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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四章.动我小弟一条毛
刚刚还不可一世的太监副总管碎颅、穿心惨死,身躯软倒,从伤处流出的却不是红白之物,而是烧起的烈焰。
熊熊火焰转瞬蔓延全身,将尸体焚烧殆尽,化作无数火蛾飞散,满天火蛾,宛如灿烂繁星。
“……能伤我至此,早知你这刀有古怪!果然……”
狼王盯着白夜飞手中火刃,满是错愕,脱口道:“三炽名锋中的飞蛾?”
白夜飞胸口鲜血直流,方才不觉的痛楚,现在从全身上下加倍袭来,已经撑不住,一手握刀,一手捂着胸前伤口,踉跄后跌,仍用最后力气横刀身前,提防狼王攻击,怕他要来夺刀。
“嘿。”狼王惨烈一笑,取出密侦司金牌扔来,跟着便仰天倒下,砸出砰的一声响。
白夜飞心头压力一松,双足发软,也跌坐倒地,周围辟里啪啦声响,房屋土墙飞快崩解,毁于这场人元高手的混战。
危机暂解,白夜飞一手持刀,另一手捂胸,牢牢按住创口,运功试图止血。
方才封管事那一下,小半手掌已经刺入胸中,差一点就碰到心脏,杯口大的创口,单靠按压止血根本无济于事。
幸好,五元之后,九转功的控制力增强,非但能在伤处凝出水膜,阻拦血液涌出,还能直接控制体内水分,减缓血液流动。
双管齐下,伤口再没有血液外流,但痛楚半分未减,甚至愈发猛烈,像是火烧起来。
“呼哧……”
白夜飞瘫在地上,喘着粗气,虽然保住了性命,但胸口如火烧,左臂断骨,全身上下更不知道多少擦创瘀伤,可以说哪里都痛,滋味委实不好受。
这种时候,由衷羡慕陆云樵超强的恢复能力,若易地而处,他现在可能都开始自愈了,痛也痛不了多久,而自己要是不用其他手段疗伤,恐怕都要躺几个月了。
……唉,所以我讨厌出来和人拼真刀真枪……输了要死,赢了也痛得要死,隐藏实力当幕后黑手多好啊?
脑中杂念纷呈,更天旋地转,有强烈的睡意涌来,连痛楚都压不下,白夜飞心知这样危险,胸口的血只是勉强止住,别的伤都没处理,若是闭眼一睡,说不定就醒不来了。
认知如此,睡意却难以抵挡,就在眼皮不自觉合拢,步入黑暗与沉眠时,忽然听见夹杂喘息的断续声音。
“点住穴位,先止血……再用你的刀……把伤口烙住,就不会致命了。”
周围无人,提示者只能是狼王,白夜飞一下惊醒,摆脱睡意,睁眼看见狼王挣扎着起身,扶住旁边的断墙坐直,他身上一侧就有七八道伤口,情况比自己更严重得多。
姓封的刚刚其实没伤到他什么,他身上伤口有的一片溃烂,流着绿脓,像是中了毒;有的焦黑一片,似是被雷打过,肯定是之前路上遇上了高手,还起码是两拨人,伤重之下,这才险些栽在死太监手上。
狼王半身靠着断墙勉强撑住,另一只手吃力摸向腰间皮鼓,从中掏出一把蛊虫。
那些白蚕似的蛊虫,密密麻麻,蠕动不停,放在一处创口上,很快就覆满,狼王露出受用神色,似乎是某种疗伤手段。
反复数次,狼王将看起来最严重的几处伤口都放满蛊虫,面色居然好转不少,他注意到白夜飞的视线,回头冷笑道:“你要不要分一把?”
白夜飞看着那些蛊虫,表情古怪,也不知跟自己吃下去的是不是一种,虽然不敢用,却更佩服狼王的手段。
不愧是皇帝、活佛都看重的天才,确有真材实料,能打能拼,还精通蛊术,怪不得能一个人在异乡到处打游击,闹出这么大声势。
只是……
白夜飞感觉到狼王回来后,态度与之前完全不同,对自己似乎毫无恶意,大惑不解,试探问道:“铁兄高义,不计前嫌,救我性命……”
“呸!”狼王冷笑道:“不是我要救你,是你小子走运,有个好上级。”
“啊?”白夜飞惊愣,嘴巴大张。
“刚刚我去核实你的身份,你的上司……那家伙居然威胁我,说如果你少一根头发,那边就……哼!”
狼王冷哼一声,不再出声,显然颇感屈辱,但这少少的内容里,所藏的讯息奇多。
金牌在手,身份完全没有核实的必要,所以狼王核查的不是身份,白夜飞猜测他其实是去问东西是否交上去了,这这也显示他有联络密侦司的管道,刚刚就是去干这个,但上面的那个答复是怎么回事?
白夜飞甚至恍惚了一下,只以为听错了,简直是自己听过的最荒唐的笑话。
情治机关从来最是冷酷,为了完成任务,手下人都是当道具使用,特别还是专制时代,压根不用在乎人命,只要值得,很多成功都是用人命堆起来的,虽然残忍,但这一行就必须是这样的。
可狼王得到的答复也太诡异了,这又不是电视里的江湖黑帮,有什么特务机构会拿手下当人看的?就算黑帮,都只是说说,嘴上义气为先,同生共死,事到临头一个翻脸快过一个……
再退一万步说,但这一局本就跟自己无关,自己无缘无故搅合进来,东西也明明没上交,怎么上面还会冒着破坏合作,逼狼王不能伤害自己?怎么想,这么干的人都脑子有病,不怕没法向皇帝老板交代吗?
白夜飞莫名其妙,难道头上长官真有病?还是那个上司其实是北静王?
想了想,白夜飞暗自摇头,北静王理智沉稳,不会如此胡来。突然,他身子一震,嘴角跟着抽搐,想到一个可能。
……该不会是……
皇宫,御书房。
颜龙沧澜站在后头不住深呼吸,握紧拳头,拼命压制情绪,好不容易才从震惊中平复过来,干涩着声音说道:“陛下,情报组织,没人是这么……”
前方的男子背影,虽然不算高大,却屹立如山,给人威严与稳重之感,稳稳说道:“朕原本不怎么喜欢专制,但有时候,它确实有好处,遇到事情……”
“陛下!”
颜龙沧澜忍不住打断,声音都不自觉提高,心情难以控制,“狼王的事,我们筹谋多久,冒了多少风险?花费多大代价了?好不容易到了这时候,你怎么能……”
仁光帝回过头来,面色如常,淡然道:“……一句朕意已决,就可以了。”
颜龙沧澜顿时无言,只能低头叹气,拱手行礼:“愿一切皆如圣上所望。”
……只有皇帝老板了啊……
白夜飞脑中闪过仁光帝的身影,有他乞丐打扮的样子,有他黄袍在身的形象,最后则好像看到他身着一袭黑西装,愤怒拍桌,大声喊着:‘当老大的就是要保护小弟,谁动我小弟一根毛,我就他母亲的砍他全家!’
这种黑道剧的名场面,只有放他身上,一点也不违和……
白夜飞哑然失笑,喃喃低语,“老板不照规矩做事,这组织前途无亮啊!”
说归说,心中却莫名一暖,自己好像从没遇过这么讲义气的上司,放着大局不要,硬是要把兄弟道义摆在前面。
虽然这样很傻,虽然理智告诉自己,这样玩下去成不了事,但作为下属……真的很暖!
……真希望这样的人,这样的组织,能成事啊!
……不,重点不在这里。
白夜飞压下心中的情绪,也不管密侦司那边的考虑,理智思考起自己这边,随即便意识到,仁光帝的威胁能奏效,就表示狼王确实有求于密侦司,若不然,以他的桀傲不逊,受到威胁大可一走了之,回去北地,谁也奈何他不了。
不知狼王究竟是为了什么,南来中土,但这个男人,恐怕也有自己的故事,绝不是为了武道修行才来的,而这一切又说明,他虽然狂暴,却也不是不会审时度势的人,双方有交涉的余地。
一会儿功夫,敷伤口的蛊虫似乎有了效果,虫与皮肉融为一体,乍看上去伤处已经完好,狼王手撑住断墙,缓缓站起来,虽然摇摇晃晃,却已经能迈步。
“你记着,咱们的事没完。后头我会再来找你。”狼王丢下一句,头也不回,迈步离开。
白夜飞知道刚刚动静那么大,连房子都弄塌了,肯定已经惊动四方,就算周围没有官兵和江湖人,总有听到的百姓会去报信,狼王定是怕人追捕,要抓紧时间逃命。
若是之前,自己巴不得狼王早点离开,大家离越远越好,但他刚救了自己一命,就算不承这份情,也得替背后的皇帝老板想想,密侦司精心筹划引狼王南下,现在人家伤重,就这么离开,要是撞上追捕的高手,恐怕立刻就要没命,那老板不是白辛苦一场?
虽然传承物被自己得了,但不知狼王还有否其他价值?自己已经坏了事,总要尽力弥补,想办法保他性命。
“铁兄且慢,听我一言,我有……”白夜飞刚刚喊话,周围风声响起,有人到来,还是武功强悍之辈。
狼王面色骤变,一手按放在鼓边,摆出了防御架势,预备面对将到来的新一波冲突。
第三三五章.雾隐迷途
风声掠过,两道身形从路尽头高速飙来,半途分开,一个直扑白夜飞,另一个拦住要走的狼王,赫然便是云幽魅与陆云樵。
狼王掌上旋风再起,直接就要出手,陆云樵足下不停,借着前冲的速度,一拳轰出,打向狼王,拳上赤芒闪耀,燃起火来。
“自己人,别打!”
白夜飞急忙劝阻,赶到身前的云幽魅闻声一怔,陆云樵更是错愕,但他借势前冲,难以停步,狼王搏命一击亦收势不住,刹那之间,拳爪相交。
疾风散去,焰光不再,两人拼了一记,陆云樵连退三步,落在下风,却随即醒悟,脱口道:“你都伤成这样了?”
狼王原地一颤,转头看向白夜飞。
“他是天字第一号!”
白夜飞连忙解释,狼王表情顿时抽搐,“一号二号都是这样,我开始怀疑与你们合作会否正确了?”
“这个你可以跟我老板谈。”白夜飞耸肩摇头,“现在还是先离开这里吧,这边太不安全了。”
陆云樵看看白夜飞又看看狼王,大概猜到了状况,神色复杂。云幽魅从怀中掏出一颗丹药,给白夜飞服下,正是当初仁光帝赠送的龙腾虎跃丹。
皇家疗伤圣品,效应若神,配上新突破的五元力量,白夜飞顷刻间痛感大减,身体一片暖烘烘的,暗自松了口气,自己这条小命确定保住了,果然当初扣下这丹要是正确选择,不知什么时候就拿来救了自己。
云幽魅将白夜飞一手架在自己肩膀,将之扶起,又搀住他的腰,小心翼翼,生怕不稳,白夜飞扶着她纤腰,在背后轻轻一拍,示意不用担心,看向旁边倒塌的房间。
“不用看了。”狼王道:“刚才她带着她娘走了,走之前还宰了那两个睡不醒的。”
白夜飞一怔,这才醒悟为何外头乱战了这么久,都没看到绮萝。
……这娘们,一点义气不讲!我们在外头拼死拼活,她居然偷偷跑路,下次一定……
先是恼火,白夜飞随即摇头,仔细想想,绮萝的反应实属正常,本来两边就非亲非故,认真来说甚至还有仇,人家没背后捅刀已经够意思了,还指望患难与共,未免乡愿……
甩开无谓的想法,白夜飞转念道:“去我们密侦司的据点吧,只有那边还信得过,铁兄麻烦你带路。”
狼王看来一眼,直接转身,一言不发就在前头领路,陆云樵让他过去,等云幽魅撑着白夜飞过去才跟上,负责殿后。
两人并非无故到此,恰好听到动静赶来。
宋清廉走后,云幽魅再次醒来,表示自己有办法找人,立刻就出发,陆云樵连忙跟上,她利用灵魂契约之间的感应,一路寻来。
方才杀掉封管事后,白夜飞感应到援军靠近,本想用作对付狼王的后手,不料狼王居然是回来救自己的,双方争斗暂歇,这后手也用不上了。
一行人走了一段,白夜飞伤势严重,面色惨白,本以为自己能行,还是低估了伤势的影响,哪怕被云幽魅扶着走,也感到气虚无力。
正担心自己会不会伤重晕去,白夜飞忽然感觉胸前伤口奇痒无比,惊疑之下,侧眼一看,云幽魅的左掌不知什么时候按在上面,她掌下的伤处血肉正诡异蠕动,竟在愈合。
“你这是……”
白夜飞大感惊奇,想不到云幽魅还有这种本事,本以为她之前缝合伤口已经很厉害,现在居然能直接催愈血肉,之前怎么都没听提起?
云幽魅低声道:“哥哥给我的那个黑色本本里,第六页,第二项。”
白夜飞一呆,连忙透过云幽魅的意识读取,发现是一段之前自己没看到……或说看不到的内容。
‘血吸金蚕:九幽夜行类虫虫,五元以上可召唤,金蚕吞噬血肉,当中的七成化为丝线,修补破损骨肉,每次召唤费用:一百金叶。’
之前翻看百役谱,里头压根就没有这一条,但既然是限定五元以上才能召唤,或许就是因此才看不到,直至突破上了五元。
白夜飞醒悟,这就是虚之前提过的疗伤手段,这家伙真不愧是净说干话的瘟神,五元之前,自己之前根本就没办法使用啊!
血吸金蚕的效力明显,一番操作之下,不光胸口的伤处在快速愈合,就连折断的手腕都随着麻痒在好转。
……还真好用啊,以后受伤就不用……
白夜飞先是一喜,细细品味这件异物的特性,随即眉头一蹙,发现这货虽能修补肉身,但想用来疗伤,不是光支付召唤费用就行,还要奉上血肉。
除了金叶之外,还得先上供血肉作为耗材,其中三成被扣走,只有七成能拿来疗伤,真是黑心,属实昂贵消费,
……说起来,这上供的血肉是哪里来?
白夜飞转头看向云幽魅,陡然意识到是她正在献祭血肉,来治疗自身伤势,自己好了,她就伤了,一时不由百感交集。
“你别太勉强了。”
云幽魅为了自己而不顾一切,白夜飞既感动,又为她担心,反握住她的手,低声道:“你别太勉强了,自己也才刚受了伤,我撑得住的,别为了我太……”
“我没事的。”云幽魅果断摇头,看着白夜飞,眼神执着,停顿了一下,道:“我研究过这里头的规则,代价不算高的。并不一定要用召唤者的血肉,下次我先找个人杀了取血肉,就不会伤到自己……哥哥放心。”
白夜飞本来对妹妹的牺牲感到不安,自己又不是马上要死,与其耗费血肉疗伤,不如等等去了密侦司的据点,看能不能算作工伤,蹭点灵丹伤药,但听了这话,表情一下僵住,感觉更不安了。
自家妹子这是往绝世魔女的方向一路狂奔了!
虽说与魔门有关的鬼女,成人再变魔女也是理所当然,但这样下去,也不知是福是祸?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说,白夜飞默默握住云幽魅的手,两人一起向前,走出一段路,狼王忽然一顿,神色戒备。
白夜飞低声问道:“前面有搜捕队伍?”
狼王沉默点头,神情异常严肃。
路的尽头暂时还看不到人影,但白夜飞看狼王神色就知不妙,前头恐怕不是普通人,己方被堵在这里,想突出去可不容易。
左顾右盼,白夜飞考虑往附近房舍、院里躲藏的可能性,却又觉得困难。对方肯定是一路搜到这边,而不是路过,己方两人带伤,血腥气味就很容易暴露。
殿后的陆云樵也快步追了上来,低声道:“往哪走都要快,后头也有人来了。”
狼王眼神转厉,爪上隐有旋风卷起,低吼道:“我们杀出去!”
白夜飞吃了一惊,忙道:“慢!伤势一个重过一个,你确定我们杀得出去?我怎么觉得你胁持我们当人质,生存机会还高点!”
“好主意!”狼王眼前一亮,伸手就要抓白夜飞,后者眼珠子一转,摇手道:“别说干就干啊!我想到一个更好的主意了。”
不久之后,一片大雾从四人所在之处凭空出现,飞速扩散开来。
茫茫的雾气,笼罩街道,将两旁房舍尽数吞入,当中只见一片白,视线被遮蔽。
一队江湖人快步冲来,看到扩散的白雾,有人警觉,有人惊喜,嚷着冲入雾中,却发现雾气比预想得更浓。
人在其中,伸手不见五指,连左右的同伴都看不清楚,只能听到脚步声,顿时乱作一团。
“怎么会忽然这么大雾?”
“这恐怕不是普通的雾,老六,你在哪里?”
“我在这里,你别动,我过来……不对,这雾不对。”
“莫非有诈?大家小心!”
诸人听声辨位,想要会合,却越走越乱,都察觉这雾绝非寻常,情绪比平时更紧绷得多,心慌意乱,不能自制。
一时间,噌噌的拔剑声此起彼伏,人人取出刀剑,原地戒备,就在精神高度紧张之时,忽然有个好像捏起鼻子喊出的尖细声音响起,“不好了,狼王杀来了!”
“狼王?”
“狼王!”
几声惊恐大叫,顿时引爆情绪,场面一下大乱,所有迷踪者都感觉有人朝自己靠近,心头被恐慌覆盖,连忙挥刀舞剑,借此先护住自己,跟着就是一串兵器碰撞的乱响。
迷雾扰心,又有强敌在侧的恐惧下,人人失去冷静,谁也不敢留手,雾中所有人都顾不上分清敌我、问明对手,人人狂舞刀剑,杀了起来。
雾来得快,去也莫名,不一会功夫,浓雾散去,众人都发现自己身边的不是狼王,连忙收手。
虽然只是短短的乱战,却已出现了伤亡。
冲突的两方,一支是大江盟的成员,他们从前方入雾,一方是群女子剑客,刚赶到就听见有人喊狼王杀来了,连忙拔剑,在混战中都有伤损。
大江盟这边有一人横尸就地,失手杀人的女子右臂也被砍伤,满臂是血。
浓雾散去,失手杀人的女子发觉不对,却已经无法挽回,正退开两步,看着地上的尸体发呆,一个刀客看见同伴倒地,赶来一摸脉搏,知道无救,双目激愤通红,猛地起身,大喊:“杀人抵命!”
对面女子陡然回神,咬牙将剑交与左手一刺,直取刀客面门,要逼他收刀,但刀客这一击含恨而发,威猛无俦,迅若雷霆,先砍在剑上,女子手臂一酥,虎口剧震,软弱松手,被打落长剑。
长刀斩风而来,眼看要砍落颈项,破风声响,一柄未出鞘的长剑直击而来,拉出一片金霞闪动,仿佛云雾封锁。
刀刃被金霞笼罩,瞬间碎裂,更把刀客轰飞出去。
第三三六章.云隐明剑破残金
“云雾三千剑!”
“云隐阁的!”
电光火石之间,局势逆转,大江盟的帮众看到这一幕,俱是惊呼。
持刀汉子被轰飞出去,刀碎吐血,整个人一下萎靡,落在地上呻吟,旁边同伴纷纷冲上,分出两个过去救援,余者挥刀斩向云雾环绕中的那抹金霞,长刀自四面八方劈来。
雾气舒卷,金霞如云环绕,荡了一圈,所过之处,清脆声响,刀客们的兵器与之一触,接连破裂,炸碎的刀刃破碎四散飞溅,宛如箭雨攒射,割臂伤躯。
“啊!”
哀嚎声中,刀客们倒成一片,被一招摆平。
云隐阁作为六大剑派之一,镇派剑经云雾三千剑,取云雾飘渺变幻之意,剑招繁复多变,练至高段时,有云霞相伴,益发缥缈难测。
修练者登上五元,五行圆满之后,更有独门的破金战技,所凝出的金霞,专克诸般金行功法与兵器,以弱击强,金铁触之即碎,最是厉害不过。
大江盟众人之前都听过破金威名,却少有接触,如今一道金霞,转眼大败众刀客,整支队伍颜面大失,恨不得挖个洞钻到地下去。
一剑横压当场,金霞随即回卷收势,无意纠缠,却忽然火光暴起,一道炎流炽盛烧灼,直追而来。
炎流所过之处,淡淡的雾气蒸发一空,温度急速上升,虽只是一道火线,其势却滔滔而来,如江河倾泻,恍若无可挡架。
回卷中的金霞遭遇炎流追击,陡然变招,金光闪耀,云霞耀眼,似日之初生,大有染遍天际之势,与炎流之河对拼一记。
一下爆炸,刹时间场内热流四散,犹如火炉,中人欲焚,脆音长鸣,声如击玉,听在耳中,好似针扎一般刺痛,不知有多少人承受不住,翻倒栽在地上。
金霞渐黯,炎流倒转,冲击横扫之下,周围大批人东倒西歪,一片惨嚎娇呼,笼罩周围数十米的浓雾,不知何时已彻底消散。
一切归于寂静后,现场人仰马翻,唯有两人对峙。
一名高壮青年持刀傲立,约莫二十七八的年纪,身着浅蓝锦织蟒袍,上头绣着水波之纹,好像江海在身,肤色古铜,菱角分明,充满阳刚之气,端是英姿飒然,护住大江盟众人。
云隐阁诸女之前,也多了一名美貌女郎,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手中长剑三尺三寸,通体鎏金,闪耀异芒,足见非凡。
女子长着一张鹅蛋脸,皮肤白皙似雪,衬得樱唇红润,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紧贴着背部,身材中等,但双腿修长有力,在淡黄劲装凸显下,给人的印象极为深刻。
双方对峙,大江盟众刀客挣扎爬起身,看到青年,或忙着行礼,或急急喊道:“少盟主!”
“是少盟主!”
面上大有喜色。
青年左手一举,示意属下刀客安静,又主动还刀入鞘,朝对面女子拱手道:“云隐阁的神剑,见面更胜闻名,我盟中兄弟不识礼数,开罪了各位,还望金姑娘勿怪。”
刚才一拼,青年虽然占了强攻的便宜,但在明显占据优势的情形下,提前收手,现在更主动道歉,不以势压人。
云隐阁诸女误伤了一条性命,本就理亏,现在见青年样貌不凡,言语诚恳,气度过人,都生出好感,又听那些汉子都喊他少盟主,刀法更如此有威势,登时窃窃私语。
“居然压过金师妹的剑,好厉害。”
“少盟主,莫非他就是大江盟的江万里?”
“真是相貌堂堂,气度也够,确是一代人杰啊。”
“你这是心动了吧?”
另一边,大江盟众刀客见少盟主到了,又知道对面是云隐阁的人,大家都是江湖同道,如今又要合作围剿狼王,虽然被误杀一个兄弟,却也不是火拼报仇的时候,于是与死者相熟之人默默将尸体捡回,其他人则在后头低语。
“也不知这雾是怎么回事?”
“连云隐阁的人都栽了,真是奇怪。”
“哎,胡老八真是命苦,居然就这么去了……”
说了会自家兄弟的事情,又聊到对面的女剑客。
“对面那个娘们剑法真是厉害,是什么来头?”
“看那模样身段,还有那把金剑,能接少盟主一刀,云隐阁里应该也就一位吧?”
“那位琼宵天剑的徒弟?”
最后猜测应该是阮梅英的徒弟,云隐阁这一代最杰出的女剑痴金明雀,遇到这位,自己这些人一招败北,也不奇怪。
两帮人都在窃窃私语,场中则一时僵住,江万里拱手行礼,言真意切,诚意十足,金明雀却没有接话,目光闪耀,似在思索,沉默了一会,就在江万里不知该不该再说些什么时,金明雀道:“刚才你那一刀,劲道很沉,胜我许多,但回刀那一瞬,火势弱得太快,肩颈、左腹侧有破绽,下次再遇到,我能破你!”
她声音清脆悦耳,但说出来话,却委实不合时宜,大江盟一方尽皆愣然,感觉这话像是在挑衅,心中恼怒,特别与死者相熟之人更是握紧拳头。
就连身后云隐阁的同门也都显得尴尬,有人垂头遮脸,有人扶额叹息,不知道见过多少类似情况。
江万里哑然失笑,“早听说金师妹一心于剑,再无旁鹫,果然名不虚传。云隐阁的妙招,我也心驰神往,师妹方才一剑,让我大有所得,你若是喜欢,我们可以择时再做切磋。”
回应从容大方,更显气度,云隐阁诸女有人点头,却有人更加尴尬,担忧等一下场面更难看。
金明雀摇头道:“你是星榜第五,我才在十五,现在和你切磋对练没有意义,我不做没意义的事情。”
说完,金明雀好像想起了什么,皱眉道:“六大剑派,同气连枝,彼此是互叫师兄妹的,你不是六大剑派中人,这么叫不合规矩,还请自重。”
大江盟声势远较云隐阁为强,堪与六大剑派旗鼓相同,江万里在其中还不是一般的菁英弟子,而是堂堂少盟主,身份之尊,武功又强,在整个中土新一代中都有数,喊声师妹其实已是自降身份,被金明雀这么一说,等同奚落。
大江盟众都面有怒容,江万里却不生气,只是笑道:“今次大家都是来搜捕狼王的,何不共同行动?你我两方携手,成算也要多上几分。”
江万里盛情邀约,金明雀却摇头,“狼王在此时南来,多半是效仿前人旧事,要借机砥砺精气神,借此突破!别看他伤得重,离突破或许反而更近,这时候联手搜捕,遇上他开打,白添他三成临阵突破的机会……我们还是各自行动吧?”
一本正经地把话说完,却是又一次的无情拒绝,不光大江盟众怒目以视,就连云隐阁诸女都一脸惋惜,懊恼错失了这次的机会。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拒绝会让人下不了台,金明雀走了几步,回头叮嘱道:“刚才那阵雾有古怪,来得太巧,也太过浓密,非是出于自然。乱斗中那声狼王来了,该是有人故作恐慌,利用雾气打乱我们阵脚……狼王多半有同伙,还请各位小心。”
话音方落,江万里还来不及回答,骤闻飕飕声响,一道深红火光,形如贯空利箭;一道炽白火光,好似短剑腾空,分别破空而至,飞向两人,是各自门派发出的紧急联络。
火光符令,是大门大派才有的传讯秘法,百里之内,皆可寻人而至。
金明雀素手一招,炽白短剑好似小鸟般飞入掌中,化作一团耀动的火焰,将信息映入她眼中。
江万里则将深火箭一把抓过,化作火花飞散,随即色变,
金明雀柳眉微蹙,抬头道:“事情有变,一起走吧。”
江万里露出迟疑之色,与方才的热情相比,略显尴尬,明显不想要,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拱手道:“请。”
几个街区外的一间仓库,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墙壁脏乱,平日少人打理。
满是污迹的大门被打开,陆云樵当先进入,狼王跟着,最后是云幽魅慢慢扶着白夜飞入了门,再由等在一旁的陆云樵将门关好。
狼王领着三人到来,这边是密侦司的秘密据点,却不见里面有人,屋内没有点灯,仅靠墙头小窗透光,昏暗异常,什么也看不清。
白夜飞顾不上仔细查看,满头大汗,跌坐在地上喘气。
云幽魅在身后替兄长按摩缓解,陆云樵则回想起刚刚的情况,浓雾骤起,再故意喊话,引前后两拨追捕者拼杀,己方才顺利脱身,惊叹问道:“那片雾是你操控的?你什么时候还有这本事的?”
白夜飞叹道:“我讲是半个时辰前新学的,你信吗?”
陆云樵耸耸肩,“类似的事情遇得多了,我已经没感觉了,不过……这一招好厉害。”说罢他看向狼王,狼王也回瞪过来,目光不善,两边气氛又紧绷起来。
白夜飞哂笑道:“铁兄,我发现你有个特长,就是走到哪里都容易和人干起来,你有这才能,只要死不去,最后想不强都难啊!”
第三三七章.砥砺修行
“呵!”狼王冷笑一声,也坐下休息。
陆云樵想了想,坐到白夜飞身旁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事说来话长,简单来说……铁兄是上头老板请来的。”
白夜飞简单做了交代,“…………总之,事情就是这样。”
和绮萝的纠葛经过,白夜飞刻意略过,没有提起,主要交代了之前得到的传承物与狼王、密侦司的关系,以及遇到黏杆处伏击狼王,自己与他联手反杀了封管事的经过。
陆云樵听完连忙确认,“管事,你确定喊他封管事?”
白夜飞点头,“是啊,那些太监都这么叫,肯定不会有错,怎么了?”
“有大麻烦了。黏杆处直属皇室,现在应该牢牢掌控在太后手中。传言由六大总管太监分掌,又被称为六统领,等若天龙一族的特务头子,在中土无人不惧,在民间可使小儿夜啼,在江湖上也让人闻风丧胆,比什么邪魔都可怕。”
陆云樵动容,“管事是总管的副手,高高在上,等闲不会出京。来了个管事,看来后党已经知晓密……我们公司的计划,要来阻止。他可能是当前黏杆处在庐江的最高领导,死在你手上,这事大了。”
“狗东西这么厉害?”白夜飞想了想摇头,“他应该不是,之前我有听到,这边还有一个五总管,应该就是姓封的上司,只是暂时不在,不知跑哪去了?”
“五总管?那更糟!”陆云樵惊道:“黏杆处的总管在这里,你强杀了他的副手,这形同挑衅,五总管必有回应。这要怎么办?”
“人杀都杀了,后悔也来不及了。”白夜飞两手一摊,“而且,人家都要杀你了,不挑衅难道闭眼给人杀?”
“也是……”陆云樵叹气。
“还好姓封的死无对证,连尸体都被烧干净了,带来的人也死了个精光,未必知道是我们下手。那什么总管就算要报仇立威,也得找到我们。”
“要是这样的话……”陆云樵沉吟片刻,还是摇头,“不行,对面可是黏杆处,非寻常江湖人能比,各种手法千奇百怪,太乙真宗有卜卦之法,他们不可能没有类似手段。你杀了封太监的事未必隐秘,安全起见,最好还是立刻离开庐江。”
“这倒可以。”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白夜飞先是赞同,但仔细盘算下来,却发现事情没想得那么容易。
黏杆处能调动官府力量,更已经在城内部署,等同蛛网广布,己方现在就像网上的虫子,甚至连网都看不到,这要怎么斗?
根本没得斗!
贸然出城,反而自投罗网。而且,自己被狼王劫走的事已传出去,现在被发现行踪,直接就可能引来官府,从而落在敌人手里。
“光靠我们,想悄无声息出去,未必能行。人家是组织,发动起来,就算成功出城,也早晚被追上,到时候荒郊野岭,没有支援,怎么逃得掉?只能用组织对抗组织,黏杆处厉害,我们密侦司也不是吃干饭的!就是……不知道怎么找找自家组织。”
看看四周,白夜飞遗憾道:“本来以为这里可以遇到,结果谁也没看到。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哼!”一直静默在旁,狼王冷笑道:“如果不是有金牌为证,又通过了核实,我真不敢相信你们俩居然是密侦司的人,你们对密侦司的行动根本一无所知。”
“呃……”
“这个……”
陆云樵抓了抓后脑,白夜飞摸摸鼻子,两人都很尴尬。
对视一眼,还是白夜飞解释道:“我们两个执行的是特别机密任务,直接向上面负责,与其他人没有横向联系,这在特务组织里也不什么罕见操作,不用大惊小怪吧?看我们号码就该知道我们的特殊。要不是机缘巧合,我们也不知还有同僚在这边行动啊。”
“难怪!”狼王恍然大悟,“抓了你,就像捅了马蜂窝一样,天龙一族先是抛国士头衔出来保你,又让我不许动你……这么尊贵的身份……”狼王喃喃道:“你是仁光帝的私生子不成?”
白夜飞摇头笑道:“如果是就好了,但我就算想,岁数也对不上啊。”
“有理,是我忘了。”狼王哂道:“你们走吧,我是不会走的。”
“啥?”
白夜飞与陆云樵俱是讶异,两人对看一眼,都是一般想法。
自己只是有危险,要是黏杆处发现我们跟你联手,杀了他们的人,可能会隐引来报仇。你则根本就是他们的目标,还有那么多江湖人都在找你,留下来更是九死一生,有什么底气可以不走?
狼王看穿他们的想法,昂首道:“之前在城外,你们密侦司的人就希望我能离开,是我不肯,坚持要入城。既然来了,哪有走人的道理?”
白夜飞直接听傻眼,连忙劝道:“情况不一样了。之前大家不知道情况,你入城也是为了找东西,现在东西都上缴国家了,你不出城,是要留着过年吗?”
狼王闻言嗤笑:“传承物虽然重要,但我入城可不是为了你来的。这次我南来修行,花了这么多力气,引起各方瞩目,汇集这么多高手,就是为了此时此刻,好不容易到了时候,难道要我前功尽弃,就这么走人?”
白夜飞满满的莫名其妙,陆云樵却一下醒悟狼王的真实目的,愕然道:“你是想借着会战各路高手,砥砺精气神,调整自家状态,在战中突破登临地元?”
原来如此……白夜飞恍然,想起以前听过的小说套路。
自己平常忙得没空看网络小说,但身边很多人看,套路着实听了不少,很多高手修练是靠闭关,但那些天纵之才、气运之子,都在战斗中突破。
这可能是卡关久了,以此求得希望,所谓死里求活,或是不满意正常突破,要籍这方法打造最完美的筑基,为日后开辟康庄大路。
只是,以自己听过的故事来说,这类操作通常是约一堆高手,来场点到为止的切磋,或是约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做生死之搏,胜者晋升,败者身死;而狼王却是不走寻常路,引一堆高手来作生死之搏……这哪里是求突破?根本就是求死。
以一敌众,在围杀和车轮战里突破的例子,不是没有,但狼王虽然厉害,凭啥能行?他真要那么厉害,也不会被人伤成这样,早就该突破了。
白夜飞眉头紧蹙,不能理解这个决定,狼王看来一眼,淡淡道:“武道漫漫,越走越难,没有置诸死地后生的觉悟,拿什么去闯过一个个难关,又凭什么脱凡登天?我若只想成就地元,是可以不走这条路,但没有走下去的勇气,就注定不可能成就天元。”
照你这么个搞法,我怕你没成仙就先变鬼了……白夜飞暗自摇头,全天下才几个天元,狼王连地元都不是,就看得那么远,也不知该说这是好高骛远?还是胸有大志?总觉得……登天路不该是这么强走的。
不过,遇上这种事,白夜飞也不知该怎么劝,转头想让陆云樵也发表下意见,却看他一脸认同,猛力点头,顿时无言。
难道……有问题的那个其实是自己?这世界的武者,或许大多都是这种想法,可叹自己跟他们全不是同一挂的。
自己最近也有心武道,执着修练,想要尽量提升实力,但武道于己而言,终究只是安身保命的工具,是荣华富贵的奠基石;生死关头,向死而生的勇气,自己不缺,但要像这两位一样虔诚其中,并赌上一切,把生命本身也当成行路的资粮,感觉真是……臣妾做不到啊。
若是平常,道不同不相为谋,白夜飞定会尊重狼王的个人意愿,独自离开,但念及职责在身,他还是试图劝说,“铁兄,上面要我们护你安然离去,你如果死了、残了,我们要怎么交代啊?”
“这就不用你关心了。你们的皇帝曾承诺我,只要我把东西带来中土,就让我当大将军!但若没有足够的力量,他凭什么会实现这承诺,我又凭什么坐这个位置?”
狼王冷冷一笑,“总之,地元是我志在必得的目标,而庐江便是我一搏之地,若不能成,唯死而已!”
对面态度决然,白夜飞知道劝说不动,无奈摇头,旁边陆云樵眼中更多了几分钦佩,拱手道:“你我立场不同,但冲着这份对武道的虔诚,值得我敬你一声。”
狼王看了陆云樵一眼,点了点头。
白夜飞看着这两人,对这种思路完全不能理解,忍不住道:“你就算向死求生,也得挑个身体状况好的时候吧,伤这么重,还玩这么大,不是必死无疑?”
狼王嗤笑一声,满眼不屑,明显看不上这个问题,对这个肤浅的质问根本不答。
陆云樵看不过去,代为解释道:“就是要离死亡越近,激发潜力的可能才越大,方可借此一步登天。如果身体状况十足去战,那就不是生死之搏,危机感不足,砥砺不出决心,反而容易失败。”
第三三八章.小李威龙
……这都是什么鬼设定啊!
忍不住翻白眼,白夜飞心想,要追求危机感,何必搞这么大阵仗?直接把自己脖子抹到半断,再去找人决斗,也不用找什么高手,甚至不用人,找条饿极了的狗对打,都有逼命的危机感!
狼王没再多理两人,在仓库中来回踱步,越走气息越绵长,又挥动手臂,呼呼生风,五指之上隐隐有风相随,状态似乎好了不少,但随即因痛楚皱眉,摸向一处伤口。
“嘿!大江盟的刀,吹得震天响,我故意受江万里一刀,他都不能将我重伤,还自以为厉害,胆敢追我,第二阵的时候,若不是骆守忠那一剑相救,我当场就已宰了他,什么滔滔之刀,不外如是,和六大剑派的那些废物一个水平……”
狼王回忆起身上各处伤口的来历,说话间,手指抚过伤口,上头的蛊虫掉落,底下伤口竟已愈合,接着身子一抖,满身蛊虫僵死掉落,先前满身的伤痕大多弥合如初,效应若神。
落地的蛊虫死状不一,有的化灰,有的僵硬,有的碎成七八段,似是替代狼王承受了那些攻击。
白、陆两人对视一眼,对这手段俱是佩服,尤其是白夜飞,觉得这比自家又要金叶,又要血肉的血吸金蚕好用多了,却不知是如何培育?
“倒是太乙真宗……”
狼王轻抚胸前一处犹显得焦黑的伤处,在全身大致恢复的诸多伤口中,尤其惹眼,感叹道:“不愧是道门正宗,若不是项三的这一击,后头那些阉人的施毒暗算,焉能伤我?”
一番话回顾之前的交手,仿佛指点江山,评指各路高手,自有豪气干云,让人心驰神往,就连白夜飞都感到遗憾,很想亲眼目睹狼王和各派高手的对战,陆云樵更是眼中放光,恨不得以身相替。
说起来,还是太乙真宗的厉害啊……白夜飞品味评价,大江盟、六大剑派、血滴子,到头来都被一个项三压过,太乙真宗不愧是雅德维嘉眼中的巨头,仍是压在其他各门各派之上。
狼王是不搞花架子的实战派,他的评价肯定贴近现实。
“这么多高手,就为你一人而来!”
陆云樵忍不住赞叹:“你的登元之战必将灿烂,名动青史。”说话的时候,眼中满是欣羡,只恨会战各路高手的那个不是自己。
白夜飞看友人的眼神,知他肯定动了心,说不定七元圆满之后,也想来这么一出会战天下群豪,借此砥砺精气神,晋入地元的戏码。
……真是太膨胀了,记得不久之前,你这米店小东家还畏首畏尾,就怕在外惹事,给家里人添麻烦,现在就期待会战天下英雄?登五元之后,自信爆棚啊!
白夜飞暗自感慨,狼王却摇头道:“这才到哪?我本以为在中土大闹一场,就能引来足够多的高手,谁知只有这点数。”说完瞥了一眼白夜飞,“还得感谢你那个国士通缉,要不然,这些人都未必会一起出来,真是扫兴。”
不知道怎么接话,白夜飞讪讪一笑,陆云樵惊奇道:“项道长已经是地元强者,又是太乙七子中的刚猛第一,这你还看不上?”
狼王摇头,“项三虽强,却不能令我满意,不是能激发我热血的对象。”
找死还那么挑,那你想要谁……白夜飞暗自吐槽,陆云樵恍然道:“原来如此,你期待的对手是李伯行!是啊,李七公子是星榜第一人,当代小剑神,你特意将他引来……”
“呸!”狼王嗤笑打断,不屑道:“什么李七,不过是个镶金的纨裤,如果他老子不是当朝中堂,看他还是不是星榜第一?”
“这话不对!”陆云樵替同胞发声,郑重道:“李七公子的盛名,是一场场胜利累积上来的,战绩货真价实,绝不是那种灌水的平庸贵族……”
见狼王不接话,陆云樵很是无奈,又感到好奇,“你连他都看不上,那还有谁是你的理想目标?你总不会是打算战那几位地元前辈吧?”
无论是裂海鲸王,还是两位名剑,又或是其他大派来的压阵之人,早就晋升地元不知多少年,功体圆满,已臻化境,狼王真想挑战他们晋升,九死一生都是说少了。
狼王冷笑道:“既然有剑神,为什么要战个小的?”
“这……”陆云樵震动,惊愕道:“你盯上的该不会是……”
狼王昂首,目光隐有异芒闪耀,似乎穿过眼前种种,跨过时空,看向那个选定的敌手,“我入中土前就想好了,无论如何,定要和白扬眉交一次手,方遂我生平所愿。”
听见这个耳熟的人名,白夜飞在旁边一头雾水,他对武林轶事本就知之甚少,最近虽补了一些,但里头也没啥关于白扬眉的传闻,只知这位是太乙七子之首,该是地元,但平常也没怎么听人提过,好像除了在门中大比上败了自己见过一次的曹怀真,就没什么战绩,不像是大名鼎鼎的厉害人物。
然而,能让如此高傲的狼王视为唯一目标,还有剑神称号,应该是很厉害的,却又为何名声不响,还在他的几名师弟之下?
白夜飞看向搭档,却发现号称八卦王,对江湖轶事了如指掌,对各家各派出色人物都有所关注的陆云樵,也露出疑惑之色。
“白大侠登元极速,晋级地元的速度之快,是有名的天才人物……”陆云樵挠着头,“可……我就没听过他有什么战绩,平常好像都在闭关。大家除了在提起曹怀真时会想到他,就没什么八卦了。”
“嘿!中土武人的战绩,大多是切磋,喜欢点到为止,更讲究花花轿子人抬人,都只是些华而不实的宣传,有什么意义?”
狼王不屑冷笑:“你们那些名门大派弟子,世家豪门嫡系互相较量,都非生死相搏,又怎么能看出实力,籍此提升?这世上真正灿烂的巅峰之战,你们这些井底蛙哪会知道?”
陆云樵似懂非懂,露出思索之色,白夜飞却瞬间找出疑点,更举一反三。
“白扬眉的战绩不为人知,你却知道……”白夜飞喃喃道:“所以他……去过北地?挑战……兽蛮?就跟你们一样?”
“真的?”陆云樵大为震惊,感到不可思议。
多少年来,从来只有兽蛮武者南下修行,造下种种杀戮,从没听过有中土武人反其道行之,北上做武道修行,甚至以血还血的。
即使偶尔有,结果也都是羞辱性惨败,甚至命丧他乡,中土这边将此引以为污点,避而不谈,没谁有好结果的。
若白扬眉真的曾北上修行,还全身而退,只这一点就该名震中土。
整个中土武林,这么多年的屈辱与血债,那憋闷的一口气,早就该借着他出掉,更会将他捧为新一代当之无愧的领袖。
但……怎么会从没听人说过?这样的事情,白振眉自己和太乙真宗又为何要秘而不宣?
狼王摇头道:“不是武道修行,也没有刻意张扬。一开始,北地也不知他的到来,那年……他不知为何来到北地,被活佛感知,出动了座下多名护法狙击,却接连失败,最后……连天煞都亲自出手。”
简单几句话,将当年的事情草草带过,没有任何细节描述,白夜飞与陆云樵听得惊心动魄,不自觉脑补当年究竟是怎么样的连番大战,白扬眉又是怎么战胜活佛座下诸多护法,从北地杀回来的。
这么惊天动地的一战,中土竟全无所知,这消息要是传出去,太乙真宗的动作不好说,兴华会肯定会拿着当成素材,全力宣传,鼓动士气,邀揽民心。
“居然有这……这种事……”陆云樵努力平稳声音,问道:“结果如何?”
“没人知道。”狼王叹道:“但两日之后,天煞负伤归来,敢向他提问此事的,都被碎骨抽筋,从此成了禁忌,直至如今。”
天煞摆明是吃了大亏,狼王眼中放光,道:“从那天起,我就立下志愿,将来必要一战白扬眉!你们的皇帝发出邀请,我便应约而来,为的就是这一战。”
“难怪,难怪……”陆云樵喃喃出声,对狼王的选择不再奇怪,更热血沸腾,遥想那无人得知的一战,默默赞叹白扬眉的存在,大大拉起了中土武人的志气,敬仰油然而生。
有朝一日,自己也要仿效,北上兽土,挑战这些以武为尊,蛮横无理的兽蛮,扬中土人族之威,这是何等荣耀!
白夜飞侧眼看向狼王,疑惑窦生。
……人家扁了你师兄,你就立志也要去交手一次,这不像是同仇敌忾,更像是别苗头啊。
……你和你师兄的交情,看来不怎么样啊,他大老远跑过来,真是来救你的吗?
狼王说完,忽然陷入沉默,目光犹疑,神色复杂,五指时张时握,似乎想起了什么难以决断的事,正反复斟酌,白夜飞趁机将陆云樵拉到一边商议。
“搭档,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白夜飞低声说完,陆云樵大力点头,“没错,大好机会不能浪费。狼王是诚于武道之人,走之前我想和他多切磋几次,还是你想先上?”
第三三九章.百灵医馆
我是说跑路的事情啊!你在说什么啊……白夜飞一脸懵逼,脱口道:“谁和你讲这个啊!天煞不日将至,你要追求濒死体验,到时候可以直接战天煞啊!”
“呃?”陆云樵呆住,双目圆瞪,摇了摇头,又露出一丝期盼,眉头紧锁,显得很为难,但确实在认真考虑这个选项。
白夜飞直接傻眼,仰天叹道:“难道这里只有我一个正常人吗?”
默默守在一旁的云幽魅,面上浮现笑容,大力点头补上支持,“哥哥说得对,其他人不要瞎逼逼。”
白夜飞双肩跨下,叹气不迭,“你也是癫的!”
按照陆云樵的想法,为了避开黏杆处,自己得想办法躲一躲,但狼王不愿意同行,独自跑路又不妥。
只是,狼王之所以不愿意走,或许不光是想要大战一场,恐怕也是有恃无恐,想等他师兄来了,师兄弟联手,在中土大杀一场?
自己正要想办法刷民族英雄的人设,天煞则是中土武人的共敌,这事可不好搅进去,得设法抽身,不然万一消息走露,卧底大计肯定是没戏了。
皇帝老板引狼王南来,肯定费了不少心思,这个意外变故,还是得想办法通知一声,看看该怎么做。无奈,那边都是大忙人,叩叩发去的消息经常不回,况且既然身在体制内,就该尊重职场规矩,自己又不是皇帝老板的真私生子,总越级上报,肯定惹人白眼。
本以为这里是密侦司的据点,可以问负责的同僚,早先狼王能来这里作身份确认,这里肯定有执守人员,却不知为啥一个人也没看到?还这么久都没人回来,感觉……似乎有些不妥。
白夜飞想不明白,正自迟疑,狼王抬起头,目中疑惑散去,已经拿定了主意,正色道:“我想你们帮我做件事。”
白夜飞大为惊诧,这位明显不是轻易向人低头的主,更不知是什么事能让他如此犹豫,要花这么久才决定开口,正要相询,忽然心中一动,拍拍肚皮,道:“可以,但还请铁兄先帮我把肚内蛔虫的问题解了再说。”
“好。”
狼王点头应下,大步靠近便要动手,扫了一眼,这才看清白夜飞胸前伤口已经愈合,登时满脸讶异,看向旁边的云幽魅,“原来你们也有蛊术手段,如此重伤,疗愈的速度竟犹胜于我,小姑娘很不简单啊!是哪一家的传承?”
云幽魅没去理,只看着哥哥,白夜飞轻咳一声,笑道:“早说了我们密侦司背靠皇家,什么奇人异士没有?铁兄现在信了吧?”
这边不愿意说,狼王也不追问,取出一枚墨绿色的药丸递过去,“这就是解药,服下就能将体内天蚕化去。”
药丸散发着古怪的气味,乍一闻好像清香,转瞬又变成辛辣,末了还有些腥臭,白夜飞接过一口吞下,给足信任,这才问道:“铁兄有何事要办?”
话到嘴边,狼王神色古怪,欲言又止,似乎想要收回委托,反应相当异常,半点也没有一向的豪爽。
白夜飞也不催促,静等半晌,狼王最终还是开口,“……这件事不了结,我无法专心去战,但现在我不好露面,有劳你们帮我去确认一下。”
等了半天,白夜飞没想到狼王提出的委托是这个,更不解他要确认啥,弄得这么纠结。
狼王也不解释,只简单交代了一个地址,“去到这边,人应该就在那里,帮我确认一下状况,若不在,那……也好。”
白夜飞莫名其妙,但看对方不愿明说,就不多问,转头问陆云樵,“搭档,要不你去一趟?”
陆云樵耸了耸肩,才刚点头答应,狼王却摇头,道:“还是你去为佳。”
“啊,要我去吗?有点不妥吧?我如果露面,也会是满城风雨的。”白夜飞迟疑,狼王却郑重点头,陆云樵也使眼色表示自己想留下,白夜飞满心无奈,也只能点头同意,改朝云幽魅招了招手,“妹儿,你陪我走一遭吧。”
两人正要离开,狼王出言提醒:“你一路小心。用蛊术疗愈的伤口,表面上看起来完好,其实只是糊上了薄薄一层肉,还需要时间真正去养,别真以为一切无忧了。”
“多谢。”白夜飞拱手受教,拉着云幽魅要走,忽然想到一事,朝狼王道:“对了,铁兄,有件东西借我一用。”
狼王一愣,听了要求后,点头同意,白夜飞拿上东西就走,出了仓库,左右无人,他回头看了一眼,感觉狼王这人其实可以结交。
之前觉得这家伙是个嗜血杀人魔,到处袭击人,搞恐怖活动,十足变态,这类变态无法沟通,无法交流,必须有多远躲多远,可他如果是为了晋入地元,那就不是无目的滥杀,反成是目标明确,作风实际,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可以沟通,或可结为利益之交。
横竖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没什么道德包袱,而且人家是老板请来的,之后免不了打交道,顺势拉拉关系也没错。
白夜飞想着,又看向云幽魅,两人一同行动,云幽魅是无所谓,但理论上被狼王绑走的自己,可不好公开露面,否则遇上官兵,或是认识自己的江湖人,就得解释怎么逃出来,还会被拉去带路追查狼王行踪,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暴露线索。
“有没有把东西带来?”
“嗯。”云幽魅点头,一副我办事你放心的神态,取出各种道具,帮白夜飞易容,先在面上涂抹,让肤色加深,然后垫高鼻子,贴上小胡子,再戴上假发,看起来完全就是另一个人,非是极为熟悉者,乍看之下绝对认不出是本人。
两人上路,走出两条街,遇到一个未收的小摊,白夜飞随手买了个斗笠戴上,彻底遮掩形貌,稍觉安心,又见摊主正偷看云幽魅的美貌,醒悟身边这个也够惹眼,连忙再买了斗笠,给云幽魅戴上,拉着她走远才道:“你这么漂亮,太显眼了,得调整一下。”
云幽魅不光貌美如花,身材也极为抢眼,无论化妆还是戴斗笠,都遮掩不住,白夜飞正想着是否该先找家店,给她换一身朴素又不那么贴身的衣物,云幽魅拍了拍他手,摇头示意不用担心,接着就原地消失,一下没了踪影。
“啊?”白夜飞低呼一声,愕然问道:“人呢?”
脚底突然有动静,好像地面拱起,轻触了自己一下,低头看去,只见地面平整依然,除了自己身影,别无他物。
怎么回事……白夜飞猛地想起,之前对战狼王时,云幽魅就曾潜入狼王影子里奇袭,本以为那是某种障眼法,但看来……这门技艺比自己以为得更为玄妙,是真正能将人藏入影中的手段。
虽然三次元个体,能藏身遁入二次元,这种事情超不科学的,但这里风火雷电都能借用,借影藏身也说得通,一切早就脱离基本物理的范围了。
白夜飞看一眼脚下,微微一笑,“也好,这也是一着奇兵。那你就躲好,后头我没喊出来,你别自作主张啊!”
脚下又被轻触,云幽魅做完表示,白夜飞戴好斗笠,独行上路。
一路上,官兵与江湖人来来去去,偶尔有人将之拦下,看了两眼就让过去,只当他是来凑热想捡便宜的散修,谁也不拿他当回事,到了地方,这才发现狼王指示的地点,赫然是一间医馆。
近日庐江府纷争极多,官兵与太平商会火拼一场,波及大半座城,接着大批武人蜂拥而来,除了搜捕狼王,彼此摩擦也多,几乎每个时晨,城内都有几起械斗,造成了不知多少伤者、死者,各处医馆都挤满了人,忙到半夜都忙不完。
此刻,天方见亮,那间医馆刚刚结束夜间诊疗,正短暂休息,几个伙计、杂役出来打扫,门口不见患者,却有几个山民打扮的人,背着竹篓在等待。
之前在许家集,听陆云樵解释过类似情况,那些山民在老林里除了捕猎,还会采摘药草,入城售卖,换取米布粮油之类的物资。
像许家集那种药材集货市场,不缺收货的商家,但其他地方,山民多与医馆交易。
有名的大医馆,通常都有固定的入伙渠道,为了质量稳定,不会接受零散售卖,但有时看到特别好货也会破例;中小医馆则无此讲究,只要价格低,什么销售管道都可以。
白夜飞正了正斗笠,走进医馆,看清牌匾上的字,医馆名为百灵,几个卖货的山民已等了一阵,看见一个伙计出来,纷纷涌上去求收购。
伙计眼圈发黑,一脸疲倦,不耐烦摆手:“说了最近不收杂货,你们换个地方去。”
“之前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几个山民不肯离去,还在争辩,白夜飞无心多事,从旁边绕开,快步进入医馆,一眼扫去,外堂不大,也没有值得特别注意的地方,只有两个伙计正在打扫,肯定不是狼王要确认状况的目标。
第三四十章.碰瓷的
白夜飞要再往里去,正打扫的伙计拿着扫帚,拦上来就往外推,颇为粗鲁:“你是谁啊?现在是休息时间,不接外客,快快出去。”
扫帚挥向面前,白夜飞从容闪过,目光匆匆再扫一圈,没看出任何异常,也没看到自己想找的人,面对伙计的驱赶,不想把事情闹大,只能悻然退出。
就这么回去,实在太敷衍,念着狼王的交代,白夜飞退出医馆,思索要怎么应变?狼王要自己来看的又会是何人?虽然有些猜测,但并不确定,可不管怎么说,都不可能是外头打扫的这些伙计。
要是人真在,应该也是在后头,不看一眼就走,没法交代,但自己现在也是不能见光的,硬闯硬闹也是麻烦,那……只能把里面的人引出来看看。
白夜飞心念一动,决定冒险惹点事,看能不能行,总比自己啥都不清楚,就傻傻闯进去好。
“走开啦,说了今天不收货,你们一个二个别来烦!”
“你都没看货,你做得了主吗?”
“是啊,怎么突然就不收了。”
“谁说……”
门口伙计骂骂咧咧,被驱赶的山民犹不肯走,两方争辩,前头还有个山羊胡老头絮絮叨叨,白夜飞心生一计,将斗笠取下,背在身后。
“哈哈哈!”
将头发往后一捋,白夜飞故作张狂,大笑着走到那群山民之前,瞥视赶人的伙计,朗声道:“我这辈子见过许多奇事,却没看过如此可笑的荒唐!这么好的药送到门口,却遇上一群睁眼瞎,白白浪费!药都不懂,也配行医?”
清晨时分,路上往来不多,但已经有早起的路人,特别是路口,恰好有几家早点小摊,正在吆喝客人,倒也汇聚了不少人气。
原本药店与山民的小争执,引不起人兴趣,但白夜飞这一嗓子,声音远传,带着挑衅,听来就是有事,顿时引来旁人眺望,好奇这边发生了什么。
“关你什么事?”伙计见横里杀出一个管闲事的,登时破口大骂,又见周围的反应,知道这种事情最易引发围观,要是有什么骚动,一个不好影响医馆声誉,改为斥责:“什么好药,胡说八道什么,不懂别乱嚷嚷啊。”
“哈哈!”白夜飞大笑道:“你一个药店伙计,懂什么药?”
“我不懂?”伙计不怒反笑,“你懂?”
其余几个伙计听到动静,有人进去报信,也有围了上来,担心被当成以多欺人,都站在同伴后面几步。
白夜飞被几个人盯着,分毫不惧,满脸自信,反以气势压人,盯着对峙的伙计,严肃问道:“你真敢说自己懂药?看走了眼,你负责吗?”又扫向他身后,“还是你们一起负责?”
相关产业从业人员,日夜接触,耳濡目染,要说不懂药材,那肯定是笑话,但普通的伙计,没有受过专业培训,要说很懂药材,那肯定也是笑话。
被白夜飞强势逼问,后面的伙计,谁也不敢吭声。领头的那名伙计被威势所摄,登时也心虚,声音不觉放低,“你……你说的是什么药?”
“呵。”
白夜飞嗤笑一声,回头看那些山民,发现一个二个都是些泥腿子,身上不是尘,就是土,满身脏污,眼神还特蠢,最糟糕就是身上还有怪味,靠近说话都要被薰。
当中只有一个五六十岁模样的葛衣老者,留着一把山羊胡,衣衫也还算干净,最重要是身上气味较少,过去说话可以忍受。
“老先生高姓大名?”白夜飞来到山羊胡老者身旁,低声问道。
“姓李。”老者一愣,“李东壁。”
“李先生。”白夜飞拱了拱手,低声道:“把你的药给我。”
“这……不好吧……”李东壁惊愕,目光圆瞪,拼命摇头。
没想到也是个呆瓜,事到临头,只能硬着头皮上,白夜飞伸手去拉老人的药篓,李东壁眼神惊惶,将药篓死死抱住,似怕被抢,怎么都不愿离手,“这些药可不便宜,我没有要卖,是要自家留用的……”
看到这里,远处围观的看客发出笑声,背后伙计也在哼哧,白夜飞尴尬不已,放开手,指了指老者怀里的药篓,回头面对伙计,从怀中掏出一枚金龙币,朝天一抛,又接在手里,冷笑道:“他的药,我敢用这枚金币收购,你信吗?”
这类零星的草药贩卖,大多时候都是铜子能够打发的,真有好货,往往也不会随便找家不熟的医馆,几篓药材能卖个一银币,已是好价,出动到金币简直是天价。
此时朝阳初生,阳光之下,白夜飞的金币闪耀生光,十足真金,加上他一抛一接的动作,好似一道金虹升起又跃下,吸引了各方眼球。
“金……金币?老头,你发财了啊!”
“这位,这位,看看我的药,我也有好药,你看个价。”
“我不要金币,一个银币也行啊!”
周围的山民们发出欣羡的叫嚷,有人提着自己的药篓靠过来想推销,有人则趁机奚落旁边的伙计。
“嘿,都说了这次有好货,怎么,是不是?”
远处围观的行人,也都起了兴趣,不乏人拿着包子馒头边走边靠过来,留下那些也聊起这边来,气氛到位,白夜飞一把抢过李东壁怀中药篓,往伙计那边一扔。
那名伙计本能接住药篓,脸色一变,顾不上检查,拎着就要回去请示。
而这一番闹腾,医馆里的人们早被惊动,匆匆跑出来一堆,恰好看到这一幕,听到嚷嚷,围上来问:“怎么回事?”、“究竟是什么好药?”
白夜飞不管这边,扫了一眼出来的医管人员,心中有了计较,正要趁机靠上去,却被追来的山羊胡老头揪住衣领,喝道:“你!还我药来!”
“别激动,又不是不给你钱。”
“还我药来!”
“放手啊!”
撕扯间,白夜飞胡须掉落,鼻子也歪了,只能用上金蛇缠丝手,将老者两手一缚,脱身出来,匆忙将金币塞入他手中,调回假鼻子,忙道:“讲好给你的,收下吧!”
“李老头,发了啊!”
“先生,大哥,看看俺的呗。”
周围轰然欣羡中,李东壁吹胡子瞪眼,脸几乎都绿了,将手中金币往白夜飞掌上一塞,咬牙道:“我那一篓药,哪只这价钱?还我药来!”
“啥?”白夜飞顿时错愕,那么多人都在羡慕,这老头居然说不够,自己随便选了个人,居然选到了一个碰瓷的?
冷笑一声,白夜飞寒声道:“老头,活这么大岁数不容易,人太黑心,是会遭报应的。”
“你、你说什么?”
老头和白夜飞在门口纠缠,那边几个大夫在街上围着伙计,打开药篓检查,当中一名伙计模样的人闪身回屋,直往里去。
白夜飞大急,松开老头的手,要跟上去,老头眼睁睁看着白夜飞跑走,愣在原地。
伙计急匆匆出来,没关内堂的门,白夜飞连忙追进去,人才刚冲入,身后便一片轰然。
“这……这是上好的白纹杜仲啊!”一名大夫惊叹不止,“还有这香气……这块首乌起码有三百年以上,百金难寻,你从何处得来的?”
白夜飞冲到内堂门口,听到这声音,怔神一瞬。
……我去,不会这么巧吧?难道不是碰瓷,真碰上了事,意外发现了伙计没认出的超级好药?
……我只是蒙的啊!
只这一下功夫,眼看要追的人快要不见,白夜飞顾不上门口的事情,几步追赶到后堂,想来那老头回过劲,自会去跟医馆的人交涉。
追到后堂,已经看不见人影,白夜飞眉头微蹙,硬着头皮往里寻,刚要通过一个回廊,细微机括声响。
……嘿,就知道!
白夜飞早有准备,重重拍了一下怀中皮鼓,回廊后头一声痛呼,朱雀铳坠地,伙计打扮的绮萝跟着滚倒在地,惨呼不迭。
“还好早就料到。”白夜飞笑出声来,“不然险些挨上一枪。”
先前受托之时,狼王那般纠结,白夜飞隐约就猜到狼王目的,所以特别借了皮鼓,拿到之后,更是有了九成把握。
现在看见是绮萝,白夜飞仍感不解,不懂狼王为何要在战前确认她的状况?难道狼王还真是个情种,生死决战之前,要先确认心上人的状况?
换做其他情侣,自己可能还能赞上一声,但想到狼王和绮萝的关系,这就太惊悚了。
“你个……啊!啊啊啊!”
绮萝倒在地上,张口欲骂,白夜飞鼓打不停,这姑娘外表不显,内里心机颇多,又够毒辣,可不敢给她可趁之机,为了防止她示敌以弱,暗施手段,还是先虐上一轮才保险。
鼓声不停,绮萝肚痛难忍,在地上翻滚哀号。
“绮萝姑娘真是小气,不过是给了你一枪,你怎么这么念念不忘,要还我两枪?”
“啊啊啊啊!”
绮萝面目扭曲,惨嚎不止,白夜飞戒心满满,拍得更重,却不料十几下重拍后,绮萝眼耳口鼻忽然溢血,惨呼一声,晕死过去。
白夜飞大吃一惊,绮萝晕厥不像装的,难道这鼓威力有那么大?后头还要向狼王交代,把人弄死了怎么是好?
第三四一章.双赢
白夜飞慌忙停手,绮萝早已没了声音。
俯身探息,发现绮萝晕了过去,白夜飞环顾左右,似乎刚刚的动静没有惹人注意,连忙将人抱起,带进旁边一间仓库。
将人放下,先卸除伪装,白夜飞忽地一怔,觉得绮萝的样子,跟自己之前所见区别不小,整个人都浮肿起来,手脚躯干圆了一圈。
白夜飞伸手捏了几下,发现并非作伪,更是惊奇,自己从神界回归苏醒时所见,原来并非错觉,但人怎么会无故浮肿?
探腕搭脉,灌入内息试图探查,白夜飞吓了一跳,绮萝体内的真气出奇鼓荡,明明被自己吸了一轮,精元理当枯竭,内息却比之前还强得多,近乎翻倍,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估计,正是因为短时间内力量膨胀过剧,冲击激烈,才导致肉身发生变化。
……可怎么会?
白夜飞满心不解,不能理解这种异常状况,一减一之后,居然等于三?算术题不该是这么解的。
重探了一次脉,确认情况没错,白夜飞满心困惑,更颇感为难,自己难道就这样回去跟狼王交代?
短暂分神,绮萝忽然睁眼,醒转过来,目光凌厉,怒目好似要喷出火来,一爪疾出,就扣向他脖子。
这一击速度奇快,白夜飞正自出神,反应慢了一拍,不及闪避,直接被扣住脖子,绮萝五指发力锁喉,手感却异常滑溜,好似抓到了泥鳅般,抓之不牢,她再想发力,却慢了一瞬。
关键刹那,白夜飞没有尝试躲闪,颈上凝出水膜延缓,反手又往腰间皮鼓一拍。
“呜!”
鼓声响起,天蚕作乱,绮萝腹中绞痛,又一次痛滚在地。
白夜飞连拍几两下,见绮萝哀嚎不绝,忌惮天蚕的凶邪,怕驱动太多直接把人搞死,不敢多敲,更感觉绮萝的内息虽是强盛,却异常紊乱,未能发挥应有的实力,堂堂六元,自己五元也还敌得住。
有鉴于此,白夜飞索性舍了皮鼓,俯身扑上,一把反掐住绮萝脖颈,强势将人擒住。
腹中绞痛止歇,绮萝挺身想要挣扎,白夜飞五指发力,牢牢掐住雪颈下按,同时膝盖重压在她小腹,将她按压在地上。
“你……放开……”
绮萝又惊又怒,修长的双腿在地上乱蹬,张口欲呼,白夜飞在她侧身制住其上半身,同时另一只手摀住她的口鼻。
呼吸不畅,绮萝动作渐停,白夜飞微笑道:“一切都是你主动的,我只是自卫还击,又没存心害你,犯不着这么一见我就要打要杀吧?”
松开手,白夜飞等人回话,绮萝眼中恨意难掩,猛地张嘴,露出银牙,试图咬他手指。
白夜飞两手齐缩,一只避开噬咬,另一只掐着绮萝脖子将她上身拽起,又反手一掼,将她当作锤子,重重砸在地上。
砰的一声,绮萝后脑敲击地板,地砖破裂,碎石飞溅,蛛网般的裂痕沿着脑勺撞击点弥散,痛呼声中,绮萝头晕目眩,美目圆瞪,目光中尽是惊愕。
白夜飞耸耸肩,淡然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衣冠禽兽嘛!这话你以为自己是第一个说的?后头排队去吧!”松开手,起身又拍拍手,低头俯瞰,面带微笑,一派从容。
绮萝喘息两下,缓过一口气,就瘫在地板上,目光涣散,自暴自弃般开口:“以前的事情,一笔揭过吧!我已经在躲着你了,为什么你还不放过我?你究竟要怎么样?”
“哇,你说什么啊?”白夜飞哂笑,“若不是受人之托,要来确认你的状况,我用得着跑着一趟?请我我还不来咧。”
“请你看我?谁请你来看我?”绮萝满脸错愕,似乎没想到白夜飞居然是这般来意,复杂的眼神中忽然一闪,喃喃道:“难道……是……是她?”
白夜飞笑道:“是狼王。”
绮萝陡然色变,好像被踩住了尾巴的猫,挺身怒骂道:“让他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少痴心妄想了。”
美人薄怒,本该由一番风情,若是平常,白夜飞肯定好好欣赏,但此刻绮萝满身浮肿,风情是没有了,加上她的反应,白夜飞不禁失笑。
“要不是晓得你之前是处,看你这反应,我还以为你被他给摧残了!”
白夜飞摇头道:“其实他不变身的时候,也算一表人才,实力又强,背景更是厉害,配你不丢人啊!与其控制我,你把注下他身上,不是更值得?你为何……”
被说了一通,说不出话来,绮萝面色更加难看,白夜飞见她语塞,刹时了然,“明白了,他擅长蛊术,平时却不显露,藏得极深,你们肯定打过他主意,却踢到了铁板,所以才这么恼怒,对吧?”
绮萝白皙的面上浮起大片红霞,扭过头不敢对视,羞愤之下不肯回答,却忍不住道:“你、你到底在我体内留了什么?”
“啥?”白夜飞一脸震惊,声音提高了几度,“这么见不得人的禁忌话,你知我知就可以了,怎么好意思直接问?我可不敢让小孩子听这这种话!”说着,还用嫌弃的眼神扫了绮萝几下。
“你!”
绮萝肺都要气炸,本就浮肿的面容更加扭曲,怒道:“我变成这样,难道不是你搞的鬼?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你变成这样跟我有什么关系?”白夜飞先是困惑,随即恍然,看着绮萝肿胀身躯,反问道:“你暴肥是我的锅?”
“不是你是谁!”绮萝尖声叫道,白夜飞摊手,“我哪这么有本事?你还真是看得起我。”
“明明是你,先吸我力量,然后……”
绮萝继续尖叫,白夜飞眉头渐渐蹙紧,最初自己以为绮萝是在胡乱泼脏水,或者是病急乱投医,但交谈几句后就发现不对,绮萝是真心以为自己是黑手,而时间节点上,也只可能是自己所为。
照绮萝的说法,一切都始于白夜飞使的极乐赋。
当时,她的力量几乎被白夜飞汲取殆尽,连带人都极为虚弱,半昏迷下,本以为必死无疑,却忽然被一股海啸般的力量,怒潮般疯狂灌注,被掏空的精元飞速恢复。
本以为是白夜飞善心大发,归还力量,谁料还来的力量太过澎湃,数倍于先前被吸走的,若纯以量而论,甚至超过七元,灌注在六元之体里,犹如山洪暴冲,在经脉中肆虐,若不是本身根底扎实,直接就要被撑爆,经脉寸断,血肉糜烂,死状惨不可言。
剧烈痛苦下,绮萝哀声求饶,白夜飞却不理不睬,在最绝望危险的时候,封管事闯了进来,要取白夜飞性命,也恰好打断了力量灌注。
之后两人一逃一追,出了屋去,留下绮萝一个人痛苦倒地,被体内肆虐的力量洪流折磨得满地打滚,借着杀掉两名昏睡不醒的太监,宣泄掉部分力量,这才趁外头苦战,悄然带着母亲逃命离去。
“还有这种事……”
白夜飞听完陷入困惑,自己明明只吸了力量,什么时候归还了力量,还是加倍奉还?当时,自己应该正沉醉在大道之门重开的异状,被姓封的来了一下,然后……
等一下!
白夜飞骤然醒悟,删掉种种可能,一切就源自大道之门。
大道之门反常的二次开启,显露背后无数平行世界的幻影,源自其中的时空能量,沛然如大海狂涛,汇流而来,自己本以为会被撑爆,结果却毫发无损,一切有如虚幻。
难道……一切非虚,只是那时候的能量透过自己,灌入到绮萝体内了?
这也太衰了吧!
白夜飞一下傻眼,暗自叫屈,别人得到奇遇,都是自身占便宜,但换到自己,怎么总是便宜了别人?
之前每次登元,都把关键的那口精气捐出去救人,搞得自己根基不知多么空虚,这次好不容易不用捐给别人,结果老天还特别恶心了自己一次,白给了这么大好处,却只是过路财神,最后便宜了绮萝。
这还不如之前,好歹是救自己的妞,现在给了这家伙,说不定转头还要被用来对付自己!
白夜飞心头正呕,忽然生出一个念头,看向绮萝。
绮萝心惊肉跳,觉得这少年的目光里,有种要吃人的贪欲!
白夜飞没有作声,心里开始飞快盘算。
看似便宜了别人,但绮萝迄今仍消化不掉这股力量,还指望自己替她解难,而自己唯一能帮助她的办法,就是用极乐赋吸收回来。虽然自己不想当偷女人力量的渣男,可绮萝体内的力量本就源自于己,收回来是天公地道!
白夜飞眼睛一亮,面上带笑,正要开口行动,脑中又闪过一个念头:不知大道之门开启时,连通无穷平行世界的事,可不可以复制?
若可以,那会否每次都有时空流能涌来,又是否都能让其他人代为承担?要是这一切都能依样画葫芦,那只要自己把时空流能灌给某人,再用极乐赋取走,不就两蒙其利,妥妥的双赢?
只要这流程成为正循环,将来自己还需要怕谁来着?
第三四二章.互惠
想通了关键,白夜飞心中蠢蠢欲动,想要把刚冒出的想法付诸实行。
“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啊?你本无心,我原来也无意,又不是非你不可,却总是一遇上就要脱裤,你说下次是不是干脆省点事,你直接别穿了吧……”
熟门熟路,白夜飞除下绮萝的长裤,分开两条长腿,轻而易举就插入进去,又一次深探温暖的美人花谷,“啧,好干净啊,你居然还洗过澡了,那我就不客气啦……”
伴随动作与汁液,白夜飞化纳绮萝体内鼓荡的力量,极乐赋运转,抽取散诸绮萝体内的时空能量。
原本在经脉中鼓荡,让绮萝整个人浮肿的力量,在极乐赋牵引下汇聚。正面接触,白夜飞才感受到这股能量有多汹涌、澎湃。
一波波席卷而来,自己仿佛立足在一叶扁舟之上,却面对一片暴风雨中的汪洋,全靠极乐赋的玄妙,才险险在惊涛骇浪中维持平衡。
熬过最初数波,白夜飞有新的体会,比之真正的海洋,眼前这片给着人虚幻的感觉,明明浪涛冲击力十足,却并不真正存在于此世,仿佛随时都会倾泻到别处,消失不见。
但……若真的会消失不见,绮萝岂会受苦至今,始终未能宣泄?
近乎悖论一般的感觉和现实,白夜飞察觉到这股能量的异常,更恍然大悟,怪不得绮萝迟迟未能化消入体的时空能量,因为这根本不是此世的能量,恐怕也无法用这个世界的功法来消化,从最根本的法则下发生排斥。
……那不是完了?
白夜飞暗叫糟糕,若是如此,自己多半也没法吸收,极乐赋虽然是虚给的,本质上仍然是这方世界的功法。
事到临头,只能硬着头皮上了,白夜飞抱着这般心态,继续运转功法,赫然发现事情出现了转机。
极乐赋确实无法消化时空流能,但在自己介入后,与此世格格不入的时空流能开始异化,渐渐转化为属于此世的能量,失去了原本虚渺独立的特性,更与绮萝本身的真气结合。
成功了!
白夜飞又惊又喜,自身存在起了催化剂……或者编译器的作用,将时空流能成功转码,虽不明究竟,但现实摆在眼前,本以为骤然断了的康庄大路,又一次接上。
绮萝本身真气与时空流能结合的比例,赫然到了一比二,甚至一比三,理论上,她如果承受得住,等于凭空多了两三倍的力量。
只是,转码同时,绮萝内的流能也疯狂外泄,她终究不是一个够格的载体,之前因为这股力量的特殊性,锁死在她体内,消化不掉、散化不出,现在随着特性消失,超出她承受上限的时空流量逸散,转眼归无。
……好浪费啊!
白夜飞先是惋惜,随即心念一动,自己现在的行为才是真浪费,这哪里是搞科研观测的时候,是加紧掠夺的当口啊!
运转极乐赋,加紧抽取绮萝新转码完成的力量,一波波能流入体,白夜飞的力量快速提升,弱水真气与易筋经都高速远转,不断茁壮,而随着一轮轮真气运转,才刚刚突破,潜能耗尽的身体,迅速得到滋养,为下一阶段的提升做积累。
时间分秒过去,绮萝体内积蓄的时空流能,只剩少许转化出来的力量,她也在快速吸收。或许是占了主场优势,她吸收的速度还比白夜飞更快。
……咦?明明该是我一个独享,怎么现在我变成打工的了?
白夜飞评估得失,转码后的力量,绮萝吸收得比自己还多,两人之间的比例大概是六四分,而两个人所吸收的总和,还不及逸散的那些,虽然总量很大,但实在不能说很有效率。
而且,自己开门引来的能量,自己亲身担当转码器,活也是自己在干,绮萝不过躺在那里,提供个场地,所得却比自己多,自己干的赫然是苦力活,这就让人心里嘀咕了!
都说魔门功法损人利已,怎么会这样?合着这套蚊子老祖的道统,是专门创来作善事的?
白夜飞失笑之余,眉头忽地皱起,意识到其中的关键,这等同是要求修练者必须多点出击,才能“倚多为胜”,不存在找一两个对象,闷头发育的可能,一旦修练这门功法,就走上不能回头的路,最后大概率是事迹暴露,天下共击,身死道消的收场……
果然是十足的魔门风范……
“呃……啊……”
极乐赋运行下,绮萝意乱神迷,沉浸在激烈的狂喜中,忘却自我,外表的浮肿渐渐消去,恢复了之前的艳丽,更多了一种动人的韵味。
眉眼间半是迷离,半是情动,如美人酒醉,将自身魅力完全发挥,白夜飞怦然心动,很想要多作点什么,但随即意识到不妥。
等彻底消化时空能量,绮萝没了桎梏,还因祸得福,力量更上一层,足足把自己远甩一截,若她回神反扑,事情可不好解决!
幸好,魔门功法终究不是作善事专用的,早留下了堵漏洞的手段,白夜飞当机立断,运转起之前因为太监搅局,未及施用的极乐赋下半阙,在抽取目标力量的同时,也反向注入。
极乐赋的力量,以一种玄妙的形式注入绮萝体内,并迅速在其体内凝结成新的形态。
白夜飞高度关注着整个过程,不愿错过一刻。
自己一直好奇,极乐赋要怎么透过植入能量,操控受者。这功法运转时,人为制造身登极乐的畅快,让人迷醉其中,无能反抗。
古人不明其故,只会说魔道功法邪诡莫测,但自己有超越时代的生物学认知,猜测那是脑内多巴胺高度分泌的效果。
换句话说,有别于当代主流功法仍局限于练经脉、肺腑,这部夺胎化骨极乐赋,极可能把功夫练到了腺体,能直接影响内分泌和神经系统。
这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再考虑到虚说这是上古功法,在那么久之前就有这样的技术,魔门的先人简直不可思议。
自己衷心好奇功法背后的奥秘,若是能够破解,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就能更进一层,说不定有莫大好处。
神识锁定真气,白夜飞试图观察腺体、内分泌与力量的连动,从中找出规律,却发现绮萝体内似乎有个无底洞,输入的力量不住流入,却转瞬消失,不知流往何方。
……什么情况?
心中疑惑,白夜飞反复尝试汇入力量,一再观察,却发现这些力量流过经脉,揉入脏腑之后,却没有如自己预想的那样进入脑部,影响内分泌,而是去向体内更深的所在,无法追踪。
书到用时方恨少,白夜飞无奈摇头,甚是扼腕,自己的观察手段不足,想法虽好,却无能实行,不然或许就能找出先人留给今民的宝贵遗产。
蓦地,意乱神迷的绮萝忽然剧烈弹动,原本如同醉酒一般,带着别样诱惑的倩脸上,浮现出大量血筋,从额头、面颊向四周延伸,好像游走在血肉的虫蛇,口中痛苦呻吟,明显处于高度痛楚中。
情况异变,又一次超乎白夜飞意料,情急之下,顾不上思索原因,连忙打下一记催眠印,想让她进入沉眠,缓和痛楚。
绮萝因痛楚而充血的美目,浮现浓烈睡意,但随即痛到双目圆瞪,一下清醒过来,痛呼出声。
“啊啊啊啊啊啊~~~~”
尖声入耳,白夜飞叫苦不迭,超希望虚传给自己的不是简单功诀,而是完整的说明书,可以按部就班,不用边搞边猜。
这种高深功法,正常都是师长手把手教学,才好依样画葫芦,全靠自己摸索,不但容易出纰漏,更糟是出了纰漏都不知该怎么解救,莲问题在哪都猜不到。
白夜飞判断,绮萝可能是抗拒植入,产生了排异反应,但自己拿到的功诀里,根本没说遇到这情况该怎么处理。
……人体精密,果然难搞,还是故障的电视机修起来比较简单,横竖我也只会这一招,就……活马当死马医吧!
抬手一巴掌,一念痴迷发动,绮萝眼神立刻呆滞,个人意志被弱化到极处。
眼中痛楚削减,面上血筋依旧,问题的核心并没解决,但短暂排除干扰后,白夜飞有了新的发现,感应到绮萝体内,赫然另有一股玄之又玄的力量,抗衡极乐赋的控制,两者以肉身为战场交锋,才给她带去了极大痛楚。
……原来如此!
白夜飞登时恍然,自己遭遇的,并非绮萝自身的抵抗,而是她一早就处在其他手段的控制下,等同傀儡,只是外表看不出来。
这应是在关键时刻发动的保密手段,但这手段从何而来?
绮萝是凤婕的婢女,控制她的,照说只会是凤婕……
白夜飞挑了挑眉,凤婕居然用这样的手段控制手下?
心心念念想要挖风大泼妇黑料,终于近在眼前,白夜飞却本能地感觉不对,上一次绮萝失控,在吐真药影响之下,说出真实心声,根本没把凤婕当作主子,还想取而代之,这可不像被人控制啊……
绮萝对凤婕心存怨愤,这件事还可能有别的解释,但想到绮萝曾说过,凤婕只是个空壳,白夜飞猛地一惊,生出一个无比荒唐的念头。
总不会……看似极度强势的凤婕,那么成功的女强人,其实只是个被摆上台的人偶,一切身不由己?
怎么可能……白夜飞猛地摇头,觉得这念头过于荒唐,毕竟人家连集团名都叫凤氏,她老子是创业者兼专利所有人,又没有其他继承人,她哪可能是傀儡?谁还能把她当傀儡?
只是,绮萝身上的痕迹,证明凤氏光鲜的背后,绝对有不为人知的阴暗。
……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三四三章.
疑惑丛生,白夜飞觉得无比荒唐,但眼下不是寻根究底的时候,再不想办法处理,绮萝很可能完蛋,不解决这个问题,凤氏和凤婕本人的胸有多大,都跟自己没一毛钱关系。
想要解决,却无从下手,白夜飞正自为难,脚底忽然被轻敲两下,这才想起自己不是一个人来,自家老妹一直藏在影中,等待吩咐,连忙拍拍手。
“出来吧。”
足下的影子骤然扭出,俏生生的漂亮少女,一下无声出现在旁边,手挽着秀发,明亮眼睛眨呀眨,高耸的胸口晃啊晃,光只是站在那里,一下就把艳丽的绮萝给比了下去。
“妹啊,你也躺下,就在这个姐姐的旁边……呃,不对,你还真躺啊!”
白夜飞急问:“她现在这情况,你能解决吗?”
云幽魅想了想,点头道:“可以试试。”
“真的可以啊,好!”白夜飞再次赞叹,自家老妹真是多才多艺,啥都能试上一手。
云幽魅仔细打量了绮萝几眼,又探了探脉,认真问道:“可以不管她的死活吗?”
白夜飞吓了一跳,差点凉了半截,连忙摇手道:“还要交差的,人命不能不管啊!”
云幽魅娥眉蹙起,颇感为难,“那就比较难办了。”
难办那就是可以办,白夜飞松了口气,“还是试试吧。”
“好,听哥哥的。”云幽魅应下,双手按住绮萝的头,青葱玉指连点数个穴位,最后压在头顶反复揉搓,绮萝痛楚的表情略微和缓,血筋也不再凸起蠕动。
云幽魅点头示意,白夜飞抓紧问话:“背后操控你的是谁?”
“呃……”绮萝眼神迷离,呻吟渐止,喃喃道:“圣子、圣灵……”
这个答案完全在意料之外,但很是耳熟,上辈子不知听多少传教的信徒说过,白夜飞嘴角抽搐,自言自语,“三位一体……天主教友?有老乡穿过来传教?这可以啊!”
绮萝对白夜飞的话恍若无闻,低声道:“圣、圣教主……”
“怎么不是圣父?”这个又在意料外,白夜飞眉头紧锁,“什么乱七八糟的乡土邪教?从哪冒出来的?拜上帝会啊!”
话出口,白夜飞忽然想起绮萝家里供奉的那些神位与香炉,一家人确实有信仰,而且看起来,还确实是些不三不四的乡土神灵。
若是之前,自己倒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乡下地方、乡土信仰,合情合理,不值一提,但这股势力连凤氏之主的贴身侍女,都能暗中控制,这整个就不是一回事了。
一瞬间,白夜飞想起了郢都的膻根道宗,再结合雅德维嘉层说过的话,身子猛地一震,如遭雷击,明白了那个答案。
圣莲教!
操控住绮萝,并且隐藏在凤氏背后的巨大黑影,很可能就是圣莲教!
巨大冲击的同时,白夜飞仍感到荒诞,这一切根本毫无证据,纯属自己臆测,很大可能只是个开过头的脑洞,但……想归想,心里却有个感觉,告知这就是真相。
这样一切就说得通了,圣莲教传承自远古,是经雅德维嘉认证的三脉之一,堪与太乙真宗并列,手上有着天阶传承,底下的一个支系,都敢在郢都搞事,还引来魔神降临,他们暗中对凤氏下手,这并不足为奇。
没想到,自己不知不觉中,又卷入了一个大阴谋里……
白夜飞不由自嘲,魔门与圣莲教这两个隐世的巨无霸,平时藏得够深,普通人好像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存在,自己却走哪都能碰到,想躲都躲不掉,难道与他们特有缘?
又或者,这就是虚所言的因果黑洞,天底下最黑的黑幕,都会莫名其妙和自己扯上关系?
“啊……”
正想着,绮萝面上血筋再次浮现,眼神痛楚,呻吟不绝,云幽魅两手按压,摇头道:“到极限了,再继续下去,不死也是痴呆。”
“唉,真是麻烦。”
白夜飞甚是惋惜,自己才刚问出一点东西,还来不及问细节,绮萝就撑不住了。
如果单纯考虑绮萝本身,倒是不用在意她的死活,自己虽然不是杀人狂魔,但考虑到她见识了自己的真实面,辣手摧花灭口,这才是聪明的选择。
偏偏……如今问题已不只是自己和她之间,自己总不能就这么回去见狼王,摆个酷酷的造型,说为了消除你的弱点,我把那婊子做掉了!这都是为你好!
讲这种话,到时狼王会是什么反应?那些武痴好像都很喜欢这种论调?自己常因为不够变态,与他们格格不入,现在这么来一次,能够加入大部队吗?
……总觉得很悬啊!
似乎听见兄长的心声,云幽魅大力点头:“哥哥这么做的话,一定会被狼王杀掉的!”
“我想也是。”白夜飞感叹一声。
无可奈何,必须留绮萝一命,白夜飞想了想,问道:“完全控制我就不指望了,但有没有办法处理一下记忆,把跟我有关的部分修改掉?”
“这个可以。”
云幽魅点头,双手按住绮萝太阳穴,解释道:“虽然无法精确篡改,可进行简单的记忆操作没问题。几天内的遇到的事都将被洗掉,将人、时、地的资料打散后重组,可以混淆认知。”
这也可以……白夜飞追问道:“这家伙好歹也是六元高手,这手法对她有用?你确定没问题?”
“幽魅不骗哥哥。”云幽魅低头瞥了眼绮萝,“这种成批量制造,用特殊手法,拔苗助长拉起来的高手,不是虚有其表,就是根基不稳,破绽一堆,入侵起来毫无难度的。”
六元也能量产的?白夜飞闻言一惊,但随即释然。
自己早就觉得奇怪,理论上,绮萝和狼王只差一元,可两者的气势却差天共地。
虽然没有与绮萝真正交手,但从仅有的几次接触来看,绮萝全然没有狼王那样的高手气势与感觉,与本身的修为配不上,甚至有时给自己的压力都还比不上陆云樵,原来是因为此。
不知帮绮萝拔苗助长的,是凤婕还是圣莲教?
确认了状况,白夜飞心绪又动。
随着等级提升,星辰梦蝶已经不敷使用,催眠令与一念痴迷只能迷神,却难以用来操控人心,极乐赋下半阙号称能起到类似效果,却不是随便能用的,最好能有其他的手段,方便行事。
云幽魅连六元高手的记忆都能编织,白夜飞对这手段极感兴趣,看着她操作,开口问道:“这技术对六元以下都有用吗?”
云幽魅点头:“未满地元都能用。”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像狼王那些意志强绝的,就比较难搞。”
“那也很方便了。”白夜飞好奇问道:“这手段你从哪里学的?”
云幽魅面带笑意,“哥哥教的。”
“哪有?”白夜飞颇感吃惊,脱口而出,“我教你的?怎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云幽魅眨了眨水漾明眸,“哥哥给的那本簿子,第六页的第四行。”
白夜飞刹时无言,面上表情很是好看,喃喃道:“这电话簿其实是专为你写的吧?怎么有什么新东西,都是你比我先发现?”
云幽魅微笑一下,忽然停顿,报告处理记忆的发现,“医馆这里还另外有个人。她的母亲锦娘也藏在附近,这女子有件东西,藏在她母亲的手里。”
想起那道成熟火辣的身影,白夜飞心中一动,问道:“什么东西?”
云幽魅仔细感知,迟疑道:“似乎……是件专属法器,被围困要逃跑时可用,层次颇高。”
白夜飞精神大振,自己的职业需要,跑路是常态,突围更是刚需,绮萝背后不管是凤氏商会,抑或者圣莲教,都是背靠大组织的,干的又是特务活,肯定有很多好装备,而一件增加逃亡成功率的法器,对自己的意义搞不好堪比神兵。
虽然……用来脱身的神器,不随身携带,居然交给母亲保管,这不知是什么骚操作?但既然是好东西,就没有理由放过。
白夜飞果断道:“那必须的!她母亲在哪里?我去找伯母拿一下东西,我有预感,这东西我们绝对有用。”
眼见云幽魅这边操作还要时间,白夜飞中断与绮萝的连结,退了出来,追问道:“人在哪里?我去找找,你搞定以后过来!”
云幽魅指明方向,白夜飞急匆匆推门出去,要在医馆里找人,才刚出门,走没有几步,就忽然停步,想到一个关键问题……
第三四四章.二郎探母
白夜飞早先还在纳闷,绮萝藏身在这里,狼王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这医馆其实是凤氏的产业,狼王算准绮萝离家后会来藏身,所以才让自己到此找人?却为何没在门口看到凤氏的招牌印记?
现在反应过来,这里多半是圣莲教的据点,搞不好还有圣莲教的高手坐镇!狼王背后有密侦司的情报支援,很大可能是透过跟踪,发现了绮萝的行踪,转告狼王,却未必晓得这里是什么地方!
换句话说,自己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一头钻进了圣莲教的巢穴,还在里头搞风搞雨,这岂不是好危险?
一瞬间,白夜飞懊悔自己的冒失,开始考虑是否该立刻退出,确保安全,但最终还是难以抗拒装备的诱惑,先把身上的易容简单整理,确定看起来不像原貌后,继续行动。
照着云幽魅取得的资料,找到锦娘所在的房舍,听声确认当中有人,直接就推门进去。屋内别无旁人,锦娘独自一个,坐在桌旁作着针线活,神情专注,很有贤妻良母的气质。
“你……”
乍见外人,锦娘大吃一惊,手足无措,这明显是个不怎么见过世面,易惊易乍的内向妇人,看见面生者闯入,直接就吓得说不出话来。
与此同时,白夜飞也忘记了言语,看着绮罗的母亲,本来准备好的忽悠言语,一下都忘到九重天外。
此时的锦娘,乌黑的秀发自然披散着,身上穿着墨色的旗袍,贴身的剪裁让胸口高高隆起,傲人地展示绮萝的身材确实得自良好基因。
引人注目的焦点,不只是大奶而已。这套旗袍开叉挺高,近乎腰际,修长的美腿全都暴露在空气中。细细看去,锦娘修长的美腿,穿着素净的小袜,脚下踩着粉色的绣鞋,明明已是妇人,却散发着稚嫩、羞怯的风情,竟有种比女儿还年纪小的感觉。
“你、你是什么人?”
锦娘站了起来,看着入室的男人惊疑不定,白夜飞没打算拖延,起手百役谱,直接召唤出星辰梦蝶。
这只异物拿来对付敌人,已经颇为不足,但锦娘毫无修为,甫看见这只充满梦幻的彩蝶,就两眼发直,仿佛被勾走了魂魄,连催眠印都不用打上去。
时间有限,白夜飞直接开始洗脑,“我不是陌生人,是你的丈夫,是绮罗的亲爹!咱们女儿让你保管的东西,快快给我。”
后一个多余设定,纯属一时兴起,顺便占绮萝便宜。对于这个心思多多,实力偏偏和野心不成正比的美女,哪怕相貌出众,白夜飞还是喜欢不起来,下意识利用每个机会打压。
本以为对付一个没有功力的妇人,应该手到擒来,谁知指令下完,锦娘没有去取物,反而喃喃念着“我的丈夫”、“绮萝的亲爹”,眼神迷茫而挣扎,似乎这两者间有冲突,无法统合成一个。
白夜飞心叫不好,连忙问道:“你成亲了吗?夫君是谁?”
锦娘迷惘道:“我……未成亲,没有夫君……”
妈个蛋蛋,早知道就不问了……白夜飞瞬间有了掩面的冲动,估不到自己随口下个指令,都能揭开一场家庭风暴来。锦娘未曾婚配,那是怎么生的绮萝?她老爸又是什么人……天晓得自己其实对这些答案根本就没兴趣的。
……我只是来拿件东西兼揩油,拜讬别乱开支线拖戏好吗?
“前一个不管了,我是绮萝的亲爹!”白夜飞一手插腰,强势道:“孩子她娘,东西呢?快点给我!”
指令没有冲突,很快就成功入脑,锦娘目光看似恢复清明,用力点了头,往后头走去,在柜上旋动一个花瓶,木柜机关移开,赫然现出一条地道。
居然连地窖都有,这安保也太专业……白夜飞心里吐槽,看锦娘没打招呼就走下去,不假思索地照跟,到了地下,发现只是个简陋的土窖,除了边角有些稻草,有盏油灯,就没有任何家具,像间土牢多过土房。
锦娘在墙上按两下,打开暗格,取出一个小木匣,恭恭敬敬交给白夜飞,木匣只有巴掌大,上头有凤氏商会的印记,似乎还有封印。
“女儿她说,不到必要时候,不可轻启。”锦娘慎重道:“这匣子……似乎有危险,不好贴身存放。”
接过匣子,白夜飞闻言一惊,为什么紧急脱身用的道具,有着不可贴身存放的危险?难道自己理解有误?
匣子没锁,打开一看,里面存放的东西,赫然是一个朱红色的按钮,白夜飞眉头微皱,意识到按钮可能不是道具本体,只是个发动器,甚至信号器一样的存在,至于按下去会发生什么事,那就耐人寻味了。
这个世界有召唤术,按下去之后,召唤出什么东西都有可能,无论是强力猛兽、鬼物、魔类,都可以用来杀敌突围,也确实都自带风险,比如说,在这个没有敌人的土牢里,自己失手按下去,一只饿疯了的强力魔物出来,和自己大眼瞪小眼……
画面太美,不敢想像,白夜飞连忙把匣子关闭,收入怀里,刚要离开,锦娘忽然跪了下来,露出柔柔的雪颈,一语不发,为前方的男人除裤,两手毫不羞涩地捧起了肉茎。
“……许久未曾伺候您了,神使大人。”
锦娘低语着,张启红唇,将肉茎送入温暖的口中,舌头立刻缠卷上来。
伯母,别人家待客都是上茶,你怎么直接就上我了,这东西才刚上过你女儿,你问都不问就舔,请自重啊……白夜飞着实没想到事情会拐出这么个插曲来,完全没想过要乱来的自己,现在就是说都不会有人信。
稍稍冷静后,自己首先品味出的讯息,就是那句“神使大人”:绮萝的生父,不是爹,是神使大人!
换了别的家庭,说这话的父母亲,肯定有一个脑子不正常,但结合圣莲教的背景,却不难窥出这样的经过:圣莲教香火传道,洗脑控制底下的信众,女信众献身供神使玩弄!
以邪教本质来说,骗财骗色只能说常规操作,但被玩弄的信众怀孕生女,显然也得不到什么优惠,孩子生下来就直接入教,为奴为婢……参照绮萝现在的个性,完全能想像她不愉快的成长过程。
这也侧面显示,圣莲教架构完整,有一整套繁衍、扩大,汰旧更新的流程,特别是执行多年后,犹能不为人所知,整体实力简直无可估计。
当然,这些和自己关系不大,所以第二个品味出的,就是不该被女色所诱,必须立刻离开险地!
念头泛起,却迟了一步,肉茎在锦娘的巧舌舔弄下,完全硬挺,下腹一股股邪火直烧上脑,刚刚和绮萝的采捕聊备形式,自己的欲望累积未发泄,此刻完全被引发了。
俯瞰下去,包裹着熟艳曲线的旗袍,将锦娘丰满的胴体勾勒出诱人曲线,丝绸旗袍的下䙓,两条纤直修长的美腿,踩着一双尖尖绣鞋,恰到好处地贴合出秀气的足型,胸前一对摇摇欲坠的圆硕美奶,随着她前倾而翘起的肉臀不停摆动,摇出一阵阵涟漪般的乳漾,更显出中年熟妇极富弹性的娇柔肉体。
土牢内,孤灯暗光,美妇倩影,映射在土墙上,锦娘微微翘起圆润曲线的旗袍美臀,左摇右晃,喉间发着苦闷的呻吟,冶艳风情动人,白夜飞呼吸粗重。
仔细想想,身在险地,这当然不是适当的时候,但人生有哪有完全适当的时候呢?自己确实早就想吃下这美妇,先前错过两回,这回都送到嘴边了,还不吃是要等下辈子吃吗?
念头一转,白夜飞果断行动。
首先的目标,就是那双尤胜女儿的圆硕雪乳,之前总看着这对尤物晃荡,早想把玩却没机会,这回总算能得手了。
一把拉起锦娘,没等她说话,两手直袭那双圆乳,沉甸甸的分量,果如预想中那般傲人,美妇人明显已许久没尝肉味,奶子被男人抓握满把,立刻敏感得娇呼出声。
“有点软了……但这岁数,这尺寸,能保持这手感,已茎保养得很好了。”
“神使大人看得上,比什么都重要。”
美妇人娇声腻哼,眼波甜美如醉,更解了衣扣,主动将一对大白奶子袒露出来,用手臂枕托起,两团猛摇晃的雪嫩美肉,造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好家伙!”
白夜飞揉按着美乳,没有直袭乳尖,而是从乳根开始,巧妙刺激穴位,撩拨女性的情欲。
这手法本是前半生的吃饭技能,如今配合九转功的水劲,效果只有十倍翻升,美妇人转瞬媚眼如丝,吐气如兰麝,整个身体软成了泥。
“神、神使大人……啊!”
男人的手指,淫亵地捏揉起了软软的乳尖,用指腹轻轻摩挲,在抓捏雪乳时,用力将乳尖朝外凸出,更用力地揉玩那颗蓓蕾。
听着美妇人的忘情呻吟,白夜飞心醉神迷,另一手也不闲下来,穿过腰间缝隙,伸向了修长优美的大腿,将旗袍的下摆往上撩到了腰间,露出了白色的亵裤,手放在裤带上,尝试往下褪去美妇的防线。
“这里……不行……神使大人……不要……”
口中拒绝,但当白夜飞挺起肉茎,一下下戳着美妇的柔嫩脸蛋,锦娘顺从地伸出玉手,扶住硬挺的肉茎,缓缓地上下撸动。
“做得好,你试试看能不能这样就把打出来,如果做得到,我替神明保证你上天堂啊!”白夜飞半闭眼睛,一脸享受地喃喃道。
锦娘手上加速,白嫩的玉手包裹着肉茎,上下摩擦,时不时拂过那敏感的冠状沟和马眼。
白夜飞振奋不已,手迅速向下伸去,勾着掩盖花谷的亵裤,肉茎如毒蛇般瞬间侵入,然后松开手,布料紧紧包裹着肉茎,贴着花谷。
“准备,我要进去了。”
锦娘听到这话,突然瞪大眼睛。
“别……我、我很久都……啊呜……”
锦娘话还没说完,肉茎对准了花谷口的位置,那足够润滑的肉谷就被贯穿,一插到底。
“喔……真爽!”白夜飞发出舒爽的感叹。
锦娘膣道中的温度异常火热,肉茎陷在里面,像要被融化了,充分湿润的爱液,插入时一点也没有阻碍,肉壁牵引着凶器不断向深处进发,好像欢迎着肉茎的侵犯。
这份舒爽,让白夜飞如同麻痹,一动也不动,静静体会这份快感,直到十几秒后才有所动作。
旗袍下摆自然垂下,挂在两人的交合处,两侧盖住美妇的翘臀和大腿,无论白夜飞怎么用力,也不会有啪啪的撞击声,方便肆无忌惮地发泄兽欲。
白夜飞握着锦娘纤细的腰肢,肉茎短暂停顿后,重重地深插进去。
“哼嗯……嗯……嗯嗯……”
激情如亢,美妇的身体烫得吓人,俏脸通红一片,花谷越来越湿,爱液不断浇灌在肉茎上,抽插更加方便。
处于极乐的畅美,白夜飞忽生奇想,刚才从绮萝身上回收了力量,现在能否如法泡制,再次引入时空流能,灌到锦娘体内,然后重新回收?
说干就干,白夜飞屏气凝神,试图重演当时的流程,虽然登元无法重复,但相同的运气、走脉,重现不是难事。
理想丰满,现实就是满满的无奈,上次引来时空流能,关键是大道之门的开启,如今既非登元,大道之门不见,其他的一切程序根本不相干。
九转功、易筋经,白夜飞轮番尝试,甚至连体位都换了八九个,不光是干翻绮萝时用过的,甚至连没用过的都翻出来,把锦娘干得抛臀甩乳,嘶声浪叫,却全无异象,最终不得不承认,这么搞能让女人上天,却钻探不出时空流能。
“……居然不成功……好吧,其实是果然不成功。那么大的好事,怎可能这么容易就重现?”
白夜飞自嘲一声,专注回眼前的美艳肉体,正要继续动作,上头忽然传来脚步声。
“娘?娘?你没事吗?怎么到下面去了?”
绮萝的声音!
白夜飞吃了一惊,不解应该在云幽魅控制下的绮萝,怎么忽然脱困,还跑到这里来找娘,难道自家老妹那边出了意外?
情况不明,白夜飞不敢妄动,低声道:“不可泄密,把你女儿应付过去。”
被干得意识混乱的锦娘,听见吩咐,神识勉强一醒,出声应道:“没、没什么……娘在找些东西……你先别进来……嗯……”
说话同时,肉茎持续插送,穿着旗袍的美妇人牢牢钉在身下,柔软的臀肉被挤压得变了形,两颗饱满的乳球,被挤成了圆圆的肉饼状。
“哈……啊~”
锦娘尽量压低声音,但在被持续侵犯的过程,还是发出一声声低吟,膣道内的肉茎,简直像是根烧红铁棒,将她一再贯穿。
美妇人拚命抬起自己的屁股,迎向那个硬挺的火热东西,越是扭动肥臀,屁股下面那根肉茎就顶得越凶,顶得她浑身发颤,精神恍惚。
“美人……”
白夜飞趁热打铁,搂住美妇人的小腹,凑过脸去啃她敏感的耳珠,此刻的锦娘,姿势像极了一匹高撅着臀,正在接受配种的母马,随着那圆滚滚的肉臀不住颠动,呼吸之间,分泌出来的香蜜渗入空气,那种淫糜气息,白夜飞心中一阵悸动。
无可置疑,这样的美妇人,确实是极具诱惑力的,白夜飞抓住锦娘肥美的臀肉,肉茎完全埋进了她的两股之间。
锦娘夹紧丰美大腿,两片臀肉的晃动,抖出一波波的肉浪,恣意享受交媾的甜美娇哼,成熟性感的韵味,白夜飞意兴飞扬,肉茎一翘一翘地跳动了起来,火烫的感觉从小腹直冲心神,就要预备喷出。
“你、你是谁?你在干什么?”
绮萝的声音一下子放大,急促脚步声响起,她察觉了不妥,快步要跑下来,有那么一瞬间,白夜飞生出偷情给人直接拿住的事发感,这感觉已许久未有了,猛的一下还挺刺激。
心里没有很怕,毕竟狼王的天蚕还能用,绮萝来了也是满地打滚的份,只要不惊动圣莲教的高手,就啥危险都没有。
急促的脚步声瞬息截停,绮萝一声低呼,像着了暗算,跟着连串怒骂,惊疑是谁在背后出手。
白夜飞松了口气,自家老妹还是给力的,虽不知是怎么让绮萝跑过来的,但终究及时将人拦住,没让她跑过来碍老哥的事……不,说不定这样反而更来劲。
“呼哧……”
白夜飞呼了一口气,扶着美妇人的肉臀站起身来,肉茎对准了锦娘的花谷入口。
不用言语招呼,锦娘本能地配合,挺起了她柔软多汁的热穴,白夜飞直接扶住肉茎的根部,抬起肉菇,对准了美妇的膣口研磨起来,象撩拨乐器,引她发出美丽的哼声。
“娘!你!你是谁?想对我娘干什么?”
绮萝的叫声,紧张而哀戚,看得出对母亲是真的在乎,更不愿母亲遭到凌辱,这让白夜飞都觉得自己真是禽兽,假如观众不是绮罗的话,自己说不定就玩不下去了。
“小姐有礼了,我正在干你娘!”
“你!不、不要……”
“不要停是吗?我操你娘!”
白夜飞深吸一口气,肉菇沾满了从美妇花谷里分泌出的淫汁,对准膣口的位置,猛然用力,肉茎一挺,再次进入锦娘的肉户,同时,高举手掌,对准锦娘白皙肥美的肉臀重重地抽了一巴掌。
“啪!!”
圆滚滚的蜜臀,仿佛一块白嫩嫩的奶冻,猛烈地颤抖,被压在身下的美妇发出了一声痛嘶。
从这种行为里感受到征服,白夜飞仿佛上瘾,连续抽打肥硕的大白屁股,“啪!啪!啪!”
“别抽我妈!我杀了你!”
“啪!啪啪!”
“你是谁?快放开我,放开我妈?我……我杀了你们!”
绮萝的叫声凄厉,情绪似在崩溃边缘,白夜飞按住锦娘的大白屁股,又来了几记狠的。
“畜生!竟然玷污我母亲,我不会放过你的!”
“放过我?拜讬千万不要啊!你在那边等着,我搞完你老母,接着就来搞你!”
“……”
楼梯上的绮萝突然没了声,只传来重物顺着阶梯滚落的声音……
当着女儿的面上老妈,看其中一方的悲愤欲绝,比之母女同床,又是另一种不同的滋味,白夜飞兴奋不已,小腹撞击着美妇的肥臀,肉茎在膣腔中快速进出,发出着噗嗤噗嗤的淫水飞溅声。
交媾到达巅峰,欲死欲仙的奇妙感触,肉茎越发涨硬,锦娘的身体也将近到了极限,在一声畅爽的悲鸣声中,两眼翻白,一下子晕过去。
距离发泄还差了那么点感觉,白夜飞感觉扫兴,更不想在这时停住,哪怕女人晕了,还是继续想要抽插,却看见入口边绮萝吃力爬动,似乎想要过来,登时意动。
放下锦娘,白夜飞走过去,像拎起件垃圾般抱起,压在墙上,双方在黑暗中打了个照面,绮萝的眼神迷惘,一时间竟似认不出人来,“你……你是……我应该认得你的。”
暗自佩服云幽魅的洗脑技巧,白夜飞调整一下角度,再次分开了绮萝的美腿,肉茎抵着没有亵裤遮挡的花谷口,熟门熟路地兵临城下。
“认不得我没关系,认得这个就行!”
噗的一下,肉茎插了进去,一声闷哼,绮萝沉闷苦涩的喉头哀鸣,另一边已昏去的锦娘似有感应,同样发出一声呜咽。
“你们娘俩真是相亲相爱,我越来越觉得自己禽兽了。”
忍着强烈的快感,白夜飞双手把玩着绮萝的美乳,在那对羊脂玉球上又推又揉,堆起阵阵乳浪。
极乐赋的奇劲入体,绮萝并未冷却的情欲一下爆炸,不顾膣道内肉茎的主人是谁,剧烈地喘息,连挨几下后,同样丰腴的娇躯剧颤,美肉诱人,本能地扭动起丰美的玉臀,大力抖起了雪白豪乳,连带膣道的蜜肉都大力痉挛,蠕动起来,疯狂地吸食着肉茎。
感受女体的暴动,白夜飞安稳如山,直接抱着绮萝,让她趴在已昏迷的母亲身旁,高高翘起大白屁股,揪住她的乌黑长发,右手托住一对巨乳,像扯缰绳一样,让她上身高高扬起,再怎么甩奶颠动,都无法将男人从肉臀上甩下。
“啊……不行了……娘啊……娘……”
转眼之间,绮萝溃不成军,娇躯不受控制地颤抖,全身散发出越发浓郁的香气,纤腰肥臀晃动,膣道吮吸着肉茎,祈求着它能够赐下恩赏。
“想想看,你和你母亲,哪个想要先怀孕?”
说着恶趣味的言语,白夜飞把玩着女儿的肥美巨乳,另一手不忘在母亲隆起的大白屁股上重拍两记,在极度的满足感中释放,承受灼热的绮萝,发着声声的爽快娇吟,被极乐赋送上了高潮。
连场酣战,白夜飞由衷感到疲倦,但当下从绮萝体内抽取的力量,却驱逐疲劳,一点一点地恢复体力。
正想着该怎么善后,黑暗中,云幽魅的身影出现在阶梯上,明艳的少女眼中无瑕,平静地问道:“哥哥感觉好点了吗?”
……合着你是故意放绮萝过来当玩物的?妹子,你会玩啊!
白夜飞感触良多,云幽魅却忽然转过头,回看外面,似乎出了什么事。
外头意外传来骚动声,白夜飞顿感不妙,匆匆取来新入手的撤退装备,藏好怀里,回头朝云幽魅打了个眼色,示意她负责善后,自己先出去看看是情况。
先前脸上所做的伪装扔在,倒不用担心被人认出来,只有假鼻子因为和绮萝碰撞,短暂掉落,白夜飞重新黏套上去,边往外走去。
才走了一段,陡然听见喧闹声起,骚动从外往内蔓延,赫然是一大票人吵吵闹闹,不顾阻拦硬往里闯。
“就是这里!”
“进去搜!”
“各位,这里是医……”
“给俺闪开,别碍事!”
啥情况……白夜飞颇为诧异,本以为是自己之前制造的骚动,惊动了什么人,没想到是另一回事。这里怎么说也是医馆,怎会有人如此横冲直撞,总不成自己碰上了医闹?
“遮遮掩掩,肯定有鬼!”
“给我让开!”
“再挡路,休怪俺不留情!”
医馆的伙计被人推搡进后院,一大群武人闯了进来,腰间都挂着兵器,嘴上骂骂咧咧,半点不把医馆的人当回事,的确是江湖作风,但仔细看去,装扮又与寻常江湖人似有不同。
这些汉子大多身形魁梧,头上戴着墨色头带,双手穿着护腕,乍一看给人的感觉,更像是码头工。
白夜飞注意到,他们一个个肌肉结实,肤色古铜,像是经历过风吹日晒,劳工出身,并且大多都是配刀,还全是一个模子,赫然是统一打造的制式兵器,心中一动,有了猜测,再听见他们喊着大江盟办事的口号,暗叫果然如此。
……这可不好惹啊!
大江盟是中土明面上的三大势力之一,与丐帮、六大剑派并称,这些年更有压过其余两家的势头。
虽然雅德维嘉提每次提起时都颇为不屑,白夜飞却不敢有分毫小看。
不说大江盟能成为中土三大势力之一,靠的不是嘴吹,都是打出来的实绩,虽没有天经传承,前路断绝,但那是教练那种地元绝顶强人才会不屑的缺点,在自己看来,那就是无可匹敌的庞然大物。
更何况,回看老家地球,码头工从来就是帮派源头,这些汉子聚众抱团,没事就干架,说他们不是黑社会,还真没哪个社会装得下。
六大剑派、各大世家出来的人,可能是样子货,中看不中用,但大江盟里的人,肯定都是实战派!
就连陆云樵都曾说过,家里米店每个月要交两笔治安费,一笔给官衙班头,一笔就是给大江盟,这钱就是大江盟实力的最好证明。
大江盟靠漕运起家,将势力沿着江海扩散,迄今已牢牢把控中土船运相关的生意,物资往来,商家贸易,他们也都藉机插上一手,不知藉机捞了多少金银。
盟中人员大多由此吸纳,基层都出自船工码头工,从中挑选身强力壮者,根据功劳资质传授武功,部分留在各地分舵,看守家业,部分抽调到总舵,机动使用。
这些人出身粗鄙,却格外在意颜面,闯进来的这队人马虽是布衣,个个头发抹油,脖子上挂的大金链子一根粗过一根,却又带着头带和护腕,弄得不伦不类,给人一种船工强扮江湖地痞的感觉。
“把里头的人都喊出来,接受检查!”
“这边是医馆,你们……”
“还不快去!”
“大江盟办事,里面的人,全都给爷出来!”
大江盟的刀客,赶着几个医馆伙计去喊人,杂役不肯,他们又是发怒,又是直接吼了起来,嚷着让里头人都出房来接受检查。
“你们什么人啊!”
“谁让你们进来的?哪里来的无赖?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医馆里的人听到动静,又出来几个,还有些没弄清楚情况,朝着他们一顿斥责。
“给我闭嘴!”
领头的刀客身形健硕,满脸横肉,却腆着肚子,一看就是上位多年,享了不少富贵,被几个无名之辈这么呵斥,顿时露出怒容,二话不说亮刀示威。
“有刀了不起啊,这里是府城,官府……”
一个医师犹不服气,还要争辩,领头的刀客长刀一扬,刀身上亮起火光,隔着两米的距离将一根木柱斩断。
砰的一声,断木坠地,两段烧了起来。熊焰熊熊,滋滋的火声里,全场鸦雀无声,方才说话的医师面色半青半白,不敢做声。
“赶紧把人都喊出来,接受检查!”为首刀客面色得意,又喝了一声。
“所有人,出来接受检查!”
手下齐声呼喊,医馆伙计们知道事情无法善了,也匆匆往里跑帮着喊人。
……这么大阵势?这帮人是要干什么?
白夜飞默默看着这一切,正要伺机退走,一名刀客看到他,暴喝:“你,过来!”
不知其意,白夜飞更没弄清大江盟来此的目的,不敢擅动,面上挤出一个微笑,暗自戒备,既不听话靠过去,也不退走。
刀客见人呆在原地,手按刀柄,要反过去找白夜飞,院中一阵脚步声,却是刚进去的伙计说明了情况,医馆各处屋中都跑出人来。
为首刀客和同伴的注意力瞬间转移,连白夜飞目光也看向了那边,本以为会可能到一大堆大夫与病患、家属,出来者大多却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和中年妇女。
头发斑白,身形佝偻的老人聚成一团,中年妇女们则三两成团,有些衣着华贵,有些普普通通,甚至还有些已经破旧,各种出身都有,却聚在这么间医馆。
这已经够稀奇惹眼,更离奇的是,有不少老人和妇女手里还拿着香,正飘着道道青烟,俨然一副进香团队模样。
白夜飞往里头瞥看了几眼,那些房内大多香烟缭绕,其中一间屋中放着供桌,上头有一尊小神像,看来与绮萝家的颇有几分相似。
这要说是在搞民俗疗法,恐怕更接近宗教行为,特别是跑出来的那些“大夫”,除了几个之前出去看药材的,的确是医师打扮,其余不少都穿着奇装异服,头戴香叶冠,手持白纸扇,根本不伦不类。
若是没有先前的猜想,看到这么一群怪模怪样的家伙,白夜飞肯定会荒唐到想笑。
现在……却注意到那些穿得像是神棍一样的“大夫”,形貌虽然搞笑,目光却盯着闯入的刀客,露出凶光,根本没被大江盟的来头吓住,更隐隐给自己一种危险的预感,真打起来,这帮人恐怕不好斗!
这里绝不是普通的医馆,纵然大江盟也未必能讨得好!
大江盟的刀客也不是一般之辈,被人这么盯着,为首者感觉到了压力,发现自己可能捅了马蜂窝,登时色变。
方才还摆足威风的为首刀客甚是忌惮,直接还刀入鞘,拱手道:“诸位,大江盟……”
“你们搞什么啊!打劫啊?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啊!”
“谁让你们闯进来的?大江盟了不起啊!”
“擅闯民宅,你们想做什么?告诉你们,我儿子可是在衙门当差,这里不是你们胡来的地方!”
几位“大夫”还没开口,聚在这边的街坊信众已经嚷了起来,他们不明究理,却分毫不畏,直接围上去斥问闯入者。
大江盟刀客不复方才的做派,不敢随便出手立威,被一通斥责,很是狼狈尴尬。
为首刀客无奈,猛一跺脚,斥退要扯着嗓子上来的几个妇人,扬声道:“我们是来搜捕狼王的!”
其余人也纷纷开口,试图解释。
“对,对,各位宽心,我们不是来打劫,也不是来闹事的!”
“我们接到线报,狼王可能藏在这里,那是朝廷的通缉要犯,还伤了国士,你们麻烦配合一下。”
街坊信众理也不理。
“狼王是谁啊?没听过!”
“对对,我也没听过,你说通缉犯就是啊?海捕文书呢?空口说白话吗?”
有人不知道狼王是谁,不信刀客们的解释,有人嚷嚷道:“这里哪有狼王,我怎么没看见?根本一派胡言。”
还有妇人蛮不讲理:“就算狼王躲在这里,你们也不能闯进来啊。你们又不是官府,怎么能随便搜捕,谁知道你们存的什么心?”
“我们真的……”
“官府和我们通力合作……”
大江盟的刀客还想解释和分辨,但被一群妇人和老人围着,有理也说不清,却不敢动手,一下闹了起来。
第三四五章.刺你面门
不好……场面混乱,白夜飞暗叫不妙。
自己带着狼王的使命,前脚刚到,大江盟后脚就说得了线报,跑来搜捕狼王,这事不像凑巧,恐怕……外头已有什么意外状况,自己可能身陷局中了。
白夜飞想要先行离开,但身形在一众信众里显得格外醒目,才刚走两步,一名刀客便扬械指来,厉喝道:“你别动!”
慌忙摆手,白夜飞尝试证明自己,“大爷,我不是狼王啊,狼王难道是我这长相的吗?各位好汉明鉴啊!”
为首刀客看向白夜飞,面上横肉一颤一颤,喝道:“你不是狼王,却有可能是狼王的同党!老实过来接受检查,给我看你的身份文件。”
“好,好的!”白夜飞连连点头,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熟悉的讯息,低调走到为首刀客身前,背对众人,从怀中掏出一枚金币,亮了一下,直接塞到对方手里,低声道:“这个能证明我身份吗?”
为首刀客看了看对面的脸,捏了捏手中金币,顿时眉开眼笑,点头道:“你果然是守法良民。”手往肚子上一摸,不着痕迹将金币收起。
白夜飞牛刀小试,没想到立刻奏效,暗忖这帮人不愧是收保护费的,收了钱就与人方便,怪不得到现在都找不着狼王。也不知来的那么多江湖人里,多少跟眼前这位一样?
“那……好汉您忙,小的先走了。”
白夜飞匆匆给完钱,就要告辞。
为首刀客摆摆手,让手下让开路,放人离开。顾不得回去看云幽魅的情况,白夜飞想要先出医馆再说,但刚走两步,后方响起一声清叱:“站住!”
又是谁啊……白夜飞脑中闪过这个念头,一道剑气破空而来,迅若闪电,锋锐刺骨,不由分说就直刺面门。
人才刚注意到,剑尖瞬间已逼向眼球!
长剑直逼面门,来得又快又狠,白夜飞脑中刹那闪过的念头,却是……这一剑会否是试探?如果是,为了隐藏实力,自己应该不闪不避,硬生生扛住,赌对方会收手……
念头闪过,劲风与锋芒直指眼球的压迫,白夜飞心头惊悚,身子颤栗,难以把持,更隐约被勾动了一些东西,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揶揄的笑意,在耳边闪过:
‘下一剑……我刺你面门,你试着挡挡!’
眼中隐约看到预告刺来的那一剑,恍惚间,两柄刺来的利剑融为一体,剑气愈发锋锐。
剑锋尚有距离,白夜飞已眼中生痛,恐惧狂涌而出,肉身再不受理智控制,本能挡架。
双手一抬,水膜周覆,直取长剑两侧,水劲推柔波,金蛇缠丝手出,粘黏破锐,要夹住刺来长剑,心里却完全没底。
幸好,这一剑稍沾即退,果然是试探,轻巧从白夜飞双掌间撤走,反倒是他受不住力,身形失衡,跌退两步,这才发现前方来了一群女子,身着劲装,背负长剑,为首的一个手持金剑,剑身通体鎏金,闪耀异芒,绝非寻常。
为首女子长着一张瓜子脸,皮肤白皙如雪,五官端正,是一等一的美貌,更难能可贵的是身材绝佳,身高过了一米七,两条美腿又长又直,匀称有力,从高叉长裙中露出,在贴身绸裤包裹下格外抢眼,正是金明雀。
金明雀收招之后,面色凝重,金剑依然指着白夜飞,扬声道:“金蛇缠丝手使得这般灵动,你的境界绝不止两元,你出身何派?你究竟是谁?”
逼眉未杀,却陷入更大危机,面对随时可能暴露的风险,白夜飞没有机敏应变,呆愣原地,眼前犹陷入朦胧的画面,耳边嗡嗡作响,不属于自己的记忆还在翻涌,却模糊不清,让他神智恍惚,思维迟钝,仿佛被分裂成两个人。
白夜飞没有答话,身侧又是一声大喝。
“贼子,好胆!”
方才收了金币的刀客首领,猛地拔刀斩来。长刀上火光流转,烈焰熊熊,虽然火势极盛,却与陆云樵平日运使的火劲截然不同,少了几分爆烈,多了几分浩荡,其势滔滔,犹如奔流,无可阻挡。
……这是……
刀劲刚猛,火势滔滔,面对斩来的长刀,白夜飞脑中闪过记忆,陆云樵对自己科普天洲大派时,曾经提过这么一种刀法。
火系猛烈,修练最速,是很多人开门登元的头号选择,但也极易失控,修练时炽热猛烈的力量,游走经脉脏腑,异常伤身,此道高手最后往往都是死于力量失控,大有与人拼到最后,烈火焚身,自曝当场的例子。
大江盟兴于船上,周围都是水,最不利于火系功法的修炼,按照常理,大江盟的绝学哪怕不是水系,也该是金系或木系。但其创派祖师,另辟蹊径,反过来利用不利形势,创出一条没人走过的御火术,极大降低了失控反噬的可能,更悟出一套无上刀法,运火如涛,成为举世无双的大江刀!
知道这一刀厉害,白夜飞想要避让,但受到脑中异象影响,状态不佳,慢了一步,未及动作,火刀已至身前,只能再次运起九转功,掌覆水膜,划出玄妙的轨迹,试图化散刀上巨力。
这一回,对手全然没有收手之意,一刀斩来,其势滔滔,雄浑无比,白夜飞仓促间只发挥出五成力,掌上水膜瞬间蒸发,整个人被这一刀劈起,离地飞出数米,划出一道弧线,坠入后方花坛。
“砰”的一声巨响之后,再无动静,生死不知。
原本围在周围的街坊百姓看到这一幕,顿时惊惶,不料这群江湖人光天化日之下,真敢动手杀人,一时间场面大乱。
“啊啊啊!”
“杀人了啊!”
“大江盟杀人了!”
之前上来叱责叫骂的妇人和老者,不见方才的气势,一个个转身就跑,或惊声尖叫,或喊着杀了人之类的话语,做鸟兽散。
医馆的伙计和医师也纷纷色变,戒备大江盟众人动作,引导馆内的“病人”、“信众”撤离。
大江盟众一时也愣住,只看着首领,放任他们离开。
“哈,区区小贼,也敢放肆!”
刀客首领看着花坛,长笑一声,面有得色,回身朝金明雀拱手道:“在下汪江道,忝为大江盟庐江舵主,负责本地事务,阁下可是金明雀金仙子?这贼子好生狡猾,若不是仙子慧眼,险些就给他混过去了。”
云隐阁一行人进来时,恰好看到汪江道收金币的一幕,金明雀也是因此才拦截白夜飞。这个节骨眼上,有人宁愿行贿,也不愿表明身份,嫌疑极大。
目睹行凶,诸女一个个都面色不好,心里更是暗骂,但考虑到大江盟势大,对方又是本地舵主,加上之前也算受了江万里的好,谁也不愿意当面揭短。
“我就一个练剑的女子,普通人一个,什么仙不仙的?”金明雀娥眉微蹙,眼带疑惑,非但不接汪江道的恭维,还直接问道:“你收了他的钱,还砍他一刀,这难道不是杀人灭口?”
她心中唯剑,不理人情世故,当面揭破,汪江道面色登时难看,身后一众刀客都黑了脸,就连云隐阁诸女,也有几个扶额叹息。
金明雀对这些视若无睹,“你收钱的事情我们不管,但他身份可疑,可能与狼王有关,你这么杀了人,我怎么问他话?”
话音方落,金明雀猛地转头,看见花坛中一阵颤动,先是两只手举起,然后往下一按,白夜飞摇摇晃晃站了起来,除了衣上多了些火燎之痕,不见异状。
“怎么会?”
“居然没死……”
一连串错愕声响起,无论大江盟的刀客,还是云隐阁的女剑手俱是惊愕,汪江道刚才一刀威猛炽烈,绝对是奔着杀人去的,这人猝不及防,硬吃一记,非但没死,似乎还没受什么伤?这修为起码五元,要是正面放对,汪江道都未必是他对手,那刚刚的表现……
说他跟狼王没关系,那未免也太巧了!
白夜飞从花坛中站起,满身狼狈,灰头土脸,处处焦痕,体内更被打入的炽烈火劲焚烧不停,纵然九转功自发运转,短时间内也无法消磨,难受非常,可真正最痛的还是脑袋。
幻觉虽止,涌出的画面好像打开了某个开关,脑中有些东西被牵引,在里头蠢蠢欲动,正要发芽冒出,意识因此散乱,无法专注。
白夜飞无暇思索当前的处境,勉强干笑一声,“收我金子,给我刀子,哈哈,真不愧是流氓黑社会!”
“小贼,休得胡言!”
汪江道脸色漆黑如墨,不堪奚落,暴喝一声,足下一蹬,身如炮弹轰出,挥刀直斩白夜飞。
……不、不好……
眼见刀势浩荡,不好硬接,白夜飞想要躲避,但意识涣散,身体更迟钝得跟不上,临时转念,被迫要硬拼一记,当即运起易筋经红级浮屠,打算以火对火,分个高下。
方才抬掌,火劲未蓄,汪江道已冲到半途,白夜飞心知不好,做好再被轰飞一次的准备,目光盯着刀身,却见一道金霞闪电插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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