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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妹】(48-57)
作者:草莓五花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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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算计
和岳涵闵的谈话算不上很愉快,甚至说,是“剑拔弩张”的状态。
坐在回酒店的车上,顾淮宴烦躁的将领带解开。
厚重的胡桃木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餐厅包厢内弥漫着顶级古巴雪茄的醇香和陈年威士忌的馥郁。
暖黄色的灯光勾勒出顾淮宴冷峻的侧脸轮廓,他慵懒地靠在真皮沙发里,指尖夹着的雪茄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了他眼底深处的算计。
岳涵闵坐在他对面,保持着最优雅得体的名媛坐姿。
一身香奈儿高级定制的香槟色套装,线条利落,完美衬托出她的干练与高贵。
精心打理的发髻,一丝不苟的妆容,价值不菲的珠宝点缀在耳垂与颈间,每一个细节都无可指摘。
然而,若仔细观察,便能发现她握着红酒杯的指尖微微用力到骨节泛白,似乎也因为她细微的颤抖而发出了几乎不可闻的碰撞声。
“越南平定省的那个光伏电站项目,以及后续配套的储能基地,”顾淮宴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仿佛在谈论一件与己无关的商业案例,“前期的基础设施投入和政府关系,岳家做得不错,通道已经打开。下一阶段的技术引入和大规模施工,必须稳扎稳打,我不希望看到任何节外生枝的风险,尤其是来自当地政策层面的反复。”
他呷了一口杯中红色的液体,目光并未看岳涵闵,而是投向窗外那片象征着无尽欲望的璀璨灯海。
岳涵闵红唇勾起一抹得体的弧度,眼底却无半分笑意:“项目推进自然需要双方精诚合作。不过,顾总,合作需要诚意,也需要…名分。”
她轻轻晃动着酒杯,目光锐利地看向他,“订婚仪式一拖再拖,这让我很难在父亲和董事会面前为顾氏争取更多的资源倾斜,父亲最近…对此颇有微词。”
她顿了顿,语气加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胁:“如果顾家一直这样缺乏诚意,我想,岳家或许需要考虑其他更值得投资的合作伙伴了,毕竟,新加坡乃至东南亚,想与岳家联姻的世家,并非只有顾氏一门。”
顾淮宴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
他缓缓吐出一口烟圈,眼神透过烟雾,冰冷地落在岳涵闵身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岳小姐,”他声音低沉,每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地面上,“这种程度的威胁,很幼稚。”
他身体微微前倾,强大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小小的雪茄室:“你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不是你岳家在挑选我顾淮宴,而是我顾淮宴,在目前所有可选对象里,‘暂时’选择了岳家。”
“即便不靠联姻,顾氏凭借自身的资本和实力,一样可以啃下越南乃至整个东南亚的市场,无非是多花点时间,多费些周折,但你父亲…”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欣赏着岳涵闵逐渐变得难看的脸色,“…他需要通过顾氏打开国内市场,稳固他岳家在国内的地位,甚至…摆脱某些阴影,我说的对吗?”
这番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精准而残忍地剖开了华丽袍子下的另一面,将岳家看似风光实则急需借力的窘境暴露无遗。
岳涵闵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血色一点点褪去。
是啊,自己调查了顾家,顾淮宴,那么顾淮宴肯定也调查了岳家,包括她。
她努力维持着世家千金的骄傲和镇定,但微微颤抖的指尖还是出卖了她内心的震动和愤怒。
她没想到顾淮宴会把话说得如此直白,如此不留情面。
“顾淮宴!”她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这句话,“你给我一句准话!这婚,你到底订,还是不订?!”
顾淮宴靠回沙发背,重新拿起雪茄,烟雾再次模糊了他的表情。
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用一种近乎漠然的语气重复了之前的决定:“我说了,推迟。”
“推迟到什么时候?!”岳涵闵追问,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和失控。
顾淮宴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这不是你需要关心的问题。
那一刻,岳涵闵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
她恨不得抓起面前那杯昂贵的红酒,狠狠泼向对面那个傲慢冷酷、掌控一切的男人脸上。
她突然就明白了,明白了这个男人近期的反常和犹豫。
再联想到之前宋烨钦那个意味深长的电话和暗示…一个荒谬又惊人的念头猛地窜入她的脑海。
难道…顾淮宴他…为了那个女人——
根本就没打算订这个婚了,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女人!
巨大的羞辱感和被戏弄的愤怒瞬间淹没了她。
她活了快叁十年,第一次有人如此戏耍她,羞辱她,而是因为一个处处都不如她的女人。
心中滔天的怒意涌上脑门,但是世家千金的修行还是让她强迫自己冷静。
这件事,她不会这么算了。
谈话至此,已彻底陷入僵局,不欢而散。
顾淮宴率先起身,整理了一下并无一丝褶皱的西装外套,甚至没有再多看岳涵闵一眼,便迈步离开了餐厅,仿佛只是结束了一场无关紧要的商业会谈。
门关上的瞬间,岳涵闵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只剩下冰冷的怒意和算计。
她目光扫过窗外,恰好看到楼下狗仔相机镜头一闪而过的红光。
她面无表情地拿出手机,快速给秘书发了一条信息:
“把今晚的照片,挑最‘好看’的,立刻发给所有合作媒体,文娱版、财经版都要,我要明天一早,看到它挂在热搜上。”
发完信息,她端起桌上那杯残存的红酒,仰头一饮而尽。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无法浇灭胸中的怒火。
然后,她拿起手包,挺直脊背,踩着那双价值不菲的Christian Louboutin高跟鞋,如同一位即将奔赴战场的女王,决绝地离开了这个充满屈辱的房间。
思绪回笼,顾淮宴看着窗外倒退的树影,一种疲惫感笼罩了他。
而另一边的国内。
于笑笑跟着唐妤笙回到公寓楼下,就看到了那辆熟悉的车辆。
迈巴赫,车牌是嚣张的两个六叁个八。
再看到那个跟门神一样站在车旁边的人,于笑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扭头看向唐妤笙。
“唐小姐,于小姐。”陈临抬手看了一下手表。
“您还有四十五分钟的时间整理,八点五十,我们要准时出发。”
唐妤笙没看他,自顾自走进了单元楼,看着还在发愣的于笑笑,她催促。
“笑笑——”
电梯里,两个人都是神情凝重。
直到走到公寓门口,唐妤笙刚打算开门,就被于笑笑拦住。
“不解释一下?”她指了指楼下。
仿佛被抽空所有力气,唐妤笙声音很淡。
“顾淮宴要回国了,我要回……回顾家了。”
她下意识的撒了个慌。
“你要是不想回家,可以继续住在我这里,门禁密码你都知道的……”
“笙笙,你看着我。”于笑笑将唐妤笙的脸扭向自己。
“不想回去就不回去——”别那么听话。
“笑笑。”唐妤笙心有些发疼,她知道于笑笑在担心自己,怕自己再次受到刺激,就跟上次一样。
“没事的。”
这两年她都过来了,她还害怕什么。
可能唯一感到膈应的就是……
一想到顾淮宴以后要跟另外一个女人上床之后又来找她上床,她胃里就一顿翻涌,刚刚吃的火锅都要吐出来。
其他她都可以忍受,但是这个,她不知道出于什么情感,她就是接受不了。
恶心,那样的顾淮宴也变得恶心起来了。
她丝毫没想起在巴黎公寓里面顾淮宴对她说过的话了,毕竟那时候在气头上,她又能听得进去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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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夜窥
茗亭公寓的房门在于笑笑身后轻轻合上,将夜晚的冷风隔绝在外,却也带走了最后一丝热闹的气息。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残留唐妤笙这几日作画留下的碳笔的味道。
以及一种突如其来的、令人不适的空荡感。
于笑笑背靠着门板,望着空荡荡的客厅,忍不住发出一声笑,带着浓浓的无奈。
她今天白天还和笙笙开玩笑,说这偷来的几天日子简直像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学生时代。
结果呢?晚上一顿火锅还没消化完,人就被毫不留情地抓回了那个金丝笼里。
顾淮宴的手段,真是从来不会让人“失望”。
给一点甜头,让你恍惚以为看到了希望,随即再用更结实冰冷的语气告诉你,一切都是幻觉。
她在原地发呆了一会儿,才拖着步子走进卧室,把自己像扔沙包一样重重摔进还残留着唐妤笙气息的床铺里。
柔软的羽绒被包裹着她,却无法驱散心头的烦躁和迷茫。
接下来怎么办?
回于家,面对父亲的絮叨和叮嘱,光是想想就让她头皮发麻。
还是干脆买张机票飞回巴黎,至少在那里,她能呼吸到的空气跟现在的不一样。
就在她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脑子里两个念头激烈打架的时候,被她随手扔在枕头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没有备注。
于笑笑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
推销电话?还是…?
她本能地不想接,但一种莫名的直觉让她鬼使神差地滑开了接听键。
“喂?”她声音带着一丝警惕。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然后传来一个低沉而陌生的男声,语气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熟稔和不轻笑:“于笑笑?”
黑色的迈巴赫无声地滑入柏丽庄园那扇气势恢宏的铁艺大门,如同雏鸟归巢。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掠过——精心修剪的草坪、在夜色中泛着幽光的人工湖、那些隐藏在暗处却无时无刻不在工作的监控探头…
唐妤笙坐在后座,目光空洞地看着窗外。
这一切,既熟悉又陌生。
几天前离开时,她以为自己或许能短暂逃离,没想到这么快就又回到了原点。
陈临一如既往地沉默,将她准确送达目的地。
在主宅门口,他对等候在一旁、表情一丝不苟的女管家重复了那套千篇一律的指令:“照顾好唐小姐,顾先生明日返回。”
没有多余的话,甚至没有多看唐妤笙一眼,他便转身上车,车辆消失在夜色笼罩的车道尽头。
又一次,她回到了这座华丽而冰冷的宫殿里。
女管家再次恭敬却疏离地引她上楼,走向那间依旧弥漫着顾淮宴强烈气息的主卧室。
一切都没有变化,仿佛她离开的这几天只是幻觉。
甚至连她随意放在床头柜上的一本书,都还保持着原样。
她洗漱完,换上柔软的睡裙。
没有立刻上床,而是走到了宽敞的露台上,双手撑着露台的栏杆,喘着气。
夜风带着寒意,吹拂着她的睡裙和长发。
她坐到露台那张舒适的摇篮椅里,第一次以一种不同于以往被迫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这个所谓的庄园,很有可能就是她这段时间在国内的落脚点。
月光下的庄园,褪去了白日的喧嚣和匠气,显出一种静谧而宏大的美感。
远处的山峦轮廓模糊而温柔,湖面倒映着星月和稀疏的灯光。
如果没有那些无处不在的摄像头,还真的很度假酒店没有什么区别。
可是…
她轻轻叹了口气,拿出手机。
屏幕亮起,显示着几条未读信息——全部来自宋烨钦。
“笙笙,你还好吗?怎么没打招呼就离开了?”
“我知道你可能不方便回复,但请让我知道你安全。”
“顾淮宴有没有为难你?”
字里行间充满了关切和焦急。
唐妤笙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久久没有落下。
她心里泛起一丝复杂的暖流,但更多的是一种沉重的负罪感。
她不知道该以何种心态、何种身份去回复他。
两年前,宋烨钦被于思铎扶着走出顾家大门,额角流血眼神却死死盯着。
不能再因为自己,把他拖进这潭浑水,让他再次受到伤害。
她最终没有回复,只是默默地将手机锁屏,屏幕暗下去,也仿佛掐灭了心底最后一点微弱的光亮。
第二天清晨,唐妤笙在噩梦中醒来。
她坐在这张充满顾淮宴气息的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突然手机短信提示音,打断了她恐惧的内
发件人是未知号码,但内容却直接得让人无法忽视:
“唐妤笙小姐,冒昧打扰,我是岳涵闵,淮宴的未婚妻。明日午后叁点,不知可否赏光一叙?地点稍后发你,静候回复。”
没有署名,却比任何署名都更具冲击力,尤其是那种以正宫太太的宣示主权的语气。
淮宴的未婚妻,她还得感谢岳涵闵没用顾淮宴的太太这个身份表明立场,不然显得自己更像个小叁。
但是她为什么要见自己。
唐妤笙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要跳出胸腔。
她想到了昨晚新闻里那些顾淮宴和岳涵闵“相谈甚欢”的照片,想到了顾淮宴今晚即将回国…
如此巧合,很难不让她联想。
还是这位准顾太太…是要来亲自“清理门户”了?
她手指冰凉,没有回复。
一种不知所措攫住了她。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
傍晚来临,华灯初上。
唐妤笙放下书,走到露台,院子里空荡荡,前方望不见尽头的道路也只有在两侧路灯下的梧桐树影子。
然而,九点过去了,门外没有任何动静。
九点半…十点…
庄园外依旧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手机安安静静,没有电话,没有信息。
唐妤笙回到卧室,坐在床上,发愣。
床头柜上的欧式台灯照出她白皙的小脸,最初的那点紧张和期待,逐渐被一种冰冷的自嘲和失落所取代。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
她在期待什么呢?
可能跟自己的未婚妻在某个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里…共度良宵。
这样子不是挺好,她心中安慰自己,至少他不会回来折腾她。
一股酸涩感觉涌上心头,堵得她发慌。
她关掉手机,掀开被子躺了进去,用被子蒙住头,试图隔绝外界的一切,也隔绝自己内心那些纷乱不堪的情绪。
与此同时,新加坡飞往国内的航班刚刚经历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气流颠簸,最终因天气原因延误了近叁个小时,才艰难地降落在机场跑道上。
在得知航班会延误,但是来不及申请私人飞机的航线,他只能在机场的vip休息室等待。
顾淮宴带着一身风尘和疲惫,坐进等候已久的车里时,已是深夜。
周岩低声汇报着国内各项紧急待处理的事务,他闭目养神,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色。
车队驶入柏丽庄园时,万籁俱寂,只有车轮碾过路面发出的细微声响。
管家守在门口,看见男主人进来,上前接过他脱下来的西服外套。
主宅的大部分灯光都已熄灭,只有几盏廊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
顾淮宴挥手示意周岩和其他人下去休息,独自一人走上二楼。
他推开主卧室的门,里面只有台灯微弱的灯光,朦胧的月光透过落地窗窗帘缝隙洒进来,勾勒出床上那个微微隆起的轮廓。
空气中弥漫着她身上淡淡的、熟悉的沐浴露香气,和他身上的气息,混合着一种宁静的睡意。
他放轻脚步,走到床边。
唐妤笙侧躺着,深陷在柔软的枕头里,呼吸均匀,似乎已经睡得很熟。
台灯照在她白皙的脸上,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看起来有种毫无防备的脆弱和安静。
顾淮宴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床边,黑暗中,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般,细细描摹着她的睡颜。
看了许久许久,久到仿佛时间都已静止。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那深邃的眼眸在夜色中,晦暗不明,复杂难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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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吞没(H)
熟悉的触摸感顺着睡裙探进来的时候,唐妤笙还有些许迷茫。
直到唇瓣上传来触感,呼吸变得浅薄,她才反应过来。
双手去推身侧的人胸膛的时候,顾淮宴却将她抱的更紧,寂静的房间中,唐妤笙甚至可以感受到手掌上那强烈的心跳。
他的吻从唇角慢慢加深,带着刚洗漱完的微凉薄荷气,却在触到她温热唇瓣时,渐渐融成了软绵的温度。
舌尖轻轻扫过她下唇,像试探般蹭了蹭,感受到怀中人无意识地微微张开唇,才缓缓探进去,缠着她的舌尖慢慢厮磨。
掌心贴着她腰腹的力度又轻了些,另一只手从她颈后穿过,将人搂的更紧,似是珍宝一般,掌心稳稳托着她的后脑,不让她因呼吸不稳而偏过头。
吻到动情时,他退开半分,看着她被吻得泛红的唇瓣微微开合,连眼尾都染了层薄粉,才又低头,用唇瓣轻轻啄着她的唇珠,一下又一下,像在品尝什么珍贵的甜。
直到她终于完全睁开眼,眼神还蒙着层睡意,却先被他含住下唇轻咬了下,那点微麻的痒意,让她瞬间清醒,多了几分缱绻的黏意。
“为什么不等我回来。”他搂着脸发烫的唐妤笙,轻轻啄了啄她浸湿的红唇。
“太迟了……”唐妤笙还没从吻中缓过神,只能紧紧攥住眼前这人的睡衣领口,喘着粗气。
顾淮宴一下一下顺着唐妤笙的头发,唇顺着她的脖颈,往下滑去。
吊带被他勾下,露出一大片白皙肌肤,和微微泛着的粉色。
“这段时间,有没有想我?”
男人语气模糊,唇却一路往下。
“唔——”
乳珠被含住,唐妤笙浑身颤抖,头仰起,感受到下体突然涌出的湿意。
想忽略都难。
男人的大手扯下她的内裤,手指顺着穴缝轻轻摩擦,从前面摩擦向后,捏了捏玉臀,有顺着缝隙滑倒穴口,轻轻揉捏。
唐妤笙大脑一片空白,她想不明白顾淮宴今日不应该去陪自己的未婚妻吗?怎么会回来的。
“笙笙。”男人警告的声音从胸口传来,似是惩罚般一样,重重咬了一口胸脯。
“不专心,可是要受到惩罚的,嗯?回答我,有没有想我?”顾淮宴像是不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不罢休一样。
唐妤笙的手指穿过男人还唯有湿意的头发,咬着下唇,哆哆嗦嗦的开口。
“嗯——嗯,有……”
声音很轻,带着喘气。
男人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满意的笑了,唇瓣擦过乳头,舌头打转,感受到口腔中立起的乳头和下面手指传来的湿感。
食指顺着穴缝划过,不经意的蹭过阴蒂,温热的手指再加上淫水的浸透,让阴蒂也变得尤为敏感。
“真乖。”
将碍事的睡裙顺着她的身体褪下,借着微弱的台灯光,顾淮宴看着唐妤笙光裸的身体,下体早就涨的爆炸。
他将她的手搭在自己的睡衣领口,指示她给自己将纽扣解开。
哆嗦颤抖的手顺着他的领口往下,一颗又一颗解开,时间很长,但是顾淮宴难得的有耐心。
唐妤笙的手在给他解着睡衣,而他的手却不安分的在她下体作祟,顺着湿漉漉的穴口,手指滑了进去,紧紧的带着温热的穴口一下子就包裹住了他的手指,咬着不松口。
“唔啊!”
在最后一颗扣子被解开的时候,男人手指狠狠往里一戳,引得唐妤笙尖叫。
“真紧。”
唐妤笙将头埋进男人的胸膛,浑身战栗。
“下面也脱掉。”顾淮宴发话。
哪有这么欺负人的。
唐妤笙一口咬住顾淮宴的奶头。
“嘶——”
小猫被欺负了,也是时候撩出牙齿反击了。
手指在小穴中不断进出,顾淮宴又插进去两根手指,淫水湿哒哒的,发出“咕叽咕叽”的声音。
“哈!慢点!”
嘴唇再次被堵住,男人的唇带着“怨念”再次覆在她的唇瓣上,舌头探入,勾着唐妤笙的舌头起舞,口水顺着她的唇边往下,男人吻得急促又凶狠,似乎要把她吞入腹中。
手指进出的速度越来越快,每次抽出又更加凶狠的插入,模仿着肉棒进出一样,不断给唐妤笙带来刺激。
身体有着不一样的感觉,男人捏着她的手往下探去,她的手触及到被内裤包裹的热团,吓得赶紧松手,男人却不让她逃离,一只手很容易将她的手擒住,覆上那一团巨物。
唇中传来“啧啧”的声音,唐妤笙眼角泛红,想仰头喘气,却退无可退。
“脱掉它。”男人轻分开黏在一起的唇瓣,啄了啄,再次发话,随即再吻了上去。
大手拉着小手,顺着内裤的边缘往下扯去,巨物顺便从那团布料中探头而出,“啪”的一下,打在唐妤笙手上。
又粗又长的阴茎,唐妤笙一只手都握不住,男人将她的头往下按去,意思显而易见。
手指从小穴中抽出,淫水滴了好多,落在黑色的丝质床单上,留下一大片阴影。
嘴里被塞入肉棒,龟头还冒着精水,唐妤笙被塞了个满嘴,她甚至还来不及将舌头收回,男人摁着她的脑袋就开始撞击。
温暖的口腔含着巨物,唐妤笙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双手抱住顾淮宴的腰,开始艰难的吞吐,口水给了很好的润滑作用,顾淮宴每次的撞击都能够探到唐妤笙的喉咙,她被操的一度反胃,男人却没有让她有逃离的机会,紧紧摁着她的脑袋。
顾淮宴舒服的眯上眼,享受着下面传来的快感,一下一下的撞击,龟头兴奋的颤抖,顶头涌出更多的精水混着口水留下,形成淫靡的一幕。
唐妤笙吃力的吞吐,舌头擦过肉棒壁身,引的男人一阵颤抖,他教导唐妤笙。
“舔舔龟头,宝贝。”
抚摸着女人的秀发,似是给予她安慰。
唐妤笙眼神迷离,下意识的将舌头划过马眼处,吃到了一股咸味,还来不及反应过来,舌头打转,握住的腰肢变得僵硬,男人拽住她的长发,发狠的越干越快,唐妤笙含着哭腔。
“唔……哈——不。”
一股白浊的液体喷涌而出,太多了,溢出唐妤笙的口腔,顺着她的口腔往下滴落,滑过下巴,胸脯,多的染上她白皙的胸脯,一点一滴滑落,他拔出肉棒,还有些残留,他丝毫不浪费的蹭过那柔软的小腹,在上面留下痕迹,此刻的唐妤笙像是个性爱娃娃。
发红的唇瓣上还挂着白色液体,男人用指腹擦去精液,将她一把搂到面前,轻抚她的背。
然后一个利落翻身,将人打横抱起,走去了房间中的步入式衣帽间。
唐妤笙在他怀中,下意识的搂住顾淮宴的脖子,像是形成的无数遍肌肉记忆一样。
引的男人一阵轻笑。
她以为结束了,男人准备带她去洗漱,但是小穴空虚得很,又不好意思开口,她只能不停的收缩小穴,试图给自己驱赶不适。
但是去往的方向不是浴室,而是衣帽间。
一脚滑开衣帽间的门,男人单手抱住她,打开衣帽间的灯光,眼前的一幕让唐妤笙瞳孔骤缩。
她住在这里的两晚都没有踏入过这个衣帽间,衣服都是管家准备好放在床上给她的,她根本没想到顾淮宴居然如此有恶趣味。
满眼的镜子,天花板,两侧的衣柜门,包括远处那个巨大的落地镜,地上铺满了柔软的毯子,中间还有一个换鞋凳。
“我不——”
唐妤笙还没来得及说出话,便被顾淮宴打断。
“你说,我在这里操你怎么样,让你自己看到自己手怎么被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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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镜子(H)
灯光打在衣帽间的镜子上,洒下细碎的光,冷凛的让人睁不开眼。
唐妤笙在镜子中看到赤裸的自己,身上沾满白色的液体,就连黑色的秀发上也沾染了精液,黑色跟白色的冲击,非常惹眼。
“别——”
她羞耻的躲在顾淮宴的怀中,不愿意抬头出来。
“回去……”
顾淮宴在换鞋凳上坐下,一只手搂住她,另一只手摁着她的脑袋,重重的吻了上去。
镜子倒影照射出两个人紧紧相拥的身影,唐妤笙浑身颤栗,白皙的肌肤泛红,尤为勾人。
屁股的软肉在时不时的蹭过男人下体再次肿胀起来的阴茎,他手掌狠厉的捏紧女人的腰臀,跟自己紧紧贴着。
一吻结束,唐妤笙还来不及喘气,被顾淮宴抱起,面对面的坐着,他扶着肉棒往小穴里蹭去,低下头颅,寻找美味的胸脯。
唐妤笙在顾淮宴身后的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眼角有着湿意,微微泛红,嘴唇被亲吻的肿胀,变得深红,嘴角还缠绕着银丝跟白浊液体。要看好书请到:h un zirj.co m
感受到下面传来的肿胀感,她搂紧了顾淮宴的脖子,不想看到镜子中自己的那一幕,只能将头深深埋进男人的脖颈间。
龟头探入,触碰到了那一处温热,泛着湿意跟温暖的领地,肉壁缩紧,似是挑衅,仅仅只是一个头,被吸吮住,动弹不得。
“放松一点宝贝,你想要夹断我吗?嗯?”
“啪啪”两声,顾淮宴轻打唐妤笙的屁股,示意她放松。
“我没有——”
这个姿势很难让她做到放松,她紧紧搂住顾淮宴的脖子,头埋在他脖颈间,闷声。
男人憋的狠了,他意识到唐妤笙不会掉下来之后,双手绕过前面,掰开她的穴肉,使劲往里挤。
淫水明明很多,甚至还有些往外冒,但是里面依旧紧的不可思议,顾淮宴额头冒出细汗。
唐妤笙感受到异物的侵入,下意识往后躲去,却被男人出声阻止。
“躲什么。”男人侧头咬上唐妤笙的耳垂,阻止她往后退去的身体,摁住她,往自己身下坐去。
“啊哈……”唐妤笙一边感受下面传来的充实感,一边又感受男人的舌头舔过他的耳垂,耳廓,往下探去,一点一点舔舐她的脖子。
龟头被温热的穴肉包裹住,往里去,一点点挤开甬道,壁肉像是饿急了一样前仆后继的扑上来,紧紧缠住这异物的入侵。
狠狠一撞,整根没入,穴口的肉被挤得变形,阴蒂发硬充血,粉色的小穴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哆嗦起来。
“慢点——哈!太深了……”
唐妤笙被撞击的一哆嗦,整个人差点掉下去,她只能狠狠搂住男人的脖子,承受着猛烈的撞击。
“啪啪啪。”睾丸连带着阴茎,狠狠的拍打着穴口跟穴肉,淫水四溅,整根肉棒拔出,又整根没入,丝毫不给唐妤笙喘气的机会。
双脚离地,没有安全感,唐妤笙只能靠着自己腰腹的力量挂在男人身上,双手搂的紧紧的,下巴舒服的蹭着顾淮宴的肩膀,发出呻吟。
“太快了……顾……顾淮宴。”
“你不是很舒服吗?”顾淮宴捏紧女人的雪臀,发狠般的重重撞击,次次撞开宫口,摩擦着软肉,带来阵阵酥感。
龟头带着入侵的姿势,撞开甬道的软肉,像是巡视着领地的雄狮,睥睨一切,探入宫口,又退出去,然后更加发狠的顶撞。
唐妤笙感觉像是踩在云端,特别的不真实,小穴的摩擦使得她生理上的极度舒适,她迷迷糊糊的吻上男人的喉结,引起他一阵颤栗。
肉棒横冲直撞,探出又进入,龟头的神经敏感,让顾淮宴爽的脑袋发麻,再加上她的细吻,肉棒更加刺激,一次又一次撞开温热的穴肉,直插到底。
快感传遍全身,唐妤笙咬住男人的喉结,控制着自己不要发出呻吟。
撞击继续加快,唐妤笙蓦地扬起脖子,全身绷紧,脑子一道白光闪过,下面喷涌出水液。
浇在顾淮宴的肉棒上,顾淮宴差点控制不住射精,唐妤笙的高潮使得甬道绞紧,小穴被操得通红,细碎的阴毛都被打湿,唐妤笙哭啼出声。
“哥哥!哥哥……慢点——要被……要被撞坏了……”
男人像是没听到,更加发狠的操干,肉棒肆无忌惮的插入到顶部,狠狠撞击,一下又一下,整个衣帽间都充斥着“噗嗤噗嗤”的声音。
精关大开,龟头顶开宫颈口,精液再次汹涌而出,一滴不剩的被顾淮宴射进唐妤笙的子宫里面,他还借着这姿势,将唐妤笙无力的双脚缠住自己的腰身,狠狠地顶撞。
两人紧紧相拥,顾淮宴射精过之后将她牢牢抱住,而就在唐妤笙觉得一切都结束了,准备从他身上下来,她再次感受到自己下面插在身体里面的肉棒快速肿胀起来。
“你……”话音未落,男人拔出肉棒,长时间的操干让穴口差点都收缩不住,大把大把的精液随着肉棒的拔出,前拥后挤的溢出来。
他将唐妤笙翻了个身,自己屁股滑下换鞋凳,坐在地毯上,将人从背后抱住,双手控制着她的大腿,以一字马的形式打开,让她面对着镜子。
镜子中,女人娇小的被男人搂在怀里,身体虚弱的靠在男人的胸膛上,微微仰头,下体被打开的小穴,被狠狠蹂躏过,红肿的跟充血一样的阴蒂微微发抖,白色的精液从那道细缝中溢出。
男人双手穿过她的腰肢,掰开蚌肉,涌出的精液越来越多,一滴一滴滑落在唐妤笙的穴口,大腿缝,再到地毯上。
“看看,你的小穴怎么可以吃下这么多精液,多好看啊,是不是。”
恶魔低语也不过如此,唐妤笙心想,这一幕太过于羞耻了,男人像是在品鉴自己最美的艺术一般,展示作品,
“别说了——”唐妤笙不想看到这淫乱的一幕,想躲又躲不过,小学穴像是能够感受到自己主人的紧张一样,开始不断收缩。
男人手指从穴口探入,引出大片的淫水跟精液的混合液体,他将手指探入唐妤笙的口中,不断搅拌。
“唔……”被塞了个满嘴,唐妤笙被迫仰起头,感受着手指在她口腔里面的翻涌,和带有檀腥味的液体。
还没等她放松下来,肉棒顺着她腿缝往前去,就着坐在地毯上的姿势,男人的肉棒再次插入。
“哈!”
后入的姿势过于深,她嘴里被顾淮宴的手指堵住只能发出细碎的声音,镜子倒影出二人交合处,精液跟淫水被操得泛起白沫。
这一幕过于淫扉,唐妤笙微微张口,承受着新一轮的撞击,顾淮宴的手指从她口腔中撤出,端起她的玉臀开始发疯般的撞击。
以小儿把尿的姿势,能够很好的从镜子中看到二人那交合处,小穴过于湿热,层层的壁肉包裹着布满青筋的阴茎,阴茎不断涨大,唐妤笙的小腹都被顶出形状。
双腿被打开到最大尺度,男人挺腰狠厉的抽插,顶撞。
“看到了吗,你的小穴紧紧咬着我的肉棒不放呢。”
唐妤笙被泪水遮住眼睛,她控制不住的去看向镜子,镜子中的女人腰肢纤细,双腿被拉扯开,交合处的小穴被巨物插入,紧紧不放,肉棒上面布满青筋,还混着白色精液,更添诱惑。
“舒服吗宝贝?”
顾淮宴声音轻快,但是身下动作没停,速度越来越快!跟打桩机一样,狠狠耕耘中。
“舒……哈!舒服……”
男人大掌抓住她颤抖的奶子,唐妤笙被操得浑身哆嗦,大拇指跟食指揉捏着乳头,引起唐妤笙的尖叫。
“别!别揉!”
摩擦让唐妤笙的穴肉紧急收缩,壁肉变得发烫发热,淫水翻涌而出,被鸡巴带出来,又流进去,小穴被操得直哆嗦,红肿的不像话,但是还是极力的邀请肉棒狠狠操干自己。
情绪崩溃,唐妤笙呜咽出声,双手紧紧抓住两侧的地毯,仰起头,却在顶部的镜子中看到两人做爱的这一幕。
“不要了!不要了呜呜……啊哈……”
快感击破理智,唐妤笙紧紧抓住地毯,双腿突然绷直,快感一阵一阵袭来,高潮来临,一道水柱射出,浇湿了地毯,有些喷涌的远的,滴落在了面前的镜子上。
身体软了下来,男人低下头,捞过她的脑袋,密密麻麻的细吻啄在她的面庞,然后吻住了她。
一边吻,下体一边撞击。
“宝贝真的是水做的啊,看看可以喷的那么远。”
他强硬的掰过她的脖子,看向面前的镜子,镜子上都是水珠,正是唐妤笙刚刚高潮喷射出的淫液。
“唔——”
大脑根本无法思考,顾淮宴挺动腰身,发狠的操干,顶撞。
“笙笙,说你爱我。”顾淮宴温柔的吻过她的脖颈,轻咬锁骨,带着魅惑的声音勾引她说出自己爱听的答案。
唐妤笙经历过高潮,整个人软瘫下来靠在男人怀中,根本没思考什么,下体的撞击只能让她被迫的出声。
“爱……爱……你。”
啪叽啪叽的撞击声,比这个模糊的声音还要明显,男人似乎是不满意这个答案,狠狠的顶撞,重重捏住奶子,蹂躏奶头。
“要说我爱你,再说一遍给哥哥听。”
唐妤笙只想赶紧结束这一场性事,她闭着眼,破碎的声音从口中溢出。
“我爱你——”
“哥哥。”
“叫我名字。”
“我爱你,顾淮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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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克制
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虽然知晓不是出于女人的真心,但是也很满足,他加快力度,怀中人儿昏昏欲睡,他搂紧她的腰肢,猛烈的撞击。
唐妤笙承受不住,只想赶紧结束这荒唐事,她收紧小穴,引的男人低吼出声,熟悉的热浪袭来,感受小腹一股热流进入,她昏了过去。
迷迷糊糊睡着之前,她听到耳边传来迷茫的声音,沙哑的磁性。
“我也爱你,宝贝。”
男人在做爱时候的话,最不可信,这是唐妤笙再最后陷入昏睡之前唯一的想法。
衣帽间里面一片狼藉,白色的羊毛地毯上都是被二人交合处溢出来的淫水,精液打湿,空气中弥漫着非常浓厚的檀腥味,面前镜子上布满淫水,还混杂着白浊液体。
将怀中彻底昏睡过去的人打横抱起,长发已经湿透黏在两侧面庞,脸颊泛红,浑身上下都是高潮之后泛起的粉色。
卧室中开着恒温空调,乍一出来也有些冷,唐妤笙紧紧缩在顾淮宴怀中,身上鸡皮疙瘩乍现。
绕过房间中的沙发,走向浴室,将人放进温热的热水中,独属于唐妤笙睡着之后可爱的一幕,她像只小猫咪一般,蹭了蹭男人帮她洗漱的手。
就是这个举动,让男人好不容易软下来的肉棒有了再次复苏的痕迹。
“不老实——”
将洗漱干净的人包裹的严严实实,再给她换上睡裙,放在床上,他看着唐妤笙昏睡的面庞,再想起刚刚她在他耳边说的爱你,他蓦地自嘲般的笑了下。
回到浴室,他给自己冲了个凉水澡,逼迫自己冷静下来,额头抵着墙壁,闭上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天空已经微微的有些许泛起云白,他站在露台上,双手抵着栏杆边缘,右手指缝间还夹杂着一丝红猩。
春天的早晨还有些微凉,他穿着浴袍没有感受到凉意,只感受到身上传来的燥热,额头的头发还在往下滴落水珠,他却没有丝毫察觉。
放眼望去,远处花园的园匠已经开始工作,拿着洒水器械在浇花,外侧栏杆上头的监控闪着微弱的红光,正在兢兢业业的工作。
他吸完最后一口烟,走进了房间。
似是闻到熟悉的味道,他一上床,唐妤笙就顺着他的气息而来,似有若无的雪松香混杂着春天造早晨的露珠气味,唐妤笙一头扎进他胸口,双手自然而然的环上了他的腰。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顾淮宴,能够感受到自己即将破防。
他搂住她,强迫自己闭上眼浅睡一会,确发现自己丝毫冷静不下来。
这一幕像是回到了他跟唐妤笙刚发生关系的那段日子,顾诚天跟唐棠去往瑞士之后,二人只留在顾宅中,他给佣人管家们放了假,拉着唐妤笙在老宅中整整干了好几天。
唐妤笙最后被操得一周下不来床,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提出自己想去巴黎上学。
而现在让顾淮宴,怀念起当初的日子。
二人在每次做完爱之后,紧紧搂着睡觉,那时候的唐妤笙对这件事反抗的态度非常明显,但久而久之,似是也习惯了。
他察觉出自己要是再这样子下去,恐怕得拉着唐妤笙再来一次,但是担心她身体吃不消,他有些许懊恼的揉了揉眉间,起床。
唐妤笙醒来的时候,身侧的位置早已冰凉,但是空气中还弥漫着那股气味,床单是新换的,让她一度以为昨晚的那荒唐事是一场梦,直到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不是昨晚刚换上的那一身,而下面传来隐隐约约的疼痛感,和白皙皮肤上不同颜色的吻痕跟掐痕。
回想起昨晚的场景,太荒唐了。
她脸上翻涌起红色,烦躁得揉了揉头发,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要中午,上面密密麻麻跳出消息,有于笑笑的也有周岩发的,最上面的一条消息是最新的。
来自昨晚那个自称是岳涵闵的号码。
上面只有很简短的一条信息。
“Tachen餐厅,下午叁点。”
“呵——”
唐妤笙不经笑出声。
要不说她有时候真的觉得顾淮宴找这个岳小姐当另一半是找对了,他们二人的那种趾高气昂的态度还真的是出如一辙。
如出一辙的让人讨厌。
最让她感到烦躁的是,顾淮宴回来的第一时间就是拉着她做那种事,谁知道他是不是刚从岳涵闵那边过来。
想到这里她就更加烦躁,下床去洗漱。
身体像是已经开始习惯了顾淮宴的接触,每次到最后她都因为体力不支昏睡过去,而顾淮宴每次都会将她洗干净。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唐妤笙脸蹭的一下爆红。
昨晚的一幕幕在脑中回忆闪现,衣帽间……镜子……后入……
她在心里将那个罪魁祸首千刀万剐。
以至于等她洗漱完出来想换衣服的时候,纠结的内心达到顶峰。
管家没有送上衣物,也就意味着她要是真的要换衣服穿就得自己进到那个衣帽间里面选衣服,她闷声坐在床上发呆。
衣帽间已经被打扫干净,换鞋凳上皮革残留的物体也被擦拭干净,包括那几面镜子,被擦拭的干干净净非常整洁,空气中为了覆盖那股害羞的气体,还喷了顾淮宴身上熟悉的同款香水。
为了掩盖自己脖子上的痕迹,她匆忙的从衣柜中挑选了一件淡粉色雪纺系脖衬衫,下身穿了一条白色雪纺阔腿裤。
来到餐厅,管家已经摆上了餐食,有早餐系列也有午餐系列,精致的像是在开美食品鉴大会。
“唐小姐,不知您口味,所以我们按照陈临先生的吩咐每样都准备了一些,您现在是吃早饭还是直接吃午饭?”
管家展开标准的笑意,拉开椅子请唐妤笙坐下。
铺张,浪费。
是唐妤笙的第一反应。
她随意吃了几口,就让管家备车,她要出去。
管家似乎有些为难。
她也不惯着,这些年被顾淮宴宠着也有了自己的脾气,她“啪”的将筷子重重放在桌子上,宣誓着“不满”。
“唐小姐十分抱歉,我们这边请示一下顾先生的意思。”
唐妤笙火蹭的一下冒上来。
这边需要请示,那边需要请示,拿她当犯人看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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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试探
下午三点,阳光正好,带着春天的清冷。
黑色的宾利平稳地停在Tachen餐厅门口。
这是一家隐于市中心繁华地段、以极致私密性和创意分子料理闻名的高端餐厅,通常需要提前数月预订。
陈临率先下车,为她拉开车门。
唐妤笙深吸一口气,走下车。
她穿着搭配好的粉色系脖雪纺衬衫,因为外出,外面简单的搭了一件短款的大衣,头发简单被抓夹抓起,只在两侧留下几缕碎发,看起来温顺而无害。
中午向管家提出要用车时,管家那恭敬却必须“请示顾先生”的态度,都像一根细刺,扎在她心头,让她隐隐不快,却又无力改变。
餐厅门口站着身着和服的侍者,见到她,微微躬身,训练有素地引她入内。
内部装修是极简的现代风格,线条利落,空间开阔,但此刻却空无一人,显然已被包场。
寂静中,只有她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木质地板上发出清晰而孤独的回响。
侍者最终停在一间名为“竹韵”的包厢前,轻轻推开厚重的实木门。
包厢内,茶香袅袅。
岳涵闵已经端坐在临窗的位置上,正姿态优雅地沏着茶。
听到开门声,她抬起头,目光精准地落在唐妤笙身上。
这是两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见面。
岳涵闵穿着一身剪裁精良的米色西装套裙,衬得她肌肤胜雪,气场强大。
妆容精致,红唇夺目,每一根发丝都打理得一丝不苟。
她像一朵盛开到极致的蓝玫瑰,耀眼、自信,带着一种天生的距离感和攻击性。
她的目光,从唐妤笙的头发丝开始,缓缓下移,仔细地、不动声色地审视着。
当视线掠过唐妤笙纤细的脖颈,并在那侧颈一处若隐若现的、淡红色的暧昧痕迹上短暂停留了零点几秒后,她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了然,随即又恢复了完美无瑕的笑意。
“唐小姐,请坐。”岳涵闵开口,声音清脆悦耳,带着恰到好处的热情,“早就听淮宴提起过你,一直想见见,可惜他总是不答应,把你藏得可真严实,今天冒昧请你出来,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唐妤笙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同样也在悄悄打量对方。
如果说她是被顾淮宴强行呵护、失去自我的菟丝花,那岳涵闵就是自主生长、锋芒毕露的玫瑰,是真正被家族寄予厚望、精心培养的继承人。
那种由内而外散发的自信和掌控感,是她永远无法企及的。
“岳小姐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唐妤笙没有寒暄,直接切入主题,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岳涵闵笑了笑,将一杯沏好的金汤色茶汤推到唐妤笙面前,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赏心悦目的仪式感。
“别紧张,唐小姐,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她语气轻松,仿佛只是姐妹间的闲聊,“就是一直有点好奇,不知道该称呼你‘妹妹’好呢,还是…其他的什么更合适的称呼?”
唐妤笙刚端起的茶杯猛地一晃,滚烫的茶水溅了几滴在手背上,烫得她微微一颤。
她强压下心中的震惊,放下茶杯,指尖冰凉,“我…我不太明白岳小姐的意思。”
果然,来者不善。
岳涵闵仿佛没有看到她瞬间的失态,依旧笑意吟吟,语气却冷静得近乎残酷:“不明白没关系,那我就直说了。”
“唐小姐,我今天约你出来,没有别的意思。”她顿了顿,目光平静地看着唐妤笙,“首先,我对顾淮宴这个人,没有男女之间的爱意,其次,鉴于他最近某些令人捉摸不透的态度,我甚至怀疑,我们之间这场联姻,是否还能如期举行。”
唐妤笙猛地抬起头,惊愕地看向对面那个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的女人。
岳涵闵无视她的震惊,继续冷静地陈述,仿佛在谈一桩生意:“我的婚姻,从来与爱情无关。它只是一场资源整合,一次战略合作。我今天见你,只是想明确告诉你我的态度——我想要的,仅仅是‘顾太太’这个名分和它所带来的所有利益与资源。至于顾淮宴这个人本身,他心里有谁,身边有谁,我毫不关心,甚至…可以‘让’给你。”
“让给我?”唐妤笙几乎要气笑了,一种荒谬感油然而生,“岳小姐,你当我这边是垃圾桶?什么垃圾都接收?而且你不觉得你的想法很…可笑吗?你难道不介意你的丈夫,在拥有你的同时,心里还装着别人,甚至身边还养着所谓的‘情人’?”
“介意?”岳涵闵像是听到了什么天真的笑话,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我为什么要介意?我父亲的情人那么多,私生子私生女也不止一个。男人嘛,尤其是站在他们那个位置的男人,有几个是干干净净、从一而终的?我从小看到大,早就麻木了。靠男人?不如靠他们带来的实际利益可靠。”
这番话,像一把冰冷的锤子,砸碎了唐妤笙认知中某些关于婚姻和感情的固有观念,给她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和震撼。
她看着眼前这个美丽又冷漠的女人,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但奇怪的是,在听到岳涵闵对顾淮宴毫无爱意、甚至默许她存在时,她心底深处,竟然可耻地、悄悄地松了一口气,甚至掠过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庆幸?
“顾氏目前急于打开东南亚市场,尤其是新能源领域,这是我们岳家能提供的最大筹码,也是这场联姻的前提。”
岳涵闵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语气重新变得公事公办,“所以,唐小姐大可放心,即便将来结婚,我也会常居新加坡,不会回国定居,更不会…碍你的眼。”
唐妤笙不可置信,这是什么意思,搞得她是正室,而岳涵闵像是个小三?
唐妤笙蹙眉:“岳小姐,我想你搞错了,我并不是顾淮宴的什么人,你不需要向我‘保证’什么,更谈不上‘放心’。”
岳涵闵但笑不语,那笑容里却包含了太多唐妤笙看不懂的复杂意味。
后续谈话,似乎也变得不再重要。
两人心思各异地喝完了杯中已凉的茶。
离开时,陈临早已等候在车旁,为唐妤笙拉开车门。
他锐利的目光若有所思地扫过站在餐厅门口、面带微笑目送他们的岳涵闵。
岳涵闵则回以他一个无懈可击的、商业化的微笑,看不出任何破绽。
坐进车里,唐妤笙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情复杂得像一团乱麻。
岳涵闵的话像电影回放般在她脑中反复闪现。
那个女人的冷静、理智、甚至是对感情和婚姻的漠然,都让她感到一种深深的不寒而栗,却又隐隐有一丝扭曲的“安心”?
然而,唐妤笙绝不会想到,今天这场看似坦率的会面,背后隐藏的远非岳涵闵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岳涵闵站在餐厅门口,看着宾利消失在车流中,脸上完美的笑容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凝重。
她知晓,今天找唐妤笙的见面跟谈话都是在顾淮宴的操控下,所以那个男人很快就会约她见面,至于谈什么,肯定是想知道她找唐妤笙聊了什么。
她有些捉摸不透,他明知道她会对唐妤笙说些什么,还放她来见自己,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想法跟心思。
不过她敏锐地察觉到顾淮宴近期对订婚的消极态度,甚至可能存了取消联姻的心思。
这让她不得不兵行险着,亲自来试探唐妤笙这个最大的“变数”。
果然,唐妤笙的反应没有让她失望。
那份故作镇定下的惊慌,那句“我不是他什么人”背后的心虚,以及提及顾淮宴时眼底细微的波动…无一不在告诉她,这个女孩,并非对顾淮宴全然无意。
这对她来说,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至少,她摸清了一点唐妤笙的底牌和态度。
至于下一步…
岳涵闵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自己的座驾。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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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发难
顾氏集团办公室。
周岩站在顾淮宴前方,正用平稳却不容乐观的语气汇报着最新情况:“…越南平定省的光伏电站项目,因未能获得关键的地方输电网络接入许可,目前已全面停工。当地合作方态度暧昧,以各种理由拖延。我们前期投入的设备定金、土地租赁以及打通各方关系的资金等,目前已超过七亿,全部被套牢。”
顾淮宴没说话,金丝眼镜上反射出周岩汇报的PPT内容,眼神平静。
他切换了一下PPT,画面显示出另外几个东南亚国家的项目地图:“此外,我们在菲律宾的风电项目、在印尼的地热勘探项目,也接连遭到不明势力的阻挠和当地环保组织的强烈抗议,背后似乎都有岳氏集团及其关联企业的影子。项目推进极其缓慢,甚至部分已陷入僵局。”
巨大的屏幕上,那一个个鲜红的“停滞”、“受阻”标签,像一记记响亮的耳光,打在顾淮宴脸上。
他单手支在桌子上,看着周岩一板一眼的汇报,心里突然有种莫名的确定。
果然,订婚事宜推迟,岳家就急不可耐的想跟顾氏撇开关系,恐怕等都等不及了。
周岩汇报完,将触控笔放下,掏出纸质文件递给顾淮宴。
“这些都是当地的审批文件,我们递交的审批文件都已各式各样的理由被驳回,无一离开都是——”
“手续不齐,资料不全,检测报告不全……”顾淮宴随意翻了翻那些被驳回的审批文件,接上周岩的话。
“是的,而且越南建设部长态度很差,他表示当地政策只优惠给越南的企业,外资企业想要入驻,他不会同意。”
那就是彻底陷入瓶颈了。
“顾总,二十分钟后就是集团董事会议,需要推迟吗?”周岩抬腕看了一眼手表,“只怕董事会那群人会借机发难。”
顾淮宴站起身,扣上西装扣子,将手中的审批文件递回给周岩。
“不需要,如实汇报。”
顾氏集团总部顶层的会议室,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
巨大的黑色大理石会议桌旁,坐满了集团的核心股东和董事们,个个面色严肃。
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硝烟。
周岩将刚刚在办公室单独给顾淮宴汇报的内容同董事会的人又汇报了一遍,临了结束的时候,他看了一眼顾淮宴。
几位元老级别的董事脸色已经非常难看。
终于,一位头发花白、资历颇深的老董事忍不住开口,语气沉重:“淮宴,集团当初全力支持你开拓东南亚市场,尤其是越南这个桥头堡项目,几乎是开了所有绿灯,要钱给钱,要人给人。现在砸进去这么多真金白银,却连个水花都没看见,反而惹来一身骚。你总得给董事会一个交代吧?”
这话像点燃了导火索。
立刻有人附和:
“是啊,顾总,当初这个战略可是你力排众议提出的,现在搞成这个样子,损失谁来承担?”
“几个亿啊!不是小数目!就算顾氏家底再厚,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在一片质疑声中,一个略显尖锐的声音格外突出,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意味:
“哼,交代?我看某些年轻人就是好高骛远,眼高手低!以为自己能轻松拿下东南亚?结果呢?赔了夫人又折兵!把我们这些老家伙的钱都当纸烧!”
发言的是坐在顾淮宴斜对面的顾诚麒——顾诚天同父异母的弟弟,当年顾诚天中风之后,同顾淮宴厮杀最严重的人。
顾淮宴一直稳坐主位,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洁的桌面,右手转着钢笔,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那些质疑和攻击都与他无关。
直到顾诚麒开口,他才缓缓抬起眼皮,那双深邃冰冷的眸子透过镜片,精准地射向对方,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不屑。
“二叔,”顾淮宴开口,声音不高,却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带着威压,“听起来,您对越南项目的细节…了解得很清楚嘛?连岳家使绊子这种内部研判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莫非…这其中的某些‘阻力’,也有您的一份‘功劳’?”
顾诚麒被这毫不留情的直接指控噎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拍桌而起:“顾淮宴!你放肆!你这是在污蔑长辈!我是顾家的人,怎么可能做损害集团利益的事!我现在是要你给董事会一个交代!你的无能导致集团蒙受巨大损失!你休想转移话题!”
会议室内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看着这对叔侄针锋相对。
顾淮宴却忽然笑了,他缓缓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以一种极具压迫感的姿态扫视全场:
“交代?好,我就给各位一个交代。”
他曲起手指,敲了敲冰冷的桌面。
“越南项目,乃至整个东南亚市场,是我顾淮宴一力主导的战略,我自然会负责到底。目前的困难只是暂时的,商业博弈,有进有退,实属正常。”
“至于损失?”他顿了顿,目光再次冷冷地掠过脸色难看的顾诚麒和其他董事,“我顾淮宴自执掌顾氏以来,为集团创造的利润,远超今日损失的百倍千倍。”
他直起身,语气斩钉截铁,带着绝对的自信和不容置疑的权威:“即便东南亚市场暂时受挫又如何?顾氏的根基在国内,依旧稳如泰山,在欧洲的市场份额年年攀升,每年的创收足以让顾氏持续位列全球财富榜前端。试问在座的各位,近几年的分红,可曾少过一分一毫?哪里还有不满的地方?”
他强大的气场和摆出的实绩,瞬间镇住了在场的大部分人。
是啊,尽管眼前受挫,但顾淮宴掌权顾氏之后,顾氏的资产翻了多少倍,大家心知肚明。
顾诚麒还想说什么,却被顾淮宴一个冰冷的眼神逼退。
“散会。”顾淮宴扔下两个字,率先大步离开了会议室,留下满室神色各异的董事。
回到总裁办公室,顾淮宴一把扯开勒得他呼吸不畅的领带,眉宇间积压着浓重的疲惫。
董事会的刁难他并不放在眼里,但越南项目的停滞和岳家的反扑,确实打乱了他的节奏,耗费了他巨大的心力。
周岩紧随其后,小心翼翼地汇报了接下来应对越南困局的一些备用方案和资源调整计划。汇报完毕,他犹豫了一下,声音变得更低:“顾总…还有一件事…唐小姐今天下午…去见了岳涵闵小姐,刚刚结束,陈临已经接她回庄园了。”
顾淮宴正在松领带的手猛地一顿,“她们说了什么?”
“具体谈话内容不清楚,陈临没有打探到。”周岩谨慎地回答。
他有些了然的点了点头,挥了挥手让周岩出去。
顾淮宴走到办公桌前,将人靠在椅子中,突然想起什么,掏出静音的手机,岳涵闵在一个小时前给他发送了一段音频。
他点了播放键。
清晰的录音流淌出来,正是岳涵闵和唐妤笙在包厢里的对话。
岳涵闵冷静甚至带着一丝傲慢的声音:“…我想要的,仅仅是‘顾太太’这个名分…至于顾淮宴这个人本身…甚至可以‘让’给你。”
唐妤笙带着气笑和难以置信的声音:“…你难道不介意你的丈夫…身边还养着所谓的‘情人’?”
岳涵闵毫不在乎的回应:“我为什么要介意?…我从小看到大,早就麻木了。靠男人?不如靠他们带来的实际利益可靠。”
…
录音继续播放,直到唐妤笙那句清晰无比、带着刻意疏离和划清界限的话响起:
“岳小姐,我想你搞错了。我并不是顾淮宴的什么人…”
“嘭——!”
一声巨响猛然炸开。
顾淮宴猛地将桌上的笔记本、文件、名贵摆件全都狠狠扫落在地。
胸膛剧烈起伏,额角青筋暴起,呼吸沉重得如同被困的野兽。
“顾总?!”门外的周岩听到动静,立刻敲门,声音焦急。
“滚!没事!”里面传来顾淮宴压抑到极致、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怒吼,充满了怒意。
周岩立刻噤声,不敢再问。
办公室里一片狼藉。
顾淮宴站在那里,领带被彻底扯开,眼神阴鸷得可怕。
他之所以没有阻止唐妤笙去见岳涵闵,甚至暗中默许,就是想听听,在岳涵闵面前,在她自以为没有他在场的时候,她会不会流露出一丝一毫对他的在意?哪怕一点点挣扎也好?
结果呢?
他得到的,永远是这冰冷彻骨的、急于撇清关系的答案。
就跟巴黎公寓中那段对峙一样,永远都听不到他想要的答案。
“我并不是顾淮宴的什么人…”
这句话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响,刺得他心脏阵阵抽搐般的疼痛。
但极致的愤怒之后,一种冰冷的理智又强行回归。
他盯着地上狼藉的碎片。
是因为联姻吗?
是因为岳涵闵的存在,让她始终觉得看不到希望,所以才会一次次地退缩,一次次地将他推开吗?
是不是…只要没有了联姻这道枷锁,她就能明白他的决心?就能…试着接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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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在乎
柏丽庄园,朝南的一整面墙被改造成巨大的落地窗,落地窗外是精心打理的花园景观,构成了这间极尽奢华的画室。
夜幕降临,画室中的水晶吊灯照亮空气中飞舞的细微尘埃,也照亮了画室内的一切。
昂贵的画架、琳琅满目的颜料、各种型号的画笔被分门别类地放置妥当——这些都是从巴黎公寓空运回来的,甚至比之前的更加齐全、顶级。
然而,此刻画室的主人却毫无创作的心情。
唐妤笙坐在高脚凳上,头发盘起,围着围裙,手中的画笔却迟迟无法落下。
面前的画布上,色彩混乱地交织在一起,原本构思好的画作,此刻却变成了一团模糊混沌、看不出形状的色块,像极了她此刻剪不断理还乱的心绪。
她试图用绘画来平静自己,但手却不听使唤。
自从下午与岳涵闵那场谈话后,一种难以名状的烦躁和不安就像藤蔓般疯狂滋生,缠绕着她的心脏,让她坐立难安,呼吸困难。
她其实不明白自己这种莫名的情绪从何而来,在当初得知了顾淮宴即将订婚的消息那种震惊、兴奋、激动再到现在的茫然、无力、甚至还存在一丝莫名的酸涩感,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了。
以至于再听到岳涵闵那句,她跟顾淮宴之间没有爱意,让她心中悄无声息的松了口气。
唐妤笙你到底在想什么,她烦躁的将画笔丢下。
手腕僵硬,脑子里嗡嗡作响,反复回响着岳涵闵那些冷静到近乎残酷的话语:
“我不是来上演正室手撕小叁戏码的…”
“我对顾淮宴没有男女之间的爱意…”
“我只要‘顾太太’这个名分和它带来的利益…”
为什么?
明明是她一直渴望的撇清关系,为什么从岳涵闵口中那么平静地说出来,甚至得到对方默许时,她心里没有半分轻松。
以至于脱口而出的那一句:我不是顾淮宴的什么人。
反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泛起一阵细密的刺痛和失落。
“刺啦——!”
又一张画坏的画布被她带着一股无名火猛地撕下,粗暴地揉成一团,狠狠砸向光洁如镜的地板。
那团纸砸在地上,发出轻微的闷响,又无力地滚到角落,加入了它那几个同样命运的“同伴”之中。
画室昂贵的地板上,已经散落了好几个这样的纸团,点缀着这间充满艺术气息的房间,也昭示着主人极差的心境。
她再也画不下去,烦躁地从高脚凳上滑下来,扯开身上沾满颜料的围裙,似是泄气一般也扔在地上。
疲惫的蹲下身,抱着膝盖,将脸深深埋进去。
纤细的肩膀微微颤抖着,仿佛想将自己缩成一个点,彻底隔绝外界的一切,也隔绝自己内心那些纷乱不堪、让她害怕深究的思绪。
她沉浸在情绪里,以至于连画室那扇厚重的实木门被轻轻推开,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走进来的细微声响,她都丝毫没有察觉。
直到一个低沉而略带沙哑、浸染着明显酒意的声音在她头顶不远处响起,才如同惊雷般猛地将她从自我的世界中炸醒。
“画得不顺利?”
看着画室中凌乱了一地的画布团,顾淮宴开口。
唐妤笙吓得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
逆着光,她看到顾淮宴不知何时站在了画室门口。
想起今日管家说的顾淮宴今晚有应酬,不需要等他回来吃饭,再看他现在这个样子,他似乎是刚从某个重要应酬场合回来,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酒气和高级雪茄的清冽后调。
昂贵的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手臂上,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解开着,领带被扯得松垮,露出线条流畅而结实的锁骨。
他站在那里,身姿依旧挺拔,但眼神却不似平日那般冰冷锐利,反而蒙着一层微醺的朦胧,正一瞬不瞬地、复杂难辨地看着她。
唐妤笙有一瞬间的恍惚和困惑,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以为是不小心沾上了颜料。
被他这样盯着,她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慌意乱,慌忙想站起身。
或许是因为蹲得太久脚麻了,或许是因为心神不宁,又或许是地上散落的画具太多——她刚一直起身,脚下就不偏不倚正好踩中了一支滚落在地上的油画笔。
“啊!”她惊呼一声,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吓得眼睛闭上,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
顾淮宴眼神骤然一凛,反应快得惊人,立刻迈步上前伸手去拉她。
但他显然也喝了不少酒,下盘不如平日稳健,被她倒下来的惯性猛地一带,两人竟一起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
“咚!”一声令人心惊肉跳的闷响。
是顾淮宴的背部结结实实撞在坚硬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的声音。
他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剑眉瞬间紧紧拧起,显然这一下摔得极重。
然而,即使在摔倒的瞬间,他的手臂依旧如同铁钳般紧紧环抱着她,以一种绝对保护的姿态,将她整个人牢牢护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充当了肉垫,承受了所有的冲击力。
唐妤笙整个人都懵了,趴在顾淮宴坚实温热的胸膛上,能清晰地听到他有力却略显急促的心跳,以及他因为疼痛而瞬间加重的呼吸声。
浓烈的男性气息混合着淡淡的酒香和雪茄后调,将她紧紧包裹。
“你…你没事吧?”她慌忙想撑起身子,检查他的后背,声音带着惊慌和愧疚,“对不起,我…”
“别动。”顾淮宴的手臂却收得更紧,阻止了她起身的动作。
他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因为疼痛和酒精的作用,比平时更加低沉沙哑,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脆弱。
他一只手依旧紧紧箍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却抬起来,带着酒后的微热,有些笨拙地、轻轻地抚上她散落的长发,动作间甚至带着一种与他平日截然不同的、奇异的温柔。
静默在空气中蔓延,只有两人交织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良久,他再次开口,呼吸温热地拂过她的发丝,带来一阵微痒:“今天…”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语,又像是酒意上头思维有些迟缓,“…跟岳涵闵…都聊了什么?”
唐妤笙的身体瞬间变得更加僵硬。
挣扎着想起来的动作也彻底停滞了。
他果然知道了,陈临或者周岩,就像他无处不在的眼睛,怎么可能不汇报。
一种难以言喻的委屈、逆反,以及下午谈话带来的复杂情绪猛地涌上心头。
她像是自暴自弃般,重新跌回他胸口,声音闷闷的,带着明显的刺和嘲讽:“你不是派人一直‘监视’着我吗?我们谈了些什么,周岩或者陈临不是早就事无巨细、一字不落地汇报给你了?还来假惺惺地问我做什么?”
她以为会激怒他,会换来他冰冷的训斥或更强硬的控制。
然而,再一次出乎她的意料。
顾淮宴竟然没有发火。
他甚至…几不可闻地、轻轻地叹了口气。
那声叹息很轻,像羽毛拂过心尖,却又沉重得仿佛包含了无数难以言说的疲惫和无奈。
唐妤笙几乎从未听过顾淮宴叹气,更从未在他身上感受到过这种近乎…脆弱和妥协的情绪。
“笙笙…”他叫她名字的声音很轻,带着酒后的微醺和一种近乎恳求的涩然,“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这样像只刺猬一样?不要每次都这样语气冲冲地跟我说话?”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积蓄勇气,或者说,在酒精的作用下,暂时卸下了某种坚硬的外壳,声音更低更轻了,几乎像是在喃喃自语,却清晰地钻入了她的耳朵:
“你能不能…试着…多在乎我一点?”
======================
56 逃避
“在乎”这两个字,精准无比地劈中了唐妤笙,猛地灌进她的心脏,整个人几乎要从顾淮宴怀里弹起来。
他在说什么?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喝醉了吗?还是…在发什么莫名其妙的酒疯?
巨大的慌乱、不知所措,以及一种更深层次的、连她自己都害怕面对的悸动,瞬间淹没了她,比起刚才摔倒时,更让她惊慌失措。
她像是被窥破了刚刚发呆的情绪,猛地用力推开顾淮宴,也顾不得查看他受伤的背部。
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连看都不敢再看地上那个仿佛突然变得陌生的男人一眼,扔下一句色厉内荏、几乎破音的话:
“你喝醉了!别发神经!”
然后,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冲出了画室,拖鞋甚至不小心踢飞了地上的一支画笔,她也顾不上捡,脚步声凌乱而急促地消失在走廊。
顾淮宴看着她仓惶逃离的背影,眼神暗沉如夜,复杂的情愫在深邃的眼底翻涌,最终归于一片沉寂的墨色。
他慢慢地、有些吃力地从地上坐起来,背部传来的尖锐疼痛让他额角渗出冷汗,脸色也苍白了几分。
他没有立刻离开,只是目光垂下,落在散落一地的、被唐妤笙画坏又揉皱的画纸上。
沉默地伸出手,极其缓慢地,将那些沾染了混乱色彩的纸团一张张捡起来,小心翼翼地、极其耐心地抚平上面的褶皱,他的侧脸在画室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落寞和…一种近乎迷茫的孤寂。
唐妤笙一路冲回主卧室,“砰”地一声反手甩上门,然后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剧烈地喘息,心脏狂跳得如同擂鼓,几乎要冲破胸腔。
“在乎”…
“多在乎我一点”…
这两个词像魔咒一样在她脑海里疯狂回荡、盘旋,搅得她心绪大乱。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喝醉后的胡言乱语?还是…另一种更高级的、她无法理解的戏弄和试探?
突然想起昨晚那很轻的一句,我爱你。
可那时候是在床上啊!这种话怎么算的上数,真说出口她也是不清醒的状态。
她冲进浴室,“咔哒”一声将门反锁,仿佛只有这样双重锁闭才能获得一丝可怜的安全感。
她双手撑在冰冷的洗漱台上,看向镜子里那个面颊绯红、眼波慌乱如水、连耳垂和脖颈都红得不像话的自己。
她拧开水龙头,用冰冷的水一遍又一遍地泼在脸上,试图浇灭脸颊滚烫的温度,也浇灭心底那丝不该有的、蠢蠢欲动的慌乱和…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被她忽略的酸涩悸动。
冷水暂时缓解了表面的燥热,却无法平息内心和头脑里一片混乱的思绪。
她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试图用理智来分析这突如其来的状况。
抛开最初那些强迫、威胁和不平等的起点不谈…平心而论,顾淮宴对她,确实近乎予取予求。
最好的物质条件,最精心的生活安排,甚至在她最在乎的母亲这件事上,他也确实做到了极致。
至少母亲在瑞士,气色甚至比在国内时还要红润安稳些。
那次难得与母亲同睡,母亲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言语间竟全是对顾淮宴的感激和依赖。
就连于笑笑那次半开玩笑、带着探究地问她,对顾淮宴到底是个什么想法时,她自己也语塞答不上来。
是因为不敢想?不愿想?还是…潜意识里早已发生了什么变化而不自知。
可是他们一开始的一切都是场“交易”啊。
顾淮宴的强迫,威胁,每一个回忆都在脑海中盘旋。
“在乎”…这两个字的分量太重了。
就在她心乱如麻,试图在那团乱麻中理出一丝头绪时——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金属解锁声。
浴室的门,竟然从外面被轻易打开了。
顾淮宴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显然已经稍微整理过微乱的衬衫,眼神深邃得如同寒潭,里面翻滚着酒意,以及晦暗不明的光芒,直直地、毫不避讳地看向镜前那个惊慌失措、脸上还挂着水珠的她。
“你——”
唐妤笙开口,男人却走了进来,进来的时候,还反锁上了浴室门。
唐妤笙不安,下意识想绕过他走出去,却被顾淮宴眼疾手快一把擒住。
她被压在洗手台上,背后悬空,男人的手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轻而易举的擒住她的双手手腕,拉到头顶。
“顾淮宴你干什么!放开!”
“我没喝醉,我想听你的答案。”
唐妤笙还在挣扎,听到这话惊愕的抬头。
他回答的是刚刚在画室中她对他说的话。
“什么,什么意思。”
男人粗重的喘气声喷洒在她的颈侧,勾起她一身颤栗。
“笙笙,别装傻。”
“嘶……”
唐妤笙大脑一片空白,男人的唇覆上她裸露在外面的脖子,重重的咬了一口。
封闭空间内,萦绕着酒味,雪茄味,顾淮宴身上的雪松,唐妤笙身上的果香,气味浓烈,勾的人想要犯罪。
“你别这样。”唐妤笙脸通红,脸上还有多余的水珠滴下,滑落在她眼中,刺痛的睁不开眼,也在逃避。
二人就这样子僵持。
顾淮宴松开她,将人牢牢的抱在怀中,似是很无奈的叹气。
他透过唐妤笙背后的镜子,看到自己眼底一片通红,脸上布满疲惫。
他第一次产生了,取消婚约的想法。
哪怕越南的项目,东南亚的市场,以后顾氏都碰不得了,他也想要去取消自己明明是深思熟虑过后的决定,他头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觉得联姻就是一场荒唐无比的事情。
宋烨钦的出现彻底给他敲响了警钟,在顾淮宴将近快三十年的人生中,只有唐妤笙是变数。
所有的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只有唐妤笙,一次次都能打破他的掌控,他却始终狠不下心去抛弃,从一开始的占有到现在,他才逐渐明白自己内心最深处的那股冲劲。
或许真的从一开始,他要的不仅仅是唐妤笙的身体,还有她的心。
不过现在明白还不算太晚不是么。
给不了她顾太太的位置,那他就去想办法,与其困于这种怪圈中,倒不如真的去搏一搏,让唐棠跟顾诚天离婚不就好了。
唐妤笙为了自己母亲什么都可以舍弃,唐棠为了自己女儿也一样。
顾淮宴闭上眼,脑子里在疯狂头脑风暴。
但很快,他淘汰了这个想法,唐棠一旦跟顾诚天离婚了,那他就真的没有什么把柄可以控制唐妤笙,到时候再加上宋烨钦,唐妤笙也不会属于他,这是一招险棋,不能下。
唐妤笙被男人搂的喘不过气,她都觉得顾淮宴是不是酒劲上来,要睡着了。
“不早了,你快去洗漱……”
话音刚落,顾淮宴一把抱起她往浴室里面走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裤子口袋里面的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周岩。
======================
57 裁决
他皱了皱眉,显然极为不悦被打扰,但看到来电显示是周岩,还是按下了接听键,语气带着一丝被打断的不耐:“说。”
他单手抱着唐妤笙,微弯下腰,露出未被衬衫包裹的胸膛,右手滑动接听键。
电话那头,周岩的语速极快,失去了往日的平稳,透着前所未有的焦急和凝重:“顾总,出事了,越南平定省的光伏电站项目现场,刚刚发生了严重的支架坍塌事故。”
顾淮宴的眉头瞬间拧紧,眼神里的微醺和之前的复杂情绪顷刻间被凌厉所取代:“具体情况!说清楚!”
“是项目主体结构的一片大型光伏板支撑架,在安装调试过程中突然发生大面积倾覆性坍塌。”周岩语速极快,每个字都像重锤,“初步判断是承重结构连接件存在严重质量问题,最近极端恶劣天气,近期台风过境,迭加施工不当所致,现场一片混乱,初步统计至少有二十叁名工人被埋压或砸伤,目前正在紧急救援,伤亡情况…还不明确。”
顾淮宴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大型工程出现伤亡事故,本就是极其严重的事件,更何况是在国外。
周岩的声音更加沉重:“更麻烦的是,事故规模太大,已经惊动了越南当地的政府和媒体,平定省的建设部部长阮文雄亲自带队赶赴现场,并当场下令,整个项目无限期全面停工。勒令我们接受彻底调查,部长态度非常强硬,措辞严厉,指责我们安全管理存在重大疏漏……”
项目被叫停是小事,但出现如此严重的伤亡事故,并且惊动了对方国家部级高官亲自介入,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这已经上升到了外交和跨国商业纠纷的层面,处理稍有不慎,顾氏不仅将彻底失去越南市场,甚至可能面临天价赔偿和国际声誉的毁灭性打击。
顾淮宴的微醺在这一连串坏消息的冲击下彻底消散,额角青筋隐现,背部撞伤的疼痛此刻隐隐作痛。
他猛地伸手,一把拉住下意识想趁机绕过他走出浴室的唐妤笙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痛呼一声,瞬间被拽回他身边,牢牢禁锢在他身侧。
他对着电话那头,声音冷得掉冰渣,当机立断:“申请私人航线,准备私人飞机,我立刻飞过去。”
唐妤笙听着他冰冷的命令,意识到是出了极其严重的公事。
她试图挣脱他的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既然你有急事,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先去处理…”她只想尽快离开这个令人心慌意乱的密闭空间。
然而,顾淮宴非但没有松开,反而将她拉得更近。
电话那头,周岩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为难:“顾总,私人航线申请…刚刚被越南空管部门驳回了,理由是…安全审查未通过。”
这是明目张胆的刁难和挑衅。
越南方面这是在给他下马威,甚至可能是在阻止他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掌控局面,很难不让他怀疑岳家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很好。”顾淮宴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思维高速运转,立刻改变指令:“订最近一班飞河内的商业航班头等舱,两张票,立刻备车,去机场。”
两张票,周岩快速的接受这个信息,答应了一声,随即挂断了电话。
唐妤笙被他紧紧箍在身侧,听着他冰冷的指令,听到居然还有自己的一份,惊愕地抬起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中:“……我?为什么要我去?我去了能做什么?你…你是怕我留在国内会跑了吗?”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
顾淮宴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她心惊——有未散的怒意,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
他猛地低下头,重重地吻上她的唇。
这个吻毫无温柔可言,带着浓烈的雪茄味跟他未散的红酒气息,充满了掠夺,惩罚和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意味。
他撬开她的牙关,舌尖粗暴地席卷过她口腔的每一寸,仿佛要通过这个吻将某种不安和标记强行烙印在她身上。
唐妤笙被吻得猝不及防,呼吸困难,大脑缺氧,双手无力地抵在他坚硬的胸膛上,却无法推开分毫。
许久,直到她几乎要窒息,顾淮宴才猛地松开她。
看着她被吻得红肿潋滟的唇瓣和因缺氧而泛红的脸颊,他粗粝的指腹抹过她湿润的唇角,声音沙哑得厉害:“对,就是不放心,不把你放在我眼皮子底下看着,我不放心。”
宋烨钦跟只怎么甩都甩不开的狗皮膏药一样,跟着人回到国内,还联系上了于笑笑,他不敢去赌,与其说不敢去赌,倒不如说他是真的不敢将唐妤笙放在国内。
说完,不容她再有任何质疑或反抗,他紧紧攥着她的手腕,几乎是拖着她,大步流星地走出浴室。
然后他去到衣帽间,拿了新的换洗衣服,进到浴室快速洗漱。
徒留唐妤笙一个人卧室里面发呆。
十分钟之后,他顶着微湿的头发走出浴室,重新穿上西装,拽着唐妤笙二话不说走出卧室,径直下楼。
黑色的迈巴赫早已如同蛰伏的猛兽般等候在主宅门口。
周岩亲自拉开车门,脸色凝重。
顾淮宴将唐妤笙塞进后座,自己随即坐了进去,车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车子如同离弦之箭般驶出柏丽庄园,融入浓重的夜色。
唐妤笙靠在车窗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模糊光影,心脏仍在狂跳,唇上还残留着被他粗暴吻过的刺痛和灼热感,脑子里一片混乱,完全无法理解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强制性的同行。
顾淮宴已经彻底进入了工作状态。
他架上一副金丝边眼镜,遮住了眼底的汹涌暗流,打开周岩递过来的平板电脑,手指飞快地滑动着屏幕上的项目报告和事故现场传来的混乱照片,侧脸线条冷硬如刀削。
周岩坐在副驾驶,语速平稳但内容紧迫地继续汇报:“伤亡情况更新了,确认无人死亡,但有七人重伤,十六人轻伤,重伤员已经送往最近的医院抢救,万幸的是,当时并非作业高峰期,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顾淮宴的目光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一片狼藉的坍塌现场,声音冰冷:“联系国内最好的涉外医疗团队,包机,立刻请他们赶赴越南,协助救治,不计成本,务必确保伤员得到最好的治疗。”
“已经联系了,正在走流程,但是顾总,现在最关键的是阮文雄部长那边,公关团队和法律团队尝试了所有常规渠道沟通,全部被他的秘书挡了回来,态度非常强硬,阮部长本人拒绝一切会面邀约。”
顾淮宴盯着平板屏幕上阮文雄的资料,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忽然冷声问:“这件事,背后有没有岳家的影子?”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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