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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花饲养手册】(9-10)
作者:禤林
第9章 尾随校花
感官很快就清晰传来那人的声调,轻松不乏语气,可却怎么也掩不住骨子里的强势道:“曳燕,看在我这么有诚意、专门在这里等你的份上。”
男生歪着脑袋,薄霜般的嘴角微微扬起,那双鹰隼般锐利眼眸里盛满了笑意,却又像淬了毒的蜜糖,令人脊背发凉。
“你就答应做我女朋友呗。”
刻意矫揉表现出一副深情款款模样,“我保证,跟我在一起后,绝不会让你后悔今天的选择。”
曹曳燕闻言,只是静静站在那儿,米白色的连衣裙在微风中轻轻拂动,像极了朵不染尘埃的玉兰。
目光微抬迎看向这人,没有丝毫闪躲,像是亘古不化的寒冰,宁静而致远,带来某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绝对淡漠。
“江岸声。” 她的声音清冷,字字悦耳沁人,如同冰珠落玉盘,“我昨天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轻吐出的每一个字好似都斩钉截铁般,“现在这个求学阶段,我完全没有想跟任何男生发展那种恋人关系的想法。”
躲在垃圾桶后偷听的笪光,尽管没法听到曹曳燕此时的真实心声,却倒也能明白感受到她那份冰冷坚定的拒绝。
这让他大为莫名的舒缓安心。
江岸声听到这话,脸上笑容肉眼可见僵硬,眸底阴鸷一闪而过,但随即就又被更深的执着巧妙掩盖好。
不由自主驱动身体向前微微倾斜,自带1米82的男性高度优势,让对方天然能有种俯视曹曳燕的压迫。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就会没可能产生呢?”
他急切又带有蛊惑地劝说道:“感觉这东西,是需要培养的,就当是给我一次表现的机会嘛,好不好?我真的很喜欢你,从迎新晚会那夜看到你跳舞开始就……”
“这家伙,也和那些人一样。”
从江岸声絮叨的话语里,印证了笪光从其他同学议论中拼凑出的信息。
曹曳燕的校花之名,从那晚的惊鸿一舞后,就在六中激起了更广泛的层层涟漪。
仪姿勾魂,身段窈窕,容颜惊心。
在被有心人继续拍下照片上传到校园网后,愈发掀起了轩然大波。
比起之前军训时候的艳名鹊起,热议到了什么程度呢?
即使像笪光这种人缘极差、游离于主流社交圈之外的学生,也在班级里,多多少少从其他同学兴奋的议论声中,知道了每天都有高年级的学长以各种理由,或借书、或问路、或借口社团邀请等诸如此类。
不断尝试接近高一(1)班,他们倒也没多龌龊淫念,心思很纯粹,就只为一睹芳容,验证照片上的佳人是否为照骗。
这会横拦在曹曳燕面前的江岸声,显然就是众多沦陷者中,最执着并带侵略性的一个。
他英俊、张扬,从穿着判断,家境似乎也不错。
然而,曹曳燕对此的回应,是完全不给他们任何幻想旖旎。
笪光知道某个传闻,据说每天她的课桌里都会莫名多出几封包装精美的情书。
除了女神刚开始那会,出于礼貌拆开过一封,之后所有的信件,就都被她全部原封不动地交给了同寝室的周晓雯处理掉。
拒绝之意,无声且十分坚定。
因此,在面对江岸声这种继续死缠烂打又装傻听不懂拒绝的纠缠,曹曳燕秀气的眉尖,终是无奈蹙紧。
她是有心不想再浪费任何口舌,正思考着该如何干脆利落地摆脱这个麻烦。
就在这气氛紧绷,连笪光那颗小心都提到嗓子眼的时刻——
一个带着明朗笑意,像能驱散走所有阴霾的声音,极其巧合地从街道的另一个方向响起道:“唷,曳燕,我说怎么在约好的地方等不到你呢!”
话刚落,桑林茂就步履轻快地走了过来,脸上有恰到好处的意外和恍然大悟,“原来,是在这里被其他热心同学的搭讪给缠住了啊!”
他的出现,登时就打破了树下的僵局。
笪光睁大了自己的厚腻小眼,瞳孔微缩。
很出意外发现,桑林茂这会居然也是精心打扮过。
同样不是校服,简单换穿了一件质地优良与剪裁合体的浅蓝色衬衫。
他领口随意地解开了颗扣子,下身是熨帖的卡其色休闲裤。
这身装扮,清爽中又有点随性的帅气衬托,更关键的是,那浅蓝色与曹曳燕身上米白色的连衣裙,在色彩上形成了非常和谐与赏心悦目的搭配。
两人站在一块,一个挺拔阳光,一个清冷绝尘,身高差也恰到好处,同样的1米17,简直宛如齐齐从画报里走出的一对璧人,养眼得令人心折。
桑林茂极其自然地走到曹曳燕身侧。
并没有立刻看向江岸声,而是先对曹曳燕展露出一个带了无奈又包容的笑颜,仿佛在说,看吧,我就知道会这样。
而曹曳燕在他出现的那刻,一直都有些逐渐紧绷的身体似是安心放松了不少。
虽然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在面对桑林茂时,却似乎融化了一点点显眼的棱角。
她没有反驳桑林茂关于约好的说辞,这本身就相当于是一种默认了。
“你、是、谁?!”
江岸声恶狠狠耵看桑林茂发问来历。
竭力挺直了身体,试图还想用身高优势压迫对方,声音里充满了被打扰好事的怒火和毫不掩饰的敌意。
他上下认真打量桑林茂许久,视线内充满了审视和轻蔑,显然是并不认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程咬金。
“你问我啊?”
桑林茂面对此人阴鸷质问,非但没有丝毫退缩,反而嘴角勾起了抹饱含玩味和绝对自信的弧度。
随即,就在笪光惊愕目光和江岸声眨眼爆发的怒火中,看见他那只骨节分明,干净修长的手。
非常自然抬起,像蕴含了某种掌控错感,轻轻地搭放到曹曳燕裸露在外,那白皙光洁的肩头之上。
指尖传来的冰凉细腻触感,让桑林茂心中微动,但面上不动声色,手臂微微用力,以一种近乎亲昵的姿态,将曹曳燕往自己身边拢了拢,动作流畅得好似演练过千百遍。
他斜睨看向脸色铁青的江岸声,语气揶揄,充满了挑衅道:“你猜猜看呐?”
“你这混蛋,把手放哪里!”江岸声忍耐不住地怒吼不啻于平地惊雷。
目眦欲裂中,眼球内竟布满血丝,他死死盯看住桑林茂那只亵渎了校花肩膀的手。
化作实质的凛冽寒意几乎要变成冰锥,将桑林茂刺穿。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捏得发白,身体因极致的愤怒而发抖,恍若下一秒就有可能要直接冲上去拼命。
“我的手?”桑林茂闻言嗤笑一声,非但没有松开,反倒像是示威般,拇指无意识在曹曳燕光滑水嫩的肩头肌肤上,温柔摩挲了下。
抬起线条流畅的下巴,他眼神睥睨,带上公然的赤裸裸的挑衅和宣告,仿佛在说:
我就搂了,就碰了,你能奈我何?
六中的校花,我桑林茂想碰就碰!
这细微的触碰,如同电流般轻快窜过曹曳燕的脊背!
她娇躯难以抑制地轻颤了下,喉咙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
这不是厌恶,而是一种被突然侵入身体安全距离的本能反应。
桑林茂指尖的温度和身上干净清爽的皂角气息,混合成一种强烈的特殊存在感,顷刻就包裹住了她。
认识这个男生三年,从初一到高一,两人并肩走过无数次,谈笑风生也好,分享心事也罢,可却从未有过如此直接的肢体接触。
肩头那一点被触碰到的皮肤,这会犹如是经过高温煮沸般,正在隐隐发烫。
有种混杂了些许莫名慌乱的东西,它坠入到曹曳燕心湖深处,悄然荡开涟漪。没有立刻挣脱。
而她这短暂中没有反抗的失神,却像是盆温度极低的冰水,狠狠浇灌在了江岸声此刻熊熊燃烧的怒火上。
已经有几十秒过去了,她居然还任由桑林茂的手搭在那里!
没有呵斥,没有躲闪!
这个认知比桑林茂的挑衅,更让人难以接受,它就像是一把钝刀在切割他的高傲自尊。
脸色这会黑沉得能滴出水来,江岸声胸口剧烈起伏,强压下,想命令叫唤出来躲在附近的保镖动手冲动,从牙缝里挤出森冷的质问道:“小子,最后问你一次,到底叫什么名字?!”
他迫切需要知道,这个胆敢染指自己看中猎物的家伙,究竟是何方神圣!
“嗤,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桑林茂无视江岸声难看的神情,朗声回答,姿态潇洒,带着坦荡的骄傲介绍,“桑林茂!”
“桑林茂?”
闻言,江岸声瞳孔骤然收缩。
这个名字像道惊雷在他脑中快速一闪而过。
“这小子居然是穹翼科技那人的弟弟。” 心中掀起滔天巨浪,这一刻,江岸声所有的愤怒和暴戾,突然就被某股窒息后怕所取代。
因为,他父亲的公司最近正千方百计地想搭上穹翼科技这条大船,谋求一个合作机会。
若由于自己一时冲动,在这地方为了争风吃醋,而派手下打伤或打残桑振翼的亲弟弟……
江岸声能够特别后怕想象到,自己父亲那张暴怒的脸和家里公司彻底泡汤完蛋的商业计划。
冷汗瞬间就细密浸湿了他的后背。
“该死!”江岸声在心底暗骂一声,巨大的憋屈感几乎让他差点当场昏厥。
沉默锁看桑林茂那只依旧搭在曹曳燕肩头的手良久,之后,他又看了看曹曳燕那面上保持的清冷默许姿态。
一股强烈的挫败感和识时务的理智,最终是压制住了他此刻愈发膨胀的怒火。
“算了……这次先忍让过去再说……” 无奈咬牙,暗暗在心里对自己反复强调。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为了一个女人,哪怕是再美,就这样得罪桑家,那代价太大了!
像江岸声这种阶层,权衡利弊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没多久,脸上那股狰狞和怒火,就如同潮水般快速消褪,随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难看,强压下去的平静。
他裹挟浓浓不甘和深深怨毒,认真看了眼桑林茂和曹曳燕后,当即就猛然转身,一言不发地急促大步离开此地。
背影充满了狼狈和压抑,整个人很快消失在了另外一边街角处。
“咦,这就走了?”
桑林茂愕然看向江岸声莫名决然离去的背影,倒是颇感意外地挑了挑眉。
本以为至少还要多费一番口舌之争,甚至也有了再动手的准备。
可没想到,对方仅仅听完他的名字后,竟然会如此干脆利落地认怂退场。
“看来有时大哥的名头,还是挺好用嘛。”他心中哂笑,对这种狐假虎威的效果倒也不排斥。
在危机解除后,桑林茂正要低头对曹曳燕说些什么时,却忽然感觉掌下一空。
原来是曹曳燕在他注意力转移的空隙,已经变成一条滑溜的小鱼,不动声色又极其巧妙地微微侧身,脚步连续轻移挪动,让自己从他的臂弯和手掌笼罩下脱离开来了。
那白皙的肩头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眨眼便失去了那股粘人的温度。
尽管刚才那短暂的接触,并未引起她强烈的排斥,甚至心底深处还残留丝丝陌生的悸动。
可这多年养成的独立习惯和疏离感早已刻入到曹曳燕的骨髓中。
她不喜欢这种被宣告主权式的肢体接触,哪怕对象是相识已久的桑林茂。
这种近乎身体本能的闪避,可以算是她为自己划下的异性安全交往界限。
不明所以的桑林茂,表情有些古怪地看向已经退开自己半步范围的曹曳燕。
在对上她那双依旧平静无波的眼眸,虽没有发现厌恶,却同样也没有他所期待的温柔娇羞。
唯有一片熟悉到早已习惯的清冷。
有那么点尴尬和失落从桑林茂心头掠过,让对方讪讪放下手,掩饰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正当他要开口解释缓和现场这气氛之际——
嗡——嗡——嗡——
有阵突兀而急促的手机震动声,像是刺耳警报声,不停急促打破了两人之间这微妙的怪异暧昧。
声音是从桑林茂的裤袋里传出。
曹曳燕和不远处那躲在垃圾桶后面,心脏差点就跳出喉咙的笪光。
两人这时的视线,全都不由自主被这振动声所音吸引住,齐刷刷聚焦在了桑林茂身上。
就看后者皱了皱眉,掏出手机。
屏幕的亮光晃明了他英俊的侧脸,在当看清那上闪烁的大哥两个字时,桑林茂眉头却意外锁得更紧。
心里很清楚,桑振翼平时日理万机,极少会在这个时间点主动给他打电话。
“喂,哥?”接通电话后,桑林茂语带询问的同时,本能下意识地转过身,径直背对曹曳燕,走向旁边几步开外。
很显然,是这会的谈话内容不便让她听到。
“唔,既然曳燕这边都已经没什么事了,那我差不多应该…”
潜藏在垃圾桶那边的笪光,眼见江岸声纠缠曹曳燕的事情告一段落,心里正决定要悄悄撤退离开这里,岂料。
咣当!
早已在垃圾桶边缘探出半边的笪光,浑身僵硬,冷汗立时就浸透了后背的衣服。
万万没想,自己那只该死的脚,居然会这么不小心给踩到旁边那散落成堆的铝制易拉罐。
“完了,要被发现了!” 这种要被人发现的恐惧认知,让笪光一下就无措到手脚极速冰凉乱颤。
像受到惊吓的鸵鸟,他试图将头赶紧缩回垃圾桶后藏匿,以期不被曹曳燕和桑林茂察觉到。
然而,事与愿违。
在相对安静的街角处,曹曳燕那敏锐的听觉早已经捕捉到了这声异响。
秀气的黛眉倏地蹙紧,那黑白分明,像浸在寒潭中的琉璃杏眸,机敏扫看向了声音的来源——那处在散发酸腐气味的垃圾桶角落。
因此,极不凑巧,笪光才刚小心翼翼地,缓慢下沉头颅到半途时——
他和她,四目就这么相对上了。
时间被迫静止不动。
笪光那张因恐惧而扭曲,在垃圾桶阴影边上,格外肮脏狼狈的肥腻丑脸,就这么毫无保留撞入到曹曳燕清澈的视野内。
在那双美好星眸里,飞快掠过惊讶、了然和奇异审视之光。
她的红唇微微张开,似乎下一秒就要叫出声来,让这一切——
“你……”
偏巧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
“那个,曳燕!”桑林茂带有歉意和急切的呐喊,倏然像是笪光的救命稻草般响彻曹曳燕玉耳边。
那即将出口的音节戛然而止。
她不得不先闭上微张的水润唇瓣,那抹复杂之色在眼底迅速沉淀、消失,快得恍若从未出现过。
将视线从垃圾桶的方向轻巧移开,重新转投向已经结束通话,正要快步走回来的桑林茂。
好似刚才自己那惊鸿一瞥的发现,从未有过。
“抱歉了。”桑林茂走到她面前停住,脸上略有无奈解释,“家里临时有点急事,大哥让我必须马上回去一趟。咱们约定好的那场电影……看来,只能改天了。”
话语里,充满了惋惜和不甘。
“哦,好。”
曹曳燕听到他这番话后,轻轻应了一声,臻首微点,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波澜。
没有追问是因为什么事,她也没有表现出失望之情,就好像是很淡然接受了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朋友临时变动。
桑林茂看到她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心中那点因计划被打断的烦躁和未能更进一步的小失落更甚。
胸膛在起伏间叹了口气,语气重新调整好道:“那我们下次再找个好时机,一起去看。我保证那时候不会再出现这种状况了,曳燕。”
闻言,曹曳燕只是静静注视着他,眼神深邃,让人有些猜不透她此刻的想法。
没有再多说什么,桑林茂不再等待回答,也心知她那秉性,转身就大步流星地朝向了与江岸声相反的方向匆匆离去,身影很快就也消失在了街角。
喧闹的街角,不过须臾功夫,就剩下曹曳燕一人独立。
微风拂动她的裙摆和发丝,残阳在身上不安分跳跃。
像是不经意般,缓慢婉婉转过头。
那双黑白分明的杏眸,精准投看向了那几个散发着酸腐气味的垃圾桶。
声音不高,甚至算得上平静,可却像利箭清晰穿透空气,直刺躲在那头的笪光耳膜道:“你还要在那里站到什么时候?”
唔…啊?
垃圾桶后,大脑如同生锈的齿轮,在极度的惊恐和羞耻中艰难转动。
笪光透过垃圾桶的缝隙,远远瞥见曹曳燕那双好看却愈发冷厉的杏眸时,那道质问的声音才像是匆匆到来的电流,一下就击穿了神经。
猛地一个激灵,如梦初醒般站起来。
他手忙脚乱地从肮脏的垃圾桶后,磕磕碰碰钻出来。
那副身躯因为慌张而变得分外笨拙狼狈。
顾不上拍打被沾染到灰尘和污渍的衣服,笪光就像是只被凶狠猎人发现的肥胖猎物,脚步踉跄小跑,在距离曹曳燕七八步远的地方堪堪尴尬刹住。
没敢轻易抬眼对视人家,他低下头把视线牢牢地钉在了自己那双沾满污垢,鞋带松散的大码运动鞋上。
曹曳燕见此,柳眉蹙紧,看到笪光这副熟悉的动作,与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的窝囊姿态,一股没来由的烦闷和厌恶涌上心头。
这与那晚在阴暗公共卫生间里,那个将自己粗暴拽入隔间,红眼在她面前做出不堪行为的混蛋家伙,形成了何等讽刺的反差。
真是判若两人。
“你不能把头抬起来么?”
她的声音要比之刚才更冷了几分,有命令式的压迫。
笪光闻言浑身一颤,下意识就像提线木偶那样听从。
小心翼翼地抬起了自己那颗沉重的头颅。
然而,目光却仍是不敢直视曹曳燕那张足以令他窒息的绝美容颜,视线如同被热水点烫到一般迅速下移。
最终,它惶恐并贪婪地落在了校花裸露在外,线条优美的白皙肩头。
那肩头不久前还被桑林茂的手掌覆盖,此刻在阳光下泛起细腻如玉的光泽,像块无瑕璞玉,对笪光而言,既是诱惑,又是无形的鞭挞。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曹曳燕没有给他任何多余喘息的机会,单刀直入,语气冷得能和西伯利亚的寒风相提,每一个字都带着锋利的冰刃,“是在放学后,特意趁没人的空档,尾随跟踪我吗?”
刻意加重强调了尾随跟踪四个字,她目光此时锐利如刀,似要剖开他那层令人厌恶的伪装。
“没…没有,我没有,曹同学!”
笪光被女神这直白的指控吓得魂飞魄散。
猛地恐惧抬起头时,这一次,那双慌乱的眼神终于与曹曳燕星眸短暂交汇。
看见曹曳燕那目光中的寒意,不由为之哆嗦发颤。
再也顾不上冒犯与否,急切地挥舞摇摆双手。
声音因极度紧张而变得尖利破音,语无伦次地辩解道:“我发誓,真的没有!我只是…只是走在回家的路上!对,就是这条路!我…我家就在前面老城区!真的只是偶然…偶然碰到你们在这的!”
生怕她觉得自己在撒谎,还不忘用手指着通往老城区的方向。
那张肥胖的脸因情绪过分激动而开始逐步涨得通红,额头上渗出大颗的汗珠。
拼命想证明自己的无辜,眼神里充满了哀求之意。
……
曹曳燕就这么静静地听他辩解,抿着薄薄的红唇,不发一语。
修长纤细的身姿在米白色连衣裙的包裹下,曲线玲珑,腰肢纤细得不盈一握,裙摆下延伸出的双腿笔直匀称,整个人好似那一株在高山微风中摇曳的清冷雪莲。
她用那双深不见底的杏眸,冷冷审视眼前这个因恐惧而颤抖、因辩解而扭曲的肥胖身影许久。
就像是能真穿透皮囊,直视他灵魂深处最肮脏的角落。
时间在沉默中无法继续流淌,这会的每一秒对笪光来说都如同酷刑。
他感觉自己像个被剥光了衣服、暴露在聚光灯下的小丑,在女神冰冷的目光下无所遁形。
良久,就在精神头几乎要被这沉默的审判给彻底压垮时,曹曳燕终于是动了。
没有任何预兆,甚至没有再多看他一眼,仿佛笪光仅是路边一堆不值得关注的垃圾。
她姿态优雅地自然从笪光旁边越过而去。
女式凉鞋踩在水泥地上,虽是无声,但却极有规律起踏。
目不斜视,曹曳燕脚下步伐没有丝毫停顿或迟疑,径直朝向了与笪光家方向相同的道路走去,背影决绝而疏离,很快便拉开了距离。
“她…她…曳燕她,这算是…相信我的解释了吗?”
嘴里喃喃着,笪光目光怔怔追随上那道渐行渐远的曼妙绝伦倩影,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混杂了劫后余生的虚脱和某种更深的空虚。
刚才那冰冷的审核质疑和此刻的默然冷漠,比任何直接责骂都更让他感到卑微无措。
而就在曹曳燕的背影,即将消失在下一个路口拐角时。
笪光心中那股被压抑许久的阴暗欲望,突然却是莫名冲破了内心深处的理智枷锁。
有个非常淫邪的念头,犹如毒蛇般时时缠绕向他此刻的心脏,不断怂恿道:“跟上去,快远远地跟上去,要不然就没机会了!”
它像燎原之火,眨眼就吞噬干净了笪光所有的羞耻和恐惧,并不断呐喊反问自己道。
凭什么桑林茂可以碰她?
凭什么江岸声可以纠缠她?
凭什么自己永远只能像阴沟里的老鼠那样,连靠近都会觉得是一种肮脏亵渎呢?!
某种扭曲且疯狂滋长了想要报复和强烈占有的冲动支配了他!
笪光像着了魔一般,忽然就下定了决心,果断迈开出脚步,既不再掩饰,也不再躲藏。
反而是保持了段自认为安全的距离,开始不紧不慢跟随,他视线紧紧地滚动喉结盯视前方那个摇曳生姿的靓影。
阳光大方勾勒出曹曳燕完美的靓丽背影曲线。
纤细如天鹅般的颈项,线条流畅优美的肩背,不堪一握的纤细腰肢。
以及腰肢之下,那伴随步伐自然摆动、被柔软布料紧致包裹住的臀部。
轮廓是那么浑圆挺翘,堪比晚熟水蜜桃般饱满诱人。
每一步的摇曳,都带了种惊心动魄的韵律,像致命毒药,疯狂刺激着笪光早已不堪重负的神经。
一股滚烫的热流极快从他小腹窜起,直冲头顶。
笪光只觉得口干舌燥,呼吸变得有些无比粗重。
胯下那沉睡中代表原始欲望的器官,在这么强烈的视觉冲击和扭曲心理的催化下,它竟不受控制地有意苏醒过来。
因此,自己裤裆处,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撑起来了一个颇具羞耻而狰狞的帐篷。
嘶…
怎么会挑选在这时候起反应了,笪光在心里暗暗叫苦,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这样不行啊。
已是黄昏的街道,虽然行客渐稀,但也并非完全空无一人。
远处有模糊的交谈声传来,更近点的侧面,还有个提着购物袋的老太太正慢悠悠踱步,对方视线随时可能扫过自己这个跟踪的角落。
如果被她,或者任意某个路人,捕捉到他此刻,这么下流猥琐的姿态——可以肯定,那充满鄙夷的喝止声,绝对会在笪光耳边响起。
当尖锐的斥责跟警笛一样划破空气传播出去时,它必然也会惊动到前方尚还浑然不觉的曹曳燕。
届时,女神只需疑惑地回头一望,那笪光所努力维持的跟踪便会顷刻全部暴露光,彻底失败掉。
连带渴望窥探的秘密,和那扇通往曹曳燕私密世界的窄门,都将会在他眼前砰地一声永远关上。
这个念头带来的忧心顾虑,登时像盆兜头浇下的天山冰水,它成功暂时压过了笪光胯下那股燥热汹涌的欲望。
就见他在挺胸竭力平稳吸过气后,肺部因紧张而刺痛。
算计好和她之间的前后距离,笪光侧闪到路旁,借助某辆大型SUV的阴影作为掩护,动作僵硬而慌乱摆弄好自己的裤裆那顶帐篷。
手指隔着裤布,用力地将那根不受控制的肉棒往下压,并向侧面掰,试图将它强行驯服,塞回到那个不怎么引人注目的胯中位置。
每一次快速按压都会有阵阵胀痛,时隐时现,可这不算什么。
笪光面对更多的,其实是心理上那份煎熬——他感觉自己像个在光天化日之下的裸体小丑,举手投足间的每个动作都充满了滑稽。
到了最后,眼看自己的女神要彻底消失无踪,他索性咬紧牙关,额头青筋微跳,在心里疯狂嘶吼道:“下去,快给我软下去,废物,别再坏事了!”
算是调动起所有意念,想象那些最令他感到作呕的画面,以期浇灭掉这股邪火。
在几秒钟的激烈战斗后,裤裆前那令人心惊肉跳的凸起,终于被强行镇压了下去,尽管还有些鼓胀,却至少不再是那种给人一眼秒懂的丑陋形态。
笪光长长吁出一口气,后背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黏腻贴在自己皮肤上。迅速整理好胯下,让它尽量自然垂落遮盖住。
在确认外表恢复正常后——至少是让路人不会轻易侧目的程度。
他方才敢再次抬头,视线宛如雷达一样快速扫看向前方,生怕刚才那片刻的耽搁已经失去了目标。
还好。
曹曳燕仍在不远处漫步前行。
长长人行道上。
时时微侧过头,凝望两边,她似乎是在专注听着风声,又或者像是在欣赏这条已经非常熟悉的街边黄昏景致。
笪光见此,用力抹了把自己的脸,甩掉掌心之前冒出的冷汗,从那辆SUV的阴影中走出。
重新融入回两旁行道的树影与合适的建筑轮廓中。
他调整呼吸,这次脚步放得更轻,活像道无声无息的移动黑影,再度跟随上了曹曳燕。
“曳燕这背影,真赞呐。”
笪光情不自禁地喃喃开口碎语,无论什么时候去看,她这绝美背影,总是那么能吸引人魂魄。
当下痴迷感叹,他本能拿出手机来,在屏幕上滑动后,这就开始认真收集捕捉那处几步之遥的风景。
指尖轻点,咔嚓清脆的电子音在空气中蓦然乍响。
镜头贪婪瞄定那个倩影,从侧面、从斜后方、从稍远恰当的距离……
笪光就像化身成个技艺高超的猎人,在这座城市的钢筋水泥丛林中,用心追逐自己的猎物。
她停,他便隐入墙角阴影或路边某个建筑后;她走,他便保持着一段微妙的安全距离,如影随形。
城市的喧嚣渐渐被抛在了两人身后。
两人默契走过一个又一个风格不同的陈旧社区。
直到某些地方,连三轮车和小贩的叫卖声也渐渐稀疏。
笪光偶尔会瞥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但更多时候,注意力却是完全被前方那个不断变幻角度、却始终充满魔力的魅影所占据。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有二十几分钟,也许更久。
当笪光又一次习惯性地按下快门,屏幕中的那道倩影却倏然静止不动了。
有些不明惊讶,抬眼去看时,他发现曹曳燕停在了一处从未见过的社区入口前。
紧接着,一种近乎本能的强烈危机感,猛然攫住了笪光心间。
这悸动,甚至没来得及让他好好思考,身体就已经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利用一个矮身侧滑,精准快速藏匿到这块印有褪色房产广告的巨大招牌之后。
动作迅捷无声,如同受惊的壁虎融入墙壁。
广告牌冰冷的金属边缘硌碰笪光的肩膀,这不由让心脏每一次搏动都撞击着耳膜。
汗水顺沿他鬓角滑落,冰凉刺骨。
刚才差点就被曹曳燕倏然转身给发现了。
笪光甚至能清晰回忆起,自己躲避对方那一刻,所捕捉到的,她星眸里类似野兽察觉出威胁般的警惕光芒。
在庆幸之余,他干脆贴着那块广告牌,又等了好几分钟。
直到静得连风吹过新栽小树的沙沙声都能从耳边听见,笪光这才敢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查看情况,意外发现。
这小区入口处虽有简单的门禁,但此刻却无人值守;围墙尽管不算太高,却胜在几个监控摄像头,竟都有分布在入口和重要转角处。
只不过,那些角度覆盖极其有限罢了。
至于越过小区的大前方,则是一整片空旷荒凉的国道,两边仅有稀疏瘦弱的行道树新苗,视野一览无余。
原本在他视野内的曹曳燕凭空消失,就像水滴融入到沙地那般。
“唔,应该就是这里了,曳燕她家,原来便在这儿啊!”
笪光大致确定好后,难得开心地笑出声来,有种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发现了宝藏般的狂喜。
一路跟随过来,掌握到的三个老旧社区距离,在他此刻的感知里,已经不再是障碍,反而变成了条专属于自己的,那通往隐晦欲望核心的隐秘通道。
幻想着自己的女神就站在那栋灰扑扑的楼里某个窗口后,褪下那身勾勒出完美曲线的衣物……
这念头像电流一样,不受控制地激窜笪光全身,让胯下又是一阵难堪的翘动。
导致他不得不再次赶紧弓好腰,表面装作系鞋带,实际是再次笨拙地整理好那顶恼人的帐篷。
随后,笪光这才直起身,快步走到小区入口。
好奇探头向内张望一会。
他发现,这里面居然要比外面看起来更加破败。
墙皮大面积剥落,露出里面丑陋的砖体;楼道狭窄阴暗,堆放着各种杂物;空气里弥漫了股潮湿的霉味和若有似无的饭菜气息。
几扇窗户敞开着昏黄的光亮,倒更像是双疲倦的眼睛。
没敢再深入下去,笪光扫视了好一会后,不由站在那里暗道:“就先跟到这里吧,万一我跑进去查找,被曳燕当面撞到,那会非常尴尬。”
决定下来后,他没有再犹豫半分,转身便要离开了这处社区。
然而,就在笪光才刚挪开视线,先前那片仔细打量过的那栋旧楼内。
在四楼某个堆满杂物的楼道窗户后,有一道靓丽视线,这会像是被铁杵磨得锋利无比的探针,正直勾勾地俯瞰下方。
曹曳燕站在窗边阴影里,身体紧贴着冰冷的墙壁。
笪光在小区门口探头探脑、弓腰掩饰的动作,以及离开时那副飘飘然又莫名欣喜的姿态,全部尽收到了她眼底内。
脸上神情不明,曹曳燕既没有厌恶,或恐惧。
只有一种深沉到难以解读的怪异平静,就像那镜面明澈的湖水。
视线追随笪光的身影,直到他完全消失于拐角处阴影内。
在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个方向后,她便毫不犹豫地转身,动作干脆利落,迈腿踩在布满灰尘的水泥楼梯上,发出轻巧而孤独的回响。
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她的脚步忽明忽暗,光线在曹曳燕那绝美白皙脸上闪动不断。
走到四楼自家门前,她熟练地从裙子的侧边口袋里摸出钥匙。
钥匙径自插入到锁孔内,转动时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门开了,一股熟悉且带有饭菜余温的家常气息,立时扑面而来,很快就驱散走了楼道里的种种阴冷霉味。
“爸。”
曹曳燕的声音在踏入门内的瞬间响起,语气放松,脸上难得绽开出一个在学校里,永远见不到的笑容。
是那么真实又那么温暖。
客厅内,一个身材敦实、穿着洗得发白工装的中年男人。
这会正拿着毛巾,用力擦拭自己脖颈和脸上灰脏的汗水,显然也才刚下班回来不久。
在听到女儿的声音时,他立刻转过头,布满风霜的脸上,一下便堆满了惊喜和慈爱,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
“燕燕放假回来啦!”父亲的声音洪亮,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喜悦。
“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去买点你爱吃的菜,快进来快进来,外面热吧?爸给你倒杯凉白开。”
父亲一边说着,一边赶紧放下毛巾,就要往厨房走。
他身上尽管携有工厂里特有的机油和汗水的混合味道,可却能让曹曳燕感到无比安心。
她反手轻轻关上门,隔绝了外面那个充满窥伺目光的丑陋世界。
“不用,爸,我也是临时起意想家了,就回来看看你和妈的。”
曹曳燕换上拖鞋,声音柔和,在目光扫过父亲汗湿的鬓角,有些心疼询问,“今天活很累吗?”她走到桌边,拿起暖水瓶给自己倒了杯水,动作自然流畅。
“没有,活不累,就是这天热,车间里闷得像个蒸笼。”父亲摆摆手,不在意地说,随即就又关切地问起女儿,“燕燕,你在回来路上,没遇到什么事吧?”
背对父亲,在忽然听到这问话时,她握着杯子的手指,本能微微收紧了一下,指节有些泛白。
当即就在脑海中浮现出了,楼下那个笪光的肥胖身影。
“没有,挺顺利的。”她端起杯子,仰脖喝了口,水温适中,熨帖了有些干涩的喉咙。
再转过身面对父亲时,脸上早已恢复回刚进门时的那种轻松笑意,仿佛之前楼下的种种插曲从未发生。
“爸,明天做顿红烧肉给我吧,好久没吃到了。”
带了点羞涩的撒娇,这种语气在曹曳燕身上并不多见。
也就只有在自己父亲面前,她才会真正卸下掉那层清冷疏离的外壳。
父亲听到女儿这么说,脸上的层层皱纹都舒展开来,像被春风拂过的田野,朗声笑道:“哈哈,好,燕燕想吃,明天爸就给你做!”
洪亮的声音里充满了纯粹喜悦,好似乖女儿这个简单的请求就是对自己最大的褒奖。
昏黄的灯光,似乎也被这份父女暖意所感染,在简陋却整洁的客厅里流淌得愈发柔和明亮。
他习惯性地搓了搓那双布满老茧、指节粗大的手,像是已经在脑海里盘算着,明天自己该去哪个摊位,才能买到最新鲜的五花肉。
曹曳燕环顾了一下,现在这个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家,自从中学开始寄宿后,她每周回来的时间,变得很少。
家具还是那些旧家具,墙角放着父亲修理用的工具箱,空气里除了饭菜香,还隐约有股淡淡的机油味——这是父亲工作的烙印。
“妈妈呢?” 她轻声询问父亲,视线最终落在那扇紧闭的卧室门上。
闻言,父亲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很是无奈道:“她呀,估计又在医院那边加班。最近好像有什么检查,忙得脚不沾地。”
“喔,这样啊。” 曹曳燕应了一声,语气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眼底深处却有失落掠过。
母亲是市医院骨科的护士长,工作强度和责任心都极重,披星戴月是常态。
小时候她生病,也常常是父亲守在床边,母亲匆匆回来又匆匆离去。
自己早已习惯,只不过上了中学后,每次有机会难得回来没能第一时间见到母亲,心里总归像是缺了一小块东西。
身边的父亲,在敏锐察觉到了女儿那一闪而过的情绪后,连忙用更轻快的声音说道:“等下我做好饭,给你妈单独留一份热在锅里,她回来就能吃。”
“嗯。”曹曳燕乖巧点头,听从安排。
父亲的手艺其实不算顶好,但胜在充满了家的味道。
等他烧好最后一道菜时,天色已经全黑下来了。
饭桌上,父女俩聊着家常。
父亲问起她在新学校的生活时,曹曳燕专挑了不少先前从舍友们曾在寝室说过的,那些轻松有趣小事讲给他听。
过后,她不忘反问父亲,关心他最近的工作,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父亲倒是一摆手表示没有,只是絮叨着厂里的点点琐事,哪个工友家添丁了,车间主任又闹了什么笑话,言语间都是普通人对生活的朴素感知。
“燕燕,快尝尝,爸最后炒的这盘,火候功夫应该比以前有进步。”
说话的间隙,父亲把一盘清爽可口的青菜往女儿面前推了推,期待着。
曹曳燕依言夹起一筷子的青菜送入口中,咀嚼中,有股温暖踏实的感觉从胃里升起。
在轻轻吞咽完后,她凝望向父亲布满岁月痕迹的脸庞,看到那双因为自己难得回来而格外明亮的眼睛,会心称赞,“爸,这青菜很好吃。”
“是么,那就好。”
这一刻,时光仿佛悄悄倒流,它似是也想让曹曳燕多停留片刻此间温馨。
第10章 我喜欢你
车门轻响合拢,吕伯驾驶着轿车悄无声息地滑向别墅侧面的车库。
桑林茂站在自家气派的门廊前,晚风带上湖水的微凉和青草的湿润气息拂过面颊,却未能平息他此刻心中的忐忑。
别墅内灯火通明,巨大的落地窗透出温暖的光晕,映照着精心打理的前庭花园,可这份宁静的奢华,这会儿反而加重了他心头重量。
“哥。”桑林茂迎向走来的大哥桑振翼,眉头微蹙询问,“爸他这么着急找我,究竟有什么事?电话里语气听着……不太对劲。” 说完,他忍不住上下打量起哥哥。
桑振翼此时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家居服,英姿挺拔,作为穹翼科技的掌舵人。
大哥这人总是带有一种非常沉稳的掌控感,只不过此刻,在眼下,这份沉稳下似乎莫名变得凝重了些,让他无所猜测缘由。
桑振翼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动作虽是习惯性安抚,但眼神却意味不明地扫过桑林茂的脸道:“先进去再说,爸在书房等你。是关于,唔……”
刚要说完,可能是想到了什么,又停顿了下,在斟酌词句,“关于你去年在学校那个项目的事。”
“不会是小智吧?”桑林茂当下脱口说完,心里就咯噔了下。
那是他在之前的学校时,利用课余空档和周末,跟几个志同道合的好友费心捣鼓出来的一款AI助手雏形。
主要整合了校内信息资源和一些简单的学习辅助功能,初衷是方便同学们查询资料和安排日程。
虽然技术含量在他们这些学生圈子里算不错,但放在他父亲桑启明——这位以眼光毒辣、要求严苛闻名的科技巨头创始人眼里,恐怕就是个不入流的玩具。
桑林茂的心瞬间沉了下去,难道父亲是认为这影响了他的学业?
兄弟二人穿过高大宽敞,且装饰不少现代艺术品的客厅,联动走向别墅深处那扇厚重的胡桃木书房门前停下。
桑振翼在沉默中,只是抬了抬下巴,再用眼神示意桑林茂自己进去。
心领神会轻点头颅,桑林茂深吸一口气,这就抬手叩击敲门。
“进来。”有个低沉而威严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他用力推门而入。
父亲的这处书房与其说是房间,倒不如说更像是一个科技感与古典韵味交织的指挥中心。
巨大的红木书桌厚重沉稳,上面除了几份摊开的文件,最显眼处是一个造型简约的透明平板,它正投射出复杂的图表和数据流。
墙面上,巨大的屏幕分割成数个画面,显示着全球主要金融市场的实时行情,以及自家公司穹翼科技几个核心项目的监控数据。
书房空间里,弥漫满了雪茄淡淡的香气和某种无形压力。
现场肃穆氛围拉满。
桑启明背对着门口,站在落地窗前,望向外面被月光勾勒出轮廓的人工湖和草坪。
身形高大的他,即使穿着家居服,也能给人一种山岳般的压迫感。
在听到桑林茂进来后,人就缓缓转过身。
岁月在对方脸上镌刻了不少难以忽视的痕迹,那双眼睛锐利如鹰,神情充满威严之感。
此刻,桑启明视线正牢牢锁定在自己儿子桑林茂身上,久久不语。
“爸。”桑林茂率先打破空寂,恭敬地叫了一声,在书桌前站定。
桑启明没有寒暄,直入主题,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茂茂,你那个在学校搞的小智……就是那个AI项目,必须让你朋友立刻停止。所有代码、数据、用户信息,全部清理干净,什么痕迹都不要留下。”
“什么?”
他有些愣神在那,脸上不明所以父亲这话。
之后,不过须臾功夫,就有股莫名热血直冲到桑林茂头顶。
这命令来得如此突兀和彻底,与他预想的那个学业警告完全不同。
当即便忍不住脱口而出问道:“为什么?爸,那只是个方便同学的小工具,它……”
“方便同学?”
桑启明打断他,眼神陡然变得极其犀利,甚至还带有上明显的冰冷怒意,“你知不知道,它惹了多大的麻烦?”
“爸,它到底惹了什么麻烦?”桑林茂惴惴不安问道。
“就在今天下午,你那个小工具在处理一份转发且是来源不明的校内活动通知时,竟触发了未知的指令冲突,导致穹翼科技智慧云联平台的一个边缘测试节点,也跟着出现了短暂的数据溢出!”
桑启明说到这里,不由向前一步,无形的压力对准桑林茂扑面而来,“虽然溢出量很小,被安全协议迅速拦截,没有造成实质损害,但这足以说明它的脆弱和不可控!”
“这其实……”他试图想为产品跟父亲辩解几句,只可惜,未等讲完。
“更严重的是,这份通知经过初步溯源,极有可能是带了某种蓄意定向的试探意图!你所谓的小工具,差点就成为别人攻破穹翼核心安全壁垒的一把钥匙!”
书房里的空气像是被人实质化给抽空掉。
巨大的屏幕一角无声地切换,显示出了段被标记的异常数据流,这源头赫然指向某个被伪装成校内论坛通知的地址,而终点,正是桑林茂那个小智项目的临时服务器端口。
旁边,还有个小弹窗,正显示那智慧云联平台某个节点,在今天某个时间段,所有异常流量尖峰和拦截记录。
他的脸色变得苍白无比。
愣怔看向屏幕上一连串冰冷的证据,父亲的话语像重锤一样砸在桑林茂心上。
真的从未想过,自己出于兴趣和善意开发的小项目,竟然会卷入到如此复杂而危险的境地,甚至还牵连进了家族企业的核心安全。
“我……我不知道……”
桑林茂声音居然难得有些发颤,伴随震惊和之后的害怕让他一时语塞,“那个通知……我只是想让它能识别,并整合这类信息……为什么会……”
“你说你不知道?!”
桑启明的怒火似乎被忍不住点燃起来,声音陡然拔高,“这就是最大的问题!桑林茂!你玩技术,却连最基本的风险评估和安全边界意识都没有!”
抬起的手指,连连摇晃对准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眼里满是失望。
“你以为写几行代码,做个APP,就是创新了?幼稚!这是在玩火!在桑家,任何可能威胁到集团安全的小工具,都必须扼杀在摇篮里!”
他重重拍了下红木桌面,桌上的紫砂茶杯都震得跳了一下,“我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做的这个,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处理干净!”
“可是,爸……”
“我不希望再听到任何与这个项目相关的消息,更不希望看到它再与穹翼的任何系统产生一丝一毫的关联!听明白了吗,茂茂!”桑启明不给儿子极力开脱的机会。
而就在此刻,大哥桑振翼不知何时也走进了书房。
他站在一旁,双手插在口袋里,脸上尽管没有什么表情,眼神却颇为复杂地凝视向了自己弟弟。
既有对父亲雷霆之怒的了然,也似乎有对桑林茂这场莫名遭遇的无奈。
当事人看到父亲因愤怒而紧绷的面容,又再瞥看了下屏幕上那刺眼的异常数据流标记。
委屈、不甘和被彻底否定的痛苦涌上心头。
桑林茂张了张嘴,想用事实说明小智本身的设计是安全的,更想指出那个通知是他人恶意利用……
可这一切的努力渴望,在父亲那不容置疑的权威和残酷证据面前,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书房内只剩下压抑的沉默,雪茄的烟雾在灯光下缓缓盘旋,窗外草坪上不知名的虫鸣声隐约传来,更衬得室内死寂成片。
桑林茂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他明白在父亲眼中,自己倾注心血与引以为傲的小智,从来就不是什么值得鼓励的新品尝试。
它仅仅是个会随时可能引爆未知危险和必须要被清除的安全隐患。
弄清楚这点后,桑林茂悲哀抬头,在迎向父亲那严厉的目光时,喉咙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吐出了句话道:“……我明白怎么做了。”
他那语气内的不甘和那种被人强行斩断梦想的钝痛。
桑振翼能清楚会心听出来,他知道今晚之后,弟弟不仅要亲手埋葬小智,父亲那番话更是会在林茂心中划下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
家,这个本该是所有人都认为港湾的地方,而此刻在笪光眼中,它却更像是某个能供奉隐秘神龛的巢穴。
在反锁了房门之后,彻底隔绝外界那一切声响时,也同步屏蔽掉道德和理智的约束。
笪光刚入夜就像极了头终于将猎物拖回巢穴的野兽,闪烁那双贪婪地小眼睛,直勾勾扑到书桌去迫不及待打开手机。
屏幕上,有傍晚时分自己尾随曹曳燕的战利品——几十张未经许可拍摄的照片。
呼吸调整过来后,他手指轻轻点开第一张。
那抹背影。
余晖像融化的赤金,泼洒在曹曳燕身上那件米白色无袖连衣裙上。
照片有些模糊,显然是快速抓拍造成,可那份朦胧反而多增添了种不真实的美感。
裙摆伴随她的步伐轻轻摇曳,匀称浮现出纤细的腰肢和饱满的美臀线。
笪光的拇指肚重重摩挲过温热的屏幕,好似能穿透像素,直接感受到布料下那冰滑肌肤。
嘴巴无意识开合,喃喃自语中,音色沙哑而又痴迷的震颤道:“曳燕……曳燕……你这身裙子……比学校那千篇一律的校服好看太多了……太多了……”
可以说校服是枷锁,总错当掩盖她光芒的囚衣。
而曹曳燕身上这件米白色的连衣裙,在如今笪光眼中,是解放,是只为他一人绽放的诱惑。
继续滑动到下一张。
那抹侧面。
她正微微侧头,像是在望向路边的橱窗。
光线映照出曹曳燕精致的下颌线,挺翘的鼻尖,还有那忸怩张开,艳如花瓣般的软唇。
一缕发丝被微风定格拂起,它贴在白皙的颈侧。
笪光眼色尽量睁开到最大,全钉在那截裸露的脖颈上,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下。
有股燥热悄然从自己小腹窜起,烧得他口干舌燥。
让大脑忍不住去想象,笪光若将脸深埋进曹曳燕天鹅颈下的双乳之间剐蹭,那会是何等窒息的快感。
点击收藏,再下滑浏览。
后面的每一张照片都被笪光有意放大到极致,好方便他精心挑选。
像珍视国宝那般,认真扫描过照片上的每一个细节,诸如,连衣裙领口若隐若现的锁骨线条,光照倾斜泼洒下浑圆肩头的弧度,纤细手腕上那根廉价的皮筋……
在笪光那扭曲的滤镜下,这些都成了点燃欲望的柴薪。
反复点击、放大、缩小,再拉开。
视线在曹曳燕那曼妙曲线上反复逡巡,每一次停顿下来片刻,都必会伴有某声压抑且满足的喟叹。
轮到最后一张时,笪光的手指不动了。
屏幕上,是那张她停留在老旧小区门口的照片。
背景是斑驳的墙皮和单元楼内锈迹斑斑的绿色铁门,与曹曳燕身上那抹清新纯净的米白形成了怪异对比。
但这反差,在笪光眼中,却愈发能激起他更病态的兴奋。
这个姿态,将她身体侧面曲线毫无保留展现出来。
连衣裙柔软的布料,在傍晚柔和的光线下,忠实描绘出曹曳燕起伏的轮廓——从圆润肩头,到骤然收紧的腰肢,再到呼之欲出的硕大蜜乳,丰满挺翘的水桃臀,最后是裙摆下延伸出的,笔直修长玉腿。
极品尤物!
这四个字在笪光脑中炸开,化作一片实质的灼热与混乱幻象。
他感觉血液都再次涌向了头顶,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张照片里的曹曳燕不再是那个安静的高一(1)班女生,而是转变成了一个活色生香的符号,且是仅存在于他笪光欲望深渊中的完美造物。
“真美……太美了……”低语的声音因为极致渴望而改变了腔调。
下垂头颅,鼻尖几乎要碰到手机屏幕,目光被死死锁在了那被连衣裙包裹的,充满弹性和诱惑力的臀部线条上。
笪光无法旖旎自己若能再次触碰到时的感觉,是丝绸般的柔滑?还是会再带有先前少女独有的紧致弹性?
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仿佛这样就能成功隔着虚空在揉捏。
遐想已经逐步走向失控的翠绿植物那般,疯狂滋长。
“明天……明天,曳燕她还会穿那条裙子吗?”在沉沉思考中,被驱动放下了手机后,他的手指无意识敲击着桌面。
没过多久,一个崭新且更具体的尾随和偷拍计划,却已然在笪光妄想的欲海中悄然成形。
那周身所散发出来的性欲气息,就像窗外此刻要渐浓的夜色那样,正无声弥漫开来。
清晨六点的老旧小区,空气中弥漫有潮湿的凉意和淡淡垃圾腐败气味。
没像昨天那样蜷缩到褪色卷边的房产广告牌后面等待,笪光早早就在铁门边缘徘徊,远眺里头。
他那两颗像被烧红的炭眼,专注盯看向曹曳燕家的那栋灰扑扑单元楼入口。
那块小小的水泥台阶,在他心中已然成了圣坛。
时间宛如胶卷那般被拉长,每一秒都粘稠得令人窒息。
笪光焦躁地交叉搓手,指甲缝里还嵌有昨日的污垢。
这会的脑海里,像放电影那样,正反复播放昨晚手机相册里的张张画面。
让他心痒难耐之下,无数龌龊的幻想又开始在脑中如昨夜那样翻腾。
到了七点差十分左右那会。
老旧小区这里有了些微的动静。
铁门内传来咳嗽声、自行车链条的哗啦声、还有老人拖着买菜小车轮子碾过坑洼路面的轱辘声。
笪光被里头动静所影响,此刻心跳就跟擂鼓似的在鼓噪个不停。
每每有单元门拉开响起的噪音,都会让他跟着全身绷紧期待,可往往随即就又是更深的失望。
犹如自己努力化身成潜伏在阴影中的蜘蛛,痴心妄想地编织着名为偶遇的网,等待猎物自投罗网。
以至于,有些过度愚蠢固执地心暗道:“她终归是要出门的,去运动或买东西……总会出来的。”
终于,当分针指向七点整时,单元楼里,那扇锈迹斑斑的绿色铁门再度发出吱呀轻响。
笪光两只小眼,跟着开门后看见的靓影明亮起来。
曹曳燕走出来了。
她今天穿的是运动服——蓝白相间的宽大休闲款式,拉链规规矩矩地拉到丰硕胸口。
肩上随意地挎了个他从没见过的帆布小包,手里还拎有装了饭盒的布袋。
出门的头发简单地扎了个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
在笪光眼中,即使是这么平平无奇的运动服饰,可穿在她身上后,也像是有了魔力一般。
那宽松的布料下,他好似能透视看到那具让自己魂牵梦萦的硕乳蜜臀。
她脚步轻快走下那处被笪光视为圣坛的水泥台阶,脸上带有一丝晨起的慵懒和沉静。
习惯性地左右查看,眸光扫过小区转角监控摄像头,扫过路边的垃圾桶,也扫过了……那块巨大的广告牌。
早已经在要被女神看到时,笪光心脏猛地一缩,就躲开到褪色卷边的房产广告牌后,无意识下蹲僵直身体,屏住呼吸。
曹曳燕细柳黛眉极轻微地蹙了一下,似是从广告牌的阴影区域里,感觉到了某种不自在的气息。
可很快就移开了视线,没再多想,继续抬脚向小区外走去,方向正是通往她常去的书店。
笪光小心侧看过去动静,发现自己的机会来了!
兴奋驱使他展开下一步行动。
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广告牌后挪出来,因为蹲得太久,腿脚发麻,笪光踉跄了下才站稳。
可现在却也顾不得这些,像是被下蛊引导那样,蹑手蹑脚跟上。
他刻意保持了有一段距离,大概十几米的样子,肥腻的油眼就跟502强力胶一般,死死黏贴在曹曳燕诱人背影上。
她走路时马尾辫的摆动,肩胛骨的轻微起伏,校服裤包裹下修长双腿的迈动……都成了笪光眼中最美的风景。
“好香……”
说着这话,他表情略有些浮夸地轻嗅空气,就好似是真有残留了属于她的气息那般,喉咙在本能滚动。
然而,没给笪光再继续留存下多少意淫幻想。
才走了不到五十米,曹曳燕脚步就忽然慢了下来。
她恍若心有灵犀感应到了什么,再次回过头时。
这一次,那双星眸不再是之前那样随意扫视,反而带了明确的探寻和警惕判断,直勾勾精准投向身后。
还在后面眯眼旖旎隔空享受的笪光,完全没有预料到曹曳燕会突然回头。
躲闪不及之下,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猝然相撞。
很尴尬,也很无语。
曹曳燕那双黑白分明的杏眸里,有惊愕腾现,随即就被更加强烈的紧张和厌恶所取代。
身体明显轻微僵硬了下,握着饭盒袋的纤纤玉指收紧。
看到自己还是被她给发现,笪光一下慌乱得差点心要直接跳出嗓子眼。
脸上那股痴迷的表情僵住,逐步褪色泛白,既无措又心虚,甚至还有种被抓包的扭曲羞恼。
他本能地想挤出笑容,装作若无其事模样和她招呼,可嘴角连连抽搐了几下后,最终却只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
“你……”曹曳燕的声音清冷生硬,甚至还有点的恼怒掺杂在其中,“你在这里干什么?”
询问时,目光锐利越过笪光和身后那大片区域巡察。
在确认没有其他人后,曹曳燕方才稍稍安心,另一只手悄然摸向运动服口袋内——那里,刚好有装了从学校带回来的手机。
而笪光被她这番冰冷的质问,给钉在了原地后,大脑空白成片,一时转不过弯来。
原本在脑海中,暗暗精心策划怎么和女神偶遇,这会儿直接就变成了场异常狼狈的对峙。
他嗫嚅着,想跟曹曳燕靠近好好解释,可岂料,就在临开口时,却只能发出几个无意义的音节道:“我……我路过……”
“路过?”
曹曳燕闻言,面若寒霜,脸上满是对他这番说辞,毫不掩饰的不信任。
紧紧盯住笪光后,眼神像匕首那般锋利,不再有半分在学校时的那种淡漠。
当下没有犹豫,直接就果断掏出手机,她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滑动。
虽然没有立刻拨号,但解锁屏幕的动作和那警惕的姿态,就已经是最好的警告。
“请你马上离开,不要再跟着我,否则我现在立刻报警!”
“曳燕,不是……曹同学,我……”笪光急切地向前迈了一步,想语无伦次解释什么。
“别叫我名字!”曹曳燕极罕见厉声开口打断他,同时迅速按亮了手机屏幕,手指悬在拨号键上方,“你要是再敢靠近一步,我马上打110!”
清晨的小区路上,虽然人不多,但已有几个早起的大爷大妈,在听到这番动静后,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笪光一下就被曹曳燕这股坚决气势给牢牢震慑住了。
报警?
这两个字像盆冰水浇灭了,他之前所有不切实际的邪念和升腾起的冲动。
脸上那点强挤出来的表情彻底消散掉,人僵在原地,不敢再乱来。
肩膀垮塌着,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手指贴紧。神情里,充满了挫败和狼狈。
看到他这副彻底被自己击垮的模样,曹曳燕紧绷的神经可算是能够稍稍松弛。
那一直按在手机屏幕上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此刻才感觉到有些酸麻疼痛。
她不动声色地将手机握得更紧,藏在身侧,只是悬在拨号键上的拇指并未移开。
心中那口一直提着的气,终于带着微颤吐了出来。
“还好……有吓住了他。” 曹曳燕暗自庆幸,后背难得惊出了层薄薄的冷汗。
她是完全没料到,这平时在学校里看着毫不起眼甚至有些畏缩的男生,胆子竟然如此之大。
不仅尾随偷拍,发现了自己家的住处,还敢在周末一大清早就堵在小区入口等她。
这问题,要彻底根除掉才行。
必须让他立刻消失。
心底那股隐隐的恐惧,为曹曳燕催生了前所未有的决断力。
就见她深吸一气,强迫自己挺直脊背,下颌微隆抬起,努力维持好那份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气场。
清丽的面容上,眨眼就覆盖了层寒霜,眼神鹰视中牢牢锁定住了那个垂头丧气的身影。
曹曳燕第一次尝试用了种近乎命令的口吻,一字一顿地清晰说道:“你,现在,马上从我眼前消失离开!”
语气掷地有声,在这还算寂静的清晨巷子里,异常清晰和冷冽,带有某种她自己也未曾意识到过的威压。
这和平时自己在学校里那种疏离的、不愿过多理睬他人的高冷截然相反。
笪光能明显感觉到,头垂得更低,几乎要碰到胸口。
在沉默了几秒后,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咕哝声,像是在艰难地吞咽着什么。
然后,带着浓重鼻音和顺从意味,从他嘴里蚊蚋般响起道:“喔…好…”
笪光这答复声虽然不大,但在曹曳燕高度集中的精神下,听得清清楚楚。
那是一种明摆放弃了抵抗的服软。
它像剂强心针,让曹曳燕安心。
可却还不够,仅仅只让他离开这里还不够。
某个莫名念头,几乎是未经深思熟虑,就同步福至心灵冒了出来,让她断然冲口而出道:“接下来,你若没再出现骚扰我,今天的事情,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什…什么?”听到此话,笪光怔怔抬起了点头,脸上有掩饰不住地讶异。
就看曹曳燕停顿了下后,仿佛似在强调这个协商的分量,却又像是为接着要说的话做铺垫,“我会继续去书店看书。”
这话一说完,她心里都忍不住惊奇地咯噔了一下。
自己这是在说什么?
荒谬感掠过心头。
她在学校里,可是被人默默评价为出了名的高岭之花,对不感兴趣的人和事,可是吝啬到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欠奉。
已经习惯了用沉默和距离筑起高墙的曹曳燕,对别人从不屑于解释,更不会主动提出什么条件。
可现在,自己竟然在跟这个让她感到极度不适和恐惧的人,进行一场近乎交易的对话,并且,还和他说了这么多……
有此认知,让曹曳燕心里感到阵阵难堪和自我厌恶。
若是周晓雯的话,自己那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舍友,在场看到自己这样,恐怕下巴都要惊掉下来,然后,大概率会直接戳她面大喊道:“曹曳燕,你疯啦?!跟这种变态讲什么条件?!直接报警啊!”
但就算舍友真有过来这样建议,曹曳燕却也不会采纳。
因为一旦真报警了,那意味着事情会往更复杂且公开的麻烦发展,很可能引来更多异样的目光和议论。
她只是想尽快摆脱眼前的危机,用最省事的方式,换取周末这片刻的安宁。
至于,说出去书店看书,其实也不外乎,是在微妙暗示笪光——
我知道你的目的,可我会按原计划行事,只要你别再妄想尾随了。
道路边,有风吹过破旧广告牌发出的轻微呜咽声,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城市苏醒的噪音。
初阳艰难地穿过高楼缝隙,照亮了街口,却照不进两人之间这片压抑的阴影。
诡异的对峙没有持续太久。
“告诉我,你的回答。”
笪光那双涣散的眼睛,在前面听到曹曳燕这番话后,此刻,竟罕见地流露出挣扎的真诚。
他喉结剧烈滚动了好几下,像是吞咽掉滚烫的烙铁,后槽牙咬紧许久,这才发出破碎的音节回答道:“唔…唔…”
吞吞吐吐的模样,从她这边视角看去,不过是他另一种形式的拖延和纠缠。
想到这里,曹曳燕心中的厌恶和警惕愈发大盛和烦躁。
眉头紧蹙间,声音犹如淬了冰似的,带含强烈不耐,她直视对方催促道:“你想说什么,能不能快点?”
很想尽快结束这场噩梦般的对话,将这个男生从自己眼前挪移清除开。
笪光似是心有所感般,被这冰冷的催促刺了下后,身体战栗。
不知不觉间,脑海里却有道无悲无喜的声音,倏然开口问他。
我真的要这样一昧妥协下去吗?
我这一生真要毫无意义继续苟活下去吗?
我…我…我就真只敢这样面对她吗?
良久,在深吸一口气后,笪光于恍惚间,彷佛神眼清明地下定了某种难得的决心。
就看他目光直直地勇敢对上曹曳燕那张冷若冰霜的脸。
让接下来说的话,如同投下了一颗炸弹,恳求道:“曹同学,今天的事情,能不能别这样?”
“你说什么?” 曹曳燕愣住了,困惑瞬间取代掉厌恶。
她完全无法理解笪光说出这句话时的逻辑。
不当作没发生过?
难道他还想宣扬出去?
或者以此为要挟?
柳眉拧紧,大脑飞速运转,思维分析瞬间飙升到顶点。
而就当曹曳燕还没捋清楚明白这话时,笪光却像被是打开了某个隐秘闸门,把那在酝酿许久且翻腾了无数遍的念头,用饱含赤诚之心,竭力于此刻喷涌说出道:“因为我…我很喜欢你,曹…曹同学!”
因为激动和紧张,导致说出这话后,唇边仍在发颤个不停,可每字却都咬得异常清晰,坚定。
“如果非要我把今天的事情,当做没有发生过,那我,那我真是做不到!”
说完这话时,笪光喘了口气,像是急于证明自己的无害与真心,甚至带上卑微语气恳求道:“所以,我保证,以后就远远跟在你后面,什么也不做,不会让你感到任何困扰的,曹同学。”
曹曳燕闻言,那双漂亮星眸猛地睁大,瞳孔深处映出笪光那张因为激动而涨红和病态虔诚的肥腻油脸。
巨大的荒谬感席涌到她心口。
跟踪?偷拍?都堵在自己家门口了。
现在,他竟然还有脸敢把这扭曲的行为,包装成一种深情的守护?
还保证远远跟着、不造成困扰?
喜欢?
像是最恶毒的嘲讽,它狠狠刺穿了曹曳燕那一直以来毫无波澜的神经。
有股难以言喻的恶心感从胃里翻涌上来,顷刻就冲垮掉了她所有的冷静和克制。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曹曳燕这声喝问,尖锐得几乎破音。
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心中极致愤怒和生理性反胃的驱使下,身体居然向前迈了两步。
身体的本能反应快过了理智的规避,在拉近与那个令她作呕的物体距离后,对方那股油腻的气息都可以直接闻到。
曹曳燕面若寒霜,眼神里燃烧满冰冷的怒火,朱唇吐露出的每个字,都像尖锥般狠狠锐刺向笪光道:“我看着你就会反胃,你,你居然还敢在这种地方跟我表白?你能不能别这么愚蠢幼稚?!”
玉手轻抬,都有些被气得颤抖指向周围破败的环境,指向他藏身的广告牌,最后又指向这条街道,“跟踪、偷拍、堵门,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
可以说,这番直白到残忍的厌恶,像记响亮耳光,狠狠抽在笪光那张写满真诚的油腻脸上。
他张了张嘴,似乎很想辩解,诉说自己的真心是如何被误解了,可最终,所有的话语却都还是卡在了喉咙里。
只能狼狈地避开掉曹曳燕那誓要将自己刺穿的锐光,将视线转投向旁边斑驳肮脏的墙壁,或者脚下坑洼的水泥地,身体微微佝偻,尽量承受她这铺天盖地的鄙夷。
曹曳燕剧烈地喘息着,高耸的双胸因为愤怒而有了跌宕起伏。
她看到笪光这副被自己击溃哑口无言的样子,心中那口恶气,不知为何就似被消除了大半。
连带按在手机屏幕上、随时准备报警的纤细玉指,那紧绷的力道,也跟随对方沉默,稍稍化解了一丝。
或许是因为对方没有自己像预想的那样纠缠狡辩?
又或许是因为他那副仿佛被人彻底否定的灰败模样,让自己潜意识里产生了某种虚假的安全错觉?
这种松懈极其细微,连她自己都未曾深究发觉。
就在这时,笪光做出了一个让曹曳燕始料未及的动作。
他忽然后退了几步,然后,对准自己这心目中的女神,深深到用九十度地鞠了一躬。
这个动作突兀而郑重,好似仪式感那般荒唐庄严。
当笪光再次直起身面对她时,抬起头的目光里没有了以往懦弱闪躲。
反而是直直地带了种,曹曳燕从未在对方眼中见过的执着和坦荡的情绪,注视着自己。那眼神复杂得令人心悸动容。
“曹同学。” 笪光声音低沉而沙哑诚恳,“我知道自己这种垃圾不配。”
稍稍顿语片刻,然后仿佛用要尽全身力气,继续一字一句地对她说道:“可喜欢你,真是我内心的实话。”
这句话,像是块裹了毒药的蜜糖,不但是自我贬低到尘埃里的低贱,还又无比坚定地宣告他那份扭曲执念的真实。
曹曳燕彻底怔住了。
愤怒、厌烦、恶心……这些强烈的情绪恍若被按下了暂停键。
她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空白。
那句内心的实话和他此刻异常的眼神,形成了种诡异的冲击力。
她见过他痴迷的窥视,见过他懦弱的退缩,见过他胆怯的无助,却从未见过他竟能如此……突然平静地承认自己的垃圾身份,然后却又如此坚定地表达喜欢自己。
这种极端的矛盾,让曹曳燕一时之间失去了所有准备好的斥责和驱赶的话语,只能是茫然地看向对方。
她也像极了之前笪光那样,张了张嘴,想说恶心、滚开,可喉咙却似被什么堵住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清澈的眼神里,第一次在笪光面前,除了常见的冰冷和厌恶,还意外掺杂进了难以置信的困惑和……那丝莫名被这种极端坦诚所带来的点点……动摇?
然而,不给她从这短暂的冲击中完全反应过来,没等曹曳燕重新凝聚起冰冷的防御,或果断拨打报警电话——
笪光深深看了她最后一眼,神情犹豫复杂如深渊。
然后,猛地转身,像只受惊被猎人驱逐的野狗,头也不回地朝着街道另一头狂奔而去。
脚步踉跄而仓皇,背影在清晨微光中迅速缩小模糊,很有种表白后,直接狼狈的落荒而逃之感,眨眼间就消失在拐角处,远离开曹曳燕的视线。
辗转,空荡荡的巷口,就只剩下曹曳燕一个人。
清晨的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几片落叶。
“他……” 曹曳燕下意识地喃喃出声,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僵在了原地,手里还紧紧攥着手机,屏幕早已暗了下去。
刚才发生的一切,快得恍如幻觉,却又真实得令人心悸。
愤怒和恶心感依然有存在着,但一种更深层的不安感却也悄然滋生。
他……就这样跑了?
带着那份所谓的真心和保证?
自己和他,这算是结束了吗?
她用力甩了甩头,好似要将那些混乱的思绪直接甩飞出去。
紧锁的眉头犹如打不开的死结。
报警的念头再次闪过,可看向如今空无一人的街道,和他消失的方向,有种无力和疲惫感占据了上风。
人已经跑了,真要报警,自己说什么?
跟踪?
他今天确实堵门了,但除了那番恶心的表白外,似乎没有更实质性的伤害行为……
午后的阳光携带上慵懒燥热,仍在时时挥发余力。
曹曳燕从书店出来,手里拎有两本再新买的心仪专业书,纸袋边缘微微勒紧掌心。
在自家小区门口那场短暂却足以令她窒息难忘的对峙,好似也被这半天时光给冲刷得淡了些,像褪色的照片。
她刻意放缓脚步,目光警觉地扫过周遭隐秘处和绿化带,以及那个笪光曾站立过的位置——空无一人。
唯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紧绷的神经末梢稍稍舒缓下来,曹曳燕暗暗在心里吁了口气,那股压在胸口的异样闷感,犹如也伴随这声叹息,直接消散在热风里。
“应该是回家了。”心里默念了句,她快步穿越过小区入口,走回进单元楼,台阶上响起的轻微脚踏声,此刻听起来竟有让人安心之感。
家里空无一人,父母都还在工作没回来。
进去自己房间换掉早晨的运动服,她另选了件水红色的短款露脐上衣,搭配一条宽松的低腰工装裤。
青春的活力与很难让人不去在意的小性感,在曹曳燕身上自然流露,腰肢处那一截雪白细腻的肌肤,在稀疏光线映衬下,恍若有散发饱和柔光。
在简单换好衣物后,她就用手机给父亲发了条信息,“爸,我回学校了,下周末再回来。”
拇指肚在发送键上悬停片刻,没有点击,曹曳燕又补充了句话道:“家里还有什么事,要交代的吗?”
等发送成功后,她就紧盯看向屏幕,直到手机变暗,映出那张略为忧虑美脸。
叮,父亲的回复很快传来——
没事,路上小心。
看见这简洁的几个字,让曹曳燕樱唇会心咧起好看的弧度。
傍晚,夏末暑气开始消退,天边晕染开瑰丽的霞光。
夕阳将它染成了一片暖橙色。
曹曳燕步履轻盈走出小区,汇入下班归家的人潮里。
熟悉的街道和店铺,让她找回了点掌控感。
路上行人匆匆,公交的士川流不息,喧嚣的人间烟火气,渐渐包裹住了曹曳燕。
她边走边想着新一周学校里可能要上的课程、以及晚上的自习,努力将笪光之前那张执着和坦荡的腻脸完全挤出自己脑海。
现在正是下班高峰,路口车水马龙,喇叭声、引擎声混杂一片。
嘀嘀——!
耳旁断续响起车主们,那不耐烦的催促车鸣。
跟随汹涌人潮,穿越过斑马线,曹曳燕加快了前往学校的行进速度。
然而,就在她拐过一个堆放满废弃建材的路口时,脚步却倏然顿住。
那个油腻身影,好似幽灵般,再次浮现在了自己视线内。
笪光正从对面某个更为破旧的小区门洞里走出来,手里还拎有装着泡面袋子的塑料袋。
似乎是也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曹曳燕,他脸上登时便展现出最真实的惊讶,随即就又被一种极力掩饰,却依旧能透出的狂喜和紧张而取代开。
两人的目光就这么在狭窄的路口内,猝然交汇了。
空气凝滞成镜面般,光滑平静。
曹曳燕心里不由猛沉,之前从书店出来后的那点虚假安宁感,瞬间粉碎,有股冰冷寒意正顺沿上自己脊椎爬上来。
又是他!
这真的是巧合吗?
还是……阴魂不散?
杵在对面的笪光,显然是也捕捉到了曹曳燕眼中那升腾而起的厌恶和怀疑。
他几乎是本能地张开嘴解释,语气还带了点磕巴的自然和那急于撇清的慌乱道:“曹同学?这么巧…我…我就住这片。”
指了指自己身后那个比曹曳燕家小区更加破败,墙皮剥落得更加厉害的单元楼,他脸上扯出了点,过于僵硬的笑容,“刚去小卖部买了点东西。”
说完,还特意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里面廉价的泡面和火腿肠清晰可见。
这个解释似乎合情合理。
这片区域确实分布了好几个相连的老旧小区,通往六中这条主路大道是共用状态。
曹曳燕冷冷注视着他,眼神再度锐利无比,试图想从笪光脸上找出任何种种伪装的痕迹。
表情局促和大咧咧指认自己住处的动作,似乎又增加了点可信度?
也许自己和他是……真的偶遇?
不,这绝无可能!
受到那份如影随形的恶心和恐惧影响,曹曳燕无法轻易放松警惕。
没有轻启朱唇去回应他的解释,甚至连个音节都吝啬给予。
有的仅是像看到某块路边的石头那般扫了眼,随即就径直迈步,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水红色魅影擦掠过笪光身侧,带起微弱之风,徒留下一个冰冷而决绝的背影。
他站在原地,目送曹曳燕淡漠离开前行,脸上的自然笑容眨眼消失殆尽,眸底里翻涌起浓烈失落和被无视的痛苦。
尽管被她如此嫌弃苛待,可在笪光心里更深处的地方,却反而是莫名腾烧起了愈发炽热的火焰。
目光犹如刚铺洒好的粘稠沥青,紧密黏在了曹曳燕走动的绝美背影上——尤其是那随着步伐若隐若现的一截雪白腰肢,在光线下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
曳燕……
心底无声呐喊着,连呼吸都变相加粗加重不少。
她这身打扮……可比之前单元楼那套运动服更美,也更加性感得让人心醉神迷。
裸露在外的雪白肌肤,像小说里的勾魂石那样,完全吸走了笪光所有的注意力。
让他口干舌燥不止,似乎自从早上极其罕见地脱口做出那种保证后,笪光就好像对女神不再像之前那般懦弱逃避了。
眼看她越走越远,没有丝毫犹豫,人立刻本能抬脚跟了上去。
这一次,笪光严格遵循了自己早晨的承诺——保持着一段不长不远的尾随距离,大概十几米的模样。
犹如最虔诚,也最病态的朝圣者,目光认真且怪异地追随向前方那道水红色倩影。
曹曳燕能清晰感觉到笪光那道如芒在背的注视。
虽然没有回头,但她全身的肌肉都已开始逐步绷紧起来。
两人一前一后漫步回来六中,笪光依依不舍送别那走向女生宿舍的曹曳燕。
回到那间仅剩下自己的阴暗破旧寝室里时,他径直转身仰面躺倒。
让那张劣质的铁架床,一下就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于没开灯的昏暗中,迫不及待地从裤内掏出手机,滑动翻看相册浏览。
里头,有昨日曹曳燕穿米白色无袖连衣裙的背影,也有傍晚那惊鸿一瞥的侧面和水红色上衣下,那一抹诱人的白色……
笪光痴迷静静细看手机相册里的佳人照片,脸上有浮现出病态的红晕。
第二天,阳光照常升起。
早读间。
高一(1)班的教室里,曹曳燕坐在窗边。
她看起来和往常一样,清冷、安静,还是微微垂着眼睫看书。
可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眼下的淡青色阴影需要擦多少粉底才能勉强遮盖。
她努力过,想集中精神听课,但昨天早上笪光那痴迷的目光和那句内心的实话,还有傍晚路口时,那看似合理的偶遇,总是能不经意间就闯入到脑海里,让自己心神不宁。
曹曳燕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试图通过这样,便能隔绝掉某种无形窥探。
而在走廊另一头的高一(7)班,笪光坐在教室后排的角落。
他也同样往常那般——低垂头,心不在焉地乱翻课本,似乎人已游离到课堂之外。
只是,课本下按压住的草稿纸上,有笪光无意识反复描画过的人体曲线,那是水红色衣角和一截柔美的腰肢。
眼神空洞关注前方门口,可焦距其实却落在了更遥远的地方,那是只有曹曳燕身影的地方。
昨晚手机里的画面,如同循环播放的好电影,在笪光脑中不断闪现,无形滋养心中那株名为痴恋的致命毒草,让它愈发根深蒂固,盘踞蔓延。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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