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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舒爽
明霜是被小丫鬟叫醒的。
一睁开眼,她就悚然一惊,身上的感觉告诉她不妙。
她记得昨天骗他舔舐身上的毒药,但是似乎进行的不太顺利。后来的记忆她没有。
丫鬟岂不是要看到犯罪现场?
但是小丫鬟一如平常地端水递衣服,一点惊讶的意思也没有。
明霜不动声色地检查自己:身上很干净,里衣穿得也整齐,床铺更是平整。
确实正常。
可是某种难以言说的疼痛感,同时又有一种遍及四肢百骸的舒泰……
她确信又被强盗占便宜了!
但是为什么……
她最终还是发现了疑点:“我的胭脂呢?”
掺了毒药的胭脂。
打开妆奁盒,香粉也不见了,暗格里藏着的毒药不翼而飞。
明霜塌下肩膀,明白自己的机会失败,且暴露了。
小丫鬟十分紧张,丢了脂粉贴身下人嫌疑最大,好在小姐放过了此事。
“小姐今天脸色极好,不用胭脂也好看。不,是更好看!”
“住口,不要说了!”
被夸好看,明霜倒是怒了,把丫鬟赶走,自行梳妆打扮。
她自己心里知道,每次被恶贼占了便宜,第二天脸色会格外红润娇艳。
但是她拒绝承认。
不然不就是在说,自己的身体很享受,很愉悦吗?!
她在梳妆镜前捂住脸,镜中的容颜越美艳,她越恼火。
“一大早谁惹你了?”越深从后窗翻进来,把一个食盒放下。
明霜听到这个声音,恐惧和羞愤同时升起,抓起修眉的小刀扎了过去。
越深两根指头夹住了小刀,想了想,松了手:“扎吧,你开心就好。”
莫名的,明霜放下了手。
她看到越深的脖颈侧边有一个深深的齿痕,印象里自己没咬过他。
不太想相信心中的那个推测,她迟疑地问:“这不可能是我留的……”
越深摸摸脖子,坏笑道:“对,昨天被你抗拒之后,我赶紧出门,在这大郊外找了个野女人,做了个天崩地裂,被她咬了。”
明霜听得出这是反话,气恼道:“我怎么留下的这个?这不可能!”
越深回忆昨晚的信息,能察觉露珠并不想让明霜知道另一人格的存在,那他只好帮忙掩护。
“你虽然晕过去了,又不碍我事,照样做。你呀,人都没知觉了,身体却本能地回应我。”
看着明霜震惊的脸,越深编得更加投入:“确实滋味差点,还是听着你的叫声比较美味……”
“啪!”
越深完成了今天的耳光份额。
露珠的放荡自在他喜欢,变成明霜后这很爱炸毛,很好捉弄的模样,也同样有趣。
就这么享受她的双面吧。
越深挨打挨习惯了,根本是个没事人。
他揉揉明霜发红的手掌,温柔发誓:“不过,从今以后,你不同意的话,我就不对你下手。”
明霜吃惊于强盗能转性,但是冷着脸打掉了他的手:“别说得跟恩惠似的,我还是会报仇!”
越深笑着答应下来:“不过,明小姐万一主动的话,我绝不对你手软。”
“没睡醒就滚回去睡!”
越深夸张地伸懒腰:“昨天确实被你累到了。不过补觉之前,你先把这个喝了。”
他从食盒里拿出一碗汤药。
“你意欲何为?”明霜戒备无比。
越深苦笑:“是解药!你想要毒我,自己也会吃掉胭脂。幸好你没下致命的量,幸好这附近都是药材。”
越深把碗递到她唇边,看明霜纠结良久后还是乖乖喝了,十分满意。
“以后你要杀人就杀人,但是不要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行吗?”
明霜重重放下碗,瞪眼道:“轮得到你来教训我?”
“是是是,大小姐!我管不了你!”越深无奈地收了碗滚走。
临出门时暗暗发誓,非得做成明霜夫君不可,然后夫为妻纲,就有资格教训这不省心的小妞了。
嗯,不听话就按在床上打屁股,打到哭着求饶……
求她千万别太听话。
一想入非非,身体还燥起来了。他赶紧离开药材场,打算练套拳法,散散燥热。
走了半里,他放缓了脚步,脸色沉下。
“朋友,跟了我好一阵,现身说话,如何?”
道旁草丛窸窣,有人慢慢走出:“你失踪了这么久,原来谋了好前程。怎么,兄弟们都抛在脑后了?”
越深脸色严肃,回身看到一个刀疤大汉,正一瘸一拐地走近。
越深拱拳:“宋三哥,我还以为你折在那次战斗里了,原来在这里避难。”
水寨被官兵偷袭之后,得以水遁的成员各自逃亡,城里是很难混入的,大多数都在野地里潜藏。
宋三冷冷一笑:“你当然希望我死了,不然也不会抛下弟兄们先跑!”
越深无奈耸肩:“这话太不讲理。三哥,我通知过你,官兵那次的攻击不是做样子,是你太相信和那将军的交情,谁知被打得措手不及。这也怪我?”
他在水寨是负责收集情报,传达后别人信不信可不由他。
“少废话!那明家是大户。你既然打入了,就给兄弟我开个后门,什么时候让我去干一票?”
越深听他是要打劫的意思,不禁眉头深锁:“他家做本分生意的,怎么能下手?”
宋三鄙夷地一笑:“生意能这么大手上肯定沾点脏。放心下手,不会亏良心的。”
“不对吧,我记得咱们有过规矩,只劫官家,不动平民。”
“他家那么有钱,也叫平民吗?”
“……”
“不会被姓明的女人迷晕了吧?”
宋三哥慢慢逼近,手藏在背后。越深知道,他背后是匕首。因为他藏在身后的手也在准备拔刀。
但是思索片刻,他把手放了下来:“好,我来安排,等我信号。”
(十六)路遇劫匪
明霜昨天心思不在生意上,今天重新把事务处理了一番,直到近黄昏,才整装回家。
走到半路,越深提议停下休息一番。
明霜觉得有理,因为走夜路费神。
越深刻意表现,抢过水桶道:“水源离这远,我来打水!”
明霜掀开车帘,怀疑地盯着越深的背影,又仔细观察四周,没见有什么异常,才回了车里纳闷。
越深借着只露出背影的机会,悄悄往里面加了蒙汗药。
煮茶做饭之后,明家的侍女小厮不加防备,不多时便东倒西歪。
明霜觉得外面太安静,猛地钻出来,看到满地躺着的人,颤抖着骂:“你果然暗藏阴谋!”
越深冷笑一声,手刀劈下,明霜闷哼着倒在了他怀里。
“都放倒了,出来吧!”
草丛摇动,八九个条人影从四周靠近,为首的人一瘸一拐,正是宋叁。
他咧嘴一笑:“你做事还是这么麻利!你们几个,去车里搜!”
越深环顾四周:“原来叁哥手下集结了这么多人?看来,若我没答应你下手,这几位兄弟的刀就要捅到我身上了吧?”
“你这话就让哥哥老脸挂不住了。人在江湖嘛,必须多留心眼。”
越深笑笑,不置可否。
他庆幸和宋叁狭路相逢的时候没有鲁莽拔刀,当时一定有宋叁的同伙在暗处盯着,一旦短兵相接就会变成围杀。
宋叁打量着他手臂里的人,露出贪婪的神色:“说起来,这明家小妞是不是能换赎金?”
“……交换赎金时容易暴露身份,还是别冒险。”
宋叁甚为惋惜,但是眼睛落到明霜娇艳的脸上就挪不开,不知为什么就觉得这小妞勾人。
“啧啧,大户人家养出来的就是好看。不如先让兄弟们爽一下?反正留着一口气就能换钱!”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宋叁撇嘴一笑:“只有一车东西,够用几天的?总得再让兄弟们再痛快点吧?”
越深下意识手臂抱得更近:“那,至少,得我先来。你们后面等着。”
宋叁愣了一下,哈哈大笑:“原来你小子比我们更心急!也是,你天天对着小美人,你那地方早烧爆了吧?……你请你请,我尽量不看不听!”
越深面无表情地把明霜抱到一棵树后,一时倒不知该怎么进行了。
偷看宋叁,那家伙正盯着这边看。
越深无奈地叹口气:“我可是不得已。”
说着解开明霜的衣服,胡乱搂过来落嘴。
手掌探到肚兜里一阵乱摸,不慎抓到了硬挺的部分,惊得明霜睁开眼乱打。
宋叁看到树干背后的厮打,恶趣味地笑起来。
越深默默挨打,心里万分焦急。
不会坏了吧……怎么还没开始?
他正念叨着,听到车子里忽然发出爆炸声,算是松了口气。
一阵白烟砰地从某个箱子里喷出,吞没了一干喽啰。
“这他妈是什么?”“好呛!”“不好,是迷烟!”
宋叁看到手下喽啰纷纷倒地,明白过来被做了局。
他迟疑片刻,转身狂跑,不过腿脚不利,跑不了多远就被越深追上了。
“你!你果然还是叛变了!”
越深抽出匕首,狠狠捅了下去:“谁让你打她的主意呢?”
说完,抽走匕首,鲜血喷溅。
越深把宋叁踢到沟里,转身往回。见明霜已经衣着整齐,正抱着手臂在路中间等着,他把身上血迹擦干净了才过去。
“说了我是不得……”
哪里来得及说完?不出意外又挨了巴掌。
“什么你先来,让他们排队!你少说这种恶心的话!你还未经允许碰我!”明霜红着脸快要哭出来,狠狠跺脚:“演戏也不行!”
“好好好,我救你一家的命还要挨打,就是犯贱的命。”越深叹口气,推推她:“绳子呢?我要绑人。”
被宋叁拦住之后,越深就回去和明霜说了情况。
虽然被消息惊到,明霜还是镇定下来,两个人紧急凑出这样一个应对之策,把隐藏的匪徒都引出来再处理。
明霜不是对越深没有怀疑,但是细细衡量,回桐城获取父亲的青睐获得更多家产对他更划算。
所以她打算冒险信一次。
勉强算是可靠吧。
明霜不情不愿地想着,把绳子扔了过去。
下人丫鬟都是真的被迷晕了,不然计划容易露出破绽。明霜拿起桶,要打水泼醒他们。
水沟不深,取水颇为费劲,她完全没有察觉到背后逼近的人。
直到被捂住嘴巴,她才看到宋叁血红的眼睛。
“他为了你出卖老子!我要他后悔到死!”
明霜用力踢翻水桶,声音惊动了越深。
他远远见到宋叁举起石块向明霜额头砸去,浑身血液冰冷,虽然已经用尽全力在飞奔,却觉得慢得像爬虫!
明霜手臂乱拍,看到石块要砸下来,猛然抽出金簪往身后猛刺,一下子横穿了宋叁的腮帮!
宋叁惨叫着后退,摸着脸上血窟窿,他看向明霜的目光更凶残,双手拼着最后的力气掐住明霜的脖子——
但是他不会有得逞的可能。
匕首扎透了心脏,叁次、四次……这次越深不留任何纰漏。
他抱住明霜,发现她已经昏迷,但是嘴里念念有词:“我不要杀人,不要杀人……”
越深听到迷惑,不过更多的是心疼。
他还记得明霜是怕血的,看到这种场面肯定会崩溃啊……
该死,第一次下刀之后着急回去看她,没有确认宋叁的死亡。
“是我的错,让你害怕了。”
他轻轻地抚摸明霜表示安慰,意外地感觉到明霜紧紧回抱,像是不肯放他走,像是这里是世界上唯一安全的地方。
只是她还在浑浑噩噩地咕哝着,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越深心情复杂地垂下眼:“要是你清醒时也有这么粘人多好。”
他感叹间,听到急促的马蹄声。
“是明家的车马吗?驻军司马邱逸之前来护送!”
越深抱着明霜回到大路上,远远看到一片火把,照出一个俊朗文秀的青年。
这个名字……想起来了,明家默认的未来女婿是吧?
呵呵。
(十七)一帘之隔
“都让开!没看见有伤员吗?”越深把怀里的人抱得更近了,故意从官兵的高头大马前走过,一派耀武扬威的架势。
邱司马颇为惊诧,怒道:“放开她!不知道男女有别吗?怎敢触碰明小姐?”
越深就等着他问,以骄傲的表情回答:“没听说吗?明老爷新认的儿子,就是我。所以我是霜霜的哥哥,全场跟她最亲的人。”
在一干人目瞪口呆之中,他把尚且昏迷明霜放到车上,笑容满溢:“确实谁都碰不得她,偏偏我碰得!”
邱逸之上下打量越深,对明霜的态度绝不是兄妹之情,只觉得这人痞气溢于言表,不屑道:“一派胡言!明小姐怎么会接近你这种人?必是和贼人一伙的。来人,拿下!”
官兵一拥而上,棍棒长刀兜头砸来。
越深不以为意,把明霜推到车厢里,才回身接招。
纵然以一敌多也不是问题,何况他心里憋着火,下身毫不留情,出手不是卸掉关节就是踢掉下巴。
没几下就解决了。
邱逸之眯起眼睛:“你竟然袭击官兵!”
越深冷笑着耸耸肩:“有何不敢?要不是怕一地血吓坏霜霜,我都动刀了呢。倒是你,一言不合就动手,真不照顾她。”
邱逸之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满肚子四书五经,竟然不敌越深。
“姓越的你闭嘴!”明霜掀了车帘出来,身子摇摇晃晃,勉强撑住。
越深不耐烦:“回里面待着!这是男人间的事!”
明霜鄙夷地瞪着他:“官兵是我飞鸽请来的,什么时候成了你们的事?”
越深郁闷地翻个白眼。他要站稳正派夫婿的位置,明霜净给他扯后腿。
明霜说道:“邱司马,他是混蛋,你别放在心上。劳烦你跑和各位壮士跑这一趟了,之后自会相谢。”
她示意邱司马靠近,然后说:“除了死掉的宋叁,剩下的从犯。按律查办即可,我没有斩尽杀绝的意思。”
邱逸之皱眉:“你不怕他们报复?”
明霜摇头:“杀之不尽。算了,请司马先送我们回城吧。”
说完她扶着额头回了车里,越深见了,窜上车:“你不是很痛恨我们这些做贼的,怎么放过了他们?”
明霜古怪地看着他:“不是你说的,很多人是走投无路才做了水贼?那当然不能一竿子全打翻啊。”
越深美滋滋地凑过去:“哟,原来我说的话你还是听进去了的!我就知道你心地不错。”
“滚开!”明霜头晕得厉害,越深快要亲上了才察觉。她把人踹开:“去帮忙!那么多人被迷晕了,也不知道去救!”
越深悻悻地退了出去,先把官兵的关节都恢复了,又救醒明家下人,一行人终于能打道回府。
车上,明霜终于恢复了精神,发现越深贴着自己坐在旁边,立刻要他出去。
“你是没听见,外面那些官兵刚刚欺负我,十几个人打我一个!我不出去受气。”越深可怜兮兮的望着明霜。
明霜对于江湖人的战斗力没什么理解,一听是多打一,想当然地觉得越深吃亏了。
“你……你受伤了吗?”她看越深扶着腰,还是关切了一句。
毕竟官兵她喊来的,闹误会也是她没及时解释的缘故。
越深看她上当,憋笑憋得辛苦:“伤得很严重,你来摸摸。没有血,不用怕。”
然后抓住明霜犹犹豫豫的手,让她摸自己身上。
“真伤了?我摸不出来。”
当然没有,后腰的酸痛主要是昨天在明霜身上工作太久导致。
越深开始胡扯:“是内伤,伤在肌骨筋脉,你仔细摸。”越深抓住她的手不许跑,享受细腻肌肤的触感。
明霜觉得越来越不对劲,只是从壮硕身体上传来的热度让她重新晕眩起来,比看到血还要迷糊。
“啧啧,霜霜,你主动了。”
“什么主动?”明霜恍惚问了一句,忽然明白他在说什么。
明霜不答应,越深就不碰她,除非她主动。
“你根本没受伤,你骗我。这不能算!”
越深大言不惭:“骗来的主动怎么不算主动呢?来吧!”
“住手!外面都是人!”
“哦对,还有你那英俊的未婚夫。要是他知道我们在一帘之隔做这个,他会是什么脸色?”
邱逸之的脸色不知道,明霜的脸色已经惨白了。
越深不管,托住明霜的后脑,长长地,深深地亲了一阵。
“是我没本事,差点让你受伤了。”
明霜不会回答了,她的注意力都在裙下那只手上:“别……”
“歇了一天了,你的体力够了!”越深说话间已经除了两人的下着,抱起明霜,将她穴口对准了自己的肉棒。
“已经湿了?什么时候?”越深笑着在那个地方蹭蹭,感到汁液猛猛增加。
明霜面红耳赤,没想到摸摸越深的身体就有这种反应。
“呜……”明霜忽然咬紧嘴唇哀泣,那混蛋忽然把她按了下去,招呼也不打!
被深深顶到的感觉冲击得东倒西歪,不自觉勾住越深的脖子。
马车颠簸,不用越深做什么动作,就把她里面的嫩肉剐蹭了个遍。
“你这个,混蛋……”
明霜被刺激得神魂颠倒,酥麻感顺着脊梁往上窜,咬着自己手背隐忍声音。
只是越忍越觉得体内的快感猛烈!
越深一边坏心地挑逗她胸脯,一边说:“嘘,别出声哦。外面不仅有明家人,还有官府。万一被听到……”
明霜惊红了脸,紧张得下面不自觉用力,把越深爽得一头磕在车壁上,什么废话也没了。
“到城门了,检查!”
两人听到外面的呼喝,才惊觉已经乱七八糟地做了一路。
城门卫兵打开车帘时,看见越深百无聊赖地打盹,明霜矜持地别开目光。
没什么异常。
放下帘子,越深对明霜眨眨眼:“进了城,距离回家可就没多久了。”
明霜犹豫片刻,红着脸扑向了男人,抓紧时间坐了上去。
她上下摇动腰肢,湿漉漉的穴口反复撞在男人腿根,车厢里响着拍打水花一样的声响……
在车子回到明家巷之前,明霜抓紧冲刺,终于把深处的欲望泄了出来。
然后就是紧张的收拾残局,好歹在仆人来请之前遮掩好了一切痕迹。
越深收拾得更快,然后帮她整理好头发,忍不住低声笑:“这可实在怪不到我用强了!”
然后扶着明霜下车,免得她腿软露馅。
望着邱逸之不明所以的目光,越大少爷伸个懒腰:“哎,神清气爽啊!”
(十八)贴身护卫
明霜慢慢睁开眼,见已过正午,猛坐起来。
她实在累惨了,睡了这么久。
随之,种种记忆袭来。
她昨天是怎么近乎虚脱,两腿发颤着回来的?在马车上,她怎么像是被控制了一样,死死抱着他发情?
出发的时候,明明是立志要杀死那恶棍的呀!
就算是经历了生死危机,也不至于管不住自己啊。
我这是怎么了?!
她把自己裹在被子里无声尖叫,仿佛想要驱散那男人在她身上留下的魔咒。
良久,她掀开了被子:不能被这点小事扰乱心智,她还有那么多事要面对!
她喊人进来侍奉洗漱,在梳妆台前一坐,恼火地打翻了铜镜。
每次被越深碰过之后都这么面如桃花,这叫怎么回事?
于是挥退小丫鬟,亲手上妆,打底的脂粉涂了一层又一层,就为了遮挡艳丽的好颜色。
以至于去见明老爷时,老爷子被吓了一跳:“你这脸色咋回事,这么苍白?”
越深就在一边,在陪明老爷下象棋,他同样吃惊:“你做噩梦了?因为昨天的事?”
因为你!
明霜脑海里愤怒地吼着,却根本不看他。
实力差距摆在那里,这个贼子很难杀。同时他的连番骚扰让自己身体变得很奇怪,甚至连意志都动摇了!
最好当他不存在。
明老爷不待明霜解释,便拍拍越深:“你说得对,她身边保护的人是太少了。”
他抬头对女儿道:“你哥哥自告奋勇,要当你贴身护卫,还不谢谢他?”
明霜一愣:“不要!他……他没安好心!”
明老爷埋怨道:“他昨天拼死救你,这不是假的吧?这还叫没安好心?”
越深在一边悠哉地喝茶。
他天天陪明老爷下棋,想尽办法让老头输得别太惨或者惊喜得胜,他容易吗?
获得一个接近明霜的机会不是应该的?
“好了,这事我这个当爹的就敲定了,不许反驳!”
明老爷说完便拔腿走了,以免明霜纠缠拒绝。
越深从背后靠近,贴着她耳边说:“不用怕了,以后不会有恶人靠近你了。”
明霜被烫到一般躲得八丈远:“你比那些人加起来还可恶!少来沾边!”
说完一溜烟跑了,不敢多看越深一眼。
昨天都那么热情了,今天又恢复了旧模样?真是睡不熟的小东西!
越深失落地坐回棋盘前,望着被困死的将军直叹气。
两日后,明霜和桐城的几位大户相聚会面,重新讨论建立水路航道的事。
地方选在一间临江的酒楼,不但有上等酒菜,还有歌舞相伴。
明霜带着一名老管事赴会。在她之前各家老板已到了七八成,正纷纷搂着歌姬喝酒。
有人看到她,笑着招呼:“哟,明小姐来了?听说你前几天才遇了强盗?才几天又开始忙了?看起来还挺精神嘛!”
也有人眯着眼觑她:“啧啧,才多久没见,模样越发出挑了!”
“这就是女大十八变吧!”
明霜听了这些不为所动。作为少有的抛头露面的女子,每次和人谈生意总免不了被评头论足一番,她已经习惯了。
“正是因为遭遇了盗贼,才要抓紧时间解决航道问题,彻底绝了他们卷土重来的可能。”
她摆好地图:“我坚持之前的主张:我们几家集资建立据点,维持航路安全。后续维护的用度,或者从过往船只身上收取,或者按各家货船数量分摊。如何,足够公平吗?”
说起正事,沉迷酒色的眼睛都清醒了:“呵,明小姐想得挺周到嘛。但我看了你分摊成本的明细,似乎没把你明家算进去啊?”
“就是就是。你们家怎么不出钱?”
面对四起的指责,明霜淡定应对:“各位是不是忘了,攻打水贼一战全数是我明家在资助。当时战局暧昧,各位不敢下注,我理解。如今局势分明,想来各位当可慷慨解囊了。”
她说话已经很给面子,所谓不敢下注,只不过是怕担风险的美言。
当时,明霜断定能打赢,而且赢下来于整个桐城都有利,于是明家独自资助了伏波军的军费。
也亏得明老爷对她支持,花费家里多半资材也不埋怨。
可惜到了现在,桐城其他富户仍然想占便宜:“一码归一码,驱散水贼,朝廷自会嘉奖你,我们却不欠你的。”
“何况,因为停了封锁,从外面运进桐城的货价格直跌,都快赔死老子了!”
众说纷纭,倒像是明霜的错处了。
明霜冷着脸,不发一言。商人逐利,这不是错,不过短视和
“你们别逼明小姐,我知道,她一个子也拿不出来,她呀,就连完成订单的布料都买不起了!”
高位上的老头子忽然大笑起来,摸着花白的胡子斜眼看明霜:“明小姐,只能说,你还是嫩啊!”
宋老板是桐城老资历的商贾,所以在商会和圈子里影响力极大。集资建据点的事不顺利,相当大的程度是他不认可计划。
“这样吧,明小姐,你给我摸一下,我就同意你的要求。”
宋老板说完,端着酒杯歪歪地走了过来,伸手搭在明霜的椅背上,酒气和老人味笼罩了她。
同桌的其他人笑吟吟地看着这场面,他们怀里的歌姬也煽风点火:“摸一下又不吃亏,矜持什么呢?”
明霜叹气,这些人的醉态她已经看过很多次。
厌恶归厌恶,为了把事情办成,只能视而不见。
“宋伯伯,你醉了。不如醒醒酒?侄女为你倒一盅茶。”
明霜不着痕迹地躲开那只枯瘦的手,绕到另一张桌子上取茶。
哪知宋老板喝得上头,扯住了她的手臂:“什么侄女?在你眼里我这么老?”
明霜咬牙挣扎,偏偏人喝醉了力气奇大。
她正设法脱身,外面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对,你就是老,而且还是老不羞!”
随即雅间的门板被踢碎。宋老板的手腕被扭曲成古怪的角度,骨节碎裂声隐约可闻。
越深盯着明霜:“出门怎么不告诉我?”
明家没人通知他,他还傻乎乎地陪明老爷去钓鱼。幸好河边有个渔夫和明老爷聊天,说今天要给酒楼送上等鱼虾,细问之下才知道。
“我答应你爹了,只要你出了明家,就寸步不离地保护!”
明霜躲避他的目光,倔强道:“那是爹,我可没要求这个!”
明霜和越深电光火石间目光交错,火星四溅。
厅上众宾客纷纷感到一种带着压力的热意,靠近他们一点,不是被炸伤就是被烫坏。
“放肆!哪里来的野狗,敢到这撒野!来人!我的打手呢?”
“我在跟她说话,你嚷嚷个屁!”
越深随手一扬,把老头子摔出了门,正把赶来救场的打手砸得人仰马翻。
他顺手从桌上抄起一个空碟子砸碎,拈起一块碎片掷出,平平贴着宋老头的发髻飞过。
老头子头发披散,还以为连头皮都没了,吓得浑身发汗,酒是彻底醒了。
越深指着打手:“你们,滚!”
又指着宋老板:“你,回去坐好!”
换到明霜,他不敢指指点点,咳嗽一声,放软语气:“谈完快点回家,明老伯担心。”
(十九)来撑腰
越深一出现,屋子里气氛陡然凝固。
静默片刻后,众人拍案而起:“你谁啊?”
明霜无力地叹息。把关系搞得天崩地裂不是今天的目的,少不得帮他找补。
“他就是家父最近找回的儿子。我爹的想法是让他多跟着见习,学学经商和谈判。还请各位之后多多照顾。”
“滚,谁稀罕让他们照顾?”
众人面面相觑。
明老爷是个远近闻名的善人,很讲理,怎么捡回来这样一个东西?
良久,有人冷笑了一声:“这就是你们家未来的继承人吗?好大的气派!明小姐,我要是你,现在就想办法嫁出去,省得明家没落的时候牵连到你。”
越深一听这话,抬腿就在桌子下一踢。
桌子并没有翻,但说话者面前那杯热茶忽然活了一样跳起,泼了那人一脸,却没人看得清是怎么回事。
那人被烫得哇哇乱叫,越深在这样的背景音里悠闲地搬来一把交椅:“你们聊啊!怎么不说话?”
明霜不顾形象,抬腿踹在他身上:“……你跟太岁爷似的,我们怎么说话?”
越深忍了那一脚,心里悄悄说:不给这些人点颜色,他们才不会好好说话呢。
的确,被他闹了两番,一干商人少见得老实了。
明霜叹气,带着讥诮对宋老板说:“没错,我手上有一笔军用布甲的单子,因为麻线昂贵,迟迟不能开工。宋老板知道的这么清楚,这背后一定有你的手笔了?”
宋老板原本想拿捏明霜的,现在却一改态度:“我,咳,在下只是看麻布生意有赚头,就四下多收了些织布线……”
“收到价格翻了七倍,收到附近十几个庄子根本买不到?”明霜夸张一叹:“你为了毁掉这笔声音,投入真的很大啊。”
越深不太懂生意上的事,但是能明白,是这姓宋的老色鬼给明霜使绊子。
于是越发想要打人,摩拳擦掌地站了起来。
但是有人按住了他,低头瞧见明霜柔滑的手放在自己手背上……
行吧,给她摸一会儿。
明霜的注意力却没在他这,望着狼狈的宋老板笑得很狡黠:“大概宋老板还不知道,因为马将军被提拔,伏波军就要离开驻地了。也就是说,我那笔布甲的生意,告吹了。”
这些消息涉及机密,军方一直没有公布,只有明霜因为资助了讨伐之战才得知。
现在日程将近,此时说出也无妨。
宋老板顿时浑身颤抖:“什么?也就是说那些麻线……”
明霜颇为惋惜地说:“是呢,砸在宋伯伯手里了呢。”
顿了片刻,周围几个大户脸上也不淡定了:“老宋,为这是我们可借给你不少……”
要把价格抬七倍,需要的钱不是一家能出的,少不得有些拆借。他们原本的盘算,就是明家不得不高价收购,谁知道明霜玩了一手釜底抽薪。
越深听明白了一切,拍腿大笑:“刚刚谁说明家要没落?你自己家撑得到那一天吗?”
明霜这次没有骂他,只是对宋老板说:“侄女之前说的集资建设航道的事,还望老伯重新考虑。哦,我明家还有些闲钱,平价收些麻线倒是无妨。”
宋老板脸色铁青,实在想不到会栽在女娃娃手里。
“好……好!老夫会好后考虑!”说完带着一行人离了酒席。
其余人比较给明霜面子,说了些场面话各自散了。
一时屋里只剩下明霜和越深。
越深浑身散发着阴云般的气场:“你每天出门,面对的都是这种人?”
明霜不悦:“什么意思?你觉得我应付不来?”
越深不置可否:“那些人的眼神我可看得明白!”
贪婪的、轻蔑的、恨不得把明霜剥皮吃掉的!男人还看不明白同类吗?
一想到那些人的目光落在明霜身上,就想把水寨里的种种刑罚都用在他们身上。
肮脏的蛆虫,看明霜一样都侮辱她了。
“我认识他们多久了?他们的品性不比你清楚?”明霜觉得他大惊小怪,抬头带这些骄傲道:“你不是武功挺高吗?那你悄悄潜入宋老板家看看就知道了,保证精彩。”
越深看她自信平静,有点好奇,飞快出了门,又转了回来,手里拿着一套不起眼的男装。
“你的衣服太华丽了,换这个。”越深撂下一句就开始帮明霜脱外衣。
“你?色狼,你又要干什么?”明霜压低声音大叫,挥拳乱打,觉得越深又要行不轨之事。
没想到真的只是换衣服。是她想歪了。
“你不是说精彩吗?看戏的事怎么能抛下你呢?”
说完,一把将明霜扛在肩上,从后窗翻了出去。
明霜只觉得风声呼呼吹过耳边,看到越深脚下一会儿地砖一会儿瓦片,整个人如字面的七上八下。
直到来到一条巷道深处,越深搂着她的腰,飘飘然翻过一座高墙。
“这是……?”
“宋家。不是来这看热闹吗?”
两个人踩着房顶,找到了老宋的书房。
远远地就听到摔茶杯打花瓶的声音。
“废物!混账!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活该老天爷要你断子绝孙!”宋老板骂得声嘶力竭。
回答的人声音却有点耳熟:“小的实在不知!她当时确实是这样跟我们说的!总不能,明小姐在骗我们吧?”
越深心头火起:“那个郑思?”
那个想要利用明霜的婚事侵占财产的管事?霸王硬上弓时被明霜切了根的东西,原来在这儿蹦跶呢!
宋老板一脚踹翻了郑思:“还不懂?蠢货!明霜早就知道你的叛变,故意要你泄露给我!她就等着这一天,用赔的钱来要挟!”
被踢出大门的郑思鼻青脸肿,不知如何反应:“怎么……可能……?”
趴在屋顶的越深也觉得怎么可能,但是他还记得那个晚上明霜是故意放人逃走的。
明霜颇为傲气地撇撇嘴:“本小姐从来只下大棋,轮不到你担心!”
(二十)不能停止恨他
越深沉默良久,松了口气,又握紧拳头:“你有办法也不行!你得多少次身陷陷阱才能赢他们?”
明霜收起笑容,恢复话事人的气派:“这不关你的事。必须说明:刚才我说让你跟着我学习,只是应付场面的话,别真的以为你有发言权。”
“行,我管不了你,那就不管了!”越深冷笑一声,一拍衣服,嗖地跳到另一间房屋上,消失了。
“嗯?”明霜呆了一阵,猛地反应过来,她这是被扔在屋顶上了吗?
她可不会那些飞天遁地的功夫,怎么下去啊!
而且这是竞争对手家,万一有谁抬头一看发现了她,这私闯民宅的行为可怎么解释啊?
她把身体缩成一团后退,不知所措,浑身冒汗。
“混蛋!居然敢扔下我!”明霜气得要捶身下屋顶,但是怕瓦片发出声音,憋得要出内伤了。
她瞪着越深消失的方向:“明明还说要当保镖呢,一言不合就放弃了。”
“所以你还是想让我跟着咯?”他的声音在相反的方向响起,贴着耳边的笑声里藏不住带着恶作剧得逞的快乐。
他刚刚兜了个圈子,换到明霜看不到的方向偷瞧。看着她焦躁害怕的模样,像找不到家的小猫崽。
这番在明大小姐身上少见的风光固然可爱,还是太可怜,所以现身相见。
“你故意……”明霜赶紧压低声音,抹抹眼睛:“你故意作弄我!”
越深摊开手:“早说了我是个贼子嘛,不管手段的。反正你亲口说了不许我放弃,那我以后就名正言顺地尾随你了。”
明霜感到巨大的挫败感,比做生意被人坑了家产还痛苦!
输给谁都好,就是不能输给他。
“做梦,我不求你。”
明霜平静地说完,闭上眼睛纵身一跃。
“喂!”
好在越深时刻注意着她,在她跳下去时已经跟上,在明霜摔在地上之前抱住她就地一滚……
“摔到你了吗?”越深后怕地问。
明霜抹掉脸上的尘土:“要你管?”
越深无力地躺在硬邦邦的砖地上,发觉明小姐骨子里有股疯劲儿——和露珠一脉相承。
果然啊,同一个人,同样的难搞。
明霜已经站起来走了。
她往下跳时选了没人经过的地方,一时还没有惊动宋家的人,但也不会太久。
因为来宋府谈过几次事情,明霜大概知道房屋布局,其实心中有数。
倒是越深不知底细,只看见她不管不顾的,赶紧追上去。
“别乱闯,我带你出去。”说罢抓住明霜后领。
“嘶——”哪知越深一发力,发出痛苦的呼吸声。
明霜不屑地瞥了一眼他手腕:“再装?这回再上当我就是蠢狗!”
上次她同情了一下,后果是什么,她想起来就后悔又害羞。
越深笑容扭曲,无奈摇头:“行,你聪明,我骗不过。”
说完强行把明霜抱稳,在护院赶来之前躲到了死角,从屋顶离开了。
直到越深说让明霜先回家,他要去医馆,她才觉得不对。
看到手腕上的淤血,她更是无言以对。
许久,她才不耐烦地说:“……上车,回家。家里的药外面比不了。”
到家时,明霜另外派人请的大夫已经恭候了,瞧了越深的伤处,说:“原本是普通跌伤,后面却又强行用力,伤了肌理。”
问询赶来的明老爷在一旁听罢,好生向大夫嘱咐了一番。回头见明霜完整无损,立刻就猜了七八分:“你害的吧?”
“爹,你怎么能每次都先怀疑是我的错处呢?”
“你就说是不是吧!”
“……”
之前几次还是明老爷偏听越深一面之词,奈何这次真的是明霜不对,她除了生闷气别无他法,连委屈都没有了。
明老爷狠下心肠:“再有这种事,我真要关你紧闭了!”
明霜本要抗辩两句,瞥见越深万分期待的神色,立刻猜到他在想什么。
到时候她被关在小屋里,见不到旁人,被这家伙潜入禁闭处,她得过什么日子?!
顿时不想冒险了,她乖巧地低下头,对越深道:“是我不好,连累你了,对不住。”
越深极少得到这么和气的对待,一时呆住了,好久才耳朵红红地说:“我甘心。你尽管连累,我扛得住。”
幸好明老爷急着给大夫赏金,夸了明霜两句就走了,没有注意到越深过于幸福的表情。
明霜目送父亲离开,从下人手里接过药膏,竟然要亲自给上药。
越深傻乎乎地伸了手,感到温柔的手指匀开冰凉的膏体,一时都飘飘然了。
不防明霜系绷带时猛地用力,狠狠勒住伤处!
越深疼得火烧一样,笑容还僵在脸上,眼泪已经溢出眼角。偏偏他还要在明霜面前充好汉,咬死了不喊疼,面容扭曲地见了鬼一样。
明霜看得很快意:“疼?你活该!就算我任性,我要求过分,你干嘛不拒绝?”
越深惨笑一声,她还理直气壮的?
“是啊,我活该!谁让我蠢,我贱!天下那么多人,偏偏就喜欢你!”
一瞬间痛苦和无奈都化成冲动,把明霜扯到怀里:“这是我应得的!”
明霜只觉得被他大力地禁锢在怀中,嘴唇被狠狠掠夺,撕咬,玩弄……
嘴唇贴合处像是有火种炸开一样,热度蔓延,软了全身。
贼子,一不留心就被他……
可是不对劲,身体怎么没有抵抗呢?明明如此屈辱!
嗯,肯定是因为手上抓着药和绷带,不敢乱动。
肯定是因为自己善良,念及他的伤势,没有挣扎。
不错,肯定是这样!
越深放开她时,明霜一言不发,又呆又困惑。
越深自己拿过药膏来涂好,笑道:“不打人不骂人?那我可要再来一口了!”
他已经做好承受后果的准备了。
结果明霜冷静地站起来,走了。
在越深不解的时候,在没人看得到的地方,明霜摸着滚烫的脸颊。
醒醒!他很可恶的!不能停止恨他呀!
(二十一)修罗场
晚饭前明霜遣人送来消息,说她身体不舒服,在自己屋歇了。
越深惴惴不安:坏了,又冒犯到了?赌气不吃饭了?
怎么就管不住自己呢?怎么见到明霜就想拽到怀里疼爱,跟中了邪似的。
邹氏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手上不停给儿子夹菜。
明老爷天天长吁短叹,嫌明霜和越深每日对掐个没完,但是她看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只能说不愧是女人的直觉,邹氏虽然说不清理由,但她感觉明霜和小野种关系很近。
一个使劲儿作,一个无底线地纵容,这不是玩得挺开心嘛!
但他们两个都是霆儿的潜在对手,决不能让他们联手了。
她早早地吃完,让下人照顾明霆,自己则来了明霜的院子。
明霜略感惊讶,不知这不常往来的后妈为何忽然驾到。
“邱司马是不是要随着将军上京了?我想送他点礼物。”说着把装满点心的食盒和一小坛酒递给了明霜。
明霜面露为难:“他们明日就要启程,现在再去叨扰,怕是不便……”
邹氏面露难色:“其实,我想求一件邱家公子用过的物件,书也行,砚台也行,镇在霆儿书桌上。我要借借他的福气,好让你弟弟念书也出息点。”
明霜对这个方法的灵验度不置可否,但是慈母有这份心,她没理由不成全。
“只可惜我和邱公子说不上话……”邹氏看起来很不好意思。
“既然是求人,自然是我亲自去。”
明霜接过食盒酒坛,算了下时间,立刻请人去驻地传信,说她随后就到。
邹氏喜笑颜开:“正好大小姐晚上没有吃东西,这点心你和邱公子分着吃了,算我一点心意。”
说罢心满意足地离了院子。
她回头望着小巧僻静的院落,露出得意的笑。
明天,说不定明霜就不得不跟着邱书生一起上京了。
大小姐,帮你们捅破窗户纸,我可没做坏事!
越深挂念着明霜没吃饭,出门给她买夜宵。
哪知一回头,看到眼熟的马车往城外去。
明霜,出门了?这大晚上?
不是才答应允许他跟在左右保护吗?
说话不算话!又把他当傻子耍!
他心头火起,脚步块的像踩了风火轮,要不是想知道明霜的目的地,早踹翻车门跳上去了。
没想到,没想到,车子停在了伏波军的营寨外,几个士兵早已等待,殷勤地领明霜入内。
越深瞬间猜到了明霜来见谁,咬着野草根大骂:“可恶,可恶!”
自己都没有吃晚饭,倒上赶着给什么野男人送吃送喝!?
明大小姐的骄傲呢?
越深要潜入去看个究竟,不想这军营的把守还真有点严格,他费了些手段才制造出巡逻士兵的破绽,趁机钻了进来。
他猜想姓邱的营帐定然比普通士兵的高级,所以就从最高大的帐篷处找起。
只听里面说:“……那个死人的事……留个人查查。”
越深听得不明就里,只见有人自帐内走出,相貌堂堂,龙行虎步,看起来就是个好手。越深赞叹了一声好汉。
“把这份文书送给邱司马,让他存档。”
这下更好了,好汉还间接帮他找到了明霜!
越深隐匿身形,跟着小兵找到了邱逸之的所在。
果然……明霜也在。
推杯换盏,正跟小白脸喝得开心!
那淡抹脂粉、明亮灿烂的笑脸,在橘黄的灯火里漂亮得让他难过。
从来都没见她这么对自己笑过。
他不再管这是什么军机重地,只觉得不公平!
从黑影里走出来,杀神一样地直直闯了进去。
“什么人!”“围起来!”
七八根长枪围住了他,他反手一挥就把人全都掀翻,看也不看。
他眼睛只盯着灯火下的女子,语气阴郁:“才说过吧,你不许远离我的保护。”
明霜诧异了:“你怎么……”
立刻想到越深擅闯军营会被处死。
只要一言不发,或者指证他刺探军机,就能置他于死地……
思考的瞬间仿佛有沧海桑田那么久。
终于,她叹气道:“让你跟进车队,你刚刚跑哪儿去了?”
明霜对邱逸之微笑:“他是跟我一起来的,不必大动干戈,对双方都不好。”
军中士兵可以结战阵对敌,单打独斗却不行,徒增伤员而已。
说不好还会牵连家里。
越深脑子里只有一团怒火,完全理解不到明霜的苦心,只看到她对小白脸言笑晏晏,只听到她说话轻声细语。
我为什么从没有得到过这份待遇!?
她怎么就不能对我好一点?
越深想也不想踢翻了桌子,点心酒水洒得遍地都是。
明霜惊叫着躲开,回身打了越深一掌:“你疯了?给邱司马赔礼!”
越深自然不肯,任由脸肿起来,口却是不开的。
他手上沾到了溅上来的酒水,想擦掉,忽然觉得味道可疑。
抓起破坛子,闻闻里面的残余,竟然是催情药的气味!
“你、你们喝这个了?”
明霜闻言简直无语,是说这事的时候吗?
“我刚刚说,赔,礼,道,歉!”
邱逸之冷哼一声:“算了,不敢当!”
越深只见这人脸颊通红,眼睛里布满血丝,书卷气全无,正是中了药之后的表现。
至于明霜,娇喘细细,面色红润美艳,看向自己的目光那样含情脉脉!
她从来没这样看自己的……越深有点悲哀地想。
混蛋,她中招了!差点被小白脸占便宜!
“走了,回去!”越深扣住她的手臂就往外拖。
明霜无从抵抗,大喊大叫:“放开!我还有话要跟逸之说……”
逸之?……
情急时脱口而出的称呼。当然了,他们认识得更久,自然更亲近。
越深想到这里,低低地冷笑起来。
我是贼呢,天生就该偷别人的抢别人的!
“要说什么?以后有话就跟我说!”越深恶狠狠地在她腰上掐了一把。
“呀!”
听到明霜娇声惊叫,心里的火全涌到了下面,想也不想把她拖回了马车。
(二十二)催情药
没有灯火,明霜看不清人,但那股侵略性明显的气息咫尺可闻。
仿佛被一只凶兽在黑暗中瞄准了,不知哪个时刻就会被扑倒、被舔舐、被生吞活剥!
她心猿意马,一想象越深压住自己侵犯的画面,身体竟然颤抖起来。
她知道越深离得很近,闭上眼一阵乱捶:“你离我远点!”
却感觉下巴被扳起来,恶狠狠的声音在耳边道:“身体有反应了,是吗?就算是对我,你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人,也来感觉了?”
“呜……我没……”明霜含羞带恨,终究没说完。
“到底用了什么药,怎么这么厉害?”
只是摸摸脸,身子就抖成这样了?
越深想着伸手往她裙下摸去,不出意外,整个亵裤已经湿透,漏了一手的滑腻。
明霜呜咽起来,刚刚她感到灼热的手指划过了充血饱满的阴阜,隔着的那一层布料反而让摩擦感更突出,让那里更加热痒。
上次被这男人欺负,不对,是她主动在马车里吃了一回越深,已经是几天前了。
她休息的这几日,越深除了嘴上占便宜,果然没有轻薄她。
但是明霜感到身体在变得奇怪了,燥热和骚痒在不可言说的地方集聚,那里总是湿湿的。夜晚睡觉时悄悄揉捏乳头,也不能消解心里的邪火……
这些积存的感觉,在越深越界摸自己腰的瞬间一下子爆发了,浑身每个敏感点都被唤醒了!
太讨厌这样的自己了。
明霜捂着脸:“我……送我回家!”
“回家?让明老伯看你这幅样子吗?可惜没有镜子照照你!”
越深夜视的能力比常人更好,他能看清明霜娇娆地扭着身子,缓慢地蹭着腿,正在纾解那里的冲动。
他哼了一声,出去催动马匹,车子飞速奔出,将跟来的仆从都甩开。
“这是去哪里?”明霜从窗缝里看到并没有走在回家的路上。
车子跑出去快一顿饭时候,越深才停了车子,把人拽下。
“去哪儿?先找地方办了你!”
“啊——!”明霜尖叫起来,人已经被抗在肩上搬走。
她左顾右盼,发现这是一间人迹罕至的庙宇。虽然并不荒凉,但是毫无疑问丝毫没有香火。
明霜用力摇头:“不行!你!你敢在神佛菩萨眼下做、做这种事?”
“哼!我现在就要狠狠干你,天王老子也拦不住!”
越深踢开殿门,把她放下,扶稳了头晕脑胀的明霜,眼里满是困惑:“你怎么都不挣扎?”
明霜垂下眼睫不语,她不挣扎,只是因为没有想挣扎。
越深瞧着娇羞的大小姐,心里莫名软软的,不过瞬间目光又化为恼怒:“妈的,这药效也太猛了!这不把脑子都吃坏了吗?”
“……”
“听好,虽然这次不算征得你同意,但不早点解除药效会毁你身体。你可别怨我用强!”
越深说完,手指已经扯开了明霜腰带。长裙和亵裤一齐落下,露出带着些许肉感的长腿。
“嗯——”
她本能地夹紧了腿,仿佛要挡住越深的目光。
虽说这里昏暗得什么都看不见。
不过这些都没用,男人的手指顺着腿间的滑腻钻了缝隙,更深入到幽穴内里,一阵揉按。
“你躲也没用!……够滋润了,我来了!”
明霜只觉得身体被转过去,大手按在后背上逼自己弯下腰。她双手扶住摆放贡品的桌案,不自觉地翘高了臀。
“真配合啊!”越深笑了一句。
转念一想,都是药效,就笑不出来了。
只有满怀愤怒地一插到底。
不见五指的环境让感官翻倍敏感,明霜只觉得硬硬的异物不由分说地挤开私处,像是要把她撕裂一样!
顿时激动地颤抖起来。
“啊——啊哈!太深了,轻点!”明霜的指甲抠破了桌案的漆皮,“我……得适应一下。”
“哼,你倒是难得这么直白地说感受。”越深怨念一句,手上还是开始轻抚,帮助女人抬升情欲。他调情式地摸过腰上的软肉,痒得明霜轻笑出声。
她仰着头,翕动下身蚌肉,很快适应了体内长长的那根。
她带着娇喘回头:“动吧。”
这药效强得离谱,让明霜都主动了?!
越深一则窃喜,一则不甘,有点厌恶非要靠迷情药才能让明霜主动。
他在女人浑圆的臀上狠狠一拍:“今天非要你死在这!”
“哦!哦!”
顿时,狭窄的庙宇里只回荡明霜的高叫,与肉体狠狠相撞的声音。
小穴深处热辣酥麻的感觉反复堆迭,她一次次地洒出爱液,在神像的注视下喷在神明的地界上。
我不会被天罚吧?
可实在太上瘾,太舒服……
最开始明霜还有力气承受,到后面被撞得腿根生疼,膝盖发软。
“停,停下……我没力气了。”明霜用哭腔低语,当真是柔弱可怜。
越深不悦地皱眉,终究是慢慢停了下来,他正硬得难受,此刻喘起粗气:“药效过了?”
这就不想要了?
他怨念深重:这么主动又妖娆的明霜,转瞬即逝啊……
哪知明霜转过身,抬臀坐到了供桌上,横向分开腿根:“正面来!”
在越深不敢置信的目光里,她还扯开了脖子后的挂绳,肚兜软软地垂下一半,露出两团俏丽的小肉团子。
黑暗的环境,让明霜的羞耻心弱了许多。只要自己看不到,那就是没做这回事。
但是越深目力比她好,能看到小奶尖颤巍巍的样子。
他把住明霜两边膝盖,重新进入了明霜身体里,满意地听到明大小姐发颤的呼吸声。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他还感觉少女温柔纤细的手臂搂住了他的脖子,暗示他再近一点。
他呆了片刻,复杂地一笑:“混蛋!你中了药,反而要死在这的是我!”
(二十三)黑暗中
明霜不住暗示自己:反正是在黑暗中,看不见就是没做过,她可以放肆一点。
她把奶头送到男人的嘴边,如愿以偿得到了吮吸。
于是作为奖励,微微后仰身体,让穴口抬起,更方便男人出入。
尽管是微小的动作,男人却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同,低笑一声:“今天你好乖巧!”
不过想到这是药效,顿时喜悦减半,反生怒气。
他在明霜腰上重重一掐:“腿没劲儿了,下面的嘴还有吧?给我用力吸!”
明霜竟然没有羞臊,没有回嘴,乖乖地用力夹起来。
她看起来娇弱秀气,那个地方意外地有力。厚实的蚌肉每次吞吐,都发出诱人的水声。
“嘶——”越深觉得被狠狠抓紧,又痛又爽,一时都忘了折磨明霜。
明霜难得占上风,昂头一笑:“你也不过是嘴上逞强!”
“哈?”越深被挑衅了,热血冲上头:“我是真的强好么?给我受死!”
说罢把女体按彻底按倒,扣住她的膝盖窝,狠狠和她碰撞!
明霜抚摸他后背起伏的肌肉线条和薄汗,即便在黑暗中似乎也能看到他在自己身上用力做工的样子。
忽然更兴奋了!
“啊哈!再快点!……对,那里!”
“高贵的明小姐?呵,我就知道你骨子里是个小淫娃!”
她的确和露珠是一个人,身体里的欲望强得排山倒海,只是作为明霜时更为压抑,非得要通过药效才肯释放。
明霜拼命分开自己,承受一波波快感,直到再提不起力气。
“我不行了!腰痛了,你停下!”
越深咬牙:“到关键了,怎么停得了?”
说罢抽送得更狠,直把穴口内壁的肉都要翻出来。
好在他还记得明霜怕怀孕,最后关头拔了出来,热流喷洒在女人的小腹处。
两人抱在一处喘息,即便事情办完,也想一起安静片刻。
明霜垂下的腿一时合不拢,混着白浊的液体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一如她脑海里还未断绝的余韵。
越深趁机舔舐着她大敞的身体,让自己冷却下来。
做的时候怒火烧心,发泄痛快了,他已经怒气全消,日常地给明霜清理起来。
明霜呆呆地任他摆布,半晌,忽然毫无征兆地流下泪:“你放开。别再碰我!”
越深不听,继续给她系衣结:“药效作用下的事,你又控制不了,自责什么?”
他现在心情极其好,享受着伺候明霜穿衣服的过程,毫不在意她凄苦的眼泪。
天天能这样就好了,伺候她穿衣,再把她剥干净!
但是看明霜持续苦着脸,他也不悦:“是我总比是什么外人好吧?真被那小白脸得手,传出去才丢人呢!”
明霜闭目沉默,随他去说,只是脸已经通红。
“你不会是想靠这一手逃离我吧?呵呵,做梦!就算你被他睡了,我也要抓你回来,十倍百倍的睡你,睡到你满脑子只有我!”
“啊——你闭嘴!”明霜捂紧了耳朵。
她实在难以开口:她并没有喝那有药效的酒。
开封的瞬间,她同样察觉了酒的气味古怪,于是对邱逸之说这酒贮藏不利,味道坏了。
酒坛虽然放在一边,却是没人碰过的。
她没有解释,任由越深给自己“解毒”,其实也不过是——
太想要了。
而且是指定想要眼前这贼子的身体!
一想到这便又哭起来,怎么变成这样的?
越深最害怕她可怜兮兮的样子,顿时收了凶相:“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反正……”
反正,他明显感觉到明霜在欢爱上越来越放得开,对自己欲罢不能的那一天迟早会来。
外面天还漆黑,越深把腿软腰酸的大小姐背上了车,驱车回家的一路上都在哼歌。
街道寂静,他的声音传到明霜耳朵里,分外扰人。
不能再接近他了。
这个家还是有他没我!
第二日,果然又睡过了头,果然又容色艳丽。
看得明霜心烦。
接连几日明霜都没有跟家人一同吃晚饭,各人都过来问候过。
越深明面送了点吃的,晚上又偷偷翻墙过来,送了许多药膏。
“抹在下面的。我瞧见了,你那里都被我磨红肿了,好好保养下次才能一样水润……”
挨了一巴掌之后,他把东西放下,没事人一样又翻墙走了。
另外,邹氏也亲自来探视。只不过她更多地是观察明霜的身体。
“说好要帮霆儿要的文具……”
明霜面无表情地抬头,笑容里却透出嘲讽:“本来求到了邱司马批注过的一套四书,可惜,我不小心把酒坛打破了,书全都被泡坏了。”
“那酒?”
“自然没有喝成。”
邹氏难掩失望之色,想起那天越深深夜回来,跟明老爷说在军营打了一架,想必是被他坏了事!
明霜从书箱里拿出一张纸:“这是邹姨去药店开的药方,我竟然不知道您还需要这种药。不知道为什么不直接用家里的药店呢?是怕药方里的内容被我和爹查到?”
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很简单,再问问下人邹氏前两日去过哪里买东西就全都知道。
“呃,大小姐,我也是看你和邹家书生温吞那么久没个说法,想帮你。总算我得担一些娘亲该担的事情嘛!”
明霜暗自冷笑:娘亲?邹氏只是明霆的娘亲,想要的只是催明霜家人,多给明霆留财产而已。
为难的是怎幺爹确实在意这个老伴,不能真的严厉处置……
“邹姨的这份苦心怎能不让爹知道……”
邹氏再不敢狡辩:“不不,你别告诉他。大小姐,这事你说个了结的道道吧!”
明霜笑着点点头。
次日,在邹氏气恼不甘的眼神里,明霜对父亲说:
“我要自立门户。”
越深心里乐开了花:早该这样!明霜单住,他们办事也不用怕惊动明家人了!
明霜瞥了眼他兴奋的脸,冷冷道:“至于家业,就留给越深继承。我不要了。”
越深还不懂,明霆已经撅起嘴:“阿姐,你不跟我们过了吗?”
(二十四)自立门户
越深反应了好一会,才听明白明霜是要搬出去。非但如此,也不再插手明家的生意。
简而言之,没嫁人,却是泼出去的水了。
好好的为什么要走?
越深不敢说完全猜不到,只是明家夫妇都在,他只能讳莫如深地问:“因为我吗?”
明霜看都不看地回答:“凭你也配?”
那就是因为他了,越深垂下眼睛。
明老伯闻言立刻拍桌子:“对你哥哥这是什么态度?”
邹氏上前拍着丈夫的后背:“他们吵到这个地步,继续在一个屋檐下过日子也是自找烦恼。大小姐想走,肯定有她的考量。”
明老伯瞪了老婆一眼:“她考量什么?她就考量怎么气我!难得我把她大哥找回来了,一家人和和气气过点安生日子不行吗?偏跟我过不去!”
明老爷用这种态度跟邹氏说话,邹氏知道他是真的气坏了,但现在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劝。
谁让把柄在明霜手里呢……
“老爷,大小姐一直心气高,给家里打理生意终究是为别人打工。她想立一份自己的家业,也不错啊!”
明老爷拈着胡须思索,仿佛听到了逆天发言:“明家的家业没她的一份吗?……”
但是具体如何分配,特别是有越深这个存在,却是他没拿定主意。
“怪爹,家产分配的事总没个定数。”
明老爷叹气,“好吧,你要走,拿上十万两银票,看上了哪个宅子哪家铺子跟管家说,他给你先行盘下来。平时用的东西也要收拾两天吧?都打理好了再走。”
邹氏一听明老爷这大手笔就隐隐肉疼,那都是从儿子将来的家产里拔掉的毛啊!
所幸,明霜开口了:“都不需要。公中的钱我一个铜板也不花。平时的用品已经收拾好,家仆是明家的,我也不带。”
明老爷捂着心口坐下:“你、你这是要跟家里恩断义绝吗?到底哪里得罪了你?”
明霜把茶杯递给明老爷,笑容温婉有礼,毫无瑕疵的大家闺秀:“不,女儿平时存了私房钱,数目可比爹想象得多不少。放心,我是能照顾自己的人,爹你是知道的。”
邹氏在茶几后直揉手绢。
那私房钱才不是明霜的,是她的!
明大小姐也不知怎么查的,对于这些年自己如何搜罗钱,攒了多少心中分明,要的封口费不多不少就是她存款的数目。
如果不把钱交出来,明霜就把下药的事翻出来,那她在明家就没脸了!
想到自己的私房钱被明霜拿走吃喝享乐,她就咬牙切齿,连明老爷在喊她都没听到。
明老爷拍拍桌子:“说要张罗顿饭菜送她走呢,怎么听不见?”
邹氏急忙往厨房奔,但是明霜伸手拦住了。
“倒也不用。我已经收拾停当,这样走了就是,又不是不回来。”
不敢插话的越深这下等不及开口:“什么时候回来?”
明霆也拉着她:“对呀!回来陪我过生辰吗?”
明霜低头看看弟弟,勾起嘴角:“等你写的功课不被先生骂,我就回来了。”
明霆陷入思索:那不就没盼头了?
一抬头,他的阿姐已经没影了。
儿身边的大哥如同离弦的箭一样飞身冲了出去,几步跟在明霜背后。
“那天的事你不想提,我到死一个字不说就是了。为什么要分家呢?”
明霜深吸一口气,冷冷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越深只好妥协:“好,不提……如果我离开,再不出现在你面前,你会留在明家吗?”
明霜的脚步没有迟疑半分:“不会,那会让爹伤心,他会怨恨我赶走了你。何况……”
何况她也回不到从前了。
这被狠狠染上情欲的身子,甚至一闭上眼就忍不住遐想被抚摸被蹂躏的感受!
早点远离,还能找回平静和理智。
越深只以为明霜对自己深恶痛绝,又困惑有愤怒:那天晚上都做得那么热情了,怎么急转直下,说走就走?
眼看明霜踏上车子,车上一切行李齐备,显然是早就打点完毕。
原来之前好几天她深居简出,是在盘算着跑路?
亏自己天天溜进她屋里占口舌便宜,居然一点迹象都没看出来!
“你……瞒得我好苦!”越深咬牙切齿,扣住她的手腕。
明霜面无表情:“不要让下人看笑话,松手。还有,我欠你什么吗?凭什么告诉你!”
说完进了车子,催车夫出发。
越深扣住车辕,马车丝毫不能动:“喂,你要去哪儿?住在哪里?安全吗?”
车里传出明霜疏离的声音:“越公子,这些都跟你没关系。”
“……”越深沉默了,终于一根根松开手指,眼看车子疾驰而去。
他在空荡荡的大街上呆立许久,忽然发足跑回明老爷的小院:“明老伯,派人跟上啊,看看她落脚在哪里?”
明老伯无奈摇头,安慰道:“她会来信的。”
“你真的一点不担心?你怎么会不担心呢?”越深没注意自己的语调高了许多。
在他认知里,明老爷心里是很疼女儿的,才不会不管不顾。
明老爷给两人都倒了热茶,好奇地看着越深焦躁的脸:“莫非,少爷当真很喜欢霜儿?”
越深沉默片刻,大喊:“当然!我来你这个家第一天就说了!怎么都把老子的话当放屁?”
其实他对什么忠仆报恩主人遗孤的事情无所谓,从小流浪着活到了这么大,他不怕继续过苦日子。
但是他难得有机会能日日夜夜近距离地看到明霜,所以真儿子也罢,主人遗孤也罢,他可以扮演一切身份。
被明老爷认下的那天,他已经交代了自己的目的:就是看上了你闺女,特意来接近。
那时明老爷一笑置之:“我女儿倒是漂亮,不过性子乖张,少爷一时觉得有趣而已,只怕时间久了要被她气坏。”
但是他实在低估了越深。
明霜的古怪他从河边那个晚上就知道,比明家人还知道。更别提露珠的人格之事,更是世上只有他知道。
偏偏没人信:明霜当他是个卑劣贼子,明老爷觉得他没韧性。
“好!那就让你知道,被贼惦记上的后果!”
越深咬牙切齿地摔门走了。
(二十五)明家妹妹一向可好?
“那就麻烦老几位了。筹集资金和建材的事琐碎繁杂,我这把老骨头可不行了。”明老爷在酒席上笑呵呵地和各家老板应酬。
众人纷纷附和:“哪里哪里,您老亲自出山,我们也得尽力啊!”
明霜不在,明老爷重新担负起了生意上的事,包括开辟航道的事。不过他声称自己年老体衰,万事都让越深陪伴帮忙。
越深知道,明老伯是认真地传授生意之道以及帮他搭建人脉,也是认真要把欠自己生父的人情债还上。
但他不想要这些,他想要的只有一件事!
“明小姐还没来信吗?”
明老爷有些愧疚:“其实她已经告诉了我搬去哪里,不过她特别叮嘱了不要告诉你。这事我还是得帮着她一点。”
越深猛吸冷气平复心情。已经快半个月没见到他,他越发地没有耐心了。
河边梦幻一夜之后,他找她两个月也不觉得焦躁,各种计策层出不穷。现在却没那种冷静和耐性了。
既见过了她聪明坚定,也见到过她脆弱惊恐,忍不住想多知道她一些。
越霸占她,越觉得占有得不彻底。
他浑身冒火地离了酒楼,漫无目的地在街上乱逛,渺茫地盼着明霜或许会在哪个街角和他相撞。
结果自然是没有遇到的,反而让他察觉了一些跟踪的尾巴。
他不动声色地拐进一个巷子,待尾巴跟进来之后堵住入口,疾风闪电一样踢翻了那人。
“别,别打!越哥!”
对方抱住头,小心翼翼露出一张脏兮兮的脸。
越深惊疑道:“泥鳅?你不是跟着宋三的吗?前段日子还跟着打劫马车呢。”
泥鳅跪下磕头:“那是我不懂事,跟着宋三犯糊涂。越哥,我要早知道那车队是你罩着的,就算姓宋的拿刀逼我,我也不敢啊!”
越深并不买账,一脚踢翻他:“骗狗去吧!落草的时候发过誓的,只劫官家,不动平民。你早把说过的话吃了!”
泥鳅狡辩道:“又不是谁都有你这好运,能傍上个有钱婆娘的……”
看到越深举起的拳头,他赶紧自打嘴巴:“我错了!”
越深气头过去,知道泥鳅在宋三这样暴力的头目手下身不由己,而且已经够惨,就收了手。
“说,你怎么没被关在牢里?”
“本来是关着的,但是后来有人把他们几个买走了。”
越深皱眉:“囚犯是能买卖的?”
“不知道啊,反正是被领走了。唉,我瘸了腿,那人就没带我走。哎越哥,你看你也发达了,能不能给我也谋个出路……”
越深已经没影了,只抛下一块银子,权做人情。
他找到管家,说刚刚听到了些传闻,命他打听。很快,管家带回了信。
劫掠马车的水贼果然被提走了,是宋老板做的。
“他家一向和官府勾勾搭搭。水贼抢劫的事官府又不想上报,免得被上峰认为治安不宁。一来二去就让宋家把水贼带走了。”
越深听得脸色阴沉。
那宋老板上次和明霜会面时借着酒劲调戏未果,反而在明霜手上吃了亏赔了钱,想必不会善罢。
那些水贼又是因为明霜被抓获了,这两拨和她有仇的人现在聚到一处了?!
他在水寨多少年?阴谋诡计看得多了。一有不对的苗头,本能地就有感知。
就像现在。
偏偏明霜又离家单住了,岂不是羊入虎口?
他把明霆从书斋里抓出来,塞给他一把肉干:“半个时辰之内,我要你阿姐的住处。去你爹屋里偷信,现在!”
“身为哥哥,你不能教我学坏。”
“金谷斋的酥饼,我给你买五盒。”
“在这等着。”
没多久,越深就拿到了明霜的信。
越深抚摸着她娟秀流畅的笔迹,想象她曾经摸过这信纸,不禁想要闻闻纸张上的气味。
但是在她弟弟面前这样显然很奇怪,而且时间紧迫。
结果一看,他直皱眉。
至于吗?为了躲他,都跑到隔壁县城去了?
芦花镇是桐城附近的小镇,固然安逸漂亮,繁华程度可差得多了。
她那个没事就买买买的性格能住得惯?
越深火速出门,在赌场门口找到泥鳅。刚刚给他的银子已经用完了。
“想要钱是吗?我有个活儿,接不接?”
泥鳅洗耳恭听。
“搜罗其余失散的兄弟,保护一个人。地方我一会儿告诉你。”他抓住泥鳅的领子:“听好,这里的人很重要,有她在才有我的富贵,也才有你的一口饭吃。”
泥鳅千恩万谢:“我懂!从现在起,她就是我的命根子!”
越深不爽地瞪他:“闭嘴,这话轮不到你说!”
要不是明老爷确实承受不住生意场上的繁杂,他真想亲自去守着明霜,哪里要用这不靠谱的人?
他塞了几块银子给泥鳅:“乔装打扮一下,别引人注目。发现你的狱友,立刻派人告诉我。”
“是是是!”
泥鳅人如其名,滑不留手,但也够机灵。
没两天,芦花镇就多了个瘸腿的算命先生。他用斗笠遮着脸,一派高深莫测的样子,就坐在明霜家巷子口处边摆地摊边捉虱子。
明霜买了一间幽僻的小院,在巷子最里,深居简出,低调生活。
巷口忽然多了这么个其貌不扬的人,她有点不快,不过没理由阻止别人讨生活,就没说话。
她还有烦心事。
这镇子附近很多染色可用植物,明霜起了开染坊的念头,而且要把全镇的人都聚起来,大量生产。
只是这起始的银钱数目甚大,不是邹氏那点私房钱加上她的就够的。
回去找爹要钱?不,说不用家里的就不用,何况回去还不知遇到谁。
“从小作坊开始一点点扩大吗?不好啊,会错过航路开通的红利。”散步时她忍不住低语。
“哦?明妹妹是需要钱吗?早说啊!我正愁没有投钱的好去处呢!”
明霜闻声回头,看到一个富贵公子,手摇折扇,笑意盈盈:“冯某行商归来了。不知明家妹妹一向可好?”
(二十六)又来了个有钱的
“我记得,你是宋伯伯的远房外甥。怎么,回家后他没有对你讲我们的恩怨?”
明霜和华服公子坐在茶馆里对饮。
这位冯岩冯公子和宋老板沾亲带故,是依托了宋家的资助外出做生意,算起来还是对手阵营的。
但生意场上的规则是不打笑脸人,而且凡事留一线,所以明霜保持着友善。
“说是说了。不过他是他我是我,生意要一桩一件地算,对吧?”冯岩看了看明霜,由衷道:“明妹妹果然比从前更有风韵了。”
这风韵是怎么来的明霜可太知道了,一想就烦躁。
眼见明霜拉下了脸,他赶紧挽回:“一时失言,唐突了。”
他看看周围,叹息道:“这小镇上只有这么一处过得去的茶馆,唉,实在委屈妹妹这样的人品了。明妹妹为何屈居这小地方?”
明霜顿时眼神亮起:“小地方也有买卖可做,白手起家才有意思。冯公子有兴趣投钱吗?”
冯岩苦笑道:“你一向如此,说起赚钱才有谈话的兴致。”
别的话题,明小姐都是礼貌地附和,不会兴奋,不会惊讶。冯岩非常清楚地知道,那说明她对自己这个人没什么兴趣。
“在商言商。生意做成后聊什么都会趣味百倍的。”
明霜说着,拿出随身带的纸笔,简单地拟定了预算和分红份额:“这只是个草案,冯公子可以回去认真考虑,和宋伯伯商量也无妨。若觉不妥,我们可以再商量。”
冯岩轻轻摇头:“不需要了。明妹妹需要多少本钱,说个数就好。我不是个会哄人的,也只能出点钱来帮你了。”
这下明霜不好意思了:“话说到这个地步,我若再拒绝就是不给公子面子了。”
于是当下说好,明霜回去写借据和契约,送官府公证之类的杂事。
因为冯岩很慷慨,所以明霜许诺给他高额的分红,以及担保不让他蒙受损失。若染坊赔钱,冯岩的那部分本钱明霜还是会赔付。
热心帮自己的人,明霜可不能让他吃亏。
这些事,经由泥鳅收买的茶博士辗转传到了越深耳朵里,气得他生生捏碎了白瓷杯。
本来被明老爷按在家里看账本他就头大,现在又闻噩耗,浑身都要冒火:“妈的!刚送走一个会念书的,又来了个有钱的!她身边哪儿来那么多苍蝇!?”
他赶紧摇头:“不对不对,不就是钱吗?我现在也能给啊!”
明老爷从不限制越深用钱,毕竟起家本钱都是越深生父的,他要用多少都合理。
问题是明霜有意回避用明家的钱,想资助她她还未必乐意。
越深心里暗骂明霜是个作精,但是忍不住担心她缺钱过得苦。
“唉……给她钱那人谁啊?靠得住吗?”
泥鳅怀着酸意道:“反正又英俊又多金。怎么有人这么好命?”
“你给我滚!”
越深用银子把报信的泥鳅打跑后,火速回明家找来管家,着他探听这些事。
他实在忧虑,便去找明老爷旁敲侧击:“还是想办法给明小姐点支持吧。她要是过得太苦,您不心疼吗?”
更怕她因为一点金银被哪个混小子收买走了!
明老爷看看越深,一眼洞穿毛头小子的心理。他继续浇花:“不会的。我这闺女是能吃苦的,她喜欢的就是开拓新产业的成就感。你可别打扰她。”
越深可是一点不信的,立刻动用手里特权,让明家的木材石料店铺改头换面去跟明霜做生意。
“少收她钱,多让她赚。做得隐蔽点!”
各家掌柜交换了神色,即便亏本也只能应承,毕竟眼前这位可能是未来的东家。
交代完这些,越深搜肠刮肚,想知道还有什么法子能让明霜过舒服点。
此时管家找来,脸色犹豫为难,报告道:“少爷,有点奇怪。那位冯岩公子,在外面做生意非但没赚,还欠了许多外债。按理来说,他不可能有财力借钱给小姐的。”
越深对于钱财上的事不太懂,听得烦心:“所以呢?只管告诉我你的猜测!”
“我怀疑,真正借钱给小姐的背后另有其人,那人故意让小姐欠上债,若交还时出了什么岔子……这只是我的猜测,猜测……”
越深还看不清全盘设计,但已经感到不妙。
“那姓冯的债还上了吗?谁帮他还的?”
“不知。可是,他是宋家的亲戚。”
“不用说了!”
就算是疑心生暗鬼,也不能让她陷入危机。
越深冲出门,翻身上马,奔向芦花镇。
镇边小村子晒粮食的广场上,明霜正和一群村民谈判。
“帮我搭建染坊,农闲时一天三文,农忙时五文。若你们家里的女人愿意来帮忙做饭打扫,另外再算工钱。如果人品可靠,将来在染坊做工,绝对比种地挣钱。”
“那地怎么办?”
“你若愿意,可以卖给我。”
“祖传的地,可不便宜卖!”
那边讨价还价进行得热火朝天,在房屋角落的阴影里,几个乞丐正目光阴郁地盯着那里。
他们的脸上抹了泥土,看不清容貌,但是握着铁棍的手臂粗壮远超周围农夫,都是练家子。
为首的一人确认了情况,回头向身后打了个手势。
上!
闹事,打伤甚至打死几个村夫,让明霜的生意进行不下去!
他们忽然站起,和缩在阴影里时截然不同,凶神恶煞的气质爆发,手里的铁棍在地砖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那边一群人沉迷研究土地价格和盘算工钱,根本没有在意几个讨饭的。
甚至连铁棒在背后举起来,他们都只觉得头顶多了点阴云。
不过,凶器终究没有砸下来。
在恶徒要行凶的前一瞬间,一把短刀飞了出来,生生划掉头领半个手掌。
惨叫声响彻云霄,这时才有人回头,看到惨烈的断掌和一地的血。
“杀人了!快跑啊!”
人群瞬间乱了起来,村民争相逃亡,摔的滚的不计其数。所幸只是一村人,并未拥挤踩踏,总算各自逃回家。
只有明霜,在混乱的人群中动弹不得,又闻到了刺鼻的血腥,一时头晕脑胀,跪倒在谷堆旁。
她听到了打斗声,拳拳到肉,凶险非常。她想看,但是太过恐惧无法睁眼,最后还是晕了过去。
(二十七)怪病
越深抓住两个试图作乱的乞丐,扒开一人脸上的泥巴,果然是曾经拦路抢劫明家马车的贼寇。
亏当时明霜还一时心软留了他们活路。
越深冷笑:“听说你们被人当狗养了,那就在家里舔主人好了,出来咬人就是你们不对了。”
对方被他揪着头发,龇牙咧嘴,却不饶人:“你呢?说是被明家认成了儿子,还不是从他们手指缝里讨饭?谁又比谁高贵!哦不对,至少我没出卖朋友!”
越深猛地一推,把那人在土墙上撞晕,回头对其余几个虎视眈眈的原匪徒道:“看来是没必要留脸了。这一带地方,我保了。看不过眼,现在来斗!”
说完拉开架势,恭候对方的挑战。
几个水贼对了神色,一起站出:“你没说必须一对一。”
越深不屑一顾:“十倍我也不在意。”
话音落下,他已经跳到战团正中,猝不及防地解决掉一个。
其余匪徒回过神,一拥而上,乱拳砸来,密不透风。
对方终究人多,越深的优势渐渐不再,但是他不撤退:不趁现在把他们全结果掉,后患无穷。
一名匪徒渐渐脱离战圈,看到晕倒在地的明霜,悄悄地把人扛了起来溜走……
冯岩的马车就在村外,他正坐立不安地等着。
远远望见明霜被扛来时,他竟然一不留神瘫坐在地。
匪徒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这是宋老板要的女人,给你抢来了。后面你们要怎么办,我可不管了。”
说罢把明霜扔到了车厢里。
昏迷中的明霜眉目间仍有惊恐之色,我见犹怜,可见昏迷前受的刺激之深。
冯岩勉强爬起来,亲自赶车往桐城去。
为了清还债务,他只能替宋老板做事。
可是,亲手把明霜送到那明显不怀好意的老东西手里,他还是于心不忍。
记得宋老板还说:“别急。老夫没有纳她为妾的意思,折磨够她了,就把她嫁给你。那时她已经是个破鞋,你肯要她她一定千恩万谢,天天供着你求着你,如何?”
不不不,我没有要害明妹妹的意思,我只是想要一个好好照顾她的机会
她嫁给我之后我一定对她好,补偿她,治愈她……
他驾车的手越来越抖,只希望一切都是噩梦,赶紧过去。
他心神难定,没有注意隆隆的车轮声中,明霜猛地睁开眼,目光凛冽尖锐,与平时判若两人。
明霜悄悄拿出手帕,将之拧成一根绳,忽然扑过去勒在了冯岩脖子上——
冯岩吃了一惊,瞪圆了眼大口呼吸。
冯岩虽是男子,却因为毫无防备被明霜得了先机。一口气没有上来,又慌又怕,力气不逮,无从挣脱。
他手中缰绳失控,马车乱了方向,一顿乱冲。
“松松开!我们都会死!”
“那好啊!只要你死了,我就开心!”
耳边响起明霜的声音。
不对,虽然是她的声音,但那种冷漠和疯狂,却分明是别人!
冯岩只觉得见到了鬼,更加害怕无力,甚至裤腿已经湿了。
“我是、被迫的,不是故意、故意害你……”他断断续续地说,可是背后这个“明霜”毫不心软,手上的力气反而更大了。
马车冲上了石板桥,走着没头苍蝇的路线,最终,一把冲向了桥下……
冯岩发出恐惧的惊叫,“明霜”却只有冷笑,手上力气不减:“就算是死,也要你先我一步!”
正在此时,有个人影飞箭一样从对岸跃来,一脚踢碎了车厢,抓住了明霜的手臂。
明霜只觉得像是飞起来一样,脱离了坠落之势,一时太多变化,她再度晕了过去。
随后,轰的一声,车子狠狠砸在了河床上。
这小村落的浅河,无人钓鱼无人放牧,就静静的任由鲜血染红水流……
明霜再睁开眼时,身处村子最近的大夫家。
她看到床边有个人影,身材高大,气势如山,下意识地喊了声:“越深?”
“谁?”
明霜再仔细看看,发现原来不是。这个人方正脸,浓眉大眼,和越深的眉目凌厉迥然不同。
她抱歉地摇摇头:“认错了。”
她努力坐起,发现脚腕剧痛,不知什么时候伤了。
明霜不再动,抬头问他:“是你救了我?多谢。不知如何称呼,我也好送上谢礼?”
“在下韩肃。谢礼就不必了,身为游侠,拔刀相助是应该的。”
片刻,他垂下眼道:“马车伤劫持你那人,他死了,摔死在了河沟里。”
明霜觉得莫名:“谁?”
正好大夫过来送药,闻言闲聊起来:“官府来人查了,是个姓冯的少爷,和桐城那边还有点亲戚。说他脖子上有勒痕,但是人是摔死的,古怪得很。”
明霜一听如被霹雳砸中:冯岩?前两日还跟她谈生意的冯岩?
她的手心一道横穿手掌的隐痛,显然用力拉扯过绳子状的事物。
“是我做的?我杀他未遂,对吗?你看到了?”明霜在大夫走后问道。
韩肃的沉默已经让她知道了答案。
她又梦游了,每次陷入那种状态,她都会做出不可预料的行为!
这怪病给她惹了无数麻烦,已经不记得多少次,她从浑浑噩噩的沉睡里醒来,手上莫名全是血腥……
这无能为力,无法挣脱,不知什么时候就上身的怪病!是老头在诅咒她吗?
韩肃看她痛苦地捂住头,叹气道:“我无意告发你。但你随时会变成危险人物,我既然看到了就不能放任。”
明霜思考再叁,郑重点点头。
从前在明家她怕被人发现端倪,身边不怎么安排人,现在,既然这位游侠已经知道真相,那有一个人防止她犯错也很好。
“我累了,想自己呆会,可以吗?”
韩游侠并不多言,起身离开。
她缩在床角,思绪混乱,呆呆坐着。
忽然听到外面院子里药童在和大夫抱怨:“那人真晦气,费了我们那么多药,别回头给不起!”
明霜忍痛跳出屋子,取下耳环给药童。
那孩子立刻很过意不去:“不是说你,大姐姐,你这么好看,我白给你煎药都开心。”
明霜苦笑一下,她宁愿长得普通点。
她还是把耳环留下了:“其他病人的医药,我一并付了。这足够。”
说完她想要回屋,却瞥见院子里晒着熟悉的外袍。
越深的衣服?上面怎么多了刀子扎破的洞?
“那衣服是哪个病患的吗?”
“嗯。”药童随手给她一指:“那间。是个斗殴重伤的,浑身是血,所以我刚刚说他晦气。”
明霜迟疑着挪进那间屋,黄昏的天色下,床铺上静静躺着浑身裹满纱布的人。
“……”
她竟然无法自控地哭出了声。
(二十八)不能再骗自己
“马车坠河的事惊动了官府,宋家的人施压,要追查到底。”
韩肃第二日来探望明霜,顺便带来了最新的消息。
绑架明霜的事未有成果,反而死了一个亲戚,宋老板一定恼羞成怒吧!
“放心,这件事我自有说法。”
明霜打定主意,只说自己在和村民谈判时卷入斗殴,受伤求医。死人的事她一概不知,反正现场已经被水流冲刷,不会有任何证据。
何况,在她的意识里确实是毫无记忆的,不会露出破绽。
韩肃见她镇定自若,不禁起了好奇心:“看你温温柔柔一个小姑娘,怎么能卷入这么多祸事?”
明霜脸色骤冷:“我以为要怎么斗都只局限在商场上,看来他们比我想象的更不择手段。”
“有趣,你要跟他们斗?”韩肃斜倚在门边,高大壮硕的身躯紧绷,即便作轻松之态,也有威严的气魄。
“对。哪怕我不是明小姐了,他也不会是我的对手。”
“好,你一人势单力孤,我可以效劳。”
明霜狐疑:“你为什么帮我?天上不会白掉馅饼。”
“这嘛,我做游侠多年,终究也厌了江湖风雨,若有个栖身之地,于愿足矣。”
“就这样?”
“就这样。”
“……”
明霜送走了韩肃,合上门板,烦恼的事又涌上心头。
越深要她今天过去呢……
她今天一天都在发愁这件事。幸好韩肃过来探病,让她短暂放下纠结。
手按在门闩上,心中翻大饼一样混乱。
不要去吧……那不是真的成了个下贱的人?
可是,身体里的那团火,在昨天之后非但没有扑灭,反而像是添了柴,越发烧人。
手指一抖,门闩被不慎推开了。明霜慌地想要把门闩复位,可是已经晚了。
咚的一声,门板被人狠狠推开。
明霜只觉得一股大力推着自己,将自己生生撞在了墙壁上。
“说好了今天去看我,太阳已经要下山了!”越深的声音含着火星子一样,怒火要喷到明霜脸上。
明霜犹豫良久,坦白道:“我在纠结。而且刚刚已经要去了……”
越深的语气忽然坠入冰窖:“哦?是吗?那跟你说话许久的男人是谁?”
“等一下,不是说假装不认识吗?”她这才觉得不对,慌乱地抵住越深的胸膛,脸已经要滴血。
越深一把抓住明霜的手,束缚在她头顶:“还装?再装你要被野男人拐走了!”
他在隔壁时睡时醒,猛地惊闻隔壁明霜在和人说话,有说有笑。他拼命起来,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招他的人,奈何浑身是伤,只看到一个离开的背影。
他越想越怒,咬牙切齿,在明霜肩膀重重咬了一口:“你身边怎么总有野男人?哪儿招来的?!”
明霜“啊”了一声,眼中泪光晶莹:“你、你不就是最坏最野的一个?”
“呵,是啊,我就是太怜惜你了,让你忘了自己是谁的!”
说罢他狠狠吻住明霜,吻得她呼吸不能。
感觉到她身子软了,越深冷哼一声,拽着她的手腕,用力把她甩到床上。
随即泰山压顶一样按住了明霜的手腕。
明霜看到他身上漫出的红色,吓得扭开头:“你的伤!裂开了!”
“由他去!裂了也要弄死你!你闭上眼别看!”越深说完,略想了一下,从怀里拿出昨天明霜落下的手帕,胡乱盖在她眼睛上。
这手帕何德何能,蒙越深一次,蒙明霜一次。
明霜一见血就动弹不得,任由越深对她施为,很快就觉得肌肤生凉,已是被。。
没什么调情温存,男人手指在里面捣了几下,就挺身插了进去。
“啊……啊啊哈……”明霜眼睛被蒙,毫无准备地挨了这一下,整个甬道每一处凸起都被粗暴碾过,爽得她险些昏死过去。
“轻一些!”
“轻什么?不下重手你不知道悔改!”越深牢牢固定住明霜的手腕,用力刺突。没一下都狠狠顶开宫口,像是要把柔嫩的娇躯撕裂一样。
“再说,你这不是适应得很好吗?才几下就够润滑了!”
明霜用力甩头,丝帕滑落,眼泪滚滚滴落,越发可怜。
昨天的一番游戏仿佛是给欲望的大坝炸开了小口,今日才是真的决口崩溃!
她只想要更多的摩擦和顶撞!
越深发觉手下的人毫无反抗的意思,笑道:“你还挺享受的嘛!”
干脆放开了她的手腕,紧紧扣住她的胯骨,让她躲无可躲,生生硬受被男人狠插的暴虐。
明霜咬着嘴唇,没法再骗自己。
她发现了,自己就是喜欢被男人欺凌,越被狠狠压榨索取,她越欢喜。
这贱骨头的自己,她真是恨透了!
在她的恼恨的哭泣里,身下骤然绷紧抽搐,一股酸意生出。她觉得不妙,狠狠拍越深后背:“不行!我……”
越深冷笑:“啧啧,要尿?真丢人啊!”
他早知道明霜有个倾向,就是敏感过头,那里被弄的久了会牵连着前面也失禁。
之前每次办事都偷偷摸摸,为了不把场面弄得太难收拾,越深都收着力气。
今天,哼,不惯着了!
越深撤出明霜身体,手掌推开腿根,让蚌肉大敞:“尿吧,我看看高贵的大小姐喷起尿来有多淑女。”
“不行,我不能!”明霜忍着不想做出丢人之举,偏偏越深不留情地用指尖弹在充血的花心上。
酸麻的感觉炸开了一样,她下面终于泄了劲,液柱高高地喷起。
“明小姐,你生了一副好骚的身子!”越深说着,玩弄着因为充血而变肥厚的阴阜。
明霜彻底控制不住身体了,只觉得身下喷水没个完。
羞耻中,她意识渐渐陷入混沌。
待醒来时,眼中悲愤羞耻之感尽去,取而代之是轻灵欢笑的目光。
“……露珠?”
(二十九)我来替她还债
越深愣愣地瞧了一阵,猛地一惊:“我把你吓到了?”
都吓出隐藏的人格了?
他再不敢说自己生气,耷拉着肩膀跪在一边等露珠说话。
露珠懒洋洋地躺了一会儿,眼珠滴溜溜地瞪了一眼:“是啊,你这小混蛋,我不看着,就这么欺负霜霜。”
越深惭愧地垂下头:“我……不是故意。等得太着急了,没有控制住。唉,我好久没有见到她,昨天又一点不尽兴,所以……”
露珠不禁一笑,她知道明霜存的也是一样的心思,禁欲太久后的爆发简直天崩地裂。
“唉,实话告诉你吧,这次霜霜不是吓怕了,是被你弄得爽过头了。她一时失了神志,我才有机会占据主动。”
她说着点了一下越深的鼻子:“我该夸你还是该怕你?身上伤着还能把霜霜伺候得魂飞天外,嗯,不错。”
越深窃笑问道:“所以,你喜欢和我做这些?那,也有一点点喜欢我吗?”
“你猜呢?”露珠嫌弃地打量傻笑的越深,又皱起眉头:“糟糕,我不会替霜霜选了个蠢男人吧?”
“没有没有!你选得好!”
露珠被越深紧紧抱着,一脸无语:
能这么回答就说明这小子已经不怎么聪明了。罢了,看在他也是喜欢霜霜才降智至此,姑且不计较。
推开他,露珠凝神看,他浑身的纱布因为用力散了不少,许多地方还渗出血色。
伤到这个程度,亏他还做得那么猛。这对霜霜的占有欲真够可怕。
“你伤得不清,我去给你拿药。”露珠披了里衣,毫不惧怕撞上人,去库房拿了药膏,腰肢款摆地回来。
越深任由她摆布,眼神紧紧看她松松的薄衣之下若隐若现的线条。比起赤条条任自己摆布时,另有一番风情。
于是恬不知耻地请求:“还能再来一次吗?”
露珠放得开,比起是明小姐时,虽然征服感少了,但是销魂滋味翻倍。
唉,无论是哪一边,都让他欲罢不能。
要是有一天,她们回归为同一个人就好了,那又该是什么体验?
露珠听了他的要求,吃惊地白了他一眼,重重勒紧了纱布:“你伤成这样还这样贪得无厌?霜霜今天都被你吃干净了,你还要不要她活?”
“……哦。”
明霜利索地收拾好,坐定了说:“听着,我有事要交代你。”
一瞬间也有几分明家大小姐的派头。
其实越深一直觉得露珠和明霜共性多过区别,就算性格不同,更根本的特质却是相通的……
“啪!”
脸上挨了一巴掌:“跟你说话呢,你敢发呆?”
本质想通……比如一言不合就打脸这习惯。
越深叹口气:“你说。”
露珠懒洋洋斜靠在他身上:“霜霜在混乱中晕过去后,我就控制了身体。之后的事霜霜不知道……”
从被冯岩劫持直到马车坠入河中,她说得轻描淡写,越深听得一身冷汗。
“竟然有这种事!”他站起来一拳捶得墙壁掉土,幸好隔壁是他自己的病房,没有惊动外人。
他把露珠拽起来,手掌在发抖:“外面多险恶啊,都这样了你还不回家吗?”
露珠拍着越深的脸,无奈苦笑:“醒醒,我不是她!”
“不是!你们是一个!都不听话,都顽固,都惹我生气!”
“哈,那倒确实。不过你现在给我冷静点,听我说完。”
现在的露珠冷静得一点不像河边夜晚那个轻佻俏皮的女妖精,相反,她是个绝情的杀手。
“现在接近霜霜的那个游侠,我不信任他。霜霜心里有怀疑,不过她现在势单力孤,只能借助一切力量。那姓韩的游侠不似贪图霜霜的美色,也不像是图财。我看不透,所以你一定要保护霜霜,就算被她打被她骂,也别放开她。”
越深垂头丧气:“我挨骂挨打还少吗?你也只是把我当个工具,和当明小姐的时候一个样!”
“哟,难受了?”露珠掩口轻笑一声,伸手把他推倒:“是不是得补偿你一点?”
越深眼睛里闪过一丝贪婪,下面也跟着顶了起来,惹得露珠一阵白眼。
不过他立刻按住了这份心思:“你不是说承受不住嘛。”
露珠忍着笑:“你还怪体贴的。委屈自己也不委屈霜霜。不过嘛……”
她随手摸到男人的凸起,玩弄般地用指尖按压:“昨天霜霜勾引了你,完事就落跑,不够公平。她欠的债,我帮她还上,也算应当。”
她摸摸身下,顿时痛得吸冷气:“确实,下面这今晚是用不得了……”
说完褪了衣服,松松地挂在肘间,将一对挺翘的奶子大方露出。
越深呆呆地看她双手挤出沟来,又套在自己的肉棒上,秀气的小手就那样拢着一对小白兔,上上下下地摩擦起来。
绵软温暖的触感已经让他不知东南西北,又听露珠言道:“原本霜霜的胸脯没这么大的,最近被你揉多了,人都丰满了。你可真厉害。”
被这样夸,哪里还受得了?
越深觉得浑身的血往下冲,被两团绵软乳肉吸过去一样。
这坏心眼的露珠,还时不时在每次肉棒探出头时伸舌轻舔!
“你,你别!我受不了!”
露珠妖媚地抬起头:“怎么?跟霜霜在一起就越战越勇,和我就几下要交代了?”
“不、不是!你这个弄法,谁受得了!啊呃……”越深虽然嘴上这样说,却忍不住抓她的手,帮助她把自己夹得更紧。
没想到啊,没有小穴的湿热紧致,也能这么舒服。
明霜趁他发晕,低头在顶端吮吸一口,仿佛轻吻。
她根本没有用力,越深却爆了!
柱头开闸,白浊涌出,黏腻的液体洒了露珠一脸。
她却不知脏似的,笑嘻嘻的,爬到越深身上,手掌从脸颊上抹了一点,随意送入嘴角,甚至像是意犹未尽一般舔了舔嘴唇。
“你……你果然是个,吸男人的妖精!”
看着她沾染这白沫的秀美面容,越深已经没了理智,他情愿当那个落入妖精洞窟、被吃干抹净的傻男人。
然后,他就化作被洞窟束缚的幽灵,缠住那个女妖怪。
“一辈子都不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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