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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我们共同凌辱过的校园女神 (番外之末世倩影 1)作者:cry233 - 长篇色情小说

[db:作者] 2025-10-13 10:56 长篇小说 4650 ℃

   【那些年,我们共同凌辱过的校园女神】(番外之末世倩影 1)

作者:cry233

2025/10/12 发布于 sis001

字数:12952

  意识不清醒的时候胡乱写出来的东西,大家看一乐就好。这篇的世界观是三天老师的正作,但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把它写完。

  第一章

  课堂上的阳光总是带着一种催人欲睡的魔力,老师讲课的声音模糊而断续。我的脑袋一点一点,最终彻底投降,重重地趴在了摊开的课本上。意识飘飘悠悠地远去,沉入一片混沌的黑暗。

  ……

  吵。

  震耳欲聋的重金属音乐强行将我的意识塞回躯壳。耳朵里嗡嗡作响,鼓膜似乎都在跟着那狂暴的节拍震颤。

  我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熟悉的教室天花板,而是旋转闪烁、光怪陆离的灯球,切割着弥漫在空气中的烟雾。浓烈的酒精味、汗味、还有不知名的香水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头晕目眩的气息。

  我在哪里?

  我惊慌地四下张望。昏暗的光线下,是拥挤的卡座,晃动的人影。男男女女在舞池中扭曲着身体,脸上带着迷醉或放纵的表情,对那足以掀翻屋顶的音乐没有丝毫不适,仿佛那是他们生存必需的背景音。

  我不是在课堂上睡觉吗?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强烈的陌生感和恐惧感攫住了我。

  “喝点什么?”一个冷淡的声音响起。

  我循声望去,吧台后面站着一个女服务员,穿着黑色的马甲,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对我这个明显与环境格格不入的存在,没有流露出半分好奇。

  “我……”喉咙干涩,我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她挑了挑眉,视线在我身上那套蓝白相间的校服上短暂停留:“学生?第一次来?”

  “试试这个吧,味道清淡一点。”

  她不等我回答,便动作娴熟地开始调制,很快推过来一杯橙黄色的液体,看起来就像普通的果汁。

  我懵懂地接过杯子,找了个靠近角落的空桌子坐下,仿佛这样才能获得一点可怜的安全感。杯壁上凝结的水珠冰着我的指尖。我迟疑地凑过去,小心地抿了一口。

  “咳!咳咳咳!”

  强烈的、辛辣的酒精味瞬间在口腔里炸开,顺着喉咙一路烧灼下去。我猝不及防,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眼泪都快出来了。这哪里是果汁?分明是烈酒!

  这时,一阵歌声穿透了喧嚣的音乐,蛮横地抓住了我的注意力。

  舞台中央,一个全身黑色的女人正在演唱。

  紧裹的黑色风衣,宽大的黑色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黑色的长裤,黑色的高跟靴。她就像一道撕裂光明的阴影,孤独地立在惨白的聚光灯下。只有握着吉他拨片的手指露在外面,在灯光下,那手指细长得过分,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绷得发白,好像要将手中的乐器捏碎。

  她的声音沙哑,有一种被生活反复磨砺后的粗粝感,却又拥有奇特的穿透力,每一个字都像锤子,砸在人心上。

  “故事的小黄花,在我出生那年就飘着……”

  这首歌是《晴天》,高中午休时,校园广播里反反复复播放的旋律。

  “……刮风这天,我试过握着你手……”

  我忍不住回想起来,阳光透过香樟树叶的缝隙,在操场上投下斑驳的光点。林颖儿嘴里叼着根棒棒糖,一边跟着哼唱,一边用胳膊肘撞我,笑嘻嘻地问:“小淫贼,要是哪天我被一阵风刮跑了,你会不会不顾一切地冲过来,死死牵着我的手,不让我飞走啊?”

  而现在,它被台上那个女人用如此暴烈、如此痛苦的方式演绎着。沙哑的嘶吼,失真的吉他噪音,将这首关于青涩初恋的歌彻底撕碎、踩踏、付之一炬,只剩下无尽的灰烬和绝望。

  “但偏偏,雨渐渐,大到我看你不见……”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变成一种近乎濒临崩溃的哭腔,又被巨大的音响效果扭曲,几乎不似人声。

  这声音……这嘶哑的、饱含痛苦的声音,虽然已经被磨损得几乎听不出原本的样貌,但那隐约的轮廓,那语调深处的一点残留,却让我感到一种窒息般的似曾相识。

  好像,在某个阳光格外明媚、无忧无虑的午后听过?在哪里?是谁?

  我试图抓住那一闪而过的念头。目光牢牢锁在舞台中央那个被黑色包裹的身影上。墨镜像一面密不透风的墙,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能看到那尖俏而苍白的下巴,在灯光下显得异常脆弱。

  风衣随着她剧烈的动作勾勒出身体的曲线,看得出来,身材应该很不错。

  “还要多久,我才能在你身边……”

  最后一句歌词,被她用一种近乎自毁的撕裂音吼了出来,吉他发出最后一个刺耳的长音,戛然而止。

  音乐停了。

  台下的喧嚣瞬间填补了空白,掌声、口哨声、醉醺醺的叫好声如同潮水般再次涌起,将那片刻的寂静吞噬。

  女人微微喘息着,放下了吉他。她抬手,想整理一下额前的乱发,但动作却突然顿住了。

  ……

  林颖儿觉得自己虽然精神状态一直不太稳定,但也不至于疯魔到产生如此离谱的幻觉。可是她居然看见了那个人,而且还是以那样一种姿态出现在这里。

  都说世界上不会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可这长得也太像了。

  她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

  那个穿着校服的少年还在那里,傻乎乎地坐在角落,脸上带着惊慌和迷茫,与周围的环境形成了无比尖锐的对比。那身眼熟的校服,那张青涩的脸……

  一眼看去,就好像时光倒流,回到了十年前。

  “啧。”一声意义不明的轻哼从她唇边逸出。管他呢,真的也好,假的也罢,是幻觉还是巧合,无所谓。总比那些醉醺醺、眼神油腻的面孔强。

  在怀念与好奇的驱使下,林颖儿背起沉重的吉他包,拨开几个试图凑上来搭讪的、满身酒气的醉汉,径直朝着那个角落走去。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被淹没在音乐里,她慢悠悠地走到了少年的对面,然后,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

  “学生,头一次来?”林颖儿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算是笑意的表情。作为混迹夜店的行家,对方是什么样的人,看他点的是什么,喝的样子如何,就差不多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眼前这个,简直是把“误入歧途的乖宝宝”写在了脸上。

  我傻傻地点头,大脑还有些空白,近距离看她,那股熟悉感更加强烈了。风衣领口很高,墨镜依旧遮挡,我只能看到她鼻尖以下的部分,皮肤很白,唇形很好看。

  “唉,小小年纪不学好,来什么夜店?”林颖儿自己都没想到,此生居然有机会用这种语重心长的口气说话,一时间都觉得有些好笑。

  她又上下打量了一番那身刺眼的校服:“你是哪个学校的?校服蛮好看的嘛。”

  “XX高中。”

  林颖儿怔了怔,XX高中……遥远而酸涩的记忆浮上脑海。她喉头微动,感觉喉咙有些发干,声音发颤,“你……叫什么名字?”

  我想起了苏老师反复强调的安全守则:在陌生的地方,不要轻易跟陌生人透露自己的真实信息。于是我反问:“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林颖儿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摇了摇头,墨镜反射着迷离的光:“相逢何必曾相识?这杯酒我请你,喝完了就赶紧回家去吧。”

  她说着,大方地从随身的钱包里抽出两张百元大钞,拍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好好学习,以后别来这种地方。”

  说完,她不再停留,利落地站起身,将吉他包往肩上掂了掂,留给我一个潇洒的背影,很快便融入了酒吧门口流动的人群阴影之中。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我才仿佛从一场离奇的梦中惊醒。

  可是,莫名的冲动促使我行动起来。我手忙脚乱地付了钱,朝着她消失的方向追去。

  冲出酒吧厚重的隔音门,外面清冷的夜风让我打了个寒颤。街道上车水马龙,霓虹闪烁,勾勒出都市夜晚冰冷的轮廓。我焦急地左顾右盼,在熙攘的人群中搜寻那抹黑色。

  没有了。

  那个全身黑色的女人,就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站在酒吧的入口,冰冷的夜风像无形的鞭子抽打在我单薄的校服上,让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霓虹灯的余光勉强照亮这片肮脏的角落,垃圾桶散发着酸腐的气味,与不远处大街上的车水马龙形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如果这是一场梦的话,就让我快点醒来吧。我想回去上课了。我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清晰的痛感传来,却提醒我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就在我对着冷风怀疑人生,不知所措之际,几个吊儿郎当的身影晃悠着凑了过来,堵住了我退回大街的路径。他们穿着廉价的紧身T恤和破洞牛仔裤,头发染得花里胡哨,嘴里叼着烟,流里流气的样子几乎成了他们的标准模板。

  “哟,小兄弟,一个人啊?看你这校服,还是学生嘛。”领头的那个歪着嘴笑,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齿,“哥几个手头紧,借点钱花花?”

  我定睛一看,心里咯噔一下。

  陶浩?智阳?智杰?

  虽然他们的面容看起来成熟了许多,嘴角和下巴也冒出了青黑色的胡茬,显得粗糙而油腻,但那眉眼间的猥琐和跋扈,分明就是我们学校里那几个人厌狗嫌的著名害虫!他们仗着家里有点背景或者自己够混账,没少干欺负同学、敲诈勒索的破事。我平时都是绕道走的。

  只是……他们怎么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而且,他们显然没有认出我这个同校的同学。

  我心里暗骂倒霉,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跟这几个混混讲道理是对牛弹琴,反抗更是自讨苦吃。息事宁人,破财消灾,是眼下唯一的选择。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我……我身上钱不多。”

  “有多少拿多少!”旁边的智杰不耐烦地吼道,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手机!手机也拿出来看看!”

  我认命地叹了口气,就在我几乎要把钱包递出去,准备承受这飞来横祸时——

  一个冷漠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喂,几个蠢货,这都多少年了,还在干这种勾当?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敢在姑奶奶眼皮子底下收‘保护费’?”

  我和那几个混混同时循声望去。

  更深处的阴影里,那个本应已经消失的黑衣女人正倚靠在斑驳的墙壁上,单手拎着她的吉他箱。宽大的墨镜依旧遮着她的眼睛,只能看到她嘴角勾起一抹充满嘲讽的弧度。

  黑衣女人的目光扫过那几个混混,冷冷地重复道:“还不滚?”

  短暂的惊愕过后,领头的陶浩脸上非但没有惧色,反而露出了更加邪气的笑容,他上下打量着黑衣女人,目光在她风衣勾勒出的曲线上不怀好意地逡巡:“臭娘们,穿得人模狗样的,不要多管闲事。赶紧滚蛋,不然连你一起收拾!”

  黑衣女人似乎被他的话逗乐了,轻轻“呵”了一声,站直了身体:“我偏要管呢?你们能拿我怎么样?”

  “妈的,给脸不要脸!”智阳骂了一句,和智杰一起,三个人呈包围之势朝着黑衣女人逼了过去,伸手就想抓她的胳膊,把她制服。

  接下来的事情发生得太快,我甚至没怎么看清楚。

  只见黑衣女人身影一晃。她只是用空着的那只手,配合灵活的步伐,施展精妙的格挡与攻击。

  “啊!”

  “呃啊!”

  “我的肚子……”

  几乎是眨眼之间,三个气势汹汹的混混就以各种扭曲的姿势倒在了地上,捂着肚子、胳膊或者下巴,发出痛苦的呻吟。陶浩被一记干脆利落的手刀劈在颈侧,智阳手腕被反向一掰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声音,智杰则被一脚精准地踹中胃部,跪在地上干呕。

  整个过程不超过五秒,干净利落。

  黑衣女人拍了拍手,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她看着地上打滚的三人,叹了口气:“你们几个,这么多年过去了,还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这么废物。”

  她然后转过头,墨镜朝向还在发愣的我:“走吧,小子,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

  然而,事情并没有结束。

  地上,原本还在痛苦呻吟的陶浩、智阳和智杰,身体开始剧烈地抽搐起来,喉咙里发出不似人类的、低沉的嘶吼。他们的皮肤表面开始泛起不正常的灰白色,像是迅速风干的石膏,并且浮现出诡异扭曲的纹路。

  在我惊恐万分的目光注视下,他们的身体如同吹气般膨胀、扭曲、变形!肌肉贲张,撕裂了廉价的衣物,骨骼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嚓”声。不过几秒钟,三个活生生的人,就变成了三只形态各异、但同样狰狞可怖的怪物!

  它们有着类似昆虫或爬行动物的外骨骼,复眼闪烁着凶光,口中滴落着粘稠的唾液,散发着野蛮和死亡的气息。

  “怪……怪物?!”我失声叫道,腿肚子发软,几乎要瘫坐在地。今晚的刺激实在太多了,我的大脑已经快要处理不过来了。

  面对这超现实的一幕,黑衣女人的面色却异常平静,只是微微蹙了蹙眉:“啧,果然……你们三个也觉醒成奥以菲诺(Orphnoch)了啊。难怪敢这么嚣张。”

  奥以菲诺?那是什么东西?

  变成怪物后,陶浩发出的声音显得更加狰狞:“臭女人……老子现在……要好好教训你!撕碎你!”

  黑衣女人面对三只怪物的包围,只是淡淡一笑:“谁教训谁,还不好说吧?”

  她一边说着,将手中的吉他箱往地上一顿,箱盖弹开。那箱子里并排躺着的,除了那把电吉他之外,还有一条造型奇特的银色腰带,以及一只看起来像是老式翻盖手机的东西。

  面对怪物的扑击,她灵巧地侧身躲过,同时右手拿起那条腰带,“咔哒”一声围在了自己纤细的腰上。腰带中央有一个空槽。

  接着,她拿起那只“翻盖手机”,拇指熟练地掀开盖子,在按键上快速按下了“5—5—5”。

  “Standing By.”

  一个冰冷的、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从腰带中传出。

  没有丝毫犹豫,黑衣女人将翻盖手机插入了腰带中央的空槽,同时清喝一声:

  “Henshin!(变身!)”

  “Complete.”

  随着电子音的再次响起,一道红色的、如同电路图般的光线从腰带中涌出,沿着她身体表面的路径急速蔓延、覆盖!耀眼的红光让我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当光芒散去,站在原地的,不再是那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神秘女人。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浑身覆盖着红色流线型银色金属铠甲、眼部是亮黄色复眼的铠甲人?科幻感十足的铠甲在昏暗的巷子里反射着微光,红色的电路散发着光芒,充满了力量感和科技美感。

  “F,Faiz?!”三个怪物发出了混杂着惊惧和愤怒的嘶吼,“原来你就是那个Faiz?!”

  被称为Faiz的铠甲人没有回答,只是摆出了战斗姿态。

  下一刻,激烈的战斗爆发了!

  四道身影在酒吧的门口高速碰撞,拳脚交击发出沉闷的金属撞击声和怪物利爪划过铠甲的刺耳摩擦声。Faiz以一敌三而不落下风。散发着红光的身影在怪物之间穿梭。

  我已经看得目瞪口呆,大脑彻底宕机。

  天哪!这到底是给我干哪里来了?!

  战斗并未持续太久。被称为Faiz的红色战士,在躲过陶浩所化怪物的又一次猛扑后,手腕一翻,不知从何处取出了一个类似短棒手电筒的装置。她利落地将其底部对准右腿铠甲上一个不起眼的凹槽,轻轻一按。

  “咔哒。”严丝合缝。

  紧接着,她的手指在腰带正中的翻盖手机上重重按下enter键——

  “Exceed Charge.”冰冷的电子音再次响起。

  刹那间,一股红色能量从腰带核心奔涌而出,沿着铠甲上散发着红光的管道,流向她的右腿。最终,所有的能量都汇聚到了那支手电筒的前端,使其亮起了炽烈红光。

  空气在震颤,发出低沉的嗡鸣。

  Faiz微微屈膝,然后猛地纵身跃起,身体在空中舒展开。右腿高高扬起,那凝聚了能量的“手电筒”正对着下方挤作一团的三只奥以菲诺。

  “咻——!”

  一道巨大而凝实的红色螺旋光锥,从她腿部的装置中爆射而出!光锥将三只怪物牢牢锁定、缠绕、钉死在一起,它们发出绝望而痛苦的嘶吼,身体在红色的螺旋能量中剧烈扭曲,却根本无法挣脱。

  下一刻,Faiz的身影化作一道红色的流星,顺着那螺旋光锥开辟的路径,疾速俯冲而下!

  “轰——!!”

  红色的光芒如同潮水般退去。

  Faiz单膝跪地,稳稳落地,背对着那三只怪物。

  而那三只怪物,保持着最后挣扎的可怖姿态,僵立在原地。它们的身体表面,开始不受控制地冒出幽蓝色的、如同鬼火般的火焰。火焰无声地燃烧着,吞噬着它们的形体。

  “呃啊啊啊——!”混杂着非人惨叫与依稀可辨的人类哀嚎,令人毛骨悚然。

  在幽蓝色火焰的包裹下,怪物的形态迅速褪去,变回了陶浩、智阳、智杰那三个混混的人类模样。只是此刻,他们脸上没有了之前的凶狠,只剩下极致的痛苦与扭曲。他们的身体如同风干的沙雕,开始从边缘寸寸碎裂、剥落,化作灰白色的沙粒,簌簌而下。

  不到十秒钟,曾经活生生的三个人,就在我眼前,化作了三堆勉强维持着人形的、毫无生气的灰沙。夜风吹过,卷起些许沙尘,飘散在污浊的空气里,仿佛他们从未存在过。

  我瞪大眼睛,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冰冷的恐惧感从脚底直窜头顶。

  杀……杀人了?

  她……她杀了他们?!

  虽然他们变成了怪物,虽然他们刚才想伤害我们,但,但是,三条人命,就这么在我眼前,化为了……沙子?

  这时,Faiz缓缓站起身。她伸手取出腰带上的手机。伴随着一阵柔和的光芒,覆盖全身的铠甲如同幻影般消散,重新显露出那身标志性的黑色风衣和长裤,变回了那个神秘的黑衣女人。

  她转过身,脸上依旧戴着那副宽大的墨镜,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她拍了拍风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动作从容,仿佛刚才只是随手丢掉了三袋垃圾。

  “你……你……你杀了人?!”

  黑衣女人对于我的问题,只是不置可否地偏了偏头,语气平淡:“回家去吧,大晚上不要出来乱逛。”她甚至还好心地补充了一句,“要我帮你打车吗?”

  她那过于冷静,甚至可以说是漠然的态度,让我心中的寒意更甚。我一分钟也不想再在这个刚刚发生了“凶杀案”的地方待下去,更不想和这个危险的女人有任何瓜葛。

  “不,不用了!”我连忙拒绝,手忙脚乱地掏出我的手机,“我自己可以……”

  然而,手机的屏幕一片漆黑。我用力按了几下开机键,毫无反应。

  没电了?偏偏在这种时候?!

  我有些尴尬地抬起头,看向她,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呃……我这手机,好像是没电了……”

  黑衣女人——林颖儿的目光,原本只是随意地扫过我手中的手机,似乎打算像之前一样,用钱打发我走。但她的眼神,在触及到我那部手机时,流露出了愕然。

  这种型号,这绝不是现在市面上还能正常使用的手机,早就该被淘汰,只属于……至少是十年以前的时代。

  而且,很眼熟。

  非常眼熟。

  她记得,那时候,似乎也有一个傻乎乎的男孩,用的是同款……

  林颖儿冰雪聪明,几乎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就接受了这个荒诞到极致、却又唯一能解释所有疑点的事实。

  黑衣女人抬起头,目光重新落在了我的脸上。

  她缓缓抬起手,手指纤细而稳定,搭在了那副一直遮掩着她大半张脸的宽大墨镜上。

  然后,在我困惑而紧张的注视下,她轻轻摘下了墨镜。

  路灯昏黄的光线,终于毫无保留地、清晰地洒落在她的脸上。

  那张脸,纵然带着丝丝疲惫与风霜留下的细微痕迹,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如暗夜中骤然绽放的玫瑰花。美中不足的是,她左眼下方,有一道几厘米长的、颜色略深的疤痕,如同完美的瓷器上的一道裂痕,清晰地横亘在苍白的肌肤上。

  在昏黄的光线下,这道疤痕非但没有破坏整体的美感,反而为她平添了几分历经磨难后的危险魅力和狰狞。

  她的眼睛,依旧极其明亮,极有灵气,如同蕴藏着星光的深潭。眼尾微微上挑,勾勒出迷人的弧度。

  我也几乎是在瞬间,就认出了她。

  她看着我目瞪口呆的样子,嘴角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想扯出一个笑容,却最终只化作一声叹息。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

  “小杰,重新认识一下吧,我是林颖儿。”

  她顿了顿,目光深邃地凝视着我,仿佛要透过我的眼眸,看见少女时代的自己。

  “准确地说,是十年后的林颖儿。”

  我如遭雷击,彻底僵立在原地,动弹不得。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张既熟悉得让我心跳加速,又陌生得让我心生畏惧的脸庞。

  十年后的……林颖儿?!

  这怎么可能?!我是在课堂上睡了一觉啊!怎么就跳到了十年后?

  ……

  引擎低沉地轰鸣着,窗外的街景如同拉长的彩色流光,飞速向后掠去。我坐在副驾驶座上,身体深陷在柔软的真皮座椅里,却感觉如同坐在针毡上一样不安。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安全带粗糙的边缘,目光时而茫然地投向窗外那陌生而冰冷的都市森林,时而偷偷瞟向正在开车的她。

  林颖儿……十年后的林颖儿。

  车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一种清冷的、说不出的香水气息。她单手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夹着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偶尔凑到唇边吸一口,然后娴熟地将烟灰弹入半开的车窗缝隙。烟雾缭绕中,她侧脸的线条在仪表盘幽蓝的光线下显得愈发清晰,也愈发冷漠。

  “嗨,怎么了,说话啊。”她忽然开口,目光通过后视镜落在我身上,那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刚才杀了三个人的不是她一样。

  “我……我是在做梦吗?”我抬手用力扯了扯自己的脸颊,清晰的痛感传来,却丝毫没能带来任何“醒来”的实感。

  心底深处,那个荒谬的结论正在疯狂扎根——穿越,十年后。可理智仍在徒劳地挣扎,拒绝接受这超现实的一切。

  她闻言,嗤笑一声,吐出一个完美的烟圈,那烟圈在车内狭小的空间里缓缓变形、消散。

  “谁知道呢?如果真是梦,那倒好了。”她的语气很疲惫,像是对这个世界,以及对她自己,早已不抱任何期待。

  浓烈的烟草气味钻进鼻腔,呛得我忍不住皱眉咳嗽了两声。记忆的闸门不受控制地打开,那个清纯灵动的精灵少女,与眼前这个吞云吐雾的成熟女人,两个影像在我脑海中激烈地碰撞、重叠,又因为巨大的差异而狠狠撕裂。

  “咳咳……你能不能不抽烟?”我忍不住开口,“我记得……你不是抽烟的人啊。”

  林颖儿侧头瞥了我一眼,轻笑一声:“呵,毕竟已经过去十年了嘛,总有很多人很多事改变了。”

  她没有再多说,只是随手将还剩半截的香烟按灭在车内的烟灰缸里。然后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前方道路。

  “所以,按你刚才语无伦次说的,你就是在数学课上打了个盹儿,一睁眼,就身处那个酒吧了?”

  “嗯。”我低低地应了一声。

  “那可真够奇幻的,”她信口评价了一句,听不出是感慨还是嘲讽。沉默了几秒,她又问道:“没吃饭吧?看你这样子。”

  她没等我回答,便自顾自地做了决定,“今晚就先到我那儿安顿一宿,其他的事情,明天再说。”

  “……谢谢。”我低声道谢,目光却不受控制地再次落在她的左眼下方。那道疤痕在窗外忽明忽暗的光线下,时而清晰,时而隐没,像一道无声的控诉,刻在她苍白而美丽的脸上。

  车厢内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引擎的嗡鸣和轮胎压过路面的声音持续不断。

  “颖儿……你的眼睛……怎么了?”

  “没怎么,不小心被水果刀划了一下而已。”

  鬼才信。

  水果刀能“不小心”划到眼睛下方那么精准的位置?那疤痕的走向和深度,绝不像简单的意外。这拙劣的借口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拒绝。我不敢再问下去。

  我默默地转过头,看向窗外。

  霓虹灯勾勒出高楼冷酷的轮廓,巨大的全息广告牌上闪烁着我不认识的明星和产品。街道上行色匆匆的路人,脸上大多带着一种麻木或警惕的神情。这个世界,这个十年后的世界,处处透着一股陌生的压抑感。

  我无法想象,在这缺失的十年里,究竟发生了怎样天翻地覆的变化?又是怎样的际遇,能将记忆中那个清纯灵动的少女,磨砺成眼前这个眼神空洞、身手狠辣、仿佛对一切都已失去热情的活死人?

  强烈的违和感与求知欲最终战胜了恐惧。我深吸一口气,问出了那个盘踞在心头的问题:“刚才陶浩他们,为什么变成了怪物?还有你变成的那个,Faiz什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林颖儿目视前方,漫不经心:“就你看到的那样啊。他们变成了怪物,我变成了能打怪物的人,就这么简单。”

  “这哪里简单了?!”我有些激动地提高了音量,“这个世界是怎么了?!为什么人会变成怪物?!”

  似乎是被我语气中的急切和困惑取悦了,又或许是觉得有必要让我这个“古代人”了解一下现状,林颖儿终于稍微正色了一些,虽然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

  “据说,那些怪物,也就是奥以菲诺,是人类进化的下一个阶段。”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复述这个她早已接受但未必认同的说法,“死亡并不是终结,有一些拥有特定资质的人类,在死亡后有几率觉醒,重生为奥以菲诺。拥有更强力量,更长寿命。”

  我屏住呼吸,听着这如同天方夜谭般的设定。

  “现在,这颗星球上的大多数地方,已经被奥以菲诺统治了。他们视普通人类为劣等种族、食物和奴役的对象。我们这个城市,算是人类残存的、为数不多的据点之一。有围墙,有防御力量,勉强维持着秩序。”

  我的心脏一点点沉下去。

  “但是,即便如此,在这座城市里,还是源源不断地有人因为各种原因死亡,然后觉醒成奥以菲诺。他们隐藏在人群中,随时可能失控,造成更大的伤亡。”

  “所以……”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所以,需要有人在他们造成危害之前,将他们清除掉。至于Faiz,”她侧头看了我一眼,那双漂亮却无光的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我,“是我抢来的。我就用它来做这份清洁工的工作。”

  我呆呆地听着,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彻底粉碎,然后被强行塞入一个黑暗而绝望的模板。人类濒临灭绝,怪物横行,昔日的好友变成了冷酷的怪物猎人……

  这太疯狂了。

  我猛地抬起手,再次狠狠掐向自己的脸颊,用力之大,让皮肤瞬间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你怎么了?”林颖儿被我的举动逗乐了。

  我疼得龇牙咧嘴,却依旧固执地回答道:“我觉得自己肯定是在做梦,想把自己掐醒。”

  车厢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然后,我听到她发出了一声极轻极轻的叹息,那叹息里承载了太多我无法理解的重负。

  “我也希望是梦……”她的声音飘忽得如同窗外的夜风,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如果这真是梦,那这一定是世界上最差劲的噩梦了。”

  车子最终停在了一个看起来颇为破败的大院前。锈迹斑斑的铁门,围墙上的石灰大片剥落,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砖块。院子里倒是宽敞,但杂草丛生,角落里堆放着一些看不清原本模样的杂物,在夜色下如同蛰伏的怪兽。除了这略显凄凉的宽敞,实在看不出还有什么优点。

  “走吧。”林颖儿利落地拔下车钥匙,推开车门,高跟鞋踩在坑洼不平的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走到那扇颇有年头的木质大门前,掏出钥匙串,叮当作响中找到了正确的那一把,插进锁孔,用力一拧——“咔哒”。

  门开了,一股混合着陈旧木头、灰尘以及一丝若有若无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就是你住的地方?”我忍不住问道,声音在空旷的院子里显得有些突兀。

  林颖儿头也没回,语气平淡:“没钱嘛。”她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对了,这儿有你想见的人。她应该还没睡。”

  我想见的人?谁?在这个陌生的十年后世界,除了她,我还能认识谁?一股莫名的期待和紧张攥住了我的心。

  院子里的主屋结构有些复杂,像是由旧式平房改造拼接而成。林颖儿对这里显然极为熟悉,她带着我穿过一条光线昏暗的短廊,来到深处的一处房间前。房门是虚掩着的,门缝里透出微弱的、暖黄色的灯光,在这片破败和清冷中,显得格外温暖。

  林颖儿没有敲门,直接伸手推开了房门,动作带着她一贯的、略显随意的风格。她甚至轻浮地吹了个口哨,语调上扬:

  “嘿,小梓柔,看我把谁带来了?”

  梓柔?!这个名字让我瞬间僵立在门口。她也在这里?

  我屏住呼吸,目光急切地投向房间内。

  房间不大,陈设简单,但收拾得十分整洁。靠窗的书桌前,一个身影正伏案写着什么。听到动静,她抬起头,转过脸来。

  依旧是那张清丽绝伦的脸庞,岁月似乎格外眷顾她,并未留下太多痕迹,只是褪去了少女的青涩,增添了几分成熟女性的柔美与风韵。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几缕发丝垂落在颊边。

  “这是?”文梓柔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疑惑。她的声音依旧那么温柔,如同涓涓溪流。

  林颖儿靠在门框上,笑了笑:“很惊讶吧?我也觉得不可思议。这家伙,”她用拇指指了指我,“是十年前穿越过来的哦。”

  她简单地将酒吧相遇、陶浩等人变异以及我自称来自过去的经历叙述了一遍。

  我局促地站在门口,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能笨拙地开口:“你好,梓柔。”

  文梓柔脸上的惊讶缓缓褪去,露出怀念的柔和笑容。她站起身,动作优雅:“嗯,好久不见了,小杰。”

  她似乎很容易就接受了这种神奇的展开,那份从容与温婉,与记忆中一般无二。

  “你们聊,我去弄点吃的。”林颖儿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了房间,顺手带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文梓柔。和心目中女神——虽然是十年后的成熟版——独处一室,我难免有些兴奋,又有些手足无措。

  “坐吧,”文梓柔指了指房间里唯一的一张旧沙发,语气流露出歉意,“不好意思啊,这里有点拮据了。”

  “没什么,没什么。”我连忙摆手,小心翼翼地在那张看起来同样很有年头的沙发上坐下,身体绷得笔直。

  文梓柔没有立刻坐下,而是走到我面前,微微俯身,认真地、贪婪地端详着我的脸庞。她的目光如此专注,让我脸颊发烫。然后,她伸出纤细白皙的手,轻轻触碰了一下我的脸颊。

  她收回手,眼中泛起一丝水光,声音轻柔:“真好啊……和那时候一模一样,一点都没变。”

  我被她话语中那浓郁的怀念和伤感触动,鼓起勇气说道:“梓柔你……变得更加漂亮了。”

  这话发自内心,十年的时光将她雕琢得更加动人。

  文梓柔微微一怔,随即眉开眼笑,那笑容如同冰雪初融,温暖而真挚:“是吗?谢谢你,小杰。”

  就在这时,房间门被再次推开,林颖儿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天晚了,也没法给你现做。随便吃点冷的吧,将就一下。”

  托盘上放着一盒看起来还算新鲜的鲜牛奶,一盘用保鲜膜封好的、切得整整齐齐的水果沙拉,里面是苹果、梨子和几颗孤零零的圣女果,还有一包看起来已经冷透、油光凝固的炒年糕。

  “吃吧。”她把托盘放在我面前的矮几上。

  我确实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道了声谢,拿起叉子叉了一块苹果塞进嘴里,清甜的汁水暂时缓解了腹中的空虚。但我的眼睛,却忍不住在坐在对面的林颖儿和文梓柔之间来回瞟动。

  压抑不住的好奇和关切最终战胜了拘谨,我咽下口中的食物,犹豫着开口:“那个,其他人呢?苏老师,依彤,若昕学姐,还有诗雅,她们怎么样了?还有……这个时代的我?”

  林颖儿闻言,挑眉看向我,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带着调侃的弧度:“哟,小淫贼心怀天下嘛,什么时候勾搭上这么多美女的?我一点都不知道啊。”

  她的目光故意在文梓柔和我之间扫了扫。

  “颖儿,别打趣他了。”文梓柔轻轻嗔怪了一句,然后转向我,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被一种沉重的哀伤所取代。她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斟酌措辞,然后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

  “苏老师和若昕学姐,为了保护我们,在好几年前的一次袭击中,就去世了。”

  “依彤她,”文梓柔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好像是被她那个已经成为奥以菲诺高层的市长父亲,强行带走到奥以菲诺统治的世界里去了。具体怎么样,我们也不知道。”

  “诗雅这些年,也是了无音讯。”文梓柔的声音带着遗憾,“我们尝试过找她,但没有任何结果。”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我脸上,那眼神充满了同情和一种我无法理解的痛惜:“而你,小杰,在几年前,也失踪了。没有人知道你去哪里了,是生是死……”

  每一个名字,都对应着一个残酷的结局或未知的噩运。

  苹果的甜味在口中变得苦涩无比。我拿着叉子的手微微颤抖,再也吃不下一口东西。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闷得发慌。

  这个十年后的奇幻世界,通过一个个熟悉之人的命运,将它的冰冷、残酷与绝望,狠狠地、具体地砸在了我的面前。

  我所熟知的一切,几乎都不复存在了。

  我低下头,看着矮几上那盘颜色鲜亮却冰冷的水果沙拉,和那包凝固的炒年糕,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我闯入了一个文明倾覆、希望渺茫的末世。

  而我自己,在这个时代,也是一个下落不明的失踪人口。

  荒谬感、悲伤感、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将我紧紧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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