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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讲甚么东西啊!”孙国豪当年当军官的暴脾气被许明儒目无尊长的话给点燃,声音大到连在一旁整理药品的陈阿姨都身体一跳。
“我说,你才是垃圾。”许明儒翻过身来,冷冷地看着孙国豪。
“陈小姐,你听到了吧!污辱师长!污辱师长!我再记你一支大过!让你一口气退学!”孙国豪教官大吼。
“那你等着被告,骂我垃圾?”许明儒使劲地将身体撑起“你要拿一辈子的前途来赔,我倒是无所谓。”
“哼!反正没人作证,你也是白搭!”孙国豪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眼神还是稍微往陈阿姨那边飘移了一下。平时和这位女士没甚么深交,虽然理当不至于帮学生来控告自己,但是万一……
“白搭吗?那倒是个问题。”许明儒假装低头沉思,过了一会,拍了一下脑袋,装作灵光乍现的模样“哎呀!离期中还有段时间呢!”
“那又怎样?”孙国豪冷哼了一声,看来刚才许明儒的提告威胁要稍微让他收敛了许多。
“反正都三大过了,也不差多几支。”许明儒歪着头,笑咪咪地看着孙国豪“不过你就安心在医院休养吧,其他人会处理奖惩的。”
“你!”孙国豪瞪大眼,原先收敛的脾气再度爆发“好啊!好啊!我就看你有没有胆过来,让你知道我们军人也不是吃素的!”
“是啊,你们是吃馊水的。”许明儒笑着说。
“你也就只能在期中前耍耍嘴皮子了!”孙国豪这些年常常被年轻学生的伶牙俐齿给弄得火冒三丈。他肩膀上可是三颗花啊!三颗!在军中还没几个人敢和自己争辩的!
“希望军中除了教你摆官威以外,还有教你其他东西。”许明儒学着沈一洋,露出温和的笑容。
“你只要一动手,我保证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我打死蚊子都不会后悔了,何况捏一只米虫?”
“你!很好啊!”孙国豪眯起眼睛,打量许明儒。
“不太好,别吵病人休息了,一点水准都没有。”许明儒转过身,不再理会孙国豪。而孙国豪一处怒火无从发泄,只能悻悻然地离开医护室。
“你啊!还以为你是乖孩子,没想到嘴巴倒是挺能说的啊。”陈阿姨稍微抬头看着孙国豪离去,接着坐在办公桌上,处理例行的公文,头也不回地说。
“嘿嘿。”许明儒搔了搔后脑杓。面对这外冷内热的医护室阿姨,许明儒倒是没甚么脾气。
“还笑得出来啊!你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陈阿姨啐了一口,旋转椅子,面对许明儒“你是真不怕被退学啊?”
“呃……嘿嘿。”许明儒依然搔着头傻笑,然后不大确定地说“与其说是不怕,不如说……不知道为什么要怕?”
“哦?”陈阿姨听到这有趣的答案,可来劲了“怕的原因有很多啊!被父母骂、被同学笑、在新学校不被接纳,又或者像那些小流氓一样,觉得重新建立一股势力很麻烦、在别人的学校,不得不被那些原本的土霸王控制。不能被休学的理由多的是。”
“可是……这些……”许明儒听着陈阿姨所举的例子,脑袋只浮现母亲大发雷霆的画面,可他倒还真的不怕这件事,只不过……“我都不怕,又不是我的错。”
“规定就是如此,傻孩子。”陈阿姨嘴角勾起一道微微的弧线“是非对错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规定。”
“那些规定?其他人违反规定就没事!我因为他们才违反规定就要倒霉!”许明儒说到这点,忍不住激动了起来。
“这就是社会,早点习惯吧。”陈阿姨耸耸肩,翻了个白眼。
“我才不要习惯这种事!”许明儒不屑道。
陈阿姨没有接话,只是摇了摇头,又旋转椅子,面对办公桌,继续处理公文,不再言语。许明儒同样不想继续进行这个话题,忿忿不平地躺回床上,只不过陈阿姨的话不断地在他的脑海里盘旋,逼得他不得不继续思考。
甚么嘛!甚么叫做是非对错不重要!就是因为这样,这个社会才有这么多不公不义的事!许明儒怒气未消,在脑海里不停抱怨。这一切的源头都是他们放任陈明强欺负自己!说甚么要主动寻求帮助……他们根本帮不了甚么忙!整天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结果只会欺负像自己这种正直的人,对那些恶霸一点办法都没有!
许明儒越想越生气,孙国豪刚刚说要让自己退学,让他现在忍不住想到要自己休学拜师的沈一洋。每每他一现身,就象是一阵风一样,接着毫不在乎地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自己一肩扛起,快速消失在众人眼前。要是自己也能像他那样风来风往的,这些规则根本就束缚不住他。他就象是在规则中不断穿梭的一道疾影。
果然这个世界……力量才是一切吗?许明儒想了想,以往都觉得这句话的意思,是指那些势力强大的恶霸,又或者是有钱的公子哥,从来没想过又笨又懦弱的自己,也能拥有这样的“力量”。除了钱、权力,没想到这世界上居然还有其他的方式得到“力量”,而且是货真价实的“力量”。
退学?哼!那正合他意,与其照着这个社会麻木的活下去,当一颗小小的、可有可无的螺丝钉,不如现在就赌一把!赌上现在无聊、任人宰割的生活!输了,也和现在没甚么差别;赢了,自己就能获得改变这个世界的力量!
改变这个荒谬的世界!垃圾的规则!
许明儒顿时感到胸口有某种东西正在膨胀,他不禁挺起胸膛,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连霸体诀的副作用似乎也烟消云散了。
“陈阿姨。”不过身体还是诚实的。许明儒依然吃力地从床上坐起,接着他双腿使劲地一撑,努力地站了起来,离开病床。
“干嘛?”陈阿姨看了许明儒一眼,视线又回到办公桌上“别逞强啦,继续躺着,没关系。”
“如果社会就是这样的话,我……我一定会改变这个世界!”许明儒大声喊着,口气坚定。
“好啦!这么大声做甚么?好好躺下啦!”陈阿姨将食指放进耳道里转了几圈,不屑地说。
“只是一点点无力……我才不需要躺这么久!”许明儒咬着牙,一步一步往前迈去。
“你到时候跌死还是被人砍死,魂就不要又飞回来找我。”陈阿姨头也不抬地说。
“哈哈,这边连魂都负责超渡吗?”许明儒无力地干笑两声,举步维艰地离开医护室。
过了一会,陈阿姨走到门口,看着许明儒扶着墙壁,缓缓地走下楼梯。她摇了摇头,笑了一下,说:“年轻啊!就是有梦想,真好。”
当然,一回到家里,不免又得和母亲解释一番。当然,有了昨天的事件,王佳慧今天也冷静许多;当她看见许明儒包扎的伤口,不免又是一阵心疼。只不过说到退学的事情,她又十分激动地表示要去和教官理论。
“甚么退学!当然不行!那个教官是想欺负你是不是!我现在就打电话去抗议!”王佳慧气愤地说。
“不用啦!反正不可能会被退学。”许明儒耸耸肩,满脸不在乎。
“要是有个万一呢!”王佳慧很担心。
“那个期中的奖惩委员会有规定啦!最多一次只能记我两支大过,要第三支,也要到期末再说。”许明儒对这些规定可熟的很,这都要归功于陈明强平常与他那些狐群狗党欺负他时的间聊。
只不过,凡是记两大过的学生,都会被辅导转学或是暂时停学。这点,许明儒倒是没有和母亲说。
“问题没有解决啊!只是拖到期末而已!而且记大过,那是多丢脸的事!应该是那些坏学生该记大过才对!”王佳慧还是没有放弃要抗议的念头。
“妈,这个社会根本不分对错,你应该很清楚才对。”许明儒现学现卖,拿出陈阿姨的教训和母亲软言相劝。
这句话倒是让王佳慧沉默了。是啊!被霸凌也好,主动找麻烦也好,打架就是打架,这个社会规范确实是如此不近人情。就像她常常教班上那些孩子“动手就是不对”一样。
“妈,没事的。教官也只是在气头上,我相信他不可能因为这种理由就把我退学的。”许明儒见母亲态度似乎有些软化,连忙继续劝说“你如果会担心的话,就让我请假两个礼拜,避避风头,到时候期中考,老师到处都是,全校都安安静静,那些家伙也不敢再闹事。”
“两……两个礼拜?那你的功课怎么办?没有上课会跟不上进度啊!”王佳慧可不同意。
“别担心,我会把书带回来看的。”
“没有老师教,你怎么可能考得好。”
“妈……我这种成绩,有没有老师教,应该都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王佳会再度沉默。这倒是真的。
而且为了听课,说不定哪天,已经被那些小混混盯上的儿子,又会受到更严重的伤回来;或是更糟糕的,根本回不来……
“好吧!我帮你请假,明天你去把书拿一拿,等等我就打电话给你们老师,帮你请假。”王佳慧总算同意了。
“嗯!”许明儒点点头“那我先回房间了。”
王佳慧也点了点头,眉头深锁,回到自己的房间。她还是担心着许明儒的学校生活,考虑着是不是该帮他转校。
而许明儒这边,可是截然不同的情绪,他回到房里,连忙打电话给沈一洋:“喂?沈一洋吗?是我,许明儒。你明天有空吗?嗯!对!我决定好了!”
第二十四章
“无论如何,我很高兴你总算下定决心了。”次日下午,沈一洋与许明儒约在某栋不起眼公寓的楼顶,就跟以往一样。不同的是,这次是许明儒自己一阶一阶爬着楼梯上来的,不再是沈一洋轻轻松松将他拎起,飞身入高楼。而等候许明儒多时的沈一洋,这时见他总算到来,脸上露出招牌的微笑,如此说道。
“嗯……嗯……师父好……”许明儒抓抓头,有些尴尬地笑着,十分难为情地说。
“哈哈哈!不要这么正式,虽然我当时坚持要有师徒关系,不过只是种责任而已,不是要你拘泥在这种无聊的称谓。”沈一洋微笑着摆了摆手。
“喔……哈哈!”拜托你可以早说吗?许明儒在心中翻了翻白眼,为了顺利地说出这句话,他从今早到学校收拾课本开始,就一直在练习如何和新任的师父打招呼。
“那我们就不废话了,进入正题。”沈一洋依然保持着笑容,一点也没有要进入正题的感觉“平常教你口诀的时候,感觉你上手蛮快的;所以今天我就丢给你两样功夫,你自己好好练习。毕竟基础这种东西,尽早接触、熟悉,对你以后的境界都是大有帮助。”
许明儒专注地听着沈一洋的讲解,并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
“一样一样来,亲身体验最快。”沈一洋一边说,人就爬到了顶楼的围墙上。削瘦的身躯在强大的风力之下异常地动也不动,令人不禁怀疑起这满脸病容的家伙是真不是真的有伤在身。
接着,沈一洋右脚膝盖微曲,轻轻一蹦,整个人就弹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了完美的抛物线,直达隔壁的民宅。然后转身,微笑地看着许明儒说:“距离不远,你试试看?”
许明儒看着沈一洋一副轻松写意的模样,不禁也跃跃欲试。他快步走向围墙边,然后双手一撑,就这么稳稳地站上了顶楼的围墙。接着他忍不住朝下一看……
“哇……”许明儒这么一看,原本满满的自信瞬间打了好几折。虽然沈一洋挑的公寓只是一般的五层楼公寓,但是实际上站在围墙边,感受着高处吹来的风,许明儒只觉得心中开始有些惴惴不安,甚至双腿开始发软。
这时他才知道,沈一洋能够直挺挺、纹风不动地站在这里,这样强悍的心理素质并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
算了……早就知道他不是一般人了。许明儒自嘲地笑了笑,然后抱着豁出去了的半放弃心态,使劲一跳,甚至连围墙上的磁砖都踏碎了好几块,接着在空中划出……半条抛物线。
“啊──!”在跳到最高点处下坠的许明儒忍不住尖声惨叫。而沈一洋象是早有预料,在许明儒下坠没多久,就出现在他身边,双手一抱,双腿轻踏在住家的阳台,再度违反地心引力,飞向顶楼。
“呼……呼……”许明儒惊魂未定,在顶楼不住喘气。
“不是看起来这么简单,是吧?”沈一洋微微一笑。
“嗯……”差点以为自己死定了……许明儒拍了拍胸脯,缓缓地点头。
“为什么呢?”沈一洋饶富兴味地看着许明儒“我们之间有甚么差别?”
许明儒低下头,开始思考着他们之间的不同点。
沈一洋比自己强,这是肯定的。
可是沈一洋不会无缘无故就提出这种问题。
肯定有不同的地方,也就是说……问题不在强弱。
和强弱没关系……
“技巧差距!”许明儒猛然抬起头,自信地说出答案。
“废话!”沈一洋用食指朝着许明儒的眉心用力一敲。
许明儒没想到自己自信满满的答案居然会换得这么一记爆栗。他捂着疼痛的眉心,继续思考。
技巧……
空中移动的方法?
不对啊……刚才沈一洋除了那一跳之外,看不出有任何移动。
那一跳!
“跳跃的……方式?”许明儒这次学乖了,双手继续捂着眉心,试探性地说。
“接近了,但还是不对。”沈一洋摇了摇头,伸出手指,指着许明儒踏碎的磁砖,然后再指指刚才跳楼救下许明儒所跳跃的阳台。
这两者的关系吗?
碎了……没碎……碎了……没碎……
我踏的比沈一洋踏的还大力?他却飞的比我远?
不可能啊……
“不会是……重量吧?”许明儒没甚么把握地问。
“宾果!”沈一洋拍拍手,笑容更加灿烂“答对啰!就是重量!”
“所以……我要减肥?”许明儒不敢相信地说,难道飞檐走壁的那些家伙都是瘦得不成人形吗?
“不是!”沈一洋手扶额头,一副被许明儒打败的模样“这是我今天要教你的功夫啦!”
“甚么功夫?”难不成还有功夫可以改变自己的体重?怎么可能违反物理定律?许明儒虽然成绩不好,可这点常识倒还是有。
“轻身法。”沈一洋恢复那自信地微笑“能够让你的身体一瞬间脱离地心引力控制的诀窍。”
“怎么可能!”果然是这样!许明儒嗤之以鼻。
“好好好,那我亲自示范给你看啊。”沈一洋也不以为忤,笑嘻嘻地说。
只见他脚尖微微点地,轻轻的跳了起来,接着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沈一洋本该快速落地的身体这时却象是羽毛一般,在空中摇来晃去,然后才缓缓飘落到地上,一点声音都没有。
“怎么可能!”许明儒又重复了一次。只是这次的口气与刚才完全不同,充满了惊愕与不解。
“这轻身法,是以自身的真气为基底,扩散到体表,让真气与海纳百川的空气里的一丝丝天地精气连结,不断地交换。这时,你的身体只是个媒介,主角是你周身的真气与外在的天地精气的互动。它们会自然的将你托起,而身为媒介的你,就会只剩下非常非常轻的重量,熟练的人,甚至能够做到完全浮空。”沈一洋这时笑容微微收敛,认真地讲解。
“可……可是我用神行诀……一样可以做到啊?”许明儒提出疑问,他在练习神行诀时也尝试过跳跃,结果,轻轻一跃就飞出极远的距离。
“你神行诀能持续多久?”沈一洋又笑了起来,问。
“一……一分零七秒。”许明儒有些心虚地说。
“那如果有一天,你像我一样被追杀了,要是过了这一分零七秒,还没办法甩脱追兵,你该怎么办?”沈一洋脸上的微笑不变,眼神却变得十分锐利“束手就擒吗?”
“这……也不是……”许明儒嗫嚅道。
“是吧!轻身法只不过是将体内的真气扩散到体表,几乎不会造成消耗。只是你必须十分熟练,才能在你能掌控的范围之中精确的调整体重的比率。”沈一洋微笑道“起跳的时候太轻,你会飞太远;起跳的时候太重,你会坠楼;落地的时候太轻,你着陆会变很慢;落地的时候太重,你的脚就断。”
“神行诀就轻松多了。”许明儒嘴巴还是忍不住抱怨。
“现在你可知道发明神行诀的前辈有多厉害了吧!不只速度,里头还包含轻身技巧、动态视力、反应能力,一切都随着你的速度而改变,让这些本来都该苦修的东西变成本能一般。”沈一洋再度恢复笑容,不过口气庄严肃穆,十分敬重地说。
“嗯……”许明儒点点头,做到这个地步,确实很了不起。不过比起敬重前辈,许明儒更想要让自己的内力提升到足以长久维持在神行诀的状态,这样也不会有这么多啰啰嗦嗦的事情了。
“好,详细的功法等等再教你。”沈一洋看出许明儒还暂时无法体会这轻身法的奥妙,于是如此提议,接着说“接下来教你攻击的基础。”
“攻击的基础!”许明儒一听,眼睛为之一亮。总算要学战斗了吗?
“对,所有武技的基础,我都会教给你。”沈一洋笑着点点头。
“啊?不是一样的东西吗?”许明儒没听明白。
“嗯……这么说好了,我们现在要学的是,拳脚爪掌劲,枪刀匕剑镖这类的基础。”沈一洋思索了一下,向许明儒简单地说明。
“拳……枪……刀?武……武器也会学吗?”许明儒吞了口口水,问。
“当然,基础都必须让你知道。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沈一洋略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不过再进阶之后的技艺就不一定了。看你偏好学甚么,就那时候再说吧!还远着呢!”
“才不远!我很快就掌握给你看!”许明儒不服气地说。
“那是最好。”沈一洋倒是没有反驳,反而微笑地点点头。
“那,今天要教甚么?”许明儒问。
“掌法,蕴含最多变化,号称所有攻击方式之宗,据说任何武术都是由掌法演变而成的。”沈一洋微笑着说。
“那……这套掌法有名字吗?”许明儒不免俗地问,而沈一洋象是正等待着他问一样,马上回答。
“梅花落。”
第二十五章
话一说完,沈一洋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圈,将许明儒震出圈外,紧接着他双膝微屈,右掌朝斜上方迅疾拍出一掌,然后左脚一撑,身形随即一闪,双脚急步踏圆,同时两手手掌翩翩,从各种不同的角度向圆内攻击,一瞬间掌影幢幢。如果圆心点是个人,那么那人就算招架得住所有掌击,也没有任何空隙能够脱身。正当沈一洋踏完一个圆后,倏然毫无预兆地向下一蹲,右脚踢出,左脚再度一蹬,侧身入空,双掌齐出,轰向地面。
“这,就是梅花落。”沈一洋在空中侧翻了一圈,落地后像个没事人一般,大气也没喘一个,脸上依然带着微笑,潇洒地说。
“太……太快了。”许明儒老实地说。虽然在神行诀的影响下,许明儒就算是一般的状态,动态视力也是略胜普通人一筹,但他也只能看出沈一洋在踏圆出掌时,不只是角度各有学问,连手势都是千变万化;至于之中如何变化,许明儒看不出来,也记不起来。
“别担心,我只是先演绎一遍。”沈一洋不疾不徐地安慰道,接着开始解说“这梅花落,是掌法里头最基础的一套攻击,可说是学习掌法之人的必修功夫。掌法注重变化,门槛是徒手武技里头最高的,但也正因为它千变万化,因此借由学习它,便能掌握其他徒手武技的基本攻击概念,这反而是对你最短的路径。”
许明儒点了点头。
确实,自己现在虽然已经不去学校了,不过要是陈明强背后的那股势力在大街上找自己的麻烦,那确实有些困扰。更何况,上次的学长们连蝴蝶刀都用上了,他们那些混混虽然对这些武术不一定有研究,但是能够混这么久,必然都有他们的过人之处,因此,学习千变万化的攻击,才能在各种不同的人手中有更鲜明的活路。
“你看出甚么重点了吗?”沈一洋问。
“嗯……”许明儒摇了摇头,但是沈一洋并没有接茬,暗示他尝试着说说看,于是许明儒不大确定地说:“呃……先往上打一掌,然后困住对方……接着将对方踢倒,然后致命一击?”
“那么朝上打一掌,是为什么?”沈一洋用着颇有兴味的眼神看着许明儒。
“嗯……”许明儒低头沉思,过了许久,象是灵光一闪,突然抬头问“打飞?是打飞对方吗?”
“不算是,不过很接近了。”沈一洋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你怎么会这样想?”
“感觉……中间很快的那部分,是为了困住对手。如果要顺利困住对手……应该要制造一个他来不及还手的空档才对。”许明儒一边歪着头思考,一边缓缓地说着。
“你这个想法更接近答案。不过如果能打飞敌人的话,你又困住他干嘛?”沈一洋眼睛笑到都眯成一条线了,眼睑上那没元气的黑眼圈也挤成一道深刻的眼影,象是日本视觉系乐团一样。
“呃……”许明儒尴尬地搔搔头。自己倒是没想到这两点挺冲突的。
“这一掌上击,朝着对方下巴打去,即使不能让他昏厥,也能够让他视线瞬间挪开,我们要的,就是这一瞬间。”沈一洋收起笑容,一边解释,一边比划“所以不要因为这是一套基础掌法,就觉得没甚么作用,不去练习它。练到熟了,这招出其不意,变化莫测,就算是高手都防不慎防。”
“所以,武技这玩意,并没有孰高孰低的差距,使用时机,熟练程度,以及你的内力,都会大大影响它的作用。”沈一洋趁此机会教育,摇了摇头“有太多人重视、追求更精妙的武技,而生疏了原本最基础的招式,舍近求远,实在是……”
沈一洋这番理论,倒是令许明儒眼界大开。毕竟他对武术的世界观源自于武侠小说以及电视剧,从来没有学会降龙十八掌的人在与人打斗的时候使用太祖长拳的场景。
只不过听起来,会像电视剧那样做的人似乎大有人在……
“来,接下来一圈,两只手掌各出二十击,总共四十种变化,我一样一样讲解,你用身体记好。”
“这……这么多啊?”
“放心,保证教到你会,不会退费!”
“听说陈明强被他们班的一个小子打进医院了。”酒吧里,一名长发的男子穿着拖鞋,披头散发,斜躺在沙发上,看着桌上的调酒,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干我屁事。”另一头,一名穿着花衬衫的男子左手滑着手机,右手拿起桌上的威士忌,一饮而尽,一点品酒的意思都没有。
“别再滑啦!难得来酒吧放松,还在管那些破事。”长发男子嘴角一勾,整个人陷到了沙发里,十分舒服的模样。
“你才是吧!要睡滚回家睡,你那杯连动都没动过。”花衬衫男子举了举手,对吧台的调酒师比了比自己空了的杯子,又比了个三,示意要再来三杯。
“昨天阿龙他们去讨公道,结果也被打进医院,好几个逃了回来。”长发男子用脚尖轻轻将调酒杯不可思议地挑起,拿到手上,啜饮了一口,说。
“哦?”花衬衫男子眉毛抬了一下,依然盯着手机“他们带了几个人?”
“五、六个吧,小洋也在。”长发男子饶富兴味地看着花衬衫男子。
“小洋?谁?”花衬衫男子眉头深锁,不知道是手机上的讯息困扰着他,还是他在回忆小洋是谁。
“喜欢耍蝴蝶刀的那个,听说被打断了。”长发男子微微一笑。
花衬衫男子这才将视线移到眼前的长发男子,眯着眼问:“踢断了?”
“对,用打的。”长发男子又啜了一口“有趣吧?”
“听起来很能打啊?怎么这样没没无闻?”花衬衫男子头一歪,居高临下地看着长发男子。
“我可不知道。”长发男子拿起桌上的烟盒,抽了一根,也顺手丢了一根给花衬衫男子。
“如果能够为我所用……”花衬衫男子接了过来,将它点起,然后再度眯起眼睛,象是在盘算甚么。
“别暗示了,我不会加入你那甚么崇义帮,我就间人一个。”长发男子伸了懒腰,打了个哈欠。
花衬衫男子耸了耸肩膀。这时,服务生将三杯威士忌送到他面前,于是他顺手拿起一杯,再度一饮而尽。
“不过,景豪。”长发男子稍微坐起身来,正色地看着他“你想招揽那小子,我倒是没啥意见,只不过他今天似乎为了避免麻烦,请了长假。”
“避免啥麻烦?”花衬衫男子,也就是陈明强称为“豪哥”的老大──杨景豪问,而坐在他对面的,自然就是那人找了借口找陈明强拿烟的慵懒学长──陈兵襄了。
“听说那两场架,让他直接跟施明志那老秃头还有孙国豪呛起来了。”陈兵襄又倒回沙发“听说孙国豪那米虫还气到说要退他学,大概是为了这件事吧。”
“唷!不错啊!这种人没出来混太可惜。”杨景豪又干了一杯威士忌,说“找个人而已,有甚么难的?崇义帮人随随便便一撒开,几天就找到人了。”
“是是是,我大崇义帮。”陈兵襄敷衍地说了一句,继续喝着调酒。
“妈的,你少在那边酸,我他妈一定把他挖出来。”杨景豪喝威士忌像在喝水一般,又干了一杯,示意酒保再来。
陈兵襄没有接话,只是神秘一笑。
“最好他跟你一样能打,这样我在崇义帮又可以再更上位一点……”杨景豪摩拳擦掌。
“真搞不懂,在那种小帮会上位用得着这么上心吗?”陈兵襄不屑道。
“你才搞不懂,崇义帮前几年老大易位,才开始正大光明引进……这种生意”杨景豪用食指压住鼻孔,一吸,然后接着说“要是赶紧上位,就能在那些老屁股脑筋还没转过来前,巩固自己的势力……这种生意的钱,根本是暴利。”
“暴利?那你干脆连球盘、高利贷也顺便一条龙服务算了。”陈兵襄挖了挖耳朵,说。
“没办法,老大为了专心搞这块,把这两样割出去给忠明帮跟一信会了。”杨景豪耸耸肩,然后吐了吐烟圈,说“反正现在台湾道上也没几个敢跟我们抢的,赶快坐大,这样就能跟我们上游谈价……”
“上游?”陈兵襄哑然失笑。
“我没跟你说吗?”杨景豪煞有其事地压低了声音“台湾的走私,都是一个叫做蟒华堂的组织在管的。”
“蟒华堂……”陈兵襄眯起双眼,重复念着。
第二十六章
“阿弟仔!你感觉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喔!”假日的中午,旺财叔在收摊时,看着许明儒,眼神颇具兴味地说道。
虽然沈一洋要他休学拜师,以便长期修练,但其实也只有在头三天细心指导着许明儒,确认他学习状况无误之后,便让许明儒在一周内自主将轻身法和梅花落好好熟练,达成他要求的目标后,再进行接下来的课程。
就沈一洋的说法就是:“自主训练,方能体悟真谛。”
总之,就是放养教学。
所以,母亲上班的日子,许明儒就跑到家中楼顶勤加练习;母亲下班的时段,他才赶紧下楼梳洗,假装用功念书。不过轻身法与梅花落确实比起口诀还要困难,先不说梅花落那四十种变化掌势,就连听起来很简单的轻身法,也因为沈一洋的要求,显得十分困难。
“啧……怎么可能可以在树枝连跳十下啊?”许明儒看着再度断裂的砖头,不解地说。
为了躲在屋顶这种没人的地方修炼,许明儒倒是十分聪明,拿了两块砖块相互交叠,这样就不必真的像个白痴一样在树上跳来跳去,没成功还要摔伤。只不过他并不知道,沈一洋开出的目标其实十分严苛。在树枝上跳十下,必须在一个纵跃的极短时间,控制自己的体重,以免树枝断裂,或是根本没跳起来。这对沈一洋这样的老手,几乎等同于本能,但是像许明儒这样完全的新手,大概都要个把月的时间才有办法掌握。
至于假日,他依然会放下行气诀的修行,跑到旺财水煎包帮忙。虽然旺财叔说过,随便许明儒甚么时候到都没关系,不过许明儒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这位热情的爷爷是为了帮助自己建立面对人群的勇气,即便他现在已经不需要这种练习了,他还是会起个大早,在清晨时到市场等待旺财叔,帮忙他开摊的事宜。这不仅是为了报答他的热情,也不是为了为母亲减少收入的负担,而是因为他对旺财叔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这股亲近感令他十分情愿到旺财水煎包报到。
今天一早见到旺财叔,旺财叔的眼神就不断地朝着自己身上打量,只不过忙着开摊做生意,一个吆喝,一个煎水煎包,倒也没多聊甚么。一直到人潮散去,收摊的时候,旺财叔才意有所指地说了这句。
“呃……甚么意思?”许明儒拿着水管,冲洗着煎台,装傻反问。
“嘿嘿,你这囝仔很不错啊,两个礼拜而已,从连气功都乱练的屁囝仔,现在连轻身法都开始在练习了。”旺财叔倒是毫不留情,直接了当地拔开许明儒给的软钉子。
“你怎么知道!”许明儒忍不住惊声叫道,虽然他知道旺财叔并非表面那个热情的卖水煎包大叔这么简单,但却不知道他眼光这么毒辣!自己正在修行的进度都被看穿了!
“嘿嘿嘿,当作老子第一天出来混吗?”旺财叔见许明儒错愕的反应,十分得意地笑,接着继续说道“我看你的动作,不只轻身法,应该连一些基本的东西都开始学了吧?”
这句可让许明儒完全说不出话了,眼前这老头究竟是甚么样的狠角色?他想起沈一洋在他拜师前的叮嘱,心下不由得冒出许多冷汗。
要是旺财叔,也是追杀沈一洋的其中一人怎么办?
虽然许明儒不清楚旺财叔的实力怎么样,但是依他毒辣的眼光,修为肯定不低。要是他也是追杀者,那沈一洋恐怕凶多吉少。
而造成这样的结果,无非就是他自己暴露了一切。
“我看你的动作,就知道你很少跟人家对招。只懂得打套路,那可不行啊!”旺财叔转了转手臂,一脸兴致盎然地说“来来来,让旺财叔好好调教调教你!”
许明儒本来还在脑补旺财叔是沈一洋的仇家,会逼自己说出沈一洋的下落,没想到他居然不在这点上多纠结,而是要和自己过招来着,不禁再度愕然。
“干嘛?哎呀!基础不就那些吗?十八路总拳纲、破空舞、鹰雷手、梅花落、凌空劲,哪个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不会暴露你的身家啦!”旺财叔以为许明儒在担心暴露师门,宽慰道。
他混迹江湖几十年,像许明儒这样一副神神秘秘,奉师命不得暴露门派的家伙,也不算少,因此他自然也不会和眼前这初生小犊在这方面多做纠缠。
“你……”许明儒一听旺财叔信手拈来一堆听都没听过的武学,其中就有自己刚学不久的梅花落,更相信他是一名武学高人。
这样的高人,若是打算追杀沈一洋,随便两根手指就能把自己掐死。
所以旺财叔应该不是自己担心的那样。
应该……吧?
“不要在这边扭扭捏捏的了!走走走!到停车场去!”旺财叔总算失去耐性,干脆推着傻愣在原地的许明儒,前往菜市场旁的停车场空地。
“来,快点快点,站好来!”与许明儒相比,兴致勃勃的旺财叔看起来反而更象是武学世界的初出茅庐。
许明儒在被旺财叔推过来的路途上,倒也将突然在脑内暴增的讯息量给理出一条思路了。
无论旺财叔是不是追杀者,自己肯定打不赢。
那么,他是不是追杀者,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现在,趁现在旺财叔兴致盎然,愿意指导自己,赶快让自己变强。
依照自己的天纵奇才,说不定认真练习,过不了多久,就能够战胜旺财叔。
到那时,即便旺财叔真是追杀者,那也不打紧了。
“旺财叔,我要来啰!”许明儒下定了决心,双腿微曲,像一头准备冲出的豹子一般,出声警告。
“站都不会站,还来甚么来?”原本应该在许明儒对面的旺财叔倏然出现在他身边。
“啊──!”许明儒只觉一股轻若微风的力量往自己双腿一拨,接着自己便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
“呃……”许明儒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抓了抓后脑勺,一脸人畜无害地模样,看着旺财叔。
“唉……连基本姿势都没有,也不知道你师父是怎么教的”
“来,这脚这样,这脚要这样,身体要转这边。”旺财叔口中虽然叹着气,却还是出手调整许明儒的姿势“这样,才能把身体的中线藏好,现在你的手要举起来……”
经过一番调整与练习,许明儒这才学会旺财叔所谓的“基本姿势”。许明儒这才明白,原来以前看这些武术家对打前,都会有一些特别的姿势,是为了临敌而随时准备爆发的姿势,不单单只是为了好看或气势。
旺财叔看不过眼的,还有许明儒那不伦不类的移动方式。于是他也教了许多武学步法上的基础以及应对。结果这么一耗,原本应该在头顶的烈日已经不知在何时,跑到西边去了。
“哎呀!时间怎么过这么快!”许明儒低头练习步法的时候,旺财叔抬头一看,这才发现时间已经接近傍晚了。
“啊?居然晚上了!”被旺财叔这么一提醒,许明儒才从这些奥妙的诀窍中回到现实世界。
“你这个毋成囝仔,没想到居然连怎么跟人打架都不会。”旺财叔抱怨。他本来是想欺负欺负这个老实头,找点乐子,没想到居然就这么成了人家的老师。
“嘿嘿……”许明儒尴尬地笑着。今天旺财叔的教学,确实让他获益匪浅。依他的个性,自然不会得了便宜还卖乖。
“嘿嘿,嘿嘿,就只会傻笑,你还会甚么!”旺财叔看见许明儒这副呆样,不禁为之气结“算了算了!就当作培养你好了,回去你好好练习啊!明天就别来了,这么晚了,我也来不及包水煎包了。”
“对不起……”许明儒想起旺财叔其实还得备料,却浪费了大把时间在教导自己,不免有些愧疚。
“不是甚么大不了的事。”旺财叔挥了挥手,接着说道“你给我长进点,之后让我好好活动活动这把老骨头啊!”
“是!”许明儒哪敢多嘴,立马站得挺挺的,朝着旺财叔行了个举手礼。
“哇……轻身法、梅花落,还有旺财叔教的这些东西……”与旺财叔分别后,许明儒也离开市场,他低头一边扳着指头,细数着自己的“回家作业”,一边信步沿着街道走着。
说也奇怪,许明儒对于国文啦历史啦这些需要强记的学科,都和数学那种需要理解的学科一样惨淡,可是对于比起这些更加细琐的武术,他却是轻轻松松就印在脑海里,甚至巴不得多学一些、多练习一些。
“我一定就是学武的料!”许明儒双手握拳。早在沈一洋灌注自己先天真炁之后,许明儒就认定自己是武学天才,现在却是越发肯定了。
“你不只是学武的料,还是个可以和我一起打江山的大人才!”
许明儒听到有人突然接过自己的喃喃自语,吓了一跳,赶忙抬起头。这才发现自己的去路已经被四个彪形大汉给挡住。
而这些彪形大汉之中,站着一个年纪与自己相仿,脸上带着诚恳笑容的花衬衫男子。
第二十七章
“你们是谁?”许明儒紧张地盯着中间那名花衬衫男子。
“学弟你不要紧张,大家都是同一间高中的。”花衬衫男子保持着微笑,向许明儒靠近了两步。
“你……我……我没看过你。”许明儒也向后踏了两步。警戒地扫视着花衬衫男子身后三个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即使单纯如他,也知道这群人并非善类。
“当然,我不太常回去岭安。”花衬衫男子见许明儒警戒,也就不再靠近,只是伸出手“我是二年四班的杨景豪。”
许明儒迟疑了一会,然后才伸出手:“一年七班,许明儒。”
“我知道你。”杨景豪说“就是你把陈明强打进医院。”
许明儒一听,立刻将杨景豪的手甩开,马上进入备战状态。
“不是说别紧张吗?”杨景豪双手一摊,无奈地说“我才不会为了那个废物怎么了而做甚么,浪费我时间。”
“那个废物?”许明儒没有因此放松警戒。他从小到大被这些恶霸欺负也不是欺负假的,自然对他们没甚么信任感。
“唉,不过就是个高壮的学弟嘛,你看看我后面这些兄弟,我难道缺这样的人吗?”杨景豪指了指后面几个人,接着眯起眼,说“我缺的是你这种。”
“我这种?”许明儒听到这话,不禁有些错愕。自己根本就是个被欺负的料,怎么这个看起来象是陈明强的老大的人会缺自己?
“我缺的是真正的狠脚色。冷静、能打又敢拼。”杨景豪说。
“啊?”许明儒更不懂了,自己和这些形容词根本八竿子打不着。
“你打断的那个谁的蝴蝶刀,那把蝴蝶刀可不是甚么便宜货,我后面这几个家伙都没这么容易就把它打断。”杨景豪见许明儒,只好接着详细解释道。
许明儒没有接话,只是继续看着杨景豪。
“而且像你这样能打的家伙,居然隐忍了阿强那小子这么久,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不过能忍的家伙,都是能做大事的家伙。”杨景豪对许明儒竖起了大拇指说。看来他也稍微打听过许明儒的资料。
“你知道他霸凌我?那你为什么不阻止他?”许明儒眉毛一抬,口气不善。
这可是他的底线。
这些在自己打倒陈明强之前,视线根本没有在自己身上停留的人,他十分反感。无论是那秃头老师,还是孙国豪,或是眼前这个杨景豪……
“别误会,我可是后来才知道的。”杨景豪感受的许明儒态度的转变,连忙举起手,解释道。
“哦……哦……抱歉。”许明儒搔了搔头,又恢复成那副老实样
“第三点,就是你刚刚展现的态度。”杨景豪手指比了个三,继续说“我带了这么多兄弟来,可是你似乎一点害怕的感觉也没有。如果我刚才没有跟你好好解释,你说不定也毫不在乎的扑上来,教训我一番。”杨景豪自嘲般地笑道。
“呃……”这样也要?许明儒有些愕然,他可从来没听说这种测验方式。
“怎么样,和我一起打天下吧?”见许明儒似乎放下了防备,杨景豪马上上去勾肩搭背。
“打……打甚么天下?”许明儒面对杨景豪的热情,有些不自在。
“我们崇义帮最近方针大改,那些原本霸着位置的大佬全都坐不稳位置。在黑社会里,这种机会可是非常难得的。我是没有你那么能打,不过我对我们帮里的方针可是很有想法的,而我身后这些兄弟,就是最好的证明。”杨景豪自信地说,又再度指了指那些满脸横肉的大汉。
许明儒仔细地看了看那些人,他们的年纪显然比自己和杨景豪大得多,身上的刺青也看得出来他们都是混了许久的大哥,可这些人似乎都是在杨景豪的底下做事……看来确实如杨景豪所说的,他是个智能型的黑道人物。只不过……
“我……我不想混黑道。”许明儒老实地说。他被陈明强这类的小混混欺负了这么久,他可不想成为同样的人。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想象阿强那种人一样对吧?我跟你说,黑道里头也是有正义之士的。”杨景豪倒是不以为忤,继续笑着说“现在,我为了上位,缺乏更强的力量,需要你来帮忙。你要是够活跃,那你在我们崇义帮肯定也有一席之地,到时候你就有更大的力量,去实行你的正义。”
许明儒低着头,没有接话。
“你光能打是没有用的,你看看我,我不能打,可是我就算一两个月不到学校,教官还是谁也不敢屁话一句,顶多是默默按照程序把我留级罢了;你再看看陈明强,他就几个跟班,怎么学校老师跟一年级的新生们都不敢找他麻烦?”杨景豪见许明儒不说话,更卖力地说“力量,不是能打而已。”
力量,不是能打而已!
这句话像霹雳一样打进许明儒的脑中。
这和自己的想法完全不谋而合啊!
“就连孙国豪那种臭俗辣都敢直接当着你的面对你大吼大叫了,在我面前,他连屁都不敢放一声!”杨景豪大声吼着“跟我混!老子明天就直接进教官室,帮你把孙国豪的桌子给掀了,你就在旁边看着,看他敢不敢吠!”
这两段话,可真正打动许明儒了
陈阿姨也说了,社会上最重要的是规则,而不是是非对错。
眼前就有一个无视规则的狂傲家伙。
这个家伙,现在需要自己。
而自己,也需要这个家伙提供的势力。
他想要改变这个不分是非的社会。
而这,需要力量。
“许明儒,我现在邀请你跟着我一起混。虽然我现在没有那个资格将你挂名到崇义帮里,但是有人敢找你啰嗦半句,我,杨景豪,手底下所有人就为你倾巢而出!”杨景豪收回揽着许明儒肩膀的手,走到许明儒的面前,诚挚地说。
“我……我……”许明儒有些犹豫。毕竟加入黑社会这种事,对他这种前阵子还被恶霸霸凌的人来说,实在是……
“没关系,你慢慢想。”杨景豪拍了拍许明儒的肩膀,一副大方的模样,接着说“以后有甚么问题都来找我,不入伙也没关系,我杨景豪就当作交你这个朋友了。”
“嗯!”杨景豪没有咄咄逼人,这让许明儒对他的印象好了不少,于是他们交换了联络方式,接着就相互道别,各自离开。
“阿豪,你真看得起那小子。”其中一名平头壮汉见许明儒已经离开视线,这才对杨景豪说话。
“当然,他这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家伙,肯定是个将才。”杨景豪嘴角微微上扬,露出胜券在握的自信微笑。
“你的眼光,总能看出甚么我们看不到的,我就不多说了。”那名平头壮汉道“不过你不展露一下我们的力量吗?免得他到时候自视甚高,不好控制。”
“不会。”杨景豪肯定地说。
“你怎么那么确定?”另外一名留着三分头的男子问道。
“他是被霸凌大的,而且还是阿强那小子的手笔。现在我做老大的跳出来,他不会质疑我的力量的。”
“不逼他入伙吗?要是他被拉走……”
“那更不会,这种老实的家伙,自己在心中会将邀请函好好排列,最讲究先来后到。要是有人提早拉走他,那他根本不会犹豫,可他听了我们的邀请,证明我们是第一批邀请的人。更何况,现在他是最需要力量的时候。”
“你们高中,还有人敢动他?不都你的人吗?”
“这种没背景的乖孩子,最大的压力可不是那些小混混去找他麻烦。你没看到他刚才甚至做好准备要跟我们对着干吗?”
“哼!不自量力罢了。”
“哈哈!”杨景豪不置可否,接着继续说“他这种人,最害怕的就是师长。现在找他麻烦不只有混混,更有他平时尊敬的师长,那些是非不分的白痴,肯定会毁了那个老实头的价值观,最后就会想到……”
“想到我们力邀他加入!”平头壮汉拍手叫好,他可没想到这中间居然有这么多考量。
不过他们也是服膺眼前这名少年的脑袋,所以才会奉他为首。
他们是赌徒,他们选择把力量压在一个赔率甚高的少年,而不是那些老旧、却依然强大势力。
就凭他们不用对眼前这位极有野心与谋略的少年卑躬屈膝,就可以知道这位少年若是出线,他们也会跟着鸡犬升天。
那可是跟着那些老旧势力所享受不到的地位。
而杨景豪向后面四名大汉解释完这之中的曲折后,再度陷入沉默,搓着下巴,开始思考着其他计画的进行。
陈明强这颗弃子,这么丢掉倒也可惜了……
那些毒品销货,还得多找一些,才能在老大前大大的露脸……
还有那个欠了好几年债的王八蛋……
加上那几个其他堂来踩界的白目……
唉,到底要甚么时候才能离开这小小的分堂,站到崇义会的直系里啊?
第二十八章
“崇义帮?听都没听过。”大楼楼顶,满脸病容的沈一洋席地而坐,微微一啐,不屑道“小朋友帮派吧?”
“感……觉不像。”与沈一洋面对而坐的许明儒大汗淋漓,微微喘气。
“倒是你说的那个旺财叔,感觉人不错啊!你的基本常识甚么的,通通都给你补足了。”沈一洋不想在这个话题多加着墨,于是转移了话题。
“你还敢讲!为什么你身为师父,你连这些都没教?”许明儒气势汹汹地质疑道。
“嘿嘿,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沈一洋神秘一笑,接着说“那个旺财叔虽然人不错,不过对武学的体悟可不大高。”
“不会吧!他可是一眼就看穿我……”
“当然,是用我们的层次比较。”沈一洋打断许明儒的反驳,继续说“到了引先天真炁入体的境界,那些战斗姿势甚么的,都没太大的区别。”
“为什么?”许明儒问。
“先天境后,无论是力道、反应或是感知能力都会大涨,这时候,你摆出甚么姿势都没差多少。”沈一洋担心许明儒不大懂,继续解释道“嗯……就好像你的战斗力是……一百好了,摆出这个姿势,战斗力可能再增加一百好了。可进入先天境后,你的战斗力是一万两万的境界,到时候,你会老老实实的摆出那呆瓜姿势,在乎增加那一百的战斗力吗?”
“嗯……”许明儒低头沉思一会,然后猛一抬头“不对啊!可是现在你没教我!我又还没进入先天境!”
“呃……因为真玄鬼气比较特殊……所以我认为这个过渡期……稍微随便一点,建立给你一些进攻方式就好了……”沈一洋难得露出有点发窘的表情,抓了抓后脑勺。
“呿!”许明儒虽然单纯,可不笨,沈一洋这摆明了就是一副“偷懒被抓到”的模样。
“不谈这个了,你真的很有天分啊!才过一个礼拜,你轻身法跟梅花落都有了基本的造诣了。”沈一洋连忙转移话题“不瞒你说,在树枝上平稳跳十下,很多像你这样初出茅庐的小子都要近一个月才能完全掌握。”
“啥?”许明儒吓了一跳,很快地就回过神,马上得意了起来“我就知道我是武术天才!”
“不得不说,确实是。”沈一洋倒是大方坦承“再打个几次?虽然你梅花落打得挺标准的,但是临敌可不比对练,趁现在多多练习才好。”
“不教新的了吗?”许明儒虽然嘴里这么问,但还是站了起来,拍拍屁股,摆起战斗姿势。
“不要急,明天!明天!”沈一洋也站了起来,依旧是那副理应风吹就倒的虚弱模样。
“来啰!”许明儒左脚徐徐踏出,接着正把右脚抬到一半时,左脚突然一蹬,倏然出现在沈一洋的面前,一掌轰向沈一洋的下巴。
“唷!居然还藏着这招突进步!刚刚怎么没用出来?”沈一洋惊喜道,身子微微后倾,避开了这一掌,不疾不徐地说“当心啦!这招的破绽在这里!”接着双手齐出,作势轰向许明儒的肋骨。
许明儒被沈一洋突如其来的变招给吓到,连忙脚尖疾点,身形倒射出去,脱离战团。
“喂!你刚刚验收的时候怎么没说!?”许明儒抱怨道。
“所以才说多练几次啊!”沈一洋脸上挂起招牌微笑,无辜地说道。
“再来!”许明儒忿忿地说,再次施展突进步,冲向沈一洋。
“呼……”结束了一整天的训练,许明儒到家后,洗完澡,便浑身乏力地躺在床上,连假装勤奋读书的劲都没有。
与杨景豪他们接触,也已经过了一个礼拜了。这一个礼拜,许明儒每天就是练功、练功再练功,甚么崇义帮那些事情,一点也没再过来干扰自己,或许这也跟许明儒足不出户,只在自家公寓顶楼练功有关。
不过现在通过沈一洋的轻身法与梅花落的考验,现在脑袋一间下来,杨景豪那诚挚的笑脸,又仿佛浮现在眼前。
“朋友……吗?”许明儒不傻,他知道杨景豪只是需要自己的能力而已,只不过,从小到大,因为自己懦弱内向的个性,以及被霸凌者的身份,使得许明儒从未有过甚么好朋友,甚至连主动释出善意的人也没有。
杨景豪倒是第一个。
还是个黑道人物,有自己的小弟。
“真讽刺。”许明儒自嘲地笑了笑,不愿再想这件事,专注地思考着今天沈一洋在考验结束后的对练,所提出的诸多破绽。还有……
“该叫甚么名字好呢?”许明儒自言自语道。
今天是考验的日子。许明儒不忙着吸收沈一洋所传授的诸多技巧,因此聊了许多,不只是杨景豪、旺财叔,还有一直存有疑惑的……
那个类似预知梦的奇怪感应。
在沈一洋的解释下,许明儒才了解,那并不是梦境,而是感知能力。
沈一洋起初听到的时候,也十分讶异许明儒竟然只凭着自己的摸索,就能够拥有这种能力;这种感知能力,并不是什么稀有的事,多数的武林中人,都会,也必须有这种能力,否则吃饭、睡觉等松懈之时,难保不会被仇家下狠手。
只不过感知能力是从无数的静坐、冥思之中,让体内的真气与外在环境缓缓连结,最后再连结到大脑培养而来。感知能力会因此对有威胁、或是大脑潜意识认为需要回神的时刻使人从休养的状态清醒过来。
沈一洋对许明儒这样初步武林就掌握感知能力的状况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将原因归于真玄鬼气的特殊存在,以及许明儒或许存在的武学天赋。不过为了激励许明儒,沈一洋倒是提起了一个既非重点,又是重点的事情。
那就是自创武学。
当时许明儒在上网搜寻静坐方式时,各家流派都有各种不同的名称,听起来十分厉害,但实际上比较起来,也只有一些细微之处有所不同而已。沈一洋这一提起,许明儒这才想到,自己这种方式,可没有那些静坐法这么麻烦。
一开始,许明儒必须躺在床上,意念集中在鼻尖,才能够使得身体放松,缓缓入睡。到了现在,他已经能够席地而坐,就能放松,而意识也会象是本能一般地自动凝聚,不再需要特别注意。
而所有的静坐法、冥思法或是练气法,强调的无非就是放松、静心,甚至是像沈一洋所说的,感知周遭。
那么自己这种感知方式,是不是也能够称作是一种静坐法呢?
当时沈一洋一提出这件事,许明儒脑袋仿佛被闪电击中一般,一片空白,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自己创造了一门武学!
先不管有没有其他人想和自己学习,但自己确确实实创造了属于自己的静坐方式!
不过由于太过兴奋,反而使许明儒更加不知所措;现在静下心来,这才开始细细考虑着名字。
一定得要听起来很厉害才行!
绝命霹雳功?
许明儒摇了摇头,这完全和静坐的内容八竿子打不着吧。
灭龙炼气诀?
自己的真玄鬼气可不是靠这法门练出来的啊……
许明儒努力思考着,这可是自己第一次自创武学,得好好想想。
感知……得和感知有关……
蛛网感应法?听起来很普通……
谛听大法?感觉也不太适合……
想着想着,许明儒因为今天的疲惫,就这么沉沉睡去。
真是舒服……许明儒觉得自己躺在一张松软无比的床上,而且温度适中,十分舒服,仿佛回到母胎一样自在悠游。
“宝宝,宝宝。”一道男人的声音传来。
唔……谁啊?
“他听不到啦!书上说他只能听到杂音而已!”又是一道女声,这声音十分熟悉,但是许明儒想不起来。
“嘻嘻,那怎么跟他说话?”
“跟我说啊!人家说母子连心,你跟我说,他一定能感觉的到。”
“好啊!你要乖乖长大喔!爸爸会准备好多好多玩具,好多好多书给你喔!”
“呵呵,你应该先准备尿布跟奶粉吧!”
“哈哈哈,说的也是。宝宝啊,宝宝,希望你能平安健康的长大,成为一个有用的人!赚钱孝敬爸爸妈妈!”
“真是!不会赚钱也没关系好吗?孩子过的开心如意就好。”
开心?如意?
许明儒感觉的到,一股暖意注入身体,非常舒服。
仿佛……
“先天真炁……吗?不是应该凉凉的?”许明儒闭着双眼,喃喃自语。
“吓!”没多久,许明儒猛然睁开眼睛,惊坐起来“我……甚么时候睡着的?”
他摇了摇头,试着回过神来,回想着自己睡前在做些甚么。
啊!自己武学的名字!
该叫甚么好呢?
许明儒苦恼着,脑中一条思绪不由自主的飘到刚才的梦境。
刚才的梦境……好温暖,好自在,甚么烦恼都没有,一切都很顺利,就如同自己现在一直追求的生活一样。
“好!”许明儒灵光一闪,双掌一拍。
“就叫你自在如意功吧!”
“自在如意功……自在如意功……”许明儒越念,越满意这个名字。没想到自己才步入武林没多久,居然就能够自创武学,越来越确定自己选对了路走了!
第二十九章
唰啦──啪!唰啦──啪!
午夜的货柜港,有好几艘满载着一大箱一大箱铁柜的货船停靠在港口,安静的只听得到海浪声。海浪拍打着钢筋水泥砌成的海堤,这里的空气潮湿得令人轻轻一吸便能感觉到鼻孔有些水气,海水特有的气味混杂着汽油以及铁锈的味道充斥其中,令人不免感到胸口微微一滞。而深夜之中,除了一抹月光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光线的黑暗更是给予人庞大的精神压力。在这样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当中,自然是一个人也没有,这样的景象与白天工人们操纵着机械,繁忙地上下货的热闹形成强烈的对比。
整个港口十分开阔,因此,距离密集路灯的马路也十分遥远。如果有人想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也不会被人发现。只不过货柜十分巨大,不操作机具根本没有办法对这些货物动甚么手脚,但是如此一来,发出的声音就会响遍整个港口,在附近工寮休息的工人们自然就会前来查看,引起的骚动绝对不会小。
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些货船公司不需要在晚上另外聘雇守卫的缘故。强盗宵小,根本不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甚至还很容易败露的事。
安静,也是一种防护措施。
不过今晚,这个平日无人的港口,却多了两道鬼鬼祟祟的人影,一个十分瘦长,另一个略矮。两道人影贴在墙壁上,压低声音的谈话。
“师父,我们还要这样搞?”那略矮人影有些迟疑地问。
“咳咳……当然,这是……咳咳……修行的一部分。”那瘦高的人影一边咳嗽一边说,口气十分肯定。
“这……人家应该有防备了吧?都第四次了。”矮人影还是有些心虚,再度问道。
“有防……咳咳……有防备才好。”瘦高人影说。
“师父,你这样吹海风一直咳嗽,对你身上的旧伤是不是不太好,要不今天我们就……”
“那你……咳咳……留下,我回家等……咳咳……你。记得把那……咳……些玩意儿拿回……咳咳……来,作为证明。”那瘦高人影打断矮人影的话,果断向后转身。
“别!别啊师父……我只是说说而已,说说而已,嘿嘿。”矮人影赶紧拦下瘦高人影,陪笑道。
“走吧!”瘦高人影说,果断一脚踏出,身形陡然飘出,煞是潇洒。
“等!”矮人影忍不住大喊一声,接着赶紧捂住嘴,然后再度压低声音说:“等等我啊。”接着压低身子,两脚疾奔,却无声地追了出去。
这两个人,自然是沈一洋和许明儒。自许明儒拜沈一洋为师以来,已经过了将近三个月的时间。这次的期中考,许明儒的成绩自然是班上垫底,虽然比起之前不怎么样的成绩有明显退步,但是他还是让自己勉强在及格边缘,因此母亲王佳慧倒也没对此多说甚么。至于记大过那些事,孙国豪也只是纯粹吓唬许明儒,毕竟他自己本身理亏,自然不好在奖惩委员会上追究些甚么,不过许明儒的态度让他很不满意,所以他刻意朝着许明儒将对方打成重伤,以及打群架这方向引导,最后,许明儒被记了两个大过,连带停学两个月,最高处分。
这样的结果王佳慧当然很不满意,也曾经到学校申诉,只不过学务主任可是个老油条,用“停学其实也不错,可以让许明儒暂时脱离这样的环境,等到这些恩恩怨怨都随时间消逝后,再回来念书也比较安全”这种听起来很为许明儒着想的烂理由就将王佳慧打发了。
许明儒倒是很高兴,这样他就可以用尽全力去学习沈一洋传授的所有武学。等到学有所成,展现给母亲看,再表达自己的休学意愿,她应该比较容易接受吧?
最近这一个月,沈一洋每个礼拜都会进行一次“校外教学”。一开始,说是训练许明儒的胆量以及潜行的能力,毕竟当时也是意外遇见沈一洋,这才撞进了武林的世界;这就显示了,这些“武林高手”偷偷摸摸躲在社会里头暗中行事的功力也是十分顶尖的。不过随着沈一洋总是固定的时间到这个货柜港,象是挑衅一般的偷走里头的偷渡物后,这些有偷渡物的货船就会在船上安插一些人手巡逻,许明儒就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单纯。说也奇怪,沈一洋似乎十分了解这些货船,每次带着许明儒潜入之后,都能找到许多走私的枪枝、毒品,不过许明儒对此倒也不敢多问,只是跟着沈一洋悄悄进入警察局,避开监视器,将这些“礼物”交由警方处理。
虽然如此,但许明儒对这样潜入的任务倒还是有些兴奋,只不过上个礼拜,许明儒在潜入的过程,远远地看见那些巡逻的黑人影开始配戴长枪之后,他心里就开始发虚了。
“不要被看到不就好了?”沈一洋当时歪着头,看着两腿发抖的许明儒,不解地问。
许明儒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这个师父沟通……
所以现在,他还是来到这个港口。
“师父……好像不太对啊?那里面……”许明儒跟上了沈一洋的脚步,用早上放在港口,还来不及移交的货柜当作掩蔽物,探头看了看他们今晚那个目标的船只,说。
“这次……咳……他们有带手……咳咳……电筒,对不对?”沈一洋斜靠在货柜,抬头欣赏夜晚的天空,微笑道。
“你怎么知道?”许明儒回头看了看沈一洋,沈一洋明明连看也没有看这艘货船的情况啊?
“不然这礼……咳咳……拜该怎么提高防……咳咳……卫?塞更多人吗?”沈一洋依然带着微笑,低头看着许明儒,问道。
不知怎么,虽然沈一洋几乎对自己都是微笑着说话,但是随着相处的时间越长,许明儒越来越觉得那看似友善的笑容里有不同的含意。例如现在这个笑容就象是在说……
你他妈白痴吗?说这甚么废话?
“这个……我们可不可以不要……”
“不行。”
“我……我是担心万一……”
“撂倒。”
“当……当然!”许明儒有点大声地说道,他对自己的武学造诣可是很有自信的“我是担心……担心万一……万一他记得我的脸,以后寻仇怎么办?我是担心我妈妈!对!就是这样!”
沈一洋拉开外套的拉链,将手伸进怀里,掏出了两个夜市里随处可见的卡通面具,微笑看着许明儒。
许明儒面无表情,接过了画得很丑的钢铁人面具,认命地将它戴上。
看来甚么事都在这个家伙的预料之内……
许明儒深吸了一口气,说:“上船。”接着使出轻身法,悄悄登入船只。沈一洋随即跟在后头,斜靠在许明儒躲藏的货柜,接着从怀里拿出一张类似地图的东西。
“a3。”沈一洋看着手中的地图,说。
“好。”许明儒点头,快速地探出头,来来回回好几次,观察着巡逻人员的位置,打算抓住空档前进。
只不过这又不是游戏,这些巡逻人员虽然各自负责各自的区域,可是走路的速度或是路线都不会固定,眼前这个十字区域,就有三个人负责。
三个人?
三个……
许明儒猛然想到了甚么,赶紧跑到他们躲藏货柜的另一端,身体贴着货柜,将呼吸慢慢放缓、放轻,象是在等待着甚么,眼神却不由自主地撇像沈一洋。
沈一洋不知何时将地图收起,又从怀里拿出一本书,象是没事人一样在原本的位置看书。
这家伙……原本以为他是个和蔼可亲的人。相处越久,越觉得他十分欠揍!自己现在提心吊胆,这人也明明知道,却故意要在这里摆出一派轻松的模样!等到真玄鬼气大成,他一定要揍这家伙一顿!许明儒心中忿忿不平地想着,不过这三个月来,虽然真玄鬼气有明显进步,却迟迟没有要踏入第二次生死劫的迹象。
来了!
许明儒一边想着,眼角馀光瞄到地上有一团亮光,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喝!”许明儒抓准时机,一脚踏出,低喊了一声。
一名配戴长枪的巡逻员吓了一跳,反应不及,就被许明儒摀住嘴巴,拖到他们躲藏的那一边,接着他凝聚起真玄鬼气,向那巡逻员的后颈底部一捏。
“呜!呃……呃……”被这异常寒冷的真玄鬼气侵入体内,巡逻员瞪大眼睛,忍不住想叫,却被摀住嘴巴,叫不出声。在许明儒的怀中挣扎没多久,就这么晕死过去。
“不错。”沈一洋依然看着书,称赞了一声。
“哼哼!”许明儒鼻孔喷气,一副得意的模样。心中暗暗觉得惊险,幸好他突然意识到这货柜堆叠成了四区,理当由四个人负责巡逻,不可能独漏自己登船的这区货柜。
“那接着,你要怎,咳,幺到a3区?你有……二十秒的时间考虑。”沈一洋到了船上,倒也不敢咳得太大力,他低声问着许明儒。
二十秒。
超过这个时间,那几个巡逻员应该就会开始起疑,接着他们就会结伴来这区察看……先不说许明儒能否在他们开枪前全数将这些人放倒,光是他们发觉不对劲,就会开始所有通知巡逻人员,到时候要潜入最中心的a3区,又是难上加难。
许明儒抬起头,看了看夜空。
第三十章
“我说你干嘛这么紧张?今天晚上哪有白痴哪敢闯进来?放心啦!这种一定很凉的工作我才会接。”一名身材削瘦,尖嘴猴腮的男子蹲在地上,一手扣在身上背着制式长枪的板机上,另一只手拿着手电筒,叼着烟,抬头看着对面那个背着同样装备,却一脸谨慎,皮肤白皙的男人说。
“真的假的?可是辉大仔说……”
“哎唷!你管他做甚么?”尖嘴猴腮的男人挥了挥手,打断白皙男人的话,转头看向逐渐接近的光源,然后喊道“唷!水鸡!呷烟吗?”
“老鼠,你真的有够好胆,到哪都敢摸鱼!”一名带着同样装备,留着长发的蓄胡男子压低声音骂道,却也蹲下来,伸出手接过那个绰号叫做老鼠的男人的烟,然后抬头看向还站着的白皙男人问道“少年仔,没抽烟?”
“有……”白皙男人迟疑地说。
“抽啊!跟老鼠这种人客气甚么?”水鸡将烟递给白皙男人,又再度朝着伸手老鼠伸手说道“喂!再来一支啊!”
“恁娘咧!甚么叫我这种人?”老鼠骂道,却还是从口袋的烟盒里拿出一支烟给水鸡。
“少年仔,怎么称呼?”水鸡吐了一口烟,问道。
“大……大家都叫我阿伟。”白皙男人接过水鸡递来的烟,却对蹲下来抽烟这个动作有些迟疑。
“阿伟个屁,你叫白面仔就好。”老鼠一边吐着烟圈,一边看着海,口气不屑道。
“好难听。”阿伟一脸嫌弃地说。
“哈哈哈,叫白面仔好啦!叫阿伟谁记得?”水鸡笑道。
“白面仔哪会难听,不然你要叫啥?粉面仔?”老鼠抬头问道,随即不满地说“我说现在你们这些少年仔是怎样?一点礼貌都没有,要前辈一直抬头跟你们讲话是不是?”
“不……不是。”阿伟,或是白面仔赶紧蹲下来,跟着水鸡和老鼠一起抽烟,却还是有些局促地问“这样好吗?要是不小心,又被那些人溜进来……”
“干!就跟你说不要在那边乱操心,人多成这样,是有谁敢进来啦!”老鼠不耐烦地骂道。
“哎呀!人家少年仔刚出来……”
第三十一章
“吓!”许明儒吓了一跳,连忙转身。
只见一名和他年纪差不多的高瘦男子,留着一头长发,眉清目秀,只是一脸睡眼惺忪的模样,加上穿着海滩裤、夹脚拖以及领口洗到松开的t恤,邋遢的模样让原本颇为英俊的五官顿时失了几分颜色。
不过许明儒在这三个月的训练下,虽然不及感知能力,但仍有非常人般的五感,这人不仅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自己身后,还敢出声喊住他与沈一洋……
一定是个练家子。
实力不凡。
许明儒心中警戒,虽然知道不该将视线从敌人身上移开,却还是忍不住瞄向站在一旁的沈一洋。
“人家找你的。”沈一洋连头都没转,甚至还打了一个哈欠。
许明儒只觉得沈一洋是在故意和眼前这个长发男子比懒。
“他说我们两个都不能走。”许明儒紧紧盯着长发男子,说道。
“他叫你把……咳……东西放下。”沈一洋伸了个懒腰。
“那我放下了。”
“警察叔叔……咳咳……会很失望,你舍……咳咳……得看他们难……咳咳……过吗?”
“他们失望,干我甚么事?”
“明儒,没想到你……咳咳……心肠这么狠,这就是……咳咳……所谓的渣男吗?”
“你才渣男,你全家都渣男。”
“我是孤儿,没有家。”
“我不是那个意思……”
“咳咳……”长发男子轻咳了两声,打断眼前两人的斗嘴,开口说道“虽然看你们斗嘴蛮好玩的,不过我还是比较想要睡觉,毕竟现在也快一点了,不睡觉的话,我会长不高。所以……你们两个跟我走一趟,我师父说我带你们回去,不然就得回去修练,实在是很麻烦,我讨厌麻烦,所以就麻烦你们俩位了。”
这人……废话也是很多啊……许明儒在心中吐槽着。
“旁边这……咳咳……个随便你,我可懒得……咳咳……走,现在很晚了,老人家体……咳咳……力撑不住,该睡觉了。”沈一洋指了指许明儒,然后干脆席地而坐,一手撑着下巴,看着一片漆黑的夜景,用丝毫没半点力气的讨人厌语气说道。
“这……好吧。那就麻烦这位钢铁人跟我走一趟吧。”长发男子意外地同意了沈一洋的提议,对着许明儒眨眨眼,说“记得不管你遇到谁,都要跟他说你是一个人犯案的喔!”
“啥?这样也行?”太随便了吧!?许明儒忍不住问。
“嗯,反正他们也不知道是几个人。”长发男子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许明儒看向沈一洋,想从他的微笑中读出甚么讯息来。
真无聊……
靠!居然还是真的觉得无聊啊!?
“喂!真的跟他走吗?”许明儒只好开口问。
“随便你啊。”沈一洋一眼也没看向许明儒“不过我倒……咳咳……是提醒你,后面……咳咳……这小子是蟒……咳咳……华堂的人,是个世界级的走……咳咳……私黑帮,我们连偷……咳咳……了他们四个礼拜的……咳咳……货,依照那些家伙的个性,你大概会…咳…死成七块吧?”
“唷?这位前辈好像蛮了解我们蟒华堂的?”长发男子插嘴道“晚辈陈兵襄,不知道前辈……?”
“陈电扇。”沈一洋直接了当地回答。
师父……你的反应也是挺快的……许明儒心中继续吐槽。
“看来是不愿意透漏啊……那就算了,钢铁人先生,麻烦你跟我走吧!”陈兵襄倒是对沈一洋的嘲讽置之不理,对着许明儒说。
“呃……我真的会死啊?”许明儒被这两人的气氛感染,随口一问。
“会。”陈兵襄肯定地点点头,就要走向许明儒。
“那就不能跟你走了。”语毕,许明儒踮起的右脚尖突然一发力,突进到陈兵襄面前,顺势将一掌送向陈兵襄的怀里,想要先发制敌。
“喂喂喂,不要一言不合就开打啊……”陈兵襄懒洋洋地说,跟着身子微微一侧,避开了许明儒的攻击。接着双指快速伸出,打算拿住许明儒的脉门。
许明儒被面具限制了视线,并没有看到陈兵襄这一手,他只感觉到一阵阴风吹过,右手赶紧甩了甩,同样躲开了这一击。许明儒左脚脚尖一转,随即跟上闪避到他侧面的陈兵襄,真玄鬼气凝聚,中路正拳轰出,气势如虹。
陈兵襄正游刃有馀地出手,哪知不仅许明儒竟然躲过他利用视觉盲区的攻势,还变招甚快,马上扎实一拳跟上。陈兵襄避无可避,只得微曲双手,硬吃下这招。
碰!
陈兵襄双掌在接下许明儒攻击的一瞬间,微曲的双手跟着伸直,借力飞了出去,使得许明儒这拳只是将陈兵襄轰飞,倒也没造成甚么伤害。
许明儒一触即收,知道对方有所防备,并不将拳势使老,因此快速揉身而上,双臂一弯,食指突出,双拳击向陈兵襄的太阳穴。
十八路总拳纲的一记杀招──双龙出海!
陈兵襄长喝一声,真气聚集,头顶隐隐冒烟,是真气催到顶峰的前兆。
唰!
呼!呼!
陈兵襄以攻作防,双爪齐飞而上,硬是将许明儒的双拳带偏了方位。
“哇……”许明儒瞄了一眼,只见手背上各自显现了五道怵目惊心的爪痕,心中一凛,快速蹲下,长腿一扫!
梅花落的风起落花!
陈兵襄没想到许明儒招式连连,使出来的都是基础武学,却没有新手套路之中斧凿之痕,心下微微一惊,连忙跳起。
没想到许明儒这一招使虚,身体跟着腿力回旋一圈,随即乘势跃起,一记上勾拳轰向陈兵襄的下巴。
陈兵襄才落地,没想到许明儒一拳杀气腾腾的赶到,再度不及闪开,只得将真气凝聚在手中,微一使劲,将真气逼出体外。
嗤──碰!
陈兵襄再度借力,在空中连续空翻两次,完美落地。
“你这甚么拳,怎么有点古怪啊?”陈兵襄表现的毫不在意,但是他心中却谨慎了起来,收起一开始的散漫。看来眼前这个戴着可笑面具的人临战经验比起修为更加扎实。
许明儒并不答话,双腿成弓,用力一弹,一招破空舞中的长虹破空使将出来,配合着轻身法飞了一小段距离,用来进攻的膝盖瞄准着陈兵襄的面门。
陈兵襄暗自惊讶,没想到许明儒将基础腿法──破空舞练到如此随心所欲,只不过在他心有警戒之下,许明儒才刚离地,陈兵襄便运起真气,脚踩奇特步伐,才踏出三步,倏然消失在许明儒面前。
“嗯?”许明儒正要击中的前一瞬,陈兵襄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消失了。许明儒连忙左顾右盼,就是没看到他的人影。
“在你后面!”陈兵襄的声音出现在许明儒的身后,跟着双掌平推,直取许明儒的尾椎。
啪啦!
“嘶──”许明儒痛得龇牙裂嘴,心中暗叫好险,幸好在千钧一发之际,他在与沈一洋、旺财叔的对练中所训练出的战斗直觉让他在意识到攻击前,就将真玄鬼气运到了背后,护住自己的尾椎,否则这两掌若是扎实吃下,定是半身不遂。
呼──呼──
许明儒还没缓过气来,四周突然传出有如狂风一般的声响,当他正疑惑着狂风的起源时,陈兵襄诡异地出现在许明儒的左侧,身体蹲得极低,一爪由下而上,断是攻其不备,其力迅猛无匹。
唰!
“啊!”许明儒痛叫一声,左腿传来一阵剧痛,逼得他不得不蹲下。
碰!
唰!
“喝!”一掌由下而上,象是预料到陈兵襄会出现一般,凝聚了真玄鬼气的梅花落起手式击向自己的天顶,与陈兵襄从天而降的一爪相互交锋。
陈兵襄在许明儒手掌上再度留下了五道血痕,而许明儒的真玄鬼气只是将陈兵襄略略逼退而已。
“小子,可以啊!”陈兵襄不知何时收起懒散的表情,双眼爆出精光,嘴角扭曲出一道狞笑“还有甚么把戏?通通给我使出来!我全撕烂!”
许明儒见此情景,寒毛直竖,不敢大意,连忙念起口诀。
“青城绵延,于我如光;流水娟娟,于我如影,人生百岁皆虚度,异地百里转瞬归。”
神行诀一出,许明儒可笑面具为一露出的双眼中出现银光,时明时暗,闪烁不定。
“啊哈哈哈哈!”陈兵襄疯狂地笑着,向前奔出,双爪藏于身侧,不只降低风阻,更能影响对方判断自己的攻势。
神行诀状态下的许明儒,动态视力暴涨,无论陈兵襄的任何举动都仿佛被慢动作格放。
左脚,右脚,左脚,右脚。
咦?左脚尖突然转向,右脚跟轻轻蹬了一下。
消失。
左上方!
许明儒连忙向后一跳,再迅捷的向前一蹬,夹带了极快速度的一拳堂堂正正的挥向原位的左上方。
碰!
“噗!”陈兵襄没有料到自己鬼影步竟然会被料到出现位置,更没料到许明儒的动作竟然如此迅速,根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一拳就出现在他的胸口,将他整个人击飞,连带吐了一口血。
“呼……呼……”陈兵襄勉强平稳了自己落地的姿势,不住喘气。
只不过许明儒哪会给他喘息的时间,一脚奔出,又是气势磅礡的一拳!
第三十二章
赤马奔跃!
碰!
“呃……”许明儒一拳钻入陈兵襄的心窝,不知何时凸起的中指指节,更是大大的增加了这一拳的杀伤力,揍得陈兵襄翻了白眼,短暂失去意识。
“啊──!”陈兵襄很快就恢复了,他忍着痛,双手盘抓,打算控制许明儒的手臂。
不过这个动作并没有逃过许明儒强化过后的动态视力,他连忙收回手,鞭腿一抽,空中发出噼啪声响,一招虬龙日巡踢了陈兵襄的侧腰。
唰!
啪!
两道声音传出,许明儒虽然抽回了手,但终究慢了陈兵襄一步,陈兵襄灌注了真气的手指尖锐如刃,在许明儒的手臂再留下两道爪痕。
“嘶……”不过陈兵襄也不好受,他双爪齐出,哪知许明儒变招竟如此之快,连守带攻,令他措手不及。也幸亏许明儒修为远低于陈兵襄,这一记虬龙日巡并没有踢碎骨盆,否则胜负早已分晓。
“嗤!”许明儒甩了甩手,脚步一踏,瞬间欺近陈兵襄的左侧,转拳成爪,聚爪成喙,啄入陈兵襄的肋骨。
陈兵襄来不及出手防御,只得凝聚真气,绷紧许明儒欲击之处的肌肉,硬是吃下了这一击。
突!
两者交锋,平分秋色。不过许明儒这鹰捕可没有使虚,撞了陈兵襄已经防御得如铜墙铁壁的胸侧,手指微微吃痛。这一瞬间的停顿,身处防御状态的陈兵襄足以反击。他脚尖一旋,双爪趁势挥出,分别抓向许明儒的头部以及手骨。
嗤!
千钧一发之际,许明儒不及反应,只能选择侧头躲过其中一爪,而手臂则同样运足真玄鬼气硬扛。只是两强相碰,修为高下立判,许明儒原本手臂上的血痕加深了几许。
“你的真气……有点古怪。”陈兵襄看了看自己的指尖,然后诡异一笑“不过无妨,接下来,你不会再有任何机会能够反击了。”
“有时间废话!”许明儒久攻不下,就算使出神行诀也是连连吃亏,不禁有些发怒,手掌捏着虎形,长喝一声,嗤嗤破空,直取陈兵襄的面门。
这一记是与旺财叔交手之中,经由旺财叔提点而出的招式,集结了拳的霸道、掌的发力以及腿法的狠速。
陈兵襄脸上仍旧挂着笑容,身影却倏然消失,速度之快,就连许明儒也没有看清他的动作。
“哈……哈哈哈哈哈哈!”陈兵襄疯狂地笑着,许明儒循声转头,不知何时陈兵襄已来到他的身侧。他双手成环抱住许明儒破绽大开的肋骨。
“唔!”许明儒闷哼一声,这一抱可不是情侣之间的卿卿我我,而是注满真气的擒抱,陈兵襄的双手宛如鳖嘴一般紧紧咬住,压迫着他的肌肉与经脉。许明儒真气突然提不上来,双手便失了力气,连挣扎的能力都没有。
“呀哈哈哈哈哈!”陈兵襄像个疯子似的狂笑不止,同时手臂用力将许明儒往一扯。
“啊!”突然的失重感令许明儒叫了出来,双腿踉跄,身体摇摇欲坠。
“撕烂你!”陈兵襄怪叫着,接着长吟一声,气势滔天的喊道“金龙坠!”
只见陈兵襄身形突然以一化五,站住了许明儒的五个方位,将他牢牢锁在中间,接着同时单爪……五爪向下齐抓。
唰!
五只手爪竟整齐划一地发出破空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许明儒惨叫不止,全身上下都留下令人不忍直视的血痕,爪力之大,连那仿冒的钢铁人面具都被撕烂了。
许明儒首次承受如此强力的攻击,还没从刚才的攻势缓过气来,可陈兵襄正杀的性起,哪里会放过这样的好时机?
“十方狂风,杀!”
才将身形合五为一的陈兵襄再度消失。
“啧……”许明儒勉力打起一丝精神,想在神形诀带来的强大动态视力下找出陈兵襄,却是徒劳无功。
突然间,许明儒觉得周身狂风大作,撕裂着自己原本的伤口,更为本就满目疮痍的身体增贴许多新的爪痕。
唰唰唰唰唰唰!
许明儒连发出惨叫声都没有力气,只是不断让剧痛袭卷全身,每增加一道爪痕,不只让他的体力更加虚弱,连意志力也削去一分。这阵狂风大约只持续了五秒钟,可对许明儒而言,这阵折磨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风停,人现,陈兵襄以半跪姿出现在许明儒面前,不住喘气,汗水直流。
看来使出这一招,陈兵襄也是费了足了劲。
只不过,许明儒却也没办法抓住这个破绽反击。
碰!
“呼……呼……倒是挺能打的……难怪那帮废物抓不住你们两个。”陈兵襄一边摇摇晃晃地站起,朝着倒下的许明儒走去,一边警惕着从头到尾都背对着他们,坐在一旁思考人生的不明人物。
陈兵襄步履蹒跚的走向趴倒在地的许明儒,右脚轻轻一踢,将他翻回正面。
“感觉……挺年轻的?”陈兵襄歪着头,看着隐隐约约在破碎不堪的钢铁人面具中所露出的五官,说。尽管他自己也没多大的年纪。
“喂!”坐在一旁的沈一洋突然喊了一声,吓得正打算蹲下来揭开面具的陈兵襄跳了起来,连忙转身,面向那一直背对着自己的不明人物。
这人,肯定很强。
并不是因为先前他透露他了解蟒华堂行事作风。这在江湖中并不是秘密,这顶多只能证明这个不明人物是个江湖前辈,而不能说明实力。
而是直觉。
虽然许久没有回到蟒华堂修练,但是从小到大都跟着师父东奔西走,自然也对一些“强者”所散发的气息十分敏感。
那些强者,都是自己用尽全力也无法抗衡的真正高手。
眼前这个人,也是。
陈兵襄以为,这个人会在他的同伴,也就是这个钢铁人在接下十方狂风杀时打断自己,然而却没有,他任由自己的伙伴惨败,却没有任何出手的打算。
这家伙,在打甚么算盘?
“你如果把这……咳咳……这个傻小子抓……咳咳……抓走,我会很麻烦的。”沈一洋学着陈兵襄一开始拦住他们的语气,说道。
“你打算怎么样?”陈兵襄眯起眼睛,试着释放出杀气。
至少,让他知道自己不是易与之辈。
想要人?那得和自己谈条件才行。
“收敛你……咳咳……的杀气吧,孩子。在我面前没……咳咳……有用。”沈一洋静静地说,原本昏昏欲睡的双眼突然一凛。
杀气!
陈兵襄被眼前这位前辈的杀气震慑,双腿不住颤抖。
好强!
光是背影就能释放出这么强的杀气。
要知道,杀气这样虚无缥缈的东西,是结合了自信、战斗经验还有自身修为,为了压垮敌方士气而衍生的一种手段。
最能感受到杀气的,是双眼的凝视,再来是表情,也有人用声音让敌人胆战心惊。但无论是哪种方式,光靠背影就能够释放出强烈的杀气的,没有一个不是顶尖的高手。
这杀气……比起自己的师父……
陈兵襄的呼吸逐渐沉重了起来。
这个不知名的前辈,绝对是,或至少曾经是名声显赫的大人物。
“晚……晚辈失……失礼了。”陈兵襄终于承受不住,跪倒在地,艰难地说。
“呵。”沈一洋收起杀气,眼神恢复成原先那懒散的模样。
“不知道前辈打算……?”虽然杀气倏然收敛了回去,可陈兵襄仍旧感到手脚发软,干脆趴在地上,彬彬有礼地询问。
“你,是快手玉……咳咳……玉凤的徒弟吧?”沈一洋一边咳嗽,一边问道。一点高人的模样都没有。
“是。”陈兵襄不敢失礼,连忙答道。心中却是开始不断猜测眼前这位前辈的身份,这声音听起来并没有经过真气或是任何他所知道的方法所改变,应该是原本的声音,年约四十上下,大概……身染恶疾?重伤?
“身手不错。”沈一洋说。
“前辈谬赞了。”陈兵襄谦虚地答道。他可不敢在这种大拿面前再摆出之前那种懒散的模样。
“你走吧。”沈一洋挥了挥手说。
“晚……晚辈这样恐怕……”陈兵襄有些犹豫。
“不好交代?”沈一洋问。
“嗯。”陈兵襄点点头,即便这名前辈还是背对着自己,但是这样程度的高手,显然能以感知能力掌握自己的一举一动。
“就告诉他……咳……们,你被沈一……咳咳……沈一洋截住了。”沈一洋转头,侧着脸,微笑着看向陈兵襄。
“黑……黑山妖帅!”陈兵襄大惊失色。
沈一洋微微一笑,并不接话。
“你……你不是……不……前辈不是……晚辈……”陈兵襄语无伦次地说。
“如你所见。”沈一洋微笑着回答。
“这……这……我……”陈兵襄还没有从震惊中恢复。
“回去吧。”沈一洋说。
“那……那……晚辈……晚辈告辞。”陈兵襄抱拳以礼,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年轻人……咳咳……就是不淡定啊………”沈一洋看着陈兵襄逐渐远离的背影,确定他离开了以后,这才起身,走到许明儒身边。
第三十三章
“不可能!”一间古色古香的卧室里,王书聿本来正在木制床板上打坐,一面养神,一面听着徒弟回报任务情况。只不过他现在忍不住惊得站了起来,那俊美近妖的脸张大了嘴,露出瞠目结舌的表情,这对极度注重形象的他可是十分难得的时刻。
“他是这么说的。”陈兵襄浸泡在一座大木桶中,里头的热水飘出袅袅白烟,烟雾中全是中药混着花香的味道。虽然他知道这个消息十分出人意料,但是却没想到能够让师父如此失态。
“怎么可能……黑山妖帅……”王书聿食指微曲,扣着上唇,低头沉思,来来回回地在床前踱步,喃喃自语道“在丽华大厦那一战……确实是死了啊……”
陈兵襄见师父陷入思考,也不打扰,闭着眼睛,静静地泡在木桶里。
这木桶里的药浴,是他的师父──王书聿亲自调配,有舒缓神经,松弛肌肉,促进血液循环之效。每当自己受伤的时候,王书聿替他准备药浴,不仅能够止痛,更能让伤口加快愈合。只不过,受伤的时候多半是严酷的修练造成的……
啪!
过了良久,王书聿这才停下来,抬起头,双掌一拍,似是得到了解答。
“师父,有答案了?”陈兵襄连眼皮都懒得动,闭着眼睛问。他今天这样熬夜与人打斗,实在是有些累了。更何况王书聿除了修练之外,从来不会太过约束他。大概是把所有约束的力气都放到修练那块了吧……陈兵襄一想到修练,即便泡在温暖的药浴,仍旧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秽土转生!一定有人使用了禁术!”王书聿大声地宣布解答。
陈兵襄差点整个人滑进药浴里。
“干嘛?不合理吗?”王书聿看见陈兵襄的反应,噘着嘴问。
“真的有这种东西吗?”陈兵襄睁开眼睛,无奈地说。他的师父平日看似优雅如仙,诸尘不染,实际上却是个重度动漫迷,中二病经常发作。只不过武学博大精深,有时候他也被师父唬得一楞一楞的,尤其是小时候……陈兵襄摇了摇头,不愿想起那黑历史。
“不然没有更合理的解释了。”王书聿看着陈兵襄的双眼,眼神认真。
“我觉得应该有……”陈兵襄小小声地说。
“那你说说看啊!”王书聿修为之高,这点声音怎么可能没听见。他十分不满地指着陈兵襄的鼻子,咄咄逼人。
“呃……”陈兵襄被问住了,眼珠子一转,干脆配合起王书聿“我觉得还是师父有道理,我们一定要找出那个施展禁术的人,他是武林中的异端,危险至极,说不定还正在尝试进行人体实验,创造出强行跨越境界的咒术!”
“你好幼稚,那是漫画,都几岁的人了还分不清楚。”王书聿用看白痴的眼神鄙视着自己的徒弟。
陈兵襄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唉,他能拿这师父怎么办呢?
“这可是大事,明天我去和副堂主汇报好了。你来不来?”王书聿问。
“我才不要,还要跑那么远,光路程就累死……”陈兵襄不假思索地回绝。
“你要来。”王书聿不等陈兵襄说完,肯定地说。
得了……那干嘛问我?陈兵襄再度无声地叹了口气。
当许明儒回过神来,只见四周一片漆黑。
这是……哪里……?。
这里……好黑。
“喂!”他大喊一声,想试试看会得到甚么样的反应,不过他却连自己的声音也听不见。
“我变成哑巴了吗?”他再次开口,依然没有听到声音。
许明儒从黑暗之中站起,决定既然自己不知道这里是哪里,那就四处走走看,虽然四周围看起来是一片漆黑就是了……
正当许明儒踏出第一步,前方不远处马上就出现一大团银光。
“这是?”许明儒暂停了动作,警戒地盯着那团银光。
银光象是被甚么捏住了一般,不停地扭动,接着逐渐分裂成两团。
两团如眼睛一般的银光。
“这是甚么?”许明儒喃喃自语,只不过他连自己的声音也听不到,应该说……扪心自问比较恰当。
这两团银光……有股很熟悉的感觉……
是甚么呢?
这里……是梦境吗?
“你想干嘛?”许明儒朝着那两团银光问,不过却是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
果然是徒劳无功。
许明儒叹了口气,干脆坐了下来,和这两团银光相互对视,期待能从里头看出甚么端倪。
不过现实总和小说有所出入,无论许明儒看的再久,这两团银光就只是两团银光;没有生命、没有残留的讯息,也没有变化,就只是两团银光。
“说起来……我为什么会在这?”许明儒突然才意识到这一点。
自己甚么时候跑到这团黑暗之中的?
许明儒不断在脑中寻找着自己醒过来之前的记忆。
“咦?那这好像……不是梦?”许明儒再度“扪心自问”。
从小到大,他都不记得自己在梦境里头会“思考”。一般来说,梦境都是照着一定的剧本不断进行着,做梦的人只是一颗第一人称的摄影镜头,从来不会、也没想过要进行决定、干扰梦境。
以前好像也有这种经历……
是在哪里呢?
一道妖娆的身影陡然出现在脑海中。
邱慧雯。
应该说,自己想象出来的邱慧雯。
还有陈明强。
那几天都是类似的梦。
最后,醒来就……
“呃!”突然,一股压力从四面八方以许明儒为中心袭卷而来,打断许明儒的思绪。
“甚么鬼?”许明儒吓了一跳,骂道。只不过那压力并非转瞬即过,而是持续加压,而且力道有越来越快的趋势。
“喝啊──!”许明儒长喝一声,丹田之中生出一巨力,巨力布满全身,和那股压力相互抗衡,一时之间,两道力量陷入僵持。
“甚么东西啊!?”许明儒忍不住骂道。自从开始打架、正式开始修练武技之后,他觉得自己的血气越来越旺盛,难怪人家常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光是修练武技的初出茅庐血气都旺盛了,那么那些前辈高人肯定更加自傲,绝不轻易屈居人下。
他看了看四周,毫无变化,仍旧是一片漆黑,甚至连银光团与自己的距离都没有丝毫缩减。
这股压力……从何而来?不是这个空间的压力吗?
许明儒思考着压力来源,试图破解这个“梦境”。
只不过这个“梦境”可不允许。
就在许明儒一边抵抗着周围逐渐增加的压力,一边寻思破解之道时,那股压力突然象是复甦一样,再度增强,打破僵持不下的局面,继续向着许明儒压缩。
许明儒也更加使劲,他记得自己有股更强大的力量在丹田之中。他想将那力量引出来,却是徒劳无功。
四周的力量不断挤压,许明儒所能伸展的空间越来越小。
他的手脚逐渐撑不住周围的压力,关节逐渐弯曲,整个人仿佛被关入一个透明的、慢慢缩小的盒子中。
“这……他……妈……的……”许明儒咬牙切齿地爆粗口,使足了劲要将透明盒子向外推,不只额头青筋毕露,甚至连双眼都爆出血丝。
“呃……呃……呼……”透明盒子越缩越小,越缩越快,似乎有意嘲笑许明儒所做的不过是困兽之斗。
“呜……呜……”许明儒被这股压力挤得几乎不成人形,连发出声音都有困难。他布满血丝的双眼,仍旧瞪着那两团莫名充满熟悉感的银光。
自己肯定还有力量!
在哪!?
那团银光吗!?
许明儒被挤压得头昏脑胀,意识逐渐迷离。
“行……诀!快……!”
“臭……行……念!”
甚么啊?这是哪来的声音?
吵死人了,自己在这边被这莫名力量拼成这样,这声音不来帮忙就算了,还在那边不知所云。
唉,干脆放弃算了。
“许……儒……臭……子……快念!”
念甚么念啦!许明儒突然全身乏力,准备任由这股压力挤压自己。
“许……小……行气诀……”
行气诀?
可行气诀不是要吸纳天地真气淬炼己身吗?
而且现在自己也没办法摆出姿势,甚至没办法好好呼吸。
算了,都放弃了,姑且念念看吧?
“天精化气,以澈……”
在心中默念完行气诀后,原先那股挤压感登时消失无踪。
还真有效?许明儒惊讶地想,只不过现在还是被挤成一团的窘境……再念一遍看看?
“……地灵化气,以……”
那透明盒子似乎往回推了一点?
许明儒有些意外,接着便不断重复地念行气诀。他发现,每念一遍,透明盒子就会往回推一点,自己被挤压到变形的筋骨也会得到舒缓。
不知道念了几遍,许明儒总算将透明盒子扩大到能够伸展四肢的地步,接着便端坐在黑暗之中,闭着双眼,继续念着行气诀。
闭眼的许明儒,自然感受不到他面前的这两团银光,象是有了生命一般,不停地上下跳动,朝着他逐渐靠近……
第三十五章
当天晚上,许明儒睡得不大安稳。
那两团银光,再度出现在梦里。只不过这次,许明儒周遭并非漆黑一片,而是除了两团银光,甚么都没有。
喔,说错了。
还有一道奇怪的声音,象是念经文一般,不断复诵。
许明儒很快就发现自己不能移动。
于是他干脆就这么盯着那两团银光,听着那奇怪的声音,甚么也不想。
不过感觉上……自己连“想”都做不到,这点反而象是正常的梦境。
奇怪的梦。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明儒突然感知到自己的房间、正在隔壁房间睡觉的母亲,还有外头的街景。
快五点了,许明儒缓缓睁开眼睛,准备像平常一样起床盥洗,然后爬上顶楼练行气诀。
突然,许明儒的“脑袋”出现一道既陌生又熟悉,既有活力又无比沧桑的声音,轰隆轰隆的,念出了一段文字。
“这是……甚么?”许明儒正感到困惑时,脑袋又再度蹦出一套经脉的运行方式,以及呼吸法,看起来十分熟悉。
“神行诀?”许明儒皱着眉头说道。他不明白为什么神行诀的运转功法会像魔术一般“蹦”地出现在脑海里。只是这套功法很快就开始改变,许多经脉转变了方向,象是火车轨道一般,一时之间,他身体的经脉图化作一张铁路运输图,许多地方都是不断转换、改变,最后,成了一套截然不同的运行路线。
“这是……”许明儒有些惊讶,他甚至不需要强记这套功法,这套功法就深深烙印到脑袋里了。
难不成自己不只修为,就连神行诀要强化了吗?有这么好的事?许明儒有些兴奋地想,身体的反应更是快速,当许明儒从兴奋的情绪恢复过来后,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打开家门,准备到顶楼去。
许明儒一到楼顶,便迫不及待地依照早上忽然出现在他脑海里的功法运行,接着喊出那同样原先不存在于自己记忆中的声音:
“千里驹,疾雷豹,万里大鹏,尽化甲马!”
“马”字一落,许明儒双目爆出强烈的银光,不只是眼珠,连眼白都被占满了。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视力……许明儒踏出一步
嗖!
许明儒一步跨出,刮出一阵狂风,身影消失在门口,化为一道残影。
“哇哇哇等等等!”许明儒惊恐地尖叫着,双脚脚跟急忙踏住地板,发出一长串难听的摩擦声,这才停了下来。
“呼……呼……”许明儒大口大口地扶着顶楼的矮墙喘气。
这神行诀的第二阶段也太恐怖了吧!才跨出一步耶!这里距离门口少说也有五六米吧?能这样连跑步都不用,就直接瞬间移动的吗?许明儒在视觉以及反应倒也不会跟不上,否则刚才根本不可能来得及煞车。
许明儒稍稍缓过了气,朝着斜角再踏出一步。
嗖!
“嗯……大概是八米到十米吧?”许明儒回头,目测了一下这一步的移动距离,猜测道。
不过实际上的数字是多少,实在没有太大的意义。又不是国小数学题目,算距离算速率的,还是得赶紧用身体习惯这“新?神行诀”的速度,只不过楼顶暂时就不大适合了……
确认完自己的进步后,许明儒深呼吸了一次,稳定心绪,这才端坐起来,开始运转行气诀。渡过了第二次的生死劫,用行气诀修练时也有些变化,原先感受到的天地灵气,和现在相比,就象是在戴着充满雾气的眼镜看着远方的老鹰一般。现在感觉到的灵气,似乎更加……实在?
许明儒不知道这种微妙的感觉该如何形容,不过他倒也不是钻牛角尖的人,很快又投入到修练之中。
修练完行气诀,许明儒回到家里,换上制服,用甫强化过的神行诀赶往岭安高中,顺便熟悉一下新的速度。以前从市区跑到学校,只需要一分钟;现在这个新的神行诀……
“哇靠,不会吧?”许明儒到了校门口,看着自己手机里的码表,忍不住爆了粗口。
五……五十秒?
自己还是人吗……
算了,这个问题自从第一次使用神行诀,发现自己跑得比赶路的计程车还快的时候就已经怀疑过了,倒是没必要再怀疑一次。
许明儒拉了拉衣服,用手机的反光看了看自己。
神行诀刮起的狂风总是把自己厚重的头发整个向后吹,看起来颇有韩国男星那种油头的架式,倒也不错。
接着他收起了神行诀,踏入久违的岭安高中,往既熟悉又陌生的崇善楼去。
“唷!我还想说你跑哪去了,都联络不到人!”教室里,一名穿着花衬衫的男子坐在许明儒的位置上,朝他挥挥手,在一片白色的制服中,十分显眼。
许明儒身体向后倾,看了看外面的班级牌。
奇怪,是一年七班没错啊!杨景豪怎么会在这里?
“别看了啦!听说你今天停学结束,我才特意来学校找你啊!”杨景豪灿烂得笑着说。
许明儒有些无语,现在他的体质已经不同于常人了,他稍微环顾一下班上的同学,感觉他们十分警张,于是对杨景豪说:“走吧!我们有话出去聊!”
“唷?看来你看开啦!就说嘛!学校这种鸟地方,束缚不住我们这些要做大事的人!”杨景豪很快地就从位置上弹起来,快步走向许明儒,一边勾起他的肩膀,一边大声地说。
这人实在是……许明儒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自己总是惹来这些令人十分无奈的人的关注啊?旺财叔、沈一洋还有眼前这个杨景豪……
算了算了,不管了。许明儒叹了口气,跟着杨景豪一起下楼,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蹓达。
“我说,你这两个月都跑哪里去了?”杨景豪再次问道。
“呃……我……我妈没收我的手机,要我好好念书……所以……”许明儒支支吾吾地说。
“干!这甚么烂……我不是要批评你妈啦!”杨景豪到底是在江湖上打滚的人,除了一些口癖之外,倒也不大会当面批评别人的亲人。这是很多人的忌讳。
“不过这两个月你不会真的都在念书吧?怎么样?有没有考虑跟着我混啊?”杨景豪话锋一转,直接进入主题。
“呃……不过具体来说,我应该做甚么?”许明儒模棱两可地回答。
“基本上,我们的业务你可以不用管,你只要负责去找麻烦就好了。”杨景豪很快地回答,以他的眼光,自然知道那些讨债、毒品的事,许明儒是绝对不愿意做的。
“找麻烦?”许明儒皱眉。
“找我们对头的麻烦!直接冲进人家堂口,四处乱砸之类的,哈哈哈哈哈!”杨景豪大笑,接着说“不过实际上该怎么做,还是要听我的做法啦!”
“所以……我不是去找普通人的麻烦?”许明儒小心翼翼地确认。
“当然不是!我知道你不做这种事的,你要对付的,都是一些黑道人物。”杨景豪拍了拍许明儒的肩膀,然后突然压低声音“不过,这种事也只能交给你做,毕竟比较危险,你的身手,我放心。”
“你又没有看过我打架。”许明儒苦笑道。不过……如果是这样,加入崇义帮……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听传言就够了啊!为了表示诚意,我还把陈明强那小子给逼走了。”杨景豪灿笑着说。
“啊?”许明儒有些错愕。
“我让他在岭安混不下去,他死撑了一个月,总算受不了,转学了。”杨景豪洋洋得意地说“够不够兄弟?不够的话我让那小洋那家伙……就是耍蝴蝶刀那个也来给你个土下座道歉!”
“呃……这倒是不用……”许明儒尴尬地回答。
“那你是答应我了?”杨景豪见许明儒似乎没有排斥的意思,立马加大邀请的力道。
“呃……我……我是可以帮你一些忙……不过加入崇义帮,我得再想想。”许明儒还是不大愿意和帮派扯上关系,因此决定折衷。
“哈哈哈!我可还没那个权力让你加入崇义帮!不过你放心,只要你跟我混,等我们飞黄腾达,我一定会给你个大位置坐!”杨景豪很高兴,又大力地拍了拍许明儒的肩膀,心中暗自惊讶:这小子,这么瘦弱,怎么被自己这么大的力道拍打都纹风不动?
“呃……我不是那个意思。”许明儒见杨景豪似乎扭曲了自己的意思,连忙解释道。
“我知道,我知道,帮忙嘛!帮不来你只管拒绝就好!从今天开始,你许明儒就跟我杨景豪混了!咱们以后就是兄弟!懂吗?”杨景豪大声朝着空无一人操场地宣布。
“好……”许明儒扶了扶额头,再度苦笑道。
“嘿嘿,那我这边刚好有个事要拜托你了。”杨景豪嘿嘿笑,立马就提出要求,一点也不客气。
“甚么事?”
“反正你不想管我们江湖事,我就简单说吧!最近我们上游出了一点意外,供货断了将近一个月……”
呃……不会这么巧吧?许明儒搔了搔头,突然觉得胳肢窝有点闷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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