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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二三章.想死想活?
虽身陷囹圄,连贴身侍女都不是自己人,但以凤婕的才智,又有明面上凤氏之主的身份,这些年来处心积虑,瞒过他人,整出一批只忠于她的手下,并非不可能,可也不绝可能太多,她……这是要将多年攒下的棺材本,义无反顾投入进来了。
拉凤婕加入,固然是需要她的技术支持,但还有些别的心思,拉她入伙,分她些好处,双方多些牵扯,后头搞不好……不,搞得好就能搞一搞,却不料才只是粗略沟通,竟让她连棺材板都投进来,对自己的信任与支持,着实感动……
……不对,这又不是给我的。
白夜飞转念一想,这分明是对邪影的支持,跟自己有啥关系?
莫名不快,白夜飞打字加倍诚恳:‘相信我!有我在,绝不会让你吃亏。’
这句话和‘我爱你’,是自己过去吃饭的两大杀着,看似老套,但仪式感满满,只要在气氛到位时说出,依然好用,就是毫无诚意。
特别是这一句,过去那些信以为真的苦主,别说亏到去借光信贷,个个甚至连裤子都亏到没有了。
凤婕没有察觉文字中的杀机,只回道:‘我信的不是你,从来我就只信自己。’
白夜飞看着消息,嘴角扬起,微笑不语。
结束了交谈,白夜飞紧握手机,精神振奋。如果一切顺利,这将是自己两世为人做成的最大一笔生意,别说前半生大大小小骗局的收益,就连为了行骗吹的牛逼加一起,都不如这一单。
赚这一铺,足够十世富贵,当然如果不小心,这一铺的利益牵扯,更够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最可喜的,是手上丝毫没有半点本钱的自己,空想空言,套了皇帝老板入局,又拿老板来套凤泼妇入局……世局往往因势成事,现在自己有了两块大筹码,哪怕筹码自身没这意思,自己却可以用此再去圈别的筹码入局,共举大事。
过去,自己就曾用类似手法圈了几个百强大公司与江湖大佬,说好了要一起发达,这次等同是当时的扩大翻版,只希望……不要连最后结局也一样,功败垂成,真相暴露,被那些大财团和大佬联盟追杀……
要不是当初那一单失败,自己也不会沦落到重操老本行,骗起女主播、富家女,然后飙车起飞,不得不给瘟神打工。
有道是,聪明人不会踏入相同的河流,这一次结局……应该会不一样……吧?
白夜飞思潮起伏,纵然以自己的职业素养,面对这么大一局,也难保淡定,却始终没忘记危险,分出注意力关注身边,不想好不容易谈成大生意,却被小绿荼干掉,壮志未酬身先死,那就真是笑话了。
醉月侧身裹着被子,佯作熟睡,用垂下的金发遮住半张脸为遮掩,实则一直眼微眯,盯着男人的手机,想法设法想要窥看内容,估计是要以此收集情报。
白夜飞早注意到这点,始终注意保持屏幕的方向,不给她机会,看她既担心暴露,不敢大动作,又心心念念的牵挂样,暗自好笑。
恰好大事谈完,也该处理琐事,白夜飞转头问道:“你想死还是想活?”
醉月一动不动,连呼吸频率都保持不变,三浅一深,装作熟睡。
白夜飞自顾自道:“公主,你太美了!金枝玉叶,丽质天生,卑职一见倾心,本来奉命来杀你,现在却下不了手,这教我怎么办才好?”
醉月依然已听不回,白夜飞笑吟吟扫视她装睡的模样,凌乱的金发遮住面目,双臂环在身前,细长双腿并紧弯折,蜷着身体,一副保守防御的姿态。
可惜……或者说幸好,她披着的不过是一床薄被,哪遮得住曼妙曲线,特别那高耸浑圆的翘臀,更因为这个动作凸显,白夜飞忍不住想起那极佳的手感,直接重重一掌拍上去,果然弹力十足,百试不厌。
“啊。”
醉月娇呼一声,吃不住痛,再也装不下去,微微侧身,抬头瞪向男人,喝问道:“太后当真要你杀我?”
问话同时,碧眸之中闪烁威势,虽然侧卧姿势妩媚,更因为动作露出雪白香肩藕臂,风情艳媚,却俨然具备帝皇之威,摄人心魄,让人完全不觉香艳情动,只有惊惧,就好像偶然看见女帝身子,更担心的是自己小命不保。
这两日的经历……对少女来说,虽然屈辱至极,却也不是没有好处。
自从体内多出一个气源,双核运作之后,醉月惊觉自己的力量直线上升。
本来自己虽然有五元修为,但那是在宫内天天吃各种奇丹妙药,还天天有高手轮番灌功,强行提升上去的。
明面上是为了自己的安全,防止偶遇宵小,实际自己也知道,这是为了提高肉身的负荷能力,能进行更深入的实验,不至于几下折腾就丧命。
这样强行提上来的境界,内息松散,毫无战力可言,说是五元,可称高手,但真打起来多不是四元武者的对手,甚至三元中那些根基稳固,出类拔萃之辈,自己都未必打得过。
这同样是为了自己好控制,不至于再进一步后,脱离掌控,太后支持血滴子暗中研究龙气,要的是一张底牌去制约那位,不是制造一个不受控的天命之主。
这些道理,自己一直都清楚,平日也有意不去触碰禁忌,不会真去找什么提升战力的法门,免得被提前舍弃,甚至销毁……
但自从双核运转之后,自己满身又松又缓的真气,便如水流增速,运行间竟有了一丝精悍意象,不说千锤百炼,精益求精,至少也不比那些正常修练上来的差,让自己开始有了一战的资本。
更惊人的是,连精神力都赫然有所提升,让早就停滞的威慑异能也忽然拔升一截。
两相加成,醉月有了底气,养精蓄锐,趁白夜飞不备,赫然发动威慑,冲击他的精神,同时身子一挺,脱开薄被,不顾娇躯半裸,抬手急刺,骈指微分,食指、中指宛如两柄利刃,袭向白夜飞双眼。
这一轮袭击,醉月心中想着武术教头的指点,凡高手都有护身气劲,若手无利刃,又或者境界碾压,纵然打中要害也未必能杀,谈不上一击制敌,却很少有武者能将功夫练到双眼与下阴。
醉月谨记在心,白夜飞盘坐床上,下身要害被双腿挡住,故而她一出手就是眼睛,就算不能一击致命,只要弄瞎他双眼,就有希望趁势追击,制住这狗男人,再用来威胁他妹妹。
本来若求稳妥,该先看看威慑效果,再判断是否出手,可醉月担心时间稍纵即逝,威慑同时出手,指望一击能中。
出手一瞬,却见白夜飞面上没有臣服与呆滞,反而嘴角扬起,讥嘲一笑,非但没有受到精神冲击,更似乎早就料到这下袭击。
醉月如被冰水浇头,才叫不好,正想咬着牙刺上去,双目已然剧痛,竟是被白夜飞先一步点中双眼。
“着!”
眼乃心之窗,这一下奇痛攻心,醉月直接惨叫一声,滚到床上,娇躯乱颤,痛楚发生同时,心中又惊又惧。
白夜飞笑道:“我虽然保你一命,但干的事情禽兽不如,也没指望公主你会感恩戴德,从此做牛做马!你大可在心中恨我,更可以随时袭杀我,若这么死了,我没怨言。可既然是野蛮法则,你出手不成,就要有被咬一口的觉悟。”
他出手留了分寸,反戳的双指看似又快又狠,但在命中时放慢了速度与力道,点在眼皮上,不至成伤,但痛楚与惊吓一点也不少。
醉月双目剧痛,不能视物的惊恐,更胜自己两日所受的一切磨难,眼皮微肿,本能紧闭,眼前一片黑暗,以为自己瞎了。
“啊啊啊啊啊!”
捂着双眼,少女滚在床上,惨嚎不绝。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你弄瞎了我,你个禽兽!”
“人渣,贱狗,你不得好死,我操你妈!”
醉月骂着骂着,似乎发现不对,知道自己眼睛无事,娇躯颤抖渐停,嘴里犹自骂个不停。
“哈!”白夜飞不禁莞尔,笑着回道:“操你妈是低俗,操你是活该。”
说完,白夜飞一把掀开醉月身上的被褥,让底下的玉骨冰肌重新暴露,跟着不由分说,把美少女的双腿抬起叉开,肉茎直接顶在未干的花谷口。
“你……你不是才……”醉月怒瞪着男人,目光如刀,恨不得从他身上切下肉来,但很快也明白这样毫无意义,只恨恨骂了一声,“你这牲口!”
白夜飞笑道:“公主殿下似乎还弄不清楚,这词对大多男人而言,是莫大夸奖啊。”
肉茎找准入口,腰用力一挺,整颗肉菇艰难地挤进湿透的花谷!
不久前才干过,膣道一早湿润,这一下入得毫不费力,但醉月眉头紧蹙,对于刚破处没两天的她来说,仅是异物入内,就有很强的撕裂感,怎都适应不了。
白夜飞将少女的右手扶在己肩上,两手抓稳美少女的香臀,肉茎狠狠干了进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醉月带着气音地叫着。
白夜飞规律地前后摆动,舌头凑向醉月的小口,无视女方的抵抗,轻易突破,边吻着美少女的小嘴,边不抽插她迷人的花谷,肉茎不停进出,醉月白嫩浑圆的屁股肉被干得直晃。
从初夜到启蒙,全都落在白夜飞手上,对醉月而言无疑是不幸的,但若换一个角度,那确实又是一种幸运。
身为来自不同世界的行业专家,白夜飞的职业水平超越时代,虽自诩什么炮王、枪神,抽插时候既非最猛,也不是最具雄风,而是恰到好处,每一下不偏不倚,恰恰搔到痒处。
哲人说,人生最大的幸福,就是痒的时候,能搔一下!
交媾也是如此,不想的时候,硬抓硬挠,不仅无感,还会疼痛,但若在内中骚痒,欲火焚身时直入,不需大力,只要直中痒处,便是欲仙欲死,欢快入骨髓……道理甚是浅明,可要付诸实行,却没有几人能够,而白夜飞就是此道好手。
特别是在天洲,这个对性保守、压抑的清教徒世界,纵是采花淫贼,绝大多数也只是把精神花在如何弄女子上手,没谁会吃饱没事,琢磨让女人飘飘欲仙的手段,在这情形下,专擅此道的白夜飞,不光是曲中状元,更毫无疑问是床上天元!
“啊!嗯……嗯……啊!啊!啊啊啊啊……”
醉月每一下似乎是都被顶到底了,纵然反感,也不由得闷声低叫,一点一点被磨去了理性。
白夜飞两手扶住光滑的裸背,醉月的小蛮腰不停前后扭,试图逃开,却禁不住男人一下下用力前顶,被固定在位置上挨操。
停顿了一会,白夜飞扶着醉月转了个方向,她双臂撑在床沿,娇美胴体呈平板支撑式,承受着身后不断挺动,裸露无遮的翘乳剧烈晃着。
被操到兴奋点时,少女主动伸手,撩着凌乱的乌黑长发,甩着金发,发出“啊嗯……啊啊啊”的好听叫声。
在醉月的感受中,男人只是抽插,那条又直又硬的肉茎,如火钳般在自己的膣道内活动,烙印下了羞辱,却也带来一波波难以言喻的快感。
然而,事情却不是这么简单。
自始至终,白夜飞关注着身下女体的每个反应、每个小动作,务求把握她的身心状态,在交媾的节奏中,花大力气去开发她的肉体,撩拨她的情欲。
好马需伯乐,高超性技也要遇上欲壑难填的荡妇淫娃,这才能棋逢敌手,杀个淋漓尽致,如若是对上久旷饥妇、肉食痴女,就算不干足一整天,白夜飞也能酣战大半日,逐吋摧枯拉朽,最终让她们趴在床上唱征服,从此舍不得离开。
可醉月嫩苞甫开,初知肉味,于人事根本似懂非懂,一通猛如虎的操作,干晕她容易,要把人干得神醉梦迷,贪恋不舍,那就不是这么简单。
初夜之后,白夜飞谨慎控制交媾的节奏,少有狂抽猛干的力度,大多都是轻顶慢磨,如文火煎熬,撩起女体内的情欲,十下八下后,才出奇不易给一下重的,稍稍填补屄内渴求,却留有更多余韵,似炭堆底下的残烬,累积余热,成为下一波灿烂的爆发资本。
连场交欢下来,醉月非但没有得到发泄,欲火还不住累积,如同被堤坝封住的大水,益发折磨身心,只是因为她对男女之事一知半解,这才没能察觉自身从“不适”到“苦闷”的转变,但当累积足够,大水溃堤之日只是早晚。
如果用药,这类操作可以迅速完成,但对身体的伤害也必大,普通女子还自罢了,醉月这样的良资美材,白夜飞如何舍得,坚持亲力亲为,手工打造心目中的完美女神。
体内欲火煎熬,醉月昏昏沉沉,不自觉地仰起身子,一手勾着白夜飞的脖颈,主动摸着他的肉体,在他的示意下,伸着香舌,与他湿吻。
白夜飞抽插了一会,停了下来,扶着醉月到床边,肉茎从没抽出她穴内,坐在床边,与少女面对面,跨坐在自己身上,开始挺腰大力地抽插。
醉月的腰臀线条很好,在这角度看起来,更令人血脉喷张。白夜飞边抽插,边抽出双手,抓上小公主晃着的美乳,时不时还低头亲吻醉月的嫩唇,意识不清的小公主扭动着腰,回应男人的浅插。
“啊!啊!啊……你……啊啊啊啊啊……”
醉月话都说不完,白夜飞的抽插已让她爽上云霄。此刻的她,理智已近乎断线,陷入了情欲之中,全然忘记了这个男人带来的羞辱、痛苦,也不记得对未来的徬徨与惊惧,只要抓住这一刻的肉身畅美,便可忘忧。
这心态同样在白夜飞的估算内,他引领着少女的欲潮,如同采花蝴蝶,不住将吻落在她的耳垂、雪颈、肩膀,在沿着锁骨线条,把玩她雪白细腻的乳笋时,也特别将动作放细,不急着攀登峰顶蓓蕾,更多是绕着乳笋的根部打转。
细腻的动作,少了粗暴直接,醉月明显搔不到痒处,频频扭着腰,摆动心形翘臀,追着肉茎的抽插动作,生涩地迎合,却仍不觉满足,鼻间发出苦闷哼声。
醉月如同璞玉,未经雕琢,身上的敏感点不多,能直接起强烈反应的,无非是双峰、花谷部位,这远远到不了白夜飞的要求,但若引导得当,积蓄体内流转的欲火,自会催发肉体,让那些本只有轻微痒感的部位觉醒,如花苞绽放,成为新的性感点,这才是开发的真意。
这些流程,醉月懵然不知,她神识昏沉,扶着男人的肩膀,口中不停呻吟,白嫩柔荑不时撩拨着倾泻的长发,灿如流金,每一下摆荡,都散发无可形容的艳与媚。
……这丫头……真是上好材料……好好训练起来,后头肯定颠倒众生……
享受着香汗淋漓的美少女肉体,白夜飞暗自赞叹,着实庆幸这小妖精是落到自己手上,她不光感度一流,稍稍引导,就迅速吸收自己的开发,肉体迅速“进化”,本身魅力更有独特味道,越是雕琢,越见惹火,如一口热辣辣的烧刀子,入喉难忘。
龙气也还罢了,要是落在别人手里,只会乱奸一通,甚至活活弄死,更浪费的,可能直接把奸淫当成拷打、施刑的手段,最后就算能奸上百遍,人也残破了,又怎么称得上雕琢?永远也看不到这朵鲜花最盛放的艳姿,暴殄天物!
只凭前半生的技巧与知识,自己做不到当前的效果,但来到天洲之后,无疑就是一个留学深造的机会,弱水易柔九转功的诸般妙用,更在交欢时意外发挥。
水虽无形,过必留波,自己的每一下碰触、拍打,乃至抽插,都有震波贯通体内,而透过这些波动,自己就能把握到醉月的身心状态,逐步添火,在她敏感的部位补上吻与抚摸,却在她即将满足的前一刻停下,对女体的把控,简直比当事人自己更清楚。
……性感点的开发还算成功,但还缺少一些东西,还没找到能一锤定音的关键!
纵然是白纸,每个人也有自己的性癖,可能是姿势,可能是部位,或是某种行为,找出性癖针对,就是最后的一件封喉,尽管这也能后天塑造,可比起天生倾向,终究少了味道……这是当前最关键的点睛之笔……
抽插了一阵,白夜飞停了下来,扶着醉月,一起下床,走到前头桌旁扶着。还不等醉月反应,便从后面反抱住她,手按着她的纤腰,双腿张开,边吻边抽动起肉茎,高速出入她圆翘的小香臀。
这一下动作,本来沉浸在交媾中的醉月,神智猛地一醒,看着自己的羞耻姿势,倒还不觉有什么,可想到刚才的无耻迎合,还有在他身下发出的哼声、表现出的媚态,又羞又气。
……我、我怎么这样了……我……我怎能这样?我不可以这样沉沦的!
羞愤欲死,但还没等醉月反扑,白夜飞抢先一步加快动作,把少女上半身用双手固定,两手往后拉,胸前两只乳笋向前挺动,随着每一下抽插,大力晃动。
“啊啊啊!停啊……停下……我操……操你……”
“操我,欢迎啊!”
白夜飞微笑以对,没让醉月有机会把污言骂完,很快就在她体内出来一次,在汲取龙气后,抱住瘫软的女体,重新倒回床上,心头畅快,却有少许遗憾。
……最后的一步,她还是清醒过来,没有整个失神,这就是缺了那个关键,还得花时间去攻克!
心头忽然一动,白夜飞回头看去,云幽魅无声无息出现在床边,抱着一只洗衣盆,里头都是兄长换下的衣服,已经洗好。
作为一个绝不拿琐事浪费时间的人,白夜飞上辈子不知多少年没亲手洗过衣,穿越来之后,被迫自食其力。
直到有了云幽魅,衣物都是她亲手洗涤,每次都是装盆拿去井水边,一件件洗干净,白云飞除了一再感叹老妹好用,真可谓上得厅堂,下得了厨房,各种脏活累活都可以靠她,也感叹这世界实在落后,连洗衣机都没有,明明连手机都有了,却没有这种日常工具,实在是奇特的发展路线。
不过,自己都有老妹帮忙洗,这世界人力价值更不值钱,有消费能力的,谁家还没几个专职洗衣妇,也难怪没人想出用术法开发洗衣机。
本来,白夜飞觉得不好厚此薄彼,想全兄弟之义,让搭档的衣服也交过来一起洗,但陆云樵抵死不从,迄今仍是亲自洗……
第五二四章.刻苦向学
云幽魅放下盆,看了眼还在床上低骂不停的醉月,皱眉道:“这女的太闹了。”
听见她的声音,醉月身子一颤,连骂声都小了几分,明显更为畏惧。
白夜飞笑道:“你的傀儡术有办法?”
“这不是傀儡丝能解决的。”云幽魅摇摇头,“但我有别的办法。”
“什么办法?”白夜飞好奇。
云幽魅指向自己额头,“在这里打一个小孔,钻头进去,浅浅搅个几下,以后就会乖了。”
醉月的骂声戛然而止,白夜飞面上笑容也僵住,心道自家老妹才是真的狠,一上来就是脑前叶破坏……
这一招的确能让人乖起来,但伤害性也太大,自己虽然够渣,底线却还没差到这样啊。
白夜飞直摇头,“这法子不行,还是另想别的招吧!她身上挺脏,你带她出去洗洗。”
云幽魅点头,牵手抬起,五指张合,明明指上空空如也,却仿佛在操弦空线,无形之丝随之而动,操控傀儡。
醉月身子一挺,直直起身,长腿一抬下了床。
白夜飞在旁,看着云幽魅五指翻飞的操控,脑中忽然一段画面涌出。
依然是第一人视角,自己似乎斜靠着树上,姿态慵懒,此刻虽然夜深,却明月高悬,清朗的银辉洒落,视野极好,目光所向,云幽魅就在不远处。
这段源自邪影的记忆,应该是几年前的事情,少女当时尚未成年,还未完全长开,但已极为漂亮。
不似如今青丝披垂如瀑,只留了齐耳短发,配上那精致的五官,美得动人心魄,特别那一双波光盈盈,犹如秋水的双眼,还带着几分稚气的面庞,格外相衬,给她平添几分可爱。
一袭紧身黑衣,做杀手打扮,却丝毫不具威胁感,更难掩丽质,胸前凸起的曲线,虽然不像如今一般雄伟壮阔,也将衣襟撑得鼓鼓,这形象……非常符合某些游戏中的小女忍,诱惑十足。
云幽魅手中一无所有,却做着拉扯丝线的动作,与当下信手拈来不同,她每下动作都很用力,仿佛拉得不是丝线,而是绳索,需要使出全力才能牵动。
视线顺着少女五指拉扯方向转去,几米外一个满身是伤的汉子,手中握刀,满眼凶戾,一看就知道不好惹,却随着少女动作,忽然浮现诡异笑脸,好像毕生所愿一朝得偿,非常幸福,跟着便引刀自刎,这一下用足了力气,长刀直没肉中,削肉斩骨,鲜血喷涌如雨,刹那头颅飞远,残躯砰一声坠地。
人死不可怕,断头也吓不倒人,但那一瞬的诡异笑容,看得白夜飞心透凉,自己可不觉得那汉子是真的一生圆满,安然离去……这样的杀人手法,委实令人胆寒。
云幽魅原本侧对着这边,操控汉子自杀得手,转头看来,面上无有得色,装着无喜无悲的平静样子,却掩饰得不是很好,不似鬼女那时,似乎有几分忐忑,就好像等待考核的学生,正等着打分。
想起鬼女,白夜飞这才讶然醒悟,云幽魅竟然是有身体的,并不是鬼魅,跟着他听见自己开口。
“曲子。”青年声音唤道:“这门无形傀儡丝,你差不多练成了。”
云幽魅点头,面上依然没有表情,但眼中藏着的忐忑变成了欣喜,白夜飞看出这一切,心道原来她叫曲子,但总觉得她与邪影两人的关系有些怪,跟自己预想得不同,怎么……好像不是邪影的搭档,更像是小徒弟?
“大成之前,你要注意手上的动作,高手不是白痴,若被注意发现,就能透过打断你的动作,阻止你操控。”
“嗯。”对邪影的教导,云幽魅点头,平静回应:“我会小心,以后不露出任何痕迹。”
邪影笑道:“但当你修练大成,可以动念操控,那时你要养成习惯,手上一直维持动作,跟现在反过来。”
“为什么?”云幽魅颇为惊讶,面上第一次流露表情,随即恍然,淡淡道:“故意制造不存在的破绽欺骗敌人,明白了,我会记住的。”
男子笑笑,上前两步,伸手摸了摸云幽魅的头,云幽魅没有躲,嘴角微微抽动。
白夜飞对她已经熟得不能再熟,知道她是想笑,就像自己摸她头时那样,但当下,她抽动的嘴角,始终没有变成笑容绽放,似乎情感被禁锢,人渐渐冰冷,连笑都无能……
画面至此归于黑暗,幻觉消失,白夜飞清醒过来。
回忆刚才所见,白夜飞不由感叹,邪影这家伙确实是魔门出身,黑暗中人,平常时候就想着怎么挖坑黑人,但杀手本就应该满身都是杀人陷阱,他这样也确实业务水平够高,够专业,无怪能成为天洲第一杀手。
不过……
白夜飞凝视云幽魅,她操控醉月起身下床,微笑得像是无害的小白兔,任谁也看不出她正在施展傀儡术,操人如偶,与记忆画面中,那个毫无表情的曲子,判若两人。
嘿!
白夜飞心中豪气满腔,暗忖邪影那家伙有什么了不起?天下第一杀手又怎样?女人跟着你,连笑都笑不出来,算什么男人?幽魅现在跟着我,想笑就笑,比和你一起时好多了……
云幽魅五指张合,操控醉月随手拾取外衣披上,一步往外走,哪怕没有外人在场,依然维持着不必要的动作,将邪影教导贯彻到底。
醉月一步步跟着云幽魅向外走去,衣衫不整,香肩半露,两条玉腿交替,好似在走台步,心型翘臀一颤一颤,背影绰约曼妙,白夜飞在后审视,胸中似有团火烧起,心中一动,喊道:“慢!”
醉月动作立刻停滞,整个人好像中了定身咒,瞬间变成了泥塑石雕,云幽魅回头,等待哥哥吩咐。
“你的操控,能做到什么地步?”
白夜飞问道,云幽魅不解,想了想手上动作,随意操控演示给哥哥看。
醉月本来凝固的身形,随之动作,双腿并直,脚跟抬起,跟着膝部弯曲,身子缓缓压下,好像弹簧蓄力,随着云幽魅五指一张,陡然爆发,整个人直接弹跃而起,一个利落后空翻,直接在房中连翻两个斤斗,动作矫健利落,好像来了一场体操表演。
醉月连续两下后翻,逐渐逼近身后墙壁,第三次眼看就要碰到墙面,却直接飞身而起,结实双腿半空大张,摆出一百八十度的一字马,跟着又快速并拢,瞬息之间,几次张合,态拟神仙,整个人滞空数息,翻身为正,最后纤足前伸,单足落在桌上烛台,金鸡独立,稳稳立住。
一轮操作,操控的是别人身体,却作出世界级体操表演,兼具力与美,看得白夜飞目瞪口呆,下意识就想鼓掌,赞叹老妹牛逼,却察觉醉月眼中惊恐慌张,显然被刚才那顿操作吓得不轻。
她好歹有五元修为,哪怕之前都是样子货,也不是那些娇弱小女生,单纯后空翻她自己估计都做得出,不至于被吓到。
白夜飞看向桌上黄铜烛台,又细又长,宛如利器,估计是飞身落下时,可能被插穿纤足,甚至洞穿身下的恐惧,把醉月惊得不轻。
但在云幽魅的操控下,醉月脚趾夹住烛台尖端,整个人稳稳傲立,所谓神似飞燕掌上舞,也不过如此。此刻的醉月,在这基础上,另一条腿向后扬起,身子前倾,双臂大张,如花朵绽放,摆出了一个美得难以形容的曼妙姿态。
这一刻,白夜飞的目光,不在少女裸露的雪白娇躯和曼妙曲线上,只静静欣赏这如同雕塑一般,体现力与美的动作,真心想要大声叫好。
这串动作前半段还好,自己也不难做到,可后半段难度直线上升,需要得是绝顶身手,无论筋肉的发力、落点的控制,都妙到巅峰,估计云幽魅亲身可使,醉月哪怕有五元修为,靠她自己肯定做不到,却可以透过操控完成,证明操控者对傀儡肉身的掌控,更在其自身之上,能用自己的经验,发挥出傀儡全部潜力,真是不可思议。
白夜飞强行按住心中惊喜,不再看醉月美得无以复加的造型,回头对云幽魅淡淡道:“有趣,可惜这丫头样貌平常,跳舞也只是一般,这舞还是你跳才好看。”
云幽魅侧头想了想,似有不解,理解之后,直接伸手去解自己衣带,要让哥哥欣赏。
“别,不是说今天!”白夜飞连忙喊停,“有个实验我想试试,你帮我搞搞。”
“搭档,搭档,出事了!”
片刻之后,院子外传来一声声焦急呼喊,却是陆云樵回来,一脸着急,正想找白夜飞,一进门就愣住。
醉月换了一身劲装,正在院中蹲着马步,双手平举,两腿张开,膝盖弯曲,上身下沉,姿势极为标准,屁股下头摆着一只小香炉,上头三只老长线香青烟缭绕,缓缓燃烧,看情形,少女只要撑不住坏了姿势,就会被烫到,画面让人揪心不已。
“这……这是怎么回事?”
第五二五章.萧墙祸起
“姑娘,你为何……”
陆云樵满脸惊讶,脱口问道,醉月一心扎着马步,理也不理,他正要扬声再问,房门推开,白夜飞走出来。
“搭档,你……你在搞什么?”
陆云樵惊诧再问,白夜飞解释道:“绿茶姑娘身遭大难,想想都是因为自身孱弱,这才被歹人所害。虽然如今仇人已死,但她痛定思痛,希望拜师习武,免得以后再遭不幸,此外要是遇到类似的事情,也可以出手相助。我看她心诚,已经答应了。”
“啥……”陆云樵瞠目结舌,离开前自己虽然叮嘱白夜飞不能欺负人家女孩,后头要有妥善安置,却怎么都想不到会有这般转折,听起来极为荒唐,但……又好像挺立志的?
绿茶姑娘如今举目无亲,没有去处,若能习得武功,那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去?只是……
陆云樵斜看白夜飞,“就算要拜师,为啥会找你?”
“你这啥意思?”白夜飞扬眉,“看不起我吗?你上了六元,就可以看不起旧朋友了?别忘记你拿的那丹药,是我师父辛苦炼的,你不分我一半,也得给我三分之一啊。”
“雁过拔毛,你这拔得也太狠了吧。”陆云樵愕然道:“而且,你能当人师父吗?你都是跟着教练速成的,速度简直像开挂,没有正常修练的经历吧?别误人子弟啊!”
白夜飞摇头,哂道:“嘿,我才不会那么傻当人师父呢。这种辛苦工作,自然另有其人。”
“啊?”陆云樵一呆,更想问是谁,就见云幽魅也走出,一身劲装,挽着袖子,长发挽成鬓,一身干净利落,神采奕奕,走到旁边插腰道:“是我。”
陆云樵一开始没想到白夜飞居然让妹妹来当师父,但云幽魅一身诡秘,他深知厉害,纵然自己已经六元,实战也没半分信心胜过,只能无言认败。
再转念一想,由云幽魅来传功,和绿茶姑娘同是女性,很多指点也方便,不由觉得搭档比自己想得靠谱,这番也是深思熟虑,倒算自己不是了。
云幽魅也不管他,径直走到醉月身边,装模做样指点起来,嘴上说着挺胸,收腹,抬臂,分腿,更直接手把手帮她调整姿势。
“太厉害了吧?”陆云樵啧啧称奇,云幽魅的指导没有问题,果然跟搭档不一样,是基础夯实那类。
问题是,正常情况下,这不光是师父正确指导,弟子就能完美做到的。
绿茶姑娘应该是不通武道的初学者,在云幽魅调整之后,立刻维持住姿势,只靠她些许指点,竟然能蹲得那么稳,那么标准,并且……动也不动?
陆云樵忍不住感叹,“马步可不是随便蹲的啊。天晓得我第一次蹲马步时候多辛苦,又花了多少时间,才能蹲得这么稳,这么不摇不晃的。”
白夜飞一旁笑道:“这种事情很吃天赋的,你不行,不代表别人也不行啊。江湖上人才辈出,最不缺天才,这算什么?”
陆云樵点头,想了想又嘱咐醉月,“绿茶姑娘,你初学乍练,别太急于求成,身心健康才是最重要的,如果累了,千万记得休息。”
话出口,陆云樵只觉绿茶姑娘看向自己的眼神一变,当中隐隐透出一种感觉,好像……当自己是白痴看。
蠢人,该死的蠢人!什么都不懂,天天都在胡言乱语……醉月心中怒骂,见过蠢人,没见过蠢成这样的,我倒是想休息啊,你们这班猪狗让我休息吗?你睁眼瞎吗,这都看不出?
如此复杂而明显的强烈情感,足以让正常人动容,陆云樵完全体会不到,只当绿茶姑娘是对自己的劝诫抵触,却能理解,摇摇头不再劝,叹服道:“仇恨果然是最能让人强大的动力,你心坚如铁,陆某佩服。姑娘经此一事,若能浴火重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越说越佩服,白夜飞在旁边暗自偷笑,醉月眼中也快要喷出火来,被这番像是讥讽的勉励,气到七窍生烟,满心只有一个念头:我若浴火重生,第一件事情就是剥了你的皮,杀光你全家!
炽烈的情感,直送陆云樵双眼,他依旧啥都没看懂,只对绿茶姑娘的觉悟满心赞叹,转头对白夜飞道:“想不到,你这回还意外发掘了一个好胚子。”
“都是绿茶她自己有觉悟。”
白夜飞笑笑,看向醉月,仔细观察,她眼神仍然带着惊恐与怨愤,但筋肉与骨承受的力量货真价实,这样确实有打磨肉身的效果,过劳时该感受到的痛楚也是半分不少。
如果积年累月持续,这不失为一种强迫修练的法门,老妹的傀儡丝,确实厉害。
当然,要说这是懒人修练法门,那就怎么都说不上了,不存在把这技术开发到极限,给那些达官贵人们使用的可能。
不说被人操控的恐惧,这用法本身也有极大缺陷,虽然不需要靠自己毅力坚持,可受的苦楚与疲劳只有更多,若不是醉月基础打得好,底子够深,普通人根本撑不住。
醉月是身具龙气,又是血滴子的秘密实验对象,虽然实战力有些欠缺,但意志和身体素质都合格,这才挺了下来,真要给普通纨裤用,就算那些人事后不反悔,恐怕半途也要练出事。
评估完成,白夜飞忽然想起陆云樵进门时好像很急,转头问道:“对了,你刚才进来喊啥?”
“啊!”陆云樵本来激赏看着醉月动作,被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正事,脱口喊道:“不好,刚刚收到了信,团长他们遇上事了!”
“啥?”白夜飞大惊,陆云樵出去是去收笔友的信,就算有事,也应该是他的私事,再不然就是庐江这破地方又发生啥事,怎么会惹出别的事来,还是团长她们出事了?这八竿子打不着啊?
陆云樵从怀中取出信递过去,“我在寄语斋取信,刚好有团长发来的信,说是给我们的,就先拆了。”
白夜飞打开匆匆阅读,信赫然是董珍珠发来的。
前段日子,董珍珠才刚来过信问候,还嘱咐自己切要珍重自身。当时信里说乐坊的前程很好,女团发展蒸蒸日上,人气一天高过一天,怎么转眼就出了事?
这封信中所说,女团发展本来顺风顺水,各地演出邀约不断,特别是白夜飞点了状元之后,乐坊趁势宣传,名声相较之前又上了一个台阶,更高层次的邀约不断,已经宣布的几场演出,票尽数售罄不说,连黄牛票都被炒上天价,炙手可热的程度,几乎到天洲最顶级的那一档。
眼看就要一飞冲天,情势却急转直下,就在最近的演出即将开场之时,忽然遭遇官方留难,非但直接派官差封了剧院,强行阻止演出,还把不少乐坊成员也抓起来调查。
“怎么会这样?”
白夜飞又惊又怒,满心不解。
自郢都之事后,希望女团等若背靠北静王,等闲权贵根本不敢招惹,这是怎了?哪里的跳梁小丑,连王爷的面子都不给?难道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遇上不知好歹的土霸王了?
想想又觉得不对,若是这种智障,以团长的手腕,应该不难化解,中土目前终究是八旗的中土,而天龙八旗作为外族,最防的就是地方势力,这样的白痴素来是重点打击对象,早被消灭得差不多,照理说,就算真有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知道女团背景的纨裤,团长只要点醒,也该知道厉害。
耐着性子继续看信,果然团长说自己亮出过北静王的名号,却丝毫无用,当地官府持续施压,还说要审查反动歌曲,团长越想越不对,只能写信相询,想知道是不是白夜飞最近得罪了什么人?
……是因为我?
白夜飞心乱如麻,女团本身能惹的敌人估计有限,就算同行嫉妒,也没可能弄出这么大手笔,哪怕是天洲最顶级的那些乐团,也不可能鼓动地方官府无视北静王,那……因由在自己这边的可能性更大。
只是,自己最近顺风顺水,朝廷文告确认了国士身份,最近又被老板钦点状元,甚至这两天才拜师太乙真宗,有了个药神师父,正是左右逢源时,无论朝廷或江湖都有地位,什么人会在自己正当势的时候来踩,还玩得这么大?
转念一想,自己名气虽大,但终究成名不久,根基不够稳固,公务员、皇帝心腹的身份不能暴露,国士和状元多半是老板特别照顾,可如今朝堂之上,党争厉害,老板说是天下共主,人道至尊,可依然没得一言堂开,不是自己说了就算的。
对方连北静王的面子都不给,搞不好是旧党之人,那肯定没得谈。
而要说仇家,自己最近固然风头无两,却恐怕也惹了一堆人,不知多少人背后心里不爽,想要自己吃瘪。
千灯舫上,先是遇到杀手,跟着又做过两场,就是明证。
鹰鬼其实是冲着醉月来的,但那个吹笛子玩音毒的矮鬼,无疑冲着自己来的没错!他被飞蛾焚骨扬灰,自己迄今也没能知道他是谁,而他口中自己不该惹惹不起的人,就更没头绪了。
现在一想,说不定,这次就是他背后的同党在兴风作浪……
第五二六章.不贪白不贪
……这该如何是好?
白夜飞一时难以判断,知道团长发信说是询问,实则是求援,但她亮出北静王的名号都吓不住,就是喊自己去了又有何用?
“现在怎么办?”陆云樵见友人面色阴晴不定,知道他也棘手,出声问道。
白夜飞几下呼吸,压下情绪,恢复如常,“立刻出发,有什么事,到了再看。”
“可……”陆云樵忍不住质疑,“你去了未必有用啊。”
白夜飞心中有数,对方很可能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为难乐坊众人,说不定就是要激自己过去,到时候,别说靠自己面子劝和,指不定还有什么阴谋诡计等着,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反而要连累大家。
但反过来说,自己如今的风光,说是空中楼阁固然不假,但真想要使力,却也不是没法可想,只要往老板那边打个报告,求取官方助力,再向老师打个招呼,求取宗门庇护,那无论在官在民,在朝在野,两边势力都能铺开,甚至光凭老师药神的天大面子,很多人就都要给点面子。
这些……未必都在对方的估算中,有很大的操作空间,却都需要自己亲自到场才能运作,自己是不得不去。
白夜飞心急如焚,立刻就要出发,却也知目前最要紧的是先找靠山沟通,抱好大腿,不然赶过去也是送菜。越是紧急,越是要计划周密,不能自乱阵脚,那才真容易出事。
老板那边可以路上打报告,师父那边,还是亲自登门为好……
正要拉着陆云樵赶去太乙真宗驻地,忽然院外传来一声爽朗笑声,竟是宋清廉登门到访。
“小白师弟!小陆!”
自己才想上门找,没想到人就来了,这可省了事,白夜飞大喜相迎,却知宋清廉不会无事登门,特别自己才刚告辞不久,他就追过来,肯定是有事。
领着宋清廉进屋,白夜飞还在揣测,这位大爷反手关门,毫不客气,直接表明来意:“我们本来计划,等你和小陆走完鉴心道后就回返龙阙山,东西都收拾好了,因为变故,稍有耽误,现在也该走了。但有些事,师伯和我们都不放心,所以我特别上门,赶来叮嘱。”
白夜飞连忙应道:“五哥请讲。”
宋清廉道:“鉴心道的故障,闹出忒大骚动,恐怕会有不好影响,你俩也别在这边逗留,最好尽快离开,避避风头。”
“我知道。”白夜飞点头,心中有数,庐江确实不能呆了,不说鉴心道骚动的后续,光算醉月的事情,留在这也非常不妥。
密侦司那边自己虽然搞定,得到老板默许,但血滴子恐怕仍在暗中找人,自己带着人留在原地,本就不妥。
除此之外,觊觎醉月的还有另一方,自己本不知天煞为啥会派手下来抓醉月,现在想来,他恐怕也看破了醉月身上的隐秘。
自己虽然干掉了他手下的头号爪牙,但那一战搏杀鹰鬼,主要是靠奇袭外加打的是重伤患,还有神兵在手,三个条件只要少一个,自己就九死一生,丝毫不值得自满。
如今,飞蛾内存储的念,远未蓄满,自己没法变身邪影,若再撞上强敌,有死无生,而天晓得强敌啥时会上门,还是早点跑路安全。
再者,鹰鬼是天煞手下头号爪牙,听起来很是风光,但天煞似乎也没多在意他,否则也不会明知道他重伤在身,还派他出来抓人,最后便宜了自己和搭档。
从这点来看,天煞在北地还有多少厉害爪牙,着实不好说。而在中土,连重伤的头号爪牙都派出来被宰了,估计天煞再无人可用,那……接下来,他是会回返北地,放弃抓人,还是……亲自出手?
朝廷文告上,天煞被诛神箭重伤,这点应该没有问题。问题是,重伤者与重伤者不同,天煞哪怕重伤,也非普通高手可以欺负的!光想想那一票死在他手上的地元强者,自己这种水平……人家哪怕只剩一口气,吹一下都可以搞定。
要真被这种煞星追上来,自己二话不说,就该立刻跑到天尽头,必要的时候,连醉月都要一刀杀掉,尸都不留一条给他。
“小陆你拿好这个。”
宋清廉不知白夜飞的担忧,说完又取出一块铁牌递给陆云樵,“六元修练所需的月光草,散修入手不易,但你杀了鹰鬼,又是心系百姓的我辈中人,就由我太乙真宗一路供应,以后凭此腰牌,可以在各地浮萍居申领。”
陆云樵接过铁牌,感激拱手,“谢过五哥。”
白夜飞暗忖这下发达了,黑白通吃就是爽,当卧底也有当卧底的好处,以后不光可以在寄语斋领密侦司的月例,浮萍居还有另一套可以领……
见宋清廉只拿出一块铁牌,好像没自己份,白夜飞连忙伸手:“五哥,我我我我,我的呢。”
宋清廉转头哂道:“你又没六元,要这些干啥?身为门人,你修练要用的那些,自己上浮萍居去领,你不用啥铁牌,靠脸就行了。”
白夜飞一怔,哭笑不得,暗道这下糟糕,藏实力藏出祸来了,扮猪也不是总能吃到虎,弄得不好,本来好好的免费大餐,都给弄成猪食。
去浮萍居领补给,照表面的二元假象标准,能领到的东西,对如今的自己来说,这和打发叫花子有啥不同?
或者,自己还是别装了,回头找个借口上报师门,就说半道路见不平,遇到神人传功,又或者摔落悬崖不死,还吃了千年灵芝或是异蛇宝血,一夜入六元?
天底下奇遇那么多,自己瞎编一个别人也未必弄得清,而且还能要求师门帮忙保密,不妨碍回头继续在大众眼中装文弱。
白夜飞暗自思考,宋清廉又取出一个小盒,“麻烦你跑个腿。离开庐江前去趟云隐阁驻地,转交给金明雀姑娘。这是师伯给她师父治伤用的药,我刚刚去了一趟没见到人,又走得急,就由你们替我转交吧。”
“好,那我就走一遭。”
听说是给金明雀,想起那双大长腿和如柳纤腰,白夜飞当即点头,义不容辞接下,慨然承诺:“一定送到金姑娘手上,绝不让别人染指。”
这种雪中送炭的事情做起来,人家肯定承情,说不定就有机会,深入交……往一下。
“嘿,这些药挺珍贵的。”宋清廉看了眼小盒,神色古怪,“不过,其实用不到这么好的药……估计金姑娘也分辨不出好坏。真有些浪费了,说不定……有人染指才是好事。”
这话颇为奇怪,白夜飞对阮英梅和金明雀的事也略知一二,知道她们境况不好,在门中受到不公待遇,所以宋清廉才没有直接把药留下,而是让自己转交,自己也才说绝不让别人染指,就是担心云隐阁的人把东西扣下。
但宋清廉现在的说法,分明是在暗示这药给金明雀也没用,不如让自己偷换些普通货色送过去,把东西留下来自肥。
这做派,不像是太乙真宗的风格,更没有必要贪这些小利,白夜飞颇为奇怪,讶然问道:“还能这样?”
“唉……”宋清廉叹了口气,欲言又止,最终看了看两人,忍不住说了李东壁的诊断。
陆云樵听完问道:“阮女侠的伤,要极乐佛宗的独门解药才能治,这盒药草就只是拖时间?但……阮女侠替中土出战有功,纵是能替她多争取些时间,也不能说是浪费。”
“如果能争取些时间,自然是好的,我们也不会舍不得。”宋清廉摇头叹道:“但天煞的精神之刀,根本无法可治,并不存在真正的解药。”
“啊?”
“无药可治?”
白陆二人闻言俱惊,宋清廉这才解释:“一切都要从当年的老龙头之战说起……”
当年,太乙真宗与中土群雄驰援边关,在老龙头与兽蛮大军打得天昏地暗。
战争后期,兽族用起焦土策略。极乐佛宗开发出来的武功、咒术,不直接取命,而是大力致伤、致残。一个重伤者,起码能拖住周围两三人去照顾,对敌人力量的消耗更甚于直接杀死。
将士重残,后期拖住与消耗得更多。这条毒计令中土伤亡惨重,贯彻此计的,正是本代活佛!天煞是他大弟子,在这上头青出于蓝,精神之刀若无法在当下挡住,那便几乎无法可解。
阮英梅虽活着归来,精神却完全溃散,已然无救,别说是李东壁束手,就是送回给天煞,他也无策以对。
“……话直说难听,但事实就是如此。”宋清廉道:“如今阮英梅金石无治,珍贵药草给她,确实浪费,横竖你们是自家人,肥水不落外人田,这东西我交给你们,后头怎么样我就当不知道了。”
白夜飞听得心里直冒凉气,庆幸这鬼刀还好不是打在自己身上,更下定决心要跑远点,送完药就走,不然万一搂着醉月快乐到一半,前头忽然杀出来一座黄金马车,就只能跟阮英梅同住精神病院,成为那什么鬼刀的同房病友了……
第五二七章.吃人的江湖
陆云樵表情凝重,先前只感到天煞强大无匹,战斗激烈的程度超越江湖厮杀,甚至超过两军交锋的层级,现在却深刻感受这是两个种族、两个物种之间的斗争,对敌宽容一分都是残忍,退一步就是亡族灭种的严苛,至少……对方是这么深信的。
“……所以,阮女侠是残废定了?师父给的这药是顾全同道情谊,并没有实际作用?”白夜飞道:“怪不得五哥暗示我们私吞掉包,反正就是放些甘草桂皮进去,吃了都不会更坏。”
“嘿。”宋清廉忽然冷笑,“她不是残废定了,是死定了,没剩几天了!不然,这药帮她补补身子,其实也不算浪费。”
死定了……白夜飞整个人都糊涂了。刚刚说,极乐佛宗开发的这些战技咒法,是为了制造伤残,消耗人力,怎么阮英梅就要死了?这才几天啊?这也能算重在伤残,不取性命?
就算这回情况不同,天煞意在夺命,下了狠手,阮英梅已经命在旦夕,那又给什么药?若真是死定,为何不直说,省得金明雀每日着急,云隐阁离心离德。难道这也是顾全同道颜面?江湖儿女,竟如此迂腐?
越想越觉得不对,白夜飞回头细想,又品味出宋清廉刚刚说话时候怪腔怪调,状似讥讽,难道……事情并不单纯,阮英梅并非是因伤而命危?
白夜飞思来想去,总觉得事情好像缺失了一环,拼不起来,旁边同样一脸懵逼的陆云樵,却似想起了什么,面色煞白,喃喃道:“难道……那是真的?”
“啥是真的?”
面对白夜飞的问题,陆云樵看了宋清廉一眼,有些迟疑,还是开口:“我听过一些关于大派的传闻,不知真假……”
“别磨磨蹭蹭,有八卦快讲。”
白夜飞催促,陆云樵这才解释:人元阶段最后两元,吸收日华月华,已经难以靠勤修达成,需要借助天材地宝,而踏入地元之后,更是如此,消耗只有成倍叠增。
武者每一步晋级,都需要吸收很多资源,来强化肉身与神魂,方能易筋洗髓通天地,完成由人而神的蜕变。
这些修练资源,大多是用一份就少一份的珍稀之物,价值连城是平述句,绝不是形容,更非夸饰。所以,到了地元层次,强者中罕见散修,哪怕是得了奇遇,幸运晋级上来,也多往往要找一家宗派做靠山,再不然就是自己开宗立派,成立组织,才好获取修练材料。
反过来说,每一位地元强者,都要耗费自家宗派大量资源来培养,这也等同是一笔巨额风险投资,平常时候,强者的存在维持宗派地位,保证可持续收入,而强者一旦陨落,便是投资打了水漂,堪比爆仓,是足令一个大派衰弱的严重损失。
然而,这些损失却未必没有回收机会……
“据说……那些大门派里有秘术流传。”陆云樵神色凝重,“能在自家地元强者陨落后,将消耗的资源回收!类似的传闻江湖上不少,但地元存在与散修差距太远,各大派也从不提此事,传言并未得到证实。”
“……人都死了怎么回收?你们也吃唐僧肉的吗?”
白夜飞脱口而出,却陡然想起佛门舍利、兽族血丹,这两件东西自己亲眼见过,是确实存在于这世界的,都是当事人虽然身死,仍能传功于人的技巧,甚至隔上几百年的时空,都可以照传不误,这无疑是极致的血肉提取技术!
如果……这法门提取的不只是能量,还能将那些耗去的资源也提取出来呢?
白夜飞刹时只觉一股寒意直冲天灵,意识到这就是一个彻底人吃人的世界了,有这种技术在,所有强者都别想死有葬身之地。
他们的尸身,就是天底下最珍惜之物,岂能浪费?当然要回收提取资源,留待后用,甚至……考虑到资源的抢手程度,可能这个强者还没断气,其他的强者就眼巴巴在一旁等着,恨不得他早点去世,好接收“遗产”。
若是强者寿终正寝也就罢了,自己前半生的世界也不是没有遗体捐赠这种事情,虽然强迫捐助素来被禁止,但人死万事空,身后的事情看开了也就那样。
但这样事情之所以被抵制,就在于……一旦开了头,那些需要器官的人会做出什么,那就不好说了,无论是哪个世界,被自杀的人有得是。
天洲这边,强者为尊,显然不讲什么天赋人权,人人平等,纵然是平日高高在上的地元强者,一旦保不住实力,照样没地位。
普通受伤、残疾的地元强者,就像刘辩机这样的,一来是仍能出手,仍有价值,二来太乙真宗家大业大,资源不缺,自然被高高供起,当成荣誉象征。
可换做是那些竞争激烈、资源紧缺的中小门派,哪有这仁善心来养不能出力的伤残?
地元强者是名门大派的顶梁柱、守护神,一个不够强力的守护神,会令门派的未来风雨飘摇,为了门派,资源必须要正确运用……
“这……”陆云樵也同时想到,普通地元只是身残,犹保有一定战力,都已经如此不受待见,何况是全无贡献可能的严重脑残……
醒悟为何宋清廉会说阮女侠离死不远,陆云樵勃然大怒,声音陡然抬高,“我们是人,不是禽兽啊!他们干这种事情,还能算人吗?”
“嘿。”宋清廉冷笑一声,“两个小子,给你们一个建议,这个世界……天天都在人吃人。”
若没有千灯舫那晚的教训,面对这几近讥嘲的建议,陆云樵会极为愤慨,但经过那晚的挫折,他刹时冷静,听明白宋清廉没说出口的半句话。
现实就是如此,江湖……就是人吃人的江湖,自己可以不跟着吃,是洁身自好,这没问题,但若想要不让别人吃……那可不是光大义凛然喊上几句就行的。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而地元强者一身的价值,想让别人不吃,说等于杀人全家,毫不过分。想要做到这种事,必须有强大的实力,直接将那些觊觎者压服,真能一言不合,灭人满门,说话才够力。
以当前的事来说,就算自己不忿阮女侠为中土出力,却要被同门“杀害分食”,难道能为此杀上云隐阁,主持公道吗?哪怕自己心中确实有这种念头,又怎么能?凭那份实力?凭什么身份与立场?
天底下不是只有云隐阁这么干,听五哥的语气,恐怕除开太乙真宗,在各大派中类似的情况,并不罕见。
别说自己现在只是六元,就算已证地元,成为地元中的佼佼强者,能够压服云隐阁这大派中的末流,但干这种事,等若捅了马蜂窝,非但不会被认为仗义,更可能犯了各家大忌,转眼就被他们联手打成江湖公敌……
变革就是这么艰难!有时候,只是想路见不平,仗义而鸣,可事情总是互相牵扯,交织起来,如同繁密的蛛网,哪怕只想动小小一件事,结果就可能与整个世界为敌……
陆云樵陷入沉默,旁边白夜飞心也不免乱了。
千灯舫上,看见扁舟孤影之后,自己对金明雀的事情略有关心,知道她近来不易,曾经的天之骄子受到牵连,一下跌落泥泞,还依然全心忙着各方奔走,想凭一己之力救师。
自己当时就感叹这世道,这么有孝心的徒弟真不易,估计两人相依为命感情好,哪知她是真在为师父的性命奔走,这段时日承受的身心压力,可想而知。
千灯舫上所见的画面涌出,那孤舟之上独立的倩影,她彷徨无依的感觉,让人生怜,很想帮上一把。
奈何这件事情牵扯太大,自己可帮不起,就算想要找靠山……太乙真宗明显不愿插手,不然药神师父也不会只送药做个姿态,至于找皇帝老板……要怎么开口?跟他讲自己又看上个女人,问他能不能帮忙插手江湖纷争?
总拿女人的事去烦老板,这和找死没有两样,更何况眼下还有别人等着自己去帮,资源不能浪费在这边。
想到女团的事,白夜飞摇摇头,直接压下心中那缕怜惜,对宋清廉道:“对了,五哥你来得正好,我这边倒有件事情要请你帮忙。”
“哦,何事?”宋清廉闻言也是好奇,这便宜师弟才离开多久,看起来直接回了旅店就没离开,能遇到什么事情?
“五哥你知道的,我是希望乐坊出来。刚刚收到信,她们巡回演出,遇到了当地官府为难,向我求助。信里说得不太清楚,隔着老远,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想问问你有没有情报?”
白夜飞说了女团的事情,宋清廉眉头一挑,讶然道:“不至于啊,谁会和她们为难?这是怎么回事?”
郢都之事后,宋清廉一直在暗中照拂希望女团,在她们刚离开郢都的时候,还不露痕迹地替她们解决了几个麻烦,但后来白夜飞声名鹤起,女团事业一帆风顺,他便省了不少心,近来因为狼王之事,无暇旁顾,竟不知那边的状况。
第五二八章.造访赠药
面对白夜飞的询问,宋清廉摇摇头示意不知。
“这样的话,我就自己走一遭好了。”
白夜飞说完,宋清廉神色一肃。
本来白夜飞既然入了门,女团的事情就更该当作自家事,他既然开口,那自己怎么也该陪着走上一遭,看看什么人这么不长眼?但当下为了龙池之变,必须立刻赶回去,无暇分身。
“你要去的话,这样,七八……”
想了想,宋清廉匆匆说了一串数字,喊道:“我必须回返龙阙山,暂时顾不上,你先加我的叩叩号,然后帮忙把药送去云隐阁再动身,之后随时联系,有什么状况发讯通知,既然是太乙真宗的人,可不能让小师弟给人欺负了。”
“好。”白夜飞点头,旁边陆云樵也掏出通识符开始加好友,加完一瞪眼,满面愕然,“五哥,你这网名榜一大哥,什么意思?”
陆云樵抬头想问,却发现宋清廉已经离去,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搭档,我去送药,你帮忙去雇车。”事多繁乱,白夜飞吩咐云幽魅留下来收拾,自己与陆云樵分头行动。
叫了辆公共马车,一路来到云隐阁在庐江的分部,乃是一所绣庄,白夜飞道明来意,门口把守的女弟子摇头表示金明雀不在,自己也不知道去向。
“金师姐还没回来,呃,我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绣庄颇具规模,占地不小,门前两名云隐阁弟子负剑把守,看起来是一处颇为重要的产业。
因为前来参与追捕狼王的队伍尚未返程,庄中此时颇为热闹,不少人就在门后空地闲聊交际,听说白小先生到访,都起了兴趣,纷纷跑到门口,张头探脑。
白夜飞看过去,只见里头年轻女子很多,莺莺燕燕,虽然没有金明雀那般绝色,但因为常年习武,身材大多不错,加上青春年华,也算一道靓丽风景。
这些女弟子的目光,一个个都朝自己身上飘,似乎很感兴趣,更不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估计有不少自己的歌迷。
可说到让自己进去等,立刻遭到守卫严词拒绝,半分人情都没得谈,那些看来的女弟子也不乏摇头的,显然……这就是艺人的江湖地位。
若是平时,眼前一堆青春少女看着养眼,哪怕在门外多等等也不算什么,但如今白夜飞心系女团安危,等了片刻,等不到人,又连进去坐着歇歇都不行,心中不免火起,正要发作,一声带着几分沙哑的声音传来,“可是白夜飞白少侠当面?”
自己自从出道以来,走到哪礼遇不缺,但从来都是被叫小先生,少侠还是头一回。
白夜飞心中好奇,抬眼看去,一队人马匆匆赶来,为首者是一名中年女子,黑衣黑裙,不施粉黛,不着饰物,打扮保守庄重,面容端正,看得出年轻时也是美人胚子,只是似乎不重保养,被风霜浸染厉害,眉眼间皱纹已老。
武功修到高处,不说朱颜不改,青春永驻,却也能极大延缓衰老,中年才是鼎盛的时候,往往只比年轻时多了成熟气息,光看这面貌,照说就不会是什么厉害人物。
白夜飞见女子身后,跟着七八女剑客,个个气度不凡,不乏四元五元好手,紧紧跟着,一步不敢逾越,一步也不敢落下,又见她一现身,之前在门前围观自己的那些年轻弟子纷纷噤声,一个个连忙站好行礼,顿时对来人身份有了猜测,肯定是云隐阁的本地负责人,而自己既然看不出她的虚实,那估计就是地元。
这段时间,白夜飞狠补一些江湖八卦,特别是各大派那些,不复之前一无所知。
云隐阁总共也没几位地元,女子声音沙哑,又用高领将颈部遮的严严实实,白夜飞顿时心中有数,拱手道:“可是北风剑赵前辈?小子白夜飞,不过一音乐人尔,不敢称什么侠。”
北风剑赵紫晴,是阮英梅师姐,当年两人共列星榜前五时,被誉为云隐双星,名满江湖,论起来,当时她的前程广阔更在阮英梅之上。
只可惜她行侠江湖时,遇到一名左道高手,受了重伤,根基受损,晚了十年才晋入地元,之后再无寸进,渐渐被琼宵天剑拉下,这些年只在云隐阁中坐镇,处理内务,据说她当年受的一处伤就在颈上,从此声音沙哑。
“白少侠客气。”江湖传说,这位自从受伤上性情大变,待人颇为严苛,但对白夜飞,却颇为客气:“你在郢都为百姓请命,之后有多次仗义行侠,怎么当不得一个侠字?再说如今你拜在李教御门下,更是我辈中人。”
赵紫晴说着,嘴角微扬,挤出一个善意微笑,“说起来,我当年在衡安,还受了李教御不小恩惠。贤侄此来,不知所为何事?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说话间,已经将称呼从少侠换做了贤侄,明显要拉近关系,不等白夜飞说话,又呵斥门前守卫几句,责怪她们不懂事,转头又笑着请白夜飞进来。
伸手不打笑脸人,对面堂堂地元强者,如此客气,白夜飞也笑着表示这是尽忠职守,足见云隐阁门风端正,赵前辈治派有方。
赵紫晴面上笑容更盛,引白夜飞入门,在前院暂歇,两人对着石桌坐下,赵紫晴那些亲传弟子都在后头站着,更有仆役端上香茗点心招待,与刚刚待遇天壤之别。
两人又聊了几句,赵紫晴话里话外不离李东壁,充满了对药神弟子的尊重,着意笼络,却只字不提状元,甚至有意忽视白夜飞音乐才子的身份。
原来如此……白夜飞也是人精,很快恍然,不同地方看不同的入门卡,在江湖上,药神弟子的脸面,要远远大过曲中状元,旁人就算不在乎师父德高望重,也要怕太乙真宗势大,和伤病时求不来药神救命。
两人寒暄一阵,白夜飞察觉云隐阁这位北风剑,虽然有笼络自己的意思,却给不出什么实惠,更不似要分弟子给自己睡,不由暗自摇头。
……到底是名门正派,花架子不少,半天也不碰实际,要换了是张海端,连串实惠早就送上来了。
本来正派如此行事,理所当然,自己不至于天真到以为走哪都会被送礼巴结,大派有失便有得,能坚持如此,端正门风,亦有好处,问题是……巴结人的时候耍正派,关起门来却人吃人,这就让人质疑做事的效果和效率了。
按宋清廉交代,师父要求东西必须亲自交给金明雀,白夜飞估计就是怕云隐阁的人趁机下毒或掉包,算是他老人家最后一些善意。
但这点善意……哪救得了阮梅英的命?不管之前多么声名赫赫,如今一个脑残,寄人篱下,人家想要她性命,需要费什么手脚?无非如今还稍微要些脸面,又顾忌金明雀,没急着动手罢了。
横竖五哥都建议掉包,自己无意也没空插手云隐阁的事情,那也就别在这边浪费时间,搞什么没意义的亲手送交了。
见金明雀依然没影,白夜飞打算告辞,东西直接留下,他刚起身,还没来得及将药留下,门外传来一声:“金师姐,你回来了。有人找你。”
金明雀一夜煎熬,又花费了不少力气救人,匆匆赶回来,风尘仆仆,鬓发散乱,满脸憔悴,本拟先看看师父,然后好好休息,明日便去登门求见白小先生,试试这意外的希望。
没想到,才回来就听说有人找自己,心中讶异,这段时间,自己简直成了瘟神,登门求见人人避之不及,居然有人主动自己。
等听说是白夜飞来访,精神一下恍惚,惊喜交加,想不到没等自己找理由登门,人家就主动来了,虽然不知道缘由,但……难道这就是命运?或许,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金明雀径自走向白夜飞,见正主回来,白夜飞刚要出声,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金明雀贴到身前,一把握住手,喃喃道:“太好了。”
……好……什么?
白夜飞满脸愕然,本来亲眼见到大美人憔悴的样子,对她的遭遇体悟更甚,还稍微有些心疼,却不意她见了自己会是这番样子……
两人明面上,并没有打过交道吧?为何她见了自己会如此眉飞色舞,还完全不顾礼节,上来就摸手?虽说江湖儿女不重小节,但陌生男女上来就如此,未免亲昵。
莫非……她其实是自己的重度歌迷?看不出来啊……还以为像她这种资优生,不听流行乐的,还有,她那眼神怎么那怪?见偶像却像是看到救世主,这肯定是疯狂乐迷!
白夜飞心中疑惑,却不排斥被抓着手,还趁机感受金明雀柔荑触感,旁边的赵紫晴却猛地起身,严词怒斥,“明雀,你在做什么?”
“啊,是我孟浪了,对不起。”金明雀连忙松手道歉。
“无妨,些许小事罢了。”
白夜飞微笑摆手,示意无事,取出药盒递去,“金姑娘,这是恩师给阮女侠备的药。”
第五二九章.不惹疯婆子
“李教御的药?”金明雀一愣,想说难道李药神求得了极乐佛宗的秘药,神色振奋。
“嗯,解铃还需系铃人,阮女侠的伤,恩师难治,但这盒药可以安神凝魄,或许有些作用。他老人家有事匆忙返龙池,却仍牵挂阮女侠,让我送药来。”
听说这药只是稳固状态,金明雀不免失落,倒是赵紫晴在一旁神色有异,插嘴含蓄问道:“李教御这就回返龙池了,如此匆忙,难道是因为道场内那场意外,才急急返回?不知道那日发生了什么?”
“这个……”白夜飞摇头,“我奉命来送药,别的事情未得宗门许可,不可擅言。”
赵紫晴见状不再追问,只笑着收声。
白夜飞故作惊奇,“贵阁现在最重要的,难道不是阮前辈受伤的事情,你们怎么还有心管别的事?”
“贤侄说得是,我顺口问问。当前最重要的当然是阮师妹的伤势,我本来还想着几日登门见一次李教御,既然李教御已经回返,只能另寻他法了。”
赵紫晴一时语塞,面色陡然阴沉,但当着他的面却不好发作,只能强挤笑容,搪塞两句,分外觉得郁闷。
金明雀在旁边看着,一时迷惘,不知这白公子会否不晓世事,一本正经说出这种看似理所当然,却直戳心窝的尴尬话?
抬眼看去,白夜飞别有深意朝这边眨了眨眼,金明雀陡然醒悟,他是故意在挤兑师伯,是他看不过眼云隐阁的作法,以这样的方式表示,而云隐阁绝不敢和他为难。
真……真好……金明雀满心感激,师父和自己的事情,在江湖上不是什么秘密,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可连日来自己东奔西走,别说没人伸出援手,就连来问候一声的人都没半个,唯一上门牵线搭桥的,却最后差点推自己入火坑,似乎……谁都默认了这个人吃人的江湖,都无能从这残酷的规矩中挣脱……却在自己已经不抱任何期望的心死之刻,看到有个人这么开了口。
刹那间,金明雀仿佛看到了一道光,像是冬日里升起的太阳,挥洒阳光,格外的温暖,整颗心都热了起来,若不是长辈当面,恨不得直接出声,感谢他的仗义执言。
“对了,恩师嘱托,这些药有些用处交代。”
白夜飞微笑出声,将金明雀领到一旁,避开耳目,看着眼神亮起来,带着期盼的金明雀,暗自叹了口气,低声道:“这话并非我师父吩咐的,谁也不愿意直说,但我觉得该有个人对你说。”
“是……”金明雀感到不祥,声音都有些颤抖,“是什么?”
“当断则断!注定握不住的沙,强握在手上,害你也害了她……”白夜飞沉稳道:“……这不是你们的错。”
“握……握不住……”
金明雀低吟一声,整个人直接呆住,她何等聪明,一听就醒悟过来,这等于宣判了师父的死刑,自己的所有努力,终归无用。
药神不肯直说,但……或许所谓的解药并不存在……
连日奔波,几近绝望,但到了真正绝望之刻,感受却又不一样。
金明雀好像变成了泥雕木塑,怔怔不动,眼泪却不自觉留下来,如晶莹珍珠,心中五味杂陈,既悲伤,又好像有种如释重负……
“金师姐?”
“师妹?”
金明雀好好的忽然泪如泉涌,周围人看情况不对,纷纷簇拥上来,一个个惊疑不定看着白夜飞,赵紫晴虽未开口,神色也陡然凝重。
面对众人视线,白夜飞镇定自若,朝金明雀一拱手:“是我孟浪。失言了,这肺腑之言本不该我说,但……总该有个人来说。”说罢,转身离去。
赵紫晴不出声,其余人纷纷让开,任白夜飞离开,几名与金明雀亲自的女弟子则围上去问话。
“师姐,你没事吧?”
“怎么了,他和你说了什么?”
“他……我……没事的。”
金明雀回过神,这才想起徐乐乐说的话,看向白夜飞的背影,心道自己刚才竟然把这事忘记了。
想追上去问,却又想白夜飞若是有办法,刚才就不会是那般言语,肯定他自己也束手无策,自己就是追上去,又有何用?
转念一向,既然已经绝望,为何不试一试?或许,是亲疏有别,他不愿暴露自身隐藏的东西,对自己虽然有同情,却只能直言劝慰?
无论如何,问一问总不会损失什么……
情感上还抱着期望,理智上却觉得不行,金明雀心情复杂,身边又乱,特别是察觉师伯始终注视着自己的目光,她终究没有迈步,只说自己累了,要先休息,撇开同门独自往里走去,心中决定,或许明天再找机会,私下去跟白夜飞问清楚,别错失了机会。
白夜飞离开云隐阁,叫了一辆马车,在车上回想刚才的经历,越想越觉得不对。
……奇怪,这里头不对。
金明雀看自己的神色古怪,并不像是追星的样子,但她从未和自己真实身份打过交道,为何看来的眼神会异常亲厚?这不合常理!
难道……她认出了什么?
“还是算了。”
马车缓缓向前,车厢里白夜飞结束思忖,低声呢喃。
前半生自己骗财骗色,一半时间周旋在女人身边,一半时间则在各路大亨和他们的女人身边,见多了美人。
现在看女人,更多是看特殊韵味,只要有韵味,就是不那么美,看来也是赏心悦目。
但若是毫无特色,纯粹外形美的花瓶……前半生难道还少看了网红脸?最多礼节性欣赏一下,过眼也就忘记,不存在留恋。
以美女来说,金明雀无疑非常有韵味,修长高挑的身段更是美形,特别那一双长腿,哪怕放到上一世也是瑰宝,又是为数不多的女性六元,前途看好,江湖上是个男人就会对她有兴趣,所差者只是事后想不想负责任而已。
白夜飞对金明雀自然也感兴趣,特别是之前两次巧遇后,自己多次估算她的发展潜能与利用价值,以及将她纳入事业版图后能带来的收益,若是有机会,肯定不吝对她下手,哪怕是布一着闲棋都好。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原本以为,以金明雀的身份地位,自己想跟她打交道还需要机会,短时间内不太可能,没想到冬城山一战,阮梅英败于天煞,精神沦丧,连带金明雀也一落千丈,陷入困境,反而自己拜入太乙真宗,多了个药神师父,声势扶摇直上。
再加上阮梅英求医问药之事,机会送到了自己这里,这时只要稍微使些话术手段,不怕走投无路的金明雀不入自己掌中。
只可惜,人已经送到门前,自己却多了两大阻碍。
一者是自己身边多了醉月,在把她彻底摆平之前,很不适合节外生枝。
老妹看似把人压得死死,可这小绿茶就像一条毒蛇,绝不会轻易放弃,稍有机会就将蹿出来咬人一口,随着毒牙日日磨练,这一口或将越来越致命,自己得全身心应付,不可托大,也就不好分心来勾搭女剑痴,不然一旦翻船,说不定事态就会彻底脱轨。
另一方,自己半生游走花丛,遇到过各种不同的美女,占过的便宜很多,吃过的亏也不少,对哪些好招惹,哪些不好对付很是清楚,但自己最忌惮的却非是女警,而是那些疯婆子。
金明雀刚刚眼神怪异,充满执念,就给自己这样的感觉,在身边带着大炸弹的情况下,还是别沾碰为好。
虽然可怜她一片孝心,在这人吃人的世界着实不易,但这世上,谁又容易了呢?自己走个测谎路都要无辜被雷劈,身心受到的伤害,还想要个水滴筹咧!
善意自己刚刚已经表示过,其余的……都是她这岁数应该承受的了……
回到旅店,陆云樵已经找到了两辆长途马车。
自从离开郢都遭遇劫杀,又遇到雅德维嘉后,两人出行都是靠脚,一路跋山涉水,确实艰辛,不过两人修为渐高,体力很好,后来入伙的云幽魅看起来娇弱,实际也是个能跑的,毫不拖累,旅行速度反而还要快些。
但这次带着醉月,明面上只是柔弱侍女,故而还是叫了马车,省些力气,总不会如今自己左右逢源,黑白通吃,还要出门就被人劫道,又连累个马伕吧?
两辆车男女各一辆,陆云樵考虑周到,白夜飞本想说搭档你这样少了情趣,但想像有了他这电灯泡,就算同车也就养养眼,啥也干不了,反而不美,也就没开口。
两人出去功夫,云幽魅已经将行李收拾好,放上马车,见白夜飞回来,一行人也不耽误,立刻启程。
云幽魅扶着醉月上车,后者提着裙摆,姿态落落大方,像是好人家出身的女孩。
陆云樵看了又是称赞,又是惋惜,可怜绿茶姑娘沦落,白夜飞在旁边暗自摇头,心道你分不清假象与真实,将来少不得要吃女人的亏。
操控完醉月等车,云幽魅一个纵身上去,回头朝哥哥点点头,让马车启动。白夜飞朝她笑笑,跟陆云樵也上车出发。
第五三十章.一辈子需要走的路
马车缓缓始动,白夜飞忽然想起,自己好像有个关键问题还弄清楚,团长信上也没说,连忙问:“对了,我都没问,团长他们现在在的那城市叫什么?”
陆云樵是收信的人,问过信件来处,抬手指了方位:“要往北走,算是偏北的城市,叫台儿庄。”
白夜飞扬了扬眉,最终没有说什么。
陆云樵想起刚刚醉月上车那幕,愈发觉得同情她的遭遇,放心不下,忍不住道:“绿茶姑娘似是好人家出身,这么跟着你,也不是办法,你后头得想个妥善办法,好好安置,别耽误人家幸福。”
你真是什么都不懂瞎操心啊……白夜飞暗自好笑,看陆云樵认真的模样,当即起了玩心,正色道:“我是什么人?这些还用提醒?已经早想好了,那姑娘身世可怜,又失了记忆,需得安排个妥善去处,不如……就配给你吧!”
“啊!”陆云樵大惊失色,连连摇头,“怎么能给我?这从何说起?”
白夜飞一板一眼道:“你武功卓绝,名满天下,可不是前程似锦?又于她有恩,所谓美女配英雄,如果能与你相伴,岂不是她最好的归宿?话本故事里不都是这样写的?你也没少看啊,事到临头,不想负责不成?”
“话哪是这么说的?故事是故事啊。”陆云樵连连摇手,“不合适的,况且我心有所属的,而且……其实我这人满传统的……希望能找到一个贤妻良母型的配偶。”
“传统?”白夜飞斜睨道:“你传统还会交笔友猎艳?还会想脱你笔友的裤子?还不顾父母之命要逃婚?你个传统守旧的淫棍!”
“别胡说啊!”陆云樵被白夜飞说得招架不住,连忙一口气将经过交代:“就是有一次,我在寄语斋的征友墙上,看到一幅字行云流水,笔迹极美,泼墨中不失秀气,很多人都去信求交往,我也写了信,没想到……那个帖主给我回了信,就这么一来而二去,我们成了知交。”
“这也可以?”白夜飞惊道:“你这是千里挑一缔结的缘分啊!那姑娘怎么样?”
“她很好!”说到心仪对象,陆云樵笑容满脸,“不但有一手好刺绣,还擅长书画,所绘的山水大气磅礡,工笔又极其细致,能将两种不同风格集于一身,是个不可多得的艺术家,自号墨沧山客,是本朝艺坛新起之秀。”
“这么厉害?后起之秀什么的,是公认还是只有你认啊?真有那么神,怎么不去竞争当女神?怪不得你看不上凤泼妇,原来有女文青女神当后备啊。”
白夜飞哂道:“可人家如果真那么牛,你确定人家对你也有意思?不是随便晃点你?”
“不会的。”陆云樵连连摇头,见白夜飞不信,他面色微红,?腆道:“她有个小名,叫小花,但别人都不知道,只有我这么用。”
“哇……用私密闺名来彼此称呼,听起来倒真有点那么个意思。”白夜飞点点头,却又摇头道:“你一心想驰名武道,却选了个这样的对象,这怎么和你变成江湖侠侣啊?”
“武道我自己来就好了。”陆云樵笑道:“总不能选个武功比我还高的吧?大男人打不过老婆……好丢人的!”
“陆同志,你这是彻头彻尾的小男人思想,该受批评的!”白夜飞猥琐笑道:“真正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哪怕老婆能打?有事让老婆出去打就好啦,她天天被人打伤,你还怕她伤了打不过她?真是!”
“……你对顶天立地四个字的认知,似乎有什么误解。”陆云樵摇头道:“我出来,只想闯出个名号而已!能登上江湖新星榜,还晋升六元,已比我预想得好太多了……这样,我就可以带着喜欢的人回家,平淡度日了。”
“少来!”白夜飞笑道:“这年头人家姑娘看男人实力,是看钱包,又不是看你的武功。没有钱,就算地阶强者,也不一定泡得到妞的!”
“别瞎说。”陆云樵摇头道:“人家姑娘才不是那种只看钱的俗物,而且,人家自己就有钱得很。”
“哦?多有钱,说来听听?”白夜飞摸着下巴,“家里有多少地?有多少楼?多少商铺?别告诉我是豪门出身啊,你这米店少东怕是高攀不上。”
陆云樵摆手道:“不是这样。我是说她有钱,不是她家有钱。而且是她自己能挣钱!”
白夜飞沉吟,“这……听起来有点意思了。”
陆云樵解释道:“小花她当初曾送了我一张十里桃林的绣画,是她亲手所制,工艺精美,我爹拿出来挂在店中,一位京城来的客商惊为仙品,愿意出百金收购……这件事当初轰动附近乡里,连县太爷都亲自来看过,称赞不绝。”
“一幅绣画值百金?这都近千万人民币了……”白夜飞讶然,却发现陆云樵脸色有些古怪,便道:“怎么了?那客商不会是个托吧?”
“如果是,那也还好……”陆云樵叹了两口气,沮丧道:“县太爷他侄儿看上了那幅绣画,一定要我卖给他,还只愿出一百银币。我抵死不从,家里人也站在我这边,把他侄儿挡了回去。”
白夜飞一听就猜到了结局,拍桌道:“本半仙听这就知道,县太爷肯定没给你们家好果子吃。”
陆云樵点头道:“嗯,县太爷后来找了名目,说我家米店违规经营,封了我家店三个月,还罚了一笔钱,害得我家亏了整年的收益,如果不是后来他贪污过头,遭到刺杀,我们损失可能还会更大。”
“贪污事发不是应该被双规查办,为什么是被刺杀?肯定是收钱不办事,真正赃官!”
白夜飞果断批评了赃官懒政,又道:“但你的眼光不错,找个女文青笔友,居然都能傍上摇钱树。对了,她家里有多少钱?究竟家境如何?有多少兄弟姊妹?会不会有很多人一起分遗产啊?”
“你怎么这么俗气?”陆云樵骂道:“我和小花纯粹是知己,图的是心灵相通,又不是别的。我喜欢她,更不是为了钱。”
陆云樵顿了顿,道:“唔,小花说过,她是弃儿……从小就被扔在书院,是书院的讲师一齐抚养她长大,所以……就是无父无母无亲戚了。”
“……她亲生父母眼光真差,这种好女儿都能扔了?”
白夜飞摇头道:“这就是你的幸运了。你一举抱上了摇钱树,女方会赚钱,还没有父母兄弟拖累,又是你的知己,估计连彩礼也不会要,哈,这不是等于直接发达了?陆老板以后发达,成为人上人,千万别忘记照顾搬砖的老兄弟啊!”
陆云樵面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我都还没告白,大家现在只是单纯的知己,神交而已……说这些都太远了,还是得先提升自己,配得上她,才能提高告白成功的概率……”
看陆云樵说得认真,白夜飞连连点头,自家搭档秉性忠厚,对感情又认真,能看他有个好姻缘,着实替他高兴,但……将整件事在脑中迅速过一遍,他灵光一闪,猛地生出一股非常熟悉、非常不妙的感觉。
白夜飞打量陆云樵两眼,“你跟这个笔友的剧情发展,很有趣啊!要不是人家姑娘赚的钱比你多很多,我都以为是遇到诈骗了。”
陆云樵惊道:“为什么?这哪里像诈骗了啊。”
“从头到尾都像啊,富婆是那么容易凭空冒出的吗?”白夜飞抓抓头发,看见陆云樵一脸问号,“你和她认识这么久,究竟有没有见过她的样子?”
陆云樵摇头道:“没有,小花说她不想露脸,我也就不问了,所以从来没见过。”
“这就是危险的第一步……”白夜飞叹气道:“搭档,不是我说你,你居然会和一个从来没露过脸的女人谈恋爱?不对,纠正一下,你还没告白,所以不算谈恋爱。是你居然会单恋一个从来没露过脸的女人?”
“都说了是知己神交,为什么一定要看脸?”陆云樵气恼道:“小花她手巧心美,长相肯定也极为出色!”
“你这根本是一厢情愿,谁说三百斤肥婆不能手巧心美了?富婆是肥婆的比例最高,你是不是想后半辈子夜夜猪排饭吃不尽?”
白夜飞挥挥手,“当然这也不是问题。你都说了和她是知己,心灵相通就好。管她是猪扒还是牛排,反正黑灯瞎火都一样。”
“……你别随便诋毁别人。”陆云樵反驳,“就算没机会看到面目,可我相信小花定然是个美女,至少……也相貌清秀吧。”
白夜飞笑道:“你还没醒悟啊?这么说吧,要是你那个小花,真说自己样貌不凡,那才危险。一个女的条件样样好,还猛给自己加文艺方面的设定,偏偏不肯露脸,感觉超不真实的……”
说到一半,白夜飞忽然心头一跳,表情严肃,“且慢,换个问题!小花她……有没有说过她住得偏僻?或者说她有亲戚在偏远农村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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