的声音,双臂却紧紧箍着许墨的腰,脑袋还在她胸前不安分地蹭了蹭。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石化了。
而更让林德荣和林德耀气血逆冲、丹田剧震、几乎要道心碎裂、当场吐血三升的是——林烨那紧贴着许墨胸口的半边脸上,哪里有什么害怕和泪水?
分明是毫不掩饰的、极其淫荡、极其欠揍的陶醉笑容!
他甚至还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偷偷对着自己老爹和二叔的方向,眨了眨眼睛!
“噗——!”林德荣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我……我宰了你个孽障!!”林德耀怒吼一声,祭出飞剑就要冲下去。 “二弟!冷静!冷静啊!”林德荣死死拉住几乎暴走的弟弟,自己也是眼前发黑,摇摇欲坠。
许墨的身体在林烨抱住她的瞬间僵硬了一下。
她低头,看着将头埋在自己胸前、发出“呜咽”声,实则肩膀都在微微抖动(估计是憋笑憋的)的林烨,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愕然,有荒谬,还有一丝复杂的笑意。
她没有立刻推开他,也没有动怒,只是静静地站了片刻,然后才用一种平静无波的声音说道:“师兄,比试已经结束了。”
“啊?结束了吗?”林烨这才“恋恋不舍”地抬起头,脸上那淫荡的笑容瞬间切换成了“心有余悸”和“感激涕零”,“多谢师姐手下留情!师姐你真是人美心善!”
这场堪称林家演武史上最抽象、最诡异、最令人瞠目结舌的“切磋”,就在这样一种难以形容的氛围中,潦草收场。
……
比试结束后,秦玉兰第一时间将许墨带回了自己的内殿。
屏退左右后,这位温婉的主母脸上带着深深的歉意,对许墨说道:“墨儿,今日之事……真是委屈你了。烨儿他……他行事向来乖张孟浪,无法无天,但他本性……其实并不坏,也绝非你今日所见那般……不堪。”她斟酌着用词,感觉十分艰难。
“过去他虽然也胡闹,但对族中女弟子,最多是口头上调侃几句,从未有过真正的逾越之举。今日不知为何……许是……”秦玉兰顿了顿,终究还是坦诚相告,“不瞒你说,为娘将你收为真传,一方面是因为你的资质实在万年难遇,阴五行道体若被外界知晓,恐引来无数觊觎,留在林家是最安全的选择;另一方面……为娘也确实存了些私心,希望……希望你能与烨儿多接触,若有可能……结为道侣,自然是再好不过。”
她观察着许墨的神色,见她依旧平静,便继续道:“但这绝非强迫!今日你也见到了他那副德行……若你实在觉得他不堪造就,心中厌恶,万万不必因为为娘或者林家的缘故而委曲求全!你依旧是我秦玉兰的真传弟子,林家会以最高的规格培养你,绝不会因此而有半分怠慢!这一点,为师可以向你保证!”
秦玉兰的话语真挚而坦诚,将利弊与选择权完全交给了许墨。
许墨安静地听完,沉吟片刻,脸上并未露出被冒犯的愤怒,也没有少女谈及婚嫁时的羞涩,反而……浮现出一抹有些奇异的、带着几分兴味的浅笑。
“师尊多虑了。”她轻声开口,语气平和,“弟子并未觉得委屈,也……并不讨厌林烨师兄。”
“啊?”这下轮到秦玉兰愣住了。
许墨抬眼,目光似乎穿透殿宇,望向了某个方向,继续道:“师兄他……虽然行为举止异于常人,言语也……颇为惊世骇俗,但弟子能感觉到,他并非真正的恶徒。反而……挺有意思的。”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弟子倒是想……与他多交往看看。”
秦玉兰彻底傻眼了。
有意思?
想多交往看看?
这孩子……该不会是被烨儿那混账气糊涂了吧?
还是说……这阴五行道体的思维方式,也如此与众不同?!
与此同时,家主书房下的密室内。
“砰!”林德荣一掌拍在由“静心玉”打造的桌案上,坚硬的玉桌瞬间布满了裂纹,“逆子!你个逆子!你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啊?!”
戒律长老林德耀也是脸色铁青,周身剑气纵横,将密室内的空气都切割得嗤嗤作响:
“以你的实力!就算那许墨身着五行战衣,道基圆满,在你手下也走不过三招!你竟然……你竟然被她抽得像条野狗一样满地乱爬!还……还扑到人家怀里……你……你简直把我林家的脸都丢尽了!!说!你到底在抽什么疯!”
被两位化神大能怒目而视的林烨,却毫无惧色,甚至悠闲地掏了掏耳朵,弹了弹并不存在的耳屎,一脸“你们不懂”的表情。
“老登,二叔,这你们就不懂了吧?”林烨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追女人,那是技术活!又不是谁都跟你一样,老爹,”他指着林德荣,“下山历练,碰巧来个英雄救美,然后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就把我妈骗……咳咳,娶回家了。那么简单粗暴,毫无技术含量!”
林德荣:“你说谁是王八?!”
林烨毫不在意的摆摆头说道:
“我走的,那是截然不同的路线!”林烨双手叉腰,昂首挺胸,仿佛在宣布什么伟大真理,“许墨这女人,你们也看到了,资质逆天,心性更是坚韧得一塌糊涂!这种女人,必然心高气傲,性格直率且大方!寻常的追求手段,什么送花送礼、嘘寒问暖,对她根本没用!甚至可能引起她的反感!”
林德荣和林德耀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这一点,他们倒是认同。许墨确实不是寻常女子。
然而,林烨的下一句话,直接让两位化神大能如遭雷击,气血翻涌,差点当场走火入魔!
林烨用一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语气,掷地有声地说道:
“所以啊!想要攻略这种极品角色!就要反其道而行之!激发她内心深处的——母性本能!让她对我产生强烈的保护欲和怜惜感!让她觉得我是个需要被照顾、被呵护的‘小可怜’!你们没看到她最后都没推开我吗?这说明什么?说明策略初见成效啊!”
他越说越兴奋,手舞足蹈:“许墨!她是可以成为我妈妈的女人啊!!” “噗——!!!”
“呃啊——!!!”
林德荣和林德耀再也支撑不住,齐齐喷出一口老血(这次是真的),身形踉跄,扶着墙壁才勉强没有倒下。
他们指着林烨,手指颤抖,嘴唇哆嗦,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剩下无尽的绝望与荒谬感在识海中疯狂回荡。
可以成为我妈妈的女人……
这逆天的发言,如同魔音灌耳,在他们脑海中无限循环。
片刻之后,云深山一处僻静的观景楼台上。
林德荣、林德耀和秦玉兰再次聚首。三人的脸色都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旷世大战,疲惫中带着深深的无力感。
秦玉兰简单转述了许墨那令人意外的回答。
林德荣和林德耀则带着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复述了林烨那石破天惊、足以载入林家史册的“母性本能攻略论”和“可以成为我妈妈的女人”的逆天宣言。
秦玉兰听完,沉默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
最终,她只是抬手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复杂、混合着哭笑不得、无奈、以及一丝……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果然如此”的笑容。
“这孩子……唉……”她长长叹了口气,转移了话题,“不过,许墨那孩子,心性强韧远超常人,这一点毋庸置疑。只是……我在探查她灵识本源时,确实感受到她过去似乎经历过某种……巨大的创伤或脆弱,但那种脆弱,并非被时间抚平,而是被某种极其强韧、极其温暖的存在……弥补、甚至覆盖了。像是有什么外力,为她重新塑造了信念与希望的基石。但具体是什么,那层屏障十分奇特,连我也无法看清,很是奇怪。”
林德荣努力将儿子那逆天言论暂时压下,接口道:
“神识探查本就如此,记忆碎片纷繁复杂,夹杂着个人的情感与认知屏障,想要完全解读,总需耗费大量心神与时间。”
戒律长老林德耀也勉强平复了气血,闷声道: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那混账东西的思路,我们这些老家伙是跟不上了。许墨这孩子,天赋、心性皆是上上之选,即便最终与烨儿有缘无分,能为家族增添这样一位优秀弟子,也是一桩幸事。”
三人相视苦笑,正准备就许墨后续的修行安排再商议几句,忽然——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急速掠来,正是一名身着暗香卫服饰的弟子。她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焦急与慌乱,甚至来不及行礼,便急促地喊道:
“主母!家主!戒律长老!不好了!林烨师叔他……他……”
林德荣心头猛地一沉,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他瞪大眼睛,厉声喝道:
“那个混账东西又怎么了?!”
暗香卫弟子带着哭腔,语速极快地说道:
“许墨师姐……许墨师姐她在后山灵泉沐浴……林烨师叔他……他……” 戒律长老林德耀勃然变色,须发皆张:
“他竟敢去偷窥?!!”
“不!不是!”暗香卫弟子慌忙摇头,声音带着绝望,“他没有偷窥!” 三位家长闻言,刚刚提起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丝。还好,这逆子总算还没堕落到那种地步……
然而,暗香卫弟子的下一句话,如同一道终极天雷,将他们三人彻底劈得外焦里嫩,魂飞天外!
“师叔他……他腰上就缠着一条毛巾!就那么直接……大大咧咧地走进灵泉里去了!还……还对着许墨师姐说……说是要和她‘深入交流一下双修法门的实践与应用’!!”
“……”
“……”
“……”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林德荣脸上的表情彻底凝固,如同石雕。他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头,望向那湛蓝的、仿佛在嘲笑着他的天空。
下一秒——
一股浩瀚无边、蕴含着无尽愤怒、羞耻与绝望的化神级威压,如同压抑了亿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
席卷了整个云深山脉!
天地为之失色,风云为之倒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那个逆子!孽畜!我要清理门户!我要杀了你!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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