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沈柏川低头看了眼表，语气不紧不慢，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冷意：“两分钟到了，我们继续。”

    他吩咐她站起来，裤子褪到脚踝，手扶着床沿，弯腰，把屁股翘起。

    林俞晴一听，心头一紧，动作更是抖得厉害，迟迟不敢到位。

    在她艰难挪动的同时，身后传来“咻——咻——”的声音。沈柏川正挥着藤条，在空气里试抽。那清脆又带破风的声音一下一下敲进她耳里，吓得她整个人颤得更厉害。

    好不容易，她终于把姿势摆好。

    沈柏川站在她身后，声音压得冷硬：“不能躲，不能动，姿势不能变。不然重来。二十下，报数。”

    林俞晴颤着声音点头，表示听懂了。

    “啪！”第一下抽落，狠狠落在大腿后侧。

    她完全没心理准备，瞬间痛得尖叫一声，下意识摀住大腿后侧，整个人猛地往反方向退开。

    “不要！不要打大腿，好不好……能打屁股吗？大腿太痛了！”她颤抖着求饶，声音里带着哭腔。

    沈柏川脸色瞬间沉下来，目光冷得吓人：“惩罚是给你舒服的吗？还能挑地方？你说哪里就哪里？”

    他一字一句，压得人几乎透不过气。随即冷冷吐出两个字：“回来。”

    她吓得缩了缩，却不敢违抗，只能艰难地挪回去。

    沈柏川看着她，声音像冰一样冷：“趴好。刚刚那下不算。重来。”

    林俞晴颤抖着趴在床沿，双手死死扣紧床单，指节发白。

    藤条在空气中划过，发出刺耳的“咻”声。

    “啪！”第一下抽下，正中大腿后侧。

    林俞晴猛地一抖，痛得吸了口气，颤声喊：“一！”

    沈柏川声音冷硬：“如果不是我自己拿出来，那颗糖你打怎么做？”

    “啪！”第二下接着落下。

    “二！”她哭音带颤，“我……”

    “啪！”第叁下更狠。

    “叁！”她眼泪掉下来。

    沈柏川冷笑，逼声低问：“隐瞒之后接着是什么？打算说谎？”

    “啪！”第四下。

    “四！”她几乎尖叫，声音哽咽，“没有！没有要说谎！”

    “啪！”第五下重重落下。

    “五！”她颤着嗓音，几乎要趴不稳。

    沈柏川冷声压下：“才刚因为说谎挨过打，伤口还没全好，就忘了？”

    “啪！”第六下。

    “六！记得……我记得！”她泪眼模糊，嗓音哀求。

    “啪！”第七下。

    “七！”哭得声音沙哑。

    “啪！”第八下，狠厉至极。

    “八！”她声音破碎，身子颤抖，“我不敢了！”

    沈柏川低沉追问：“我说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乱吃东西，忘了？”

    “啪！”第九下。

    “九！没有……没有忘……”

    “啪！”第十下。

    “十！”

    “啪！”第十一下。

    “十一！”声音嘶哑，哭到断断续续。

    “啪！”第十二下。

    “十二！我……记得……”

    “啪！”第十叁下。

    “十叁！”整个人抖得厉害，眼泪止不住。

    “啪！”第十四下，力道明显更重。

    “十四！”她忍不住尖叫，腿一颤，差点站不稳。

    沈柏川冷冷吐字：“那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嗯？”

    “啪！”第十五下。

    “十五！不是……不是耳边风！”

    “啪！”第十六下。

    “十六！”哭到嗓子哑掉，几乎报不出来。

    “啪！”第十七下。

    “十七！”声音几近破碎，“我会记住！”

    “啪！”第十八下。

    “十八！”她哭喊着，嗓音几乎发不出声。

    “啪！”第十九下。

    “十九！”身体失控地颤抖。

    沈柏川最后冷冷吐出：“还敢再犯吗？”

    “啪！”第二十下，狠厉落下，尾音震耳。

    “二十！”她几乎是哭喊着报完，整个人瘫软在床沿。

    房间里静了一瞬，只剩她压抑不住的哭声。

    沈柏川低头看着她狼狈的模样，神情仍冷，却收了藤条，淡声道：“我有说可以动了吗？”他声音低沉，尾音压得冷冷的，“你是不是想重来？”

    林俞晴猛地一僵，心口一紧，立马又乖乖趴回去，把刚刚散掉的姿势调整好，双手重新扶住床沿，整个人瑟缩着不敢再乱动。

    沈柏川在她身后俯下身，视线沿着她白皙的大腿一寸寸往下扫。

    被藤条抽过的地方，整齐排列着一道道肿起的痕迹，从臀下缘一直延伸到膝弯上方，没有一根是偏差的，全都平行并列。

    红白交错的条痕边缘泛着青意，显然很快就会化成瘀血。每一道痕都浮肿明显，肉眼可见的热度和灼痛正从那里渗出。

    他盯着那些伤，眼底渐渐浮出一抹满意，唇角甚至上扬了一下——漂亮，整齐，该有的教训一点都不缺。

    视线停留了几秒，他起身帮她拉好裤子，又伸手把她拉起来，顺势圈进怀里。

    林俞晴整个人软得像没骨头一样，眼泪还在止不住，哭得肩膀一抖一抖。

    沈柏川低头看着她，声音淡淡的，带着审问意味：“为什么哭成这样？那天打得比这个重好几倍，你忍到极限才掉眼泪。今天这点力道，就哭得跟什么一样？”

    他语气懒懒，却压得她心口更紧，“是越打越不耐打了，嗯？”

    林俞晴缩在他怀里，眼睛肿得通红，哭腔闷闷的：“大腿……真的很痛……”

    沈柏川眼底闪过一抹了然，心里清楚这话更多像是撒娇。

    她不是受不了疼，而是想在他面前求一点宽纵。

    他没有戳破，声音依旧冷淡强硬，像是训斥：“痛才记得深，不然打了有什么用？”

    然而与语气相反的，是他手掌落在她背上，轻轻来回抚着，像在帮她顺气。

    指尖的力道极轻，每一下都带着安抚意味，把她哭得颤抖的呼吸慢慢压下来。

    表面上冷厉，动作却小心翼翼——仿佛只有他自己知道，她现在有多脆弱。

第84章

   等到她哭声止住，呼吸也渐渐平顺下来，沈柏川才松开她，语气平静地问：“进度补完了吗？”

    林俞晴抽了抽鼻子，小声回：“剩一点点……大概一两小时就能补完。”

    他点了点头，神情冷静得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去书桌，坐下补。”

    林俞晴愣住，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他——坐下？

    她大腿还火辣辣地痛着，根本不敢想像碰到椅子的感觉。

    但对上沈柏川那副认真的神情，她立刻明白——他不是随口说说，而是认真的。

    “怎么？”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淡淡开口，“坐下有什么问题？”

    林俞晴心里翻天大骂——明知故问，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可嘴上却不敢说，只能小声回：“……没有。”然后硬着头皮往书桌移动。

    她咬着牙，深吸几口气，准备慢慢把自己放下去。

    就在她还在小心翼翼的时候，肩头忽然一沉——沈柏川的手按了下来，直接把她往下压。

    “啊——！”她疼得差点跳起，却被他肩上的力道死死压着，根本起不来。

    沈柏川神情不变，声音冷冷的，仿佛完全没意识到她的痛苦：“坐好。”

    实际上，他心里很清楚，也正是故意的。

    他要她记住——错误的代价，不只是当下的疼，后面还得跟着承受。

    林俞晴被迫坐下，瞬间像火烫一样，大腿传来的灼痛让她忍不住颤了一下，手指也在桌沿紧紧收拢。

    她不敢出声，只能咬着下唇，把所有呻吟压回喉咙里。

    心里却忍不住骂——

    恶魔，真的是恶魔！

    明知道她痛成这样，还要故意压下去。

    委屈、气恼、酸涩，全都挤在胸口，可她却只能装作若无其事，乖乖拿起平板继续看题。

    桌边的沈柏川神情冷淡，指尖漫不经心地滑着手机，仿佛刚才那一幕根本不存在。

    只是偶尔眼角馀光一扫，落在她身上——轻描淡写，却压得她心里一阵发酸。

    林俞晴缩着肩，低头死命盯着萤幕，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被抓到一丝偷懒。那种被看穿、无处可逃的压迫感，让她浑身都绷得僵直，却不敢多动一下。

    沈柏川收回视线，神情不变，手指还在滑着手机。心里却因她这份战战兢兢而淡淡勾起一抹满意——这样才对，他要的就是她时刻绷紧、时刻服从。

    **

    林俞晴终于把欠的进度补完，声音小小地叫了一句：“……我补完了。”

    沈柏川抬眼看了一下时间，十点多。沉默了几秒，像是在权衡，最后才淡淡道：“嗯……给你点甜头。”说着，把手机放到她面前，“玩到十一点，然后睡觉。”

    话一说完，他就起身往外走去，准备去自己房间洗澡。

    林俞晴眼睛一亮，心里“耶——”了一声，开心得不得了。等到房门声消失，她立刻迫不及待打开手机。

    讯息提醒跳出来，是几小时前秦野发的：——“糖果吃了吗，嘿嘿。”

    她回：【你别提了，你们才刚走，糖就被他发现了，从我口袋里拿出来丢了。】

    秦野正滑着影片，看到是林俞晴的讯息，打开秒回：【？？？  一颗糖也不行？那我下次再带给你。】

    林俞晴：【求你别带了……我刚才因为那颗糖被修理一顿。】

    秦野：【…………糖而已，至于吗他？脾气真差。】

    林俞晴：【呵呵，就说了他不是你的江御辰。他温柔多了。】

    秦野：【嗯？喔……那是因为你没看过他生气。】

    林俞晴愣住，心里满是疑惑：【蛤？我们是在说江御辰欸，那个好声好气、会哄人的江御辰欸？】

    秦野：【对啊。他要是生气起来，可能比沉哥还凶。要是真的动起手，也不会比他轻。】

    林俞晴盯着萤幕，完全不信：【屁啦！我不相信。那个好好先生怎么可能比沈柏川恐怖。】

    秦野：【哼。你爱信不信。】

    她握着手机怔了好一会儿。脑子里竟忍不住把两个人放在一起比较——

    一个冷峻凌厉，每次靠近都压得她喘不过气。

    一个温柔随和，总是笑着哄人。

    ……可要是像秦野说的，江御辰生起气来真的比沈柏川还凶，那会是什么样子？

    她完全想像不出来。明明每次见到的江御辰，都是笑笑的、耐心哄着秦野，连说重话的样子都不曾见过。

    “比沈柏川还凶？”她脑子里转了一圈，又忍不住偷偷看了看自己还隐隐作痛的手掌，心里直打鼓。

    她只觉得——如果江御辰真的像秦野说的那样，那秦野是怎么敢一口一个撒娇、完全不怕踩线的？

    想到这里，林俞晴暗暗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她太怂了。

    秦野总能肆无忌惮地撒娇，甚至敢和沈柏川讨价还价。

    反观自己，在沈柏川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

    她不是没想过，若是自己也像秦野一样，软着音撒个娇，会不会换来不一样的结果。

    但光是脑海里想像沈柏川冷着脸盯着她，心就发抖了。

    羡慕是羡慕，却一点都不敢学。

    林俞晴缩了缩肩，把这念头压回心底，继续和秦野间聊，装作什么都没想过。

    就这样聊着聊着，时间不知不觉就溜走。

    快到十一点时，房门被推开。林俞晴下意识把手机一收，等他走近，就闻到一股清淡的沐浴香气。

    他什么也没说，只伸手到她面前。她立刻心领神会，把手机乖乖放上去。沈柏川接过手机，顺手又递来一杯水。

    林俞晴心里一抖，马上明白那意思，乖乖拿起药吞下去。

    等她吞完，沈柏川才淡淡地开口：“睡觉。”

    说完就关了灯，带着一身冷淡的威压，推门离开。

第85章

    隔天六点闹钟响起，林俞晴揉着眼睛起床。

    左手虽已消肿，但还留着一点青色的小块瘀血。她握了握拳，虽然酸涩，但活动不受影响。

    起身准备下床时，大腿后侧传来微微刺痛。走近浴室一照，果然整片黑了一条条，从屁股下缘一路延伸到膝盖上方。虽没红肿了，却清楚得刺眼。她伸手压了压，有点难受，但还在能忍的范围。

    看着镜子里的伤痕，她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埋怨——沈柏川真是下手狠。

    洗漱完后，她走出去吃早餐，再度回到单调又重复的行程：

    吃早餐、吃药、读书、午餐、药、读书、晚餐、药、洗澡，然后等待“审判”。

    不过这几天她都没有犯错，洗完澡后，他虽然还是会坐在“审判席”上等她，但只是淡淡看一眼，确认没问题后便放过。

    她自由时间又恢复了。她能拿回手机和平板，追剧、聊天，特别是和秦野的对话，总能让她暂时忘掉日子里的压迫感。

    这样平静却无聊的日子一路持续，直到下礼拜五晚上，晚餐过后。

    江御辰带着秦野一同来到沉家，随后两人便要动身去台东——江家老爷子的寿宴订在隔天晚上，他们会提前回去。这几天，他们都不会在，预计礼拜天才回来。

    秦野则是依计，暂时借住在沉宅。

    临行前，江御辰捉着秦野的手臂，千交代万交代，语气里满是担心：

    “你乖乖待着，听话，不要惹事，更不要乱教她那些有的没的，听到没有？”

    秦野听得不耐烦，嘴巴一撇，敷衍地点点头：“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你们快走吧，别耽误时间，路上小心啦～”

    江御辰还想再叮嘱，却被秦野推着往外走。

    另一边，沈柏川则是目光凌厉地看着林俞晴。

    不像江御辰那样苦口婆心，他的方式简单直接，低沉的声音压得人心口发紧：

    “这几天，规矩照旧。敢惹事，回来我再跟你算。”

    林俞晴心脏一颤，立刻点头，小声回：“我知道了。”

    交代完，两个老大这才转身出门。

    林俞晴和秦野并肩站在玄关，目送他们远去。

    秦野双手一插口袋，长长吐了口气，转头看着林俞晴，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

    “好啦，从现在开始，我们就自由啰——”

    林俞晴淡淡看了秦野一眼，语气冷冷的：“我上次这样想的时候，被打得半死。”

    秦野像是被一桶冷水浇头，整个人愣住，随即抱怨：“你就不能往好处想吗？至少有两天自由欸！”

    “自由？”林俞晴心里暗暗叹气，嘴角微动却没接话。她很清楚——就算沈柏川人不在，规矩还在，她依旧像被一张无形的网困着。

    秦野见她一副无趣样，撇撇嘴：“真无聊，不理你了。”

    说完蹦跳着跑去把自己的行李箱拉开。

    林俞晴好奇地探头一看，整整半箱全是零食，洋芋片、巧克力、糖果，五颜六色堆成小山。她忍不住吐槽：“你是来住两天，不是两个月欸。这些零食会不会太多了？”

    “啊我就想吃啊～”秦野一边笑，一边拆开一包洋芋片，“咔嚓”一声咬下去，满嘴都是香气。接着他很自然地递到林俞晴面前：“要不要？”

    林俞晴看着那片洋芋片，心口一紧，立刻摇头：“不行。”

    秦野翻了个白眼，笑着嗤她一句：“胆小鬼。”然后自顾自把洋芋片抱去客厅，开了电视，翘着腿边看边吃，满脸满足。

    林俞晴忍不住偷偷瞄他几眼，心里有点羡慕，但终究没那个胆子伸手去拿。最后还是默默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两个人就这样一边看电视，一边一个吃得自在，一个只能干瞪眼。

    看着看着，秦野忽然眼珠一转，咔嚓嚼着饼干，神神秘秘凑过来，小声对林俞晴说：“欸，要不要我带你干点坏事？”

    林俞晴吓得一愣，连忙摇头：“不要！”

    秦野却笑得一脸狡猾，故意压低声音吊她胃口：“你放心啦，不会被抓到的。”

    林俞晴心里直打鼓，总觉得这家伙要搞事。

    **

    另一边，沈柏川和江御辰并肩走到车库。

    还没等江御辰绕到驾驶座，沈柏川已经不客气地拉开副驾车门，直接坐了上去。

    江御辰瞥了他一眼，语气无奈：“请问您这是把我当司机了？”

    沈柏川神情淡淡，嘴角却勾起一抹几乎看不出的笑：“这么明显的吗？对啊，就是。我不想开车，你载就好。”说完还伸长腿，慢悠悠乔了个最舒服的姿势，整个人一副大爷样。

    江御辰气归气，还是上车发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自己堂堂江家大少，现在竟沦落成给沈柏川开车的命。

    车子平稳驶上高速，江御辰突然开口：“你啊，笑起来明明好看，怎么在林俞晴面前总摆着一张死人脸？多笑笑会死啊？”

    沈柏川淡淡斜他一眼，嗤笑一声：“像你那样，一天到晚笑，把人宠坏了？我可办不到。”

    “少来了。”江御辰立刻反驳，“我哪有宠坏？该教的时候还不是一样教？我是有原则的好吗。”

    “原则？”沈柏川冷冷挑眉，“你那叫原则？”

    江御辰被噎了一下，却也不想输，硬是辩道：“你懂什么，这叫软硬兼施。”

    沈柏川懒得再回，只是目光落在车窗外，薄唇勾着似笑非笑。

    江御辰见状，心里一动，索性把话挑明：“不过说真的，你这次对林俞晴确实不一样。别跟我打马虎眼，你打算怎么处理她？放在身边，还是……像以前一样？”

    车里安静了片刻，只听得到引擎声。

    沈柏川修长手指在腿上轻轻敲着，语气慢得让人听不出情绪：“还没打算好。”

    但江御辰瞥见他眼神，心里却明白了——沈柏川是真的在盘算，不是敷衍。

    这跟他过去对待那些“过客”的态度，完全不同。

    江御辰没再追问，只是低低一声笑：“行吧，反正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车内气氛随着他们一来一回的“育儿经”和隐晦试探显得有些荒唐却又熟悉。车子一路疾驰往台东，夜色逐渐深了下来。

    只是江御辰心里，仍不免泛起一丝隐隐的担忧。

    自家那小祖宗——要是真在沉家搞事……他暗暗叹口气，心里默默叮嘱：秦野啊，就两天，拜托你乖一点吧。

第86章

    秦野转着电视，一个频道一个频道地跳，越看越无聊。

    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猛地跳起来，冲到行李箱前翻找，叁两下就掏出一台  Switch。

    “嘿嘿，还好我有带这个！”

    他蹲在电视前，一边拆线一边装机台，忙得不亦乐乎。

    林俞晴看得一头雾水：“……你弄吧，我先去洗澡了。”

    秦野头也不抬，只随手挥了挥手：“去去去，洗快一点，出来陪我打游戏！”

    林俞晴无奈，只好转身回房。

    等洗完澡出来，第一眼却看到——那张熟悉的“审判席”空荡荡的。

    胸口忽然空了一下，竟有种失落感。

    她愣住，脑子里闪过沈柏川的脸——现在，他们到哪里了？

    意识到自己竟在想他，她心头一紧，急急摇头：我发什么神经！

    叹口气，才慢慢往客厅走去。

    客厅里，秦野已经兴奋地开打，一个人对着电视猛按摇杆。

    见她出来，立刻招手：“喂！快过来陪我！”

    林俞晴被他那股孩子气感染，忍不住笑了一下，乖乖坐到他旁边。

    两人正打得热火朝天，林俞晴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

    她拿起来一看——沈柏川。

    讯息只有短短一句：“十一点去睡觉。”

    林俞晴下意识坐直，立刻打字回去：“好，我知道。”

    然后把手机举到秦野眼前，无奈道：“你看，他叫我十一点睡。”

    秦野一脸不服，嘴一撇：“你都回完了，他又看不到，你睡不睡他哪知道？”

    林俞晴立刻瞪他一眼，眼神像在说——你疯了？

    “不行！”她小声但坚定地说，“他说的话就是圣旨。我真的只能陪你到十一点。”

    秦野被她严肃的样子逗笑，瘪着嘴哼哼道：“好啦，知道了，胆小鬼。”

    十一点快到时，林俞晴放下摇杆，站起来，说一句“我先睡了”就往房间走。

    秦野瞪大眼睛，急了：“最后一局嘛！还差一点就赢了！”

    林俞晴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全是“我不敢”叁个字，低声说：“不行，他说十一点要睡。”

    然后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留秦野一个人满脸不敢置信。

    “……也太听话了吧？”秦野小声抱怨，继续打起游戏。

    **

    另一边。

    车子夜色里疾驰，沈柏川靠在副驾，用手机看着家里的监控。

    画面里，正好捕捉到林俞晴乖乖放下摇杆、回房的模样。

    他眯了眯眼，合上手机，淡声开口：“你没规定你家那个几点睡？”

    江御辰单手握着方向盘，笑了笑：“没特别规定。但要是太晚，我会压他去睡觉。”

    沈柏川“嗯”了一声，补了一句：“他还在打游戏。”

    江御辰抬眼看了时间，随口回道：“好，等等到休息站，我打给他。让他再玩一会儿就好。”

    说着语气还透着纵容的笑意。

    沈柏川偏过头，冷眼撇了他一眼，眼神里全是“宠坏东西”的无声嘲讽。

    **

    到休息站时已经十二点多了。

    江御辰一边拿着刚买的咖啡，一边拨通了秦野的电话。

    “野，在干嘛？还没睡？”他语气带着笑意。

    “嗯，在玩游戏。”秦野回答得理直气壮，背景里还传来游戏音效。

    江御辰皱了皱眉，仍是耐心哄着：“很晚了，该去睡了。”

    “再一局就好，这局打完我就去睡。”秦野立刻回，语气还有点小撒娇。

    江御辰无奈地笑：“好唷，别太想我，我明天就回去了。”

    “我才不会想你呢。”秦野哼了一声，随即问：“你们到了吗？”

    “还没，大概还要一个小时左右。”江御辰看了眼导航回道。

    “那你们到了再跟我说。我等你们到了再睡。”

    秦野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其实只是想拖时间多玩一会。

    江御辰心知肚明，却没有拆穿，只是温声应下：“好，我到了再打给你。”

    两人才挂断电话。

    副驾上的沈柏川全程听在耳里，淡淡抬眼，冷冷来了一句：“你刚刚不是说自己有原则？原则呢？”

    江御辰却不以为意，慢悠悠的说道：“原则是原则，但只限于他不能干危险的事。偶尔打个游戏、晚睡一会儿——不至于要命，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无妨。”

    沈柏川听完，只冷哼一声，眉眼里带着几分不屑。

    在他看来，这种纵容跟没原则根本没两样。

    他没再回嘴，但心里已经默默把“秦野带坏林俞晴”的可能性往上拉了好几格。

    他能想像——秦野那性子，光自己不听话就算了，八成还会拉着林俞晴一起乱来。

    沈柏川心里冷哼一声，已经盘算好：等周日回去，要是抓到什么把柄，不只秦野，林俞晴也得一起收拾。

    **

    一小时后，他们终于抵达台东江家别墅。

    江御辰下车前瞥了一眼表，快两点了，觉得时间实在太晚，立刻掏出手机给秦野打电话报平安。

    “我到了，快去睡觉了。”江御辰催促。

    电话那头，秦野懒洋洋回：“好啦，辛苦你了，你也早点休息。爱你，晚安。”

    “爱你，晚安。”江御辰笑着回，甜甜地挂了电话。

    沈柏川在旁边看他们放闪，完全见怪不怪，自顾自地下了车。

    江御辰匆匆追上，两人一同走进江家，准备各自休息。

    ——

    秦野这边却完全没有睡觉的意思，照旧抱着手把，继续打游戏。

    翌日清晨，林俞晴洗漱完出房，才看见沙发上一团。

    秦野就那么侧躺着睡死过去，电视还停留在游戏画面，茶几上散落一堆吃光的零食袋与半包洋芋片。

    她皱了皱眉，觉得他睡得姿势应该很不舒服，忍不住想把人叫去房间睡。

    谁知秦野一被摇醒就满脸不耐，翻身抱怨一句，直接又倒回沙发，呼吸继续均匀。

    林俞晴无奈，只好去房间拿了条毯子给他盖上，自己则低头开始收拾那些零食残骸。

    正忙着，手机响了一声。

    ——沈柏川的讯息。

    【冰箱有燕麦粥、鸡肉、豆浆。自己弄来吃。不准喝冰的，记得加热。】

    林俞晴乖乖回：【好，知道了。】

    随即照着指示去弄早餐，吃完后又自觉进书房，开始新一天的读书。

第87章

    江家别墅这边，沈柏川与江御辰正跟一众亲戚间聊，直到中午饭后人群散开，气氛才稍稍松下来。

    沈柏川忽然嘴角勾了勾，语气带点神秘：“给你看个东西。”

    江御辰狐疑：“什么东西？”便凑过去。

    下一秒，沈柏川的手机萤幕上，跳出家中监控画面。

    镜头里的小祖宗正侧躺在沙发上，抱着手把，眼睛亮晶晶的，全神贯注打游戏。

    江御辰一瞄右下角时间——凌晨四点多。

    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二话不说直接把手机抢过来，指尖往后拖动进度条，想看看这小东西到底几点睡。

    结果画面显示——凌晨五点多，秦野还死抓着手把，困到直接在沙发上睡着了。

    江御辰额角青筋直跳，心里暗暗爆了句粗口。

    沈柏川在旁边坐得悠哉，神情像在看戏，慢悠悠补刀：“你宠出来的。”

    江御辰深吸一口气，硬是压住火气，冷声回：“至少我家那个，不会怕得要死。”

    话是这么说，语气却明显心虚。

    沈柏川看他逞强，嗤笑一声，眼里满是看穿的调侃。

    江御辰被那眼神一激，心里火更旺，却又没法在这里发作，最后只能闷着脸把手机塞回去。

    江御辰把手机甩回去后，心里火气却压不下来。

    脑子里开始飞快盘算——

    这小东西敢打到五点才睡？回去绝对要治他。

    手机？没收。

    游戏机？锁起来。

    零食？全丢掉。

    要是还敢顶嘴，就直接抓去罚跪，跪到他记得为止。

    光是想着，江御辰就觉得心口的火稍稍压下去一点。

    但下一秒，脑子里又闪过秦野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鼻尖一酸的声音喊“辰～”，他心口那点狠劲马上被磨掉大半。

    江御辰忍不住骂自己一句：真是栽了。

    旁边的沈柏川看着他脸色变来变去，眼尾一挑，轻飘飘道：“别光想，敢不敢真的动手又是另一回事。”

    江御辰没吭声，只冷哼一声，心里暗暗发狠——

    这回不行，再怎么撒娇也没用，他绝对要让这小东西长记性。

    **

    林俞晴专心读到中午，听见门铃声才抬起头。

    走出去拿了午餐，放到餐桌上拆开，一份份摆好。

    摆到一半，忍不住往沙发那边瞄去——秦野还是早上那个姿势，整个人摊在那，毯子早踢到地上，嘴巴半开，睡得一点形象都没有。

    游戏画面还停在电视上，手把被他压在胸口，仿佛是怕被谁抢走一样。

    林俞晴皱了皱眉，叹口气。

    “睡到现在……不饿吗？”她小声嘀咕。

    走过去想叫醒他，伸手拍了拍肩膀。

    “秦野，吃饭了。”

    他迷迷糊糊翻了个身，连眼皮都没抬，只哼了一声：“再睡一下……”

    声音含糊得几乎听不清，下一秒又沉回梦里。

    林俞晴无奈，只好把毯子重新盖上，自己先乖乖坐下吃午餐。

    心里却忍不住纳闷——这样睡到中午，江御辰知道了会怎么反应呢？

    她想像着秦野懒洋洋被抓包的模样，脑中浮现的却还是江御辰那副温柔耐心的样子。

    难道连这种事，他也只会笑笑揉揉秦野的头，轻声催他去吃饭？

    林俞晴有点困惑，甚至生出一丝好奇——江御辰真正生气起来，又会是什么模样？

    她低下头继续吃饭，筷子一下一下夹着，脑子却还停留在刚才那个画面里。

    林俞晴吃完饭、收拾干净，又照例把药吞了，最后看了秦野一眼——他还缩在沙发上睡得死沉沉的，鼾声细细。她摇摇头，没再理会，转身回书房继续读书。

    秦野一直睡到肚子饿得咕咕叫才醒，揉揉眼睛，还迷迷糊糊地奶声喊了句：“辰～”

    等了几秒没人理，他才慢慢清醒过来，想起这里是沉哥家。再看一眼时间，下午两点了。

    “饿死我了！”他撑着乱翘的头发满屋子找人，最后直接闯进书房，看见林俞晴，第一句话就是：“饿！我要叫外送，你要吃什么？”

    林俞晴被他这大动静吓一跳，抬头愣了愣，才摇头说：“我吃饱了，你自己叫吧。”

    “好～”秦野一秒接受，蹦蹦跳跳地跑出去找手机，点单子点得飞快。

    没过多久，他又跑回来探头，满脸不耐烦地喊：“不要读书了嘛～陪我打游戏啦！”

    林俞晴皱皱眉，还是拒绝：“不行啦，等一下，我快读完了，你先去吃饭。”

    秦野嘟着嘴，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最后还是拖着步子回到客厅，一边盯着电视一边等外送。可坐着坐着，他又觉得无聊，于是直接拨了电话给江御辰。

    电话很快接通。

    江御辰那头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隐藏的审问意味：“刚醒啊？下午了欸。昨天不是快两点就说晚安了吗？睡得这么久？”

    秦野一听，心虚得要命，但还是故意装轻松：“对啊对啊～饿醒的啦。”刻意把“到底几点睡”这个重点含糊带过，殊不知已经大难临头。

    江御辰没有立刻发作，只在心里记下一笔，打算等回去再算帐。他换了个话题：“吃什么？”

    “点外送啦，还没来。”秦野避重就轻，声音飘忽。

    江御辰眉心一皱，追问：“点了什么？”

    秦野被逼得没法闪躲，只好小声老实交代：“……炸鸡、薯条、可乐、汉堡。”

    他自己都知道，这一套江御辰最不喜欢，果然下一秒，电话那头传来江御辰压得极低的声音——冷冷地连名带姓喊他：“秦、野。”

    秦野心里一抖，暗暗叫完蛋。连名带姓叫是江御辰真的在生气的表现。

    他立刻切换模式，声音软得像要滴出水来，撒娇般说：“辰～我就点一次嘛，真的就一次，不会常常吃的……”

第88章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压抑着怒意的呼吸声透过话筒传过来，让秦野心里直打鼓。

    “秦野，”江御辰的声音低沉而冷，“你最好记住自己答应过我什么。”

    秦野缩了缩脖子，心虚得不敢回嘴，又怕他真的生气，只能声音又黏又软地哄着：“我知道啦辰～就这一次，下不为例，真的不会再偷吃了。你不要生气嘛，好不好～”

    江御辰心里气得想骂人，可听着这软糯的声音，满口火却生生憋回去，只能沉声警告：“把那一袋垃圾食物吃一半就丢了，晚上给我吃正餐。还有——别以为你昨天几点睡我不知道。”

    秦野心脏一紧，差点把手机掉了，结结巴巴地说：“……啊？你、你怎么知道？”

    “我还不懂你？”江御辰冷冷回道，“用膝盖想也知道你不可能老老实实睡。要不是打到快天亮，会一觉睡到下午？”

    秦野瞬间傻眼，心里哀嚎，脸却还要硬撑，撒娇声音拉得更长：“辰～对不起啦～我错了，今天不会了啦，我保证！你别生气好不好……”

    江御辰终究拿他没办法，捏了捏眉心，语气稍稍缓了一点，却仍带着警告：“我明天晚上回去，这一天半你给我乖乖的，别去打扰林俞晴读书。今晚更不准再给我打通宵，不然等我回去，收拾你。”

    秦野忙不迭点头：“知道了！辰最好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最后才挂掉。

    秦野抱着手机在沙发上翻滚两圈，嘴里还哼哼着“辰最爱我了”。

    林俞晴端着杯子出来装水，正好听到秦野抱着手机在沙发上黏声黏气地撒娇。

    语气里满是讨好和依赖，像猫儿似的轻轻蹭人。

    林俞晴脚步一顿，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

    她若是犯错，根本没有“撒娇”这个选项。

    沈柏川不会听她辩解，更不会放过她。

    想装傻？直接被揭穿。想求饶？下手只会更重。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乖乖认错，忍痛、受罚，再努力把错补上。

    林俞晴心口泛着酸意，低头看着手里的水杯，指尖忍不住攥紧。

    为什么秦野能用撒娇就化解江御辰的怒气？

    而她，只要一个眼神闪躲，就会换来沈柏川冷厉的质问，甚至是毫不留情的打。

    嘴唇抿成一条细线，林俞晴强迫自己不去多想，默默装好水转身回房。

    可心底那股落差，却像压不下去的潮水，一点一滴漫上来，把她闷得透不过气。

    脑海里忍不住浮现一幕——沈柏川冷着脸坐在审判席，目光锐利得像刀子，她战战兢兢地跪在他面前，不敢有丝毫辩解。

    再对照刚刚秦野那副撒娇的模样，江御辰还真耐着性子回应，甚至语气都压得很温柔。

    她心口更是一阵酸涩，忍不住想：

    ——如果自己敢那样软声软气地撒娇，沈柏川会怎么反应？

    会皱眉冷笑，还是当场记一笔，等晚上“算帐”？

    想到这，她打了个寒颤，赶紧甩掉这画面，手里的水杯却被握得更紧了。

    走回房间时，她低低地嘀咕了一句，带着苦笑：“真是命苦……”

    **

    秦野等到外送一到，立刻拆开袋子，饿得眼睛都亮了。

    早把江御辰刚刚“只能吃一半”的警告抛到九霄云外，抓起炸鸡、薯条一通狼吞虎咽，吃得满手油光，嘴角还蹭了番茄酱。

    等到快见底时，他才后知后觉一愣：

    ——糟了，好像超过一半了？

    低头看那剩没几口的残渣，心里挣扎了两秒，却还是小声哼了一声：“算了，浪费才可惜嘛。”

    然后干脆利落把最后几口也塞进嘴里，吃到肚子圆鼓鼓的，才瘫在沙发上，满足地摸着肚子，打了个饱嗝。

    “呼——太撑了。”

    说完就一手抱着抱枕，心安理得地继续看电视。

    ——

    另一边，沈柏川正陪着江爷爷下棋，江御辰沉着脸走了进来，语气硬邦邦：“手机，借我。”

    沈柏川头也不抬，随手掏出手机丢给他，神情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

    江御辰抓过去，劈头就是打开监控，盯着那小东西到底有没有乖乖听话。

    结果画面一出现，秦野正四仰八叉地摊在沙发上，桌上满满一桌外送空盒，吃得心满意足。

    江御辰脸色瞬间沉得骇人。

    拳头攥得死紧，在心里狠狠爆了一句粗口，恨不得立刻杀回去把人揪起来打一顿。

    沈柏川偏过头瞄了一眼，正好看见画面，嘴角一勾，语气满是看笑话的调调：“呵，宠出来的，不意外吧？”

    江御辰额头青筋一跳，冷不丁抬拳，结结实实给了他一记。

    “闭嘴。”

    手机甩回去，甩得干脆俐落，他黑着脸转身走了出去。

    ——

    爷爷抬起头，满脸疑惑地望着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忍不住问：“他这是在发什么神经？”

    沈柏川挑眉，唇角还挂着笑意，慢悠悠地落下一子：“哦，没事。就是拿石头砸自己的脚罢了。”

    老爷子更是满头雾水，压根儿看不懂这群年轻人到底在搞什么玄虚，只能摇摇头，又把心思放回棋盘。

第89章

    江御辰走到别墅外的走廊，下午叁四点的阳光正晒着，庭院里的花木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可他脸色却冷得像覆了一层冰。

    脑子里止不住闪回刚刚看到的画面——那小东西明明答应只吃一半，结果硬生生把整份都扫光了，还一副心满意足地躺在沙发上。

    江御辰两手插在口袋里，指节因为用力攥得发白，牙关紧咬，连下颌线都绷了出来。

    ——一点分寸都没有，欠收拾。

    他在心里冷声骂了一句，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怒意。

    屋内，传来沈柏川和老爷子下棋的声音，悠间自在。

    江御辰却只觉得格外刺耳，心底狠狠一想：

    等我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此时的秦野，哪知道自己男朋友在台东气得咬牙切齿。

    他正窝在沉家的沙发里，肚子吃得圆滚滚，像条小懒虫一样摊着，手里还拿着遥控器不断换台。

    桌上外送的空盒子和饮料罐还堆成小山，他看了两眼，嫌麻烦懒得收拾，干脆一脚踢到茶几边去。

    “啊——吃太饱了。”他摸着肚子抱怨了一声，索性侧躺下来，翘着脚继续看电视。

    他看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哼哼两声，完全没意识到远在台东的某人，已经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收拾他了。

    林俞晴读到一个段落，趁休息时间走出来。

    一踏进客厅，就看到茶几上满桌的空盒、饮料罐和散落的纸巾，忍不住皱起眉。

    她叹了口气，默默伸手把那些残骸收拾起来。

    秦野正瘫在沙发上，听见动静立刻抬头，眼睛一亮：“你读完啦？来打游戏了啊？”

    林俞晴摇摇头：“还没，只是休息时间。”

    秦野立刻嘟起嘴，一副小狗没被遛到的模样：“你好久喔——要读到几点啊？”

    “六点。”她淡淡回了一句。

    秦野转头去看墙上的时钟，发现才四点，算了算时间，还有两小时，嘀咕着：“嗯……那我等你。”

    说完就一头倒回沙发，继续看电视。

    林俞晴收拾完最后一个外送盒子，无奈看了他一眼，心里暗想这人也太随性，随后又转身回房，乖乖继续去读书了。

    秦野一开始还能安分地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但时间越拖越长，他就开始坐不住了。

    电视里的声音他根本没听进去，起身像猫一样蹑手蹑脚的跑去书房门口偷看。

    林俞晴本来正专心盯着题目，却早就察觉那灼人的视线。翻到一半，她无奈地抬头，语气带点无可奈何：“你不要在那边偷看了……不然你干脆进来陪我一起看书。”

    沈柏川的书房里满满一整面墙的藏书，她随口补了一句：“里面有很多书，你自己挑一本看吧。”

    秦野眼睛一亮，真的走了进来，开始在书柜前翻来翻去。

    结果看了一排又一排，全是严肃的经济、法学、管理类书籍，还有一堆厚重的外文原着。

    他皱着鼻子，嘟囔：“这些书看起来都超无聊的欸……”

    明明翻了好几本，最后还是一本也挑不出来，直接举双手投降。

    秦野丢下一句“算了，我还是去滑手机吧！”就往外走，步伐还特别快，好像要摆脱什么束缚似的。

    结果才走到门口，他又探了个脑袋回来，眼睛亮晶晶盯着林俞晴，语气里全是不耐的催促：

    “你快点读完啊，我可是在等你呢！”

    说完还“哼”了一声，才真正消失在门外。

    林俞晴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只能把注意力重新拉回到手上的题目上。

    **

    江家别墅这边，沈柏川和江御辰正要换上正装，准备出发去参加江爷爷的寿宴。

    江御辰一边打理袖口，一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偏头对沈柏川说：“欸，我帮他们叫好外送好了，省得那个欠揍的小孩又给我乱吃。”

    沈柏川沉思片刻，觉得有理，便掏出手机打给送健康餐的，吩咐今晚不用送了。转头看见江御辰蹙着眉，一脸纠结地刷着外送App，忍不住笑出声：“有这么难选吗？选健康的啊。”

    江御辰瞥他一眼，理直气壮道：“健康不难，难在不能难吃。秦野那嘴挑得要命。”

    沈柏川闻言，只觉得满脑子叁条线。他要林俞晴吃什么，她就得乖乖吃什么，哪里还轮得到挑？于是双手抱胸，站在旁边看着江御辰像选珠宝似的纠结。

    最后，江御辰盯着画面，挑了一份日式定食：姜汁烧肉配白饭，附味噌汤、玉子烧和满满的高丽菜丝。拿给沈柏川看：“这个你觉得怎样？”

    沈柏川扫了一眼，觉得营养均衡，点头同意。心里却暗暗想着——这组合，林俞晴看到怕是要高兴坏了，毕竟自己平常只让她吃清淡得要命的健康餐。

    江御辰见他点头，立即下单了两份送去沉家，还顺手打了电话过去：“我叫外送过去了，记得乖乖吃，菜多吃点，听到了没？”

    秦野那头立刻拖着尾音撒娇：“好～”

    沈柏川则在旁拨了电话给林俞晴，语气淡淡：“江御辰帮你们叫了晚餐，你就跟秦野吃一样的。”

    “知道了。”林俞晴乖乖应声。

    两个家长这才算安心，转身走出别墅，准备去餐厅了。

第90章

    外送送到，林俞晴打开餐盒的瞬间，眼睛整个亮了起来。姜汁烧肉的香气扑鼻，配上金黄的玉子烧、热腾腾的味噌汤，还有一大堆高丽菜丝。她盯着那餐盒，仿佛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样，眼睛都快弯成月牙。

    “哇——”她忍不住小声惊呼，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好像怕一眨眼这饭菜就会消失。

    秦野撇撇嘴，咬着筷子漫不经心地说：“不就一般的定食，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林俞晴立刻转头，表情认真得很：“你不懂啦。我平常吃的，都是那种没味道的健康餐欸！不是烫青菜就是水煮鸡胸，清淡得要死。哪像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还能吃零食、垃圾食物……这对我来说可难得了！”

    她一边说，一边眼巴巴地看着那几片油亮亮的姜汁烧肉，好像手里捧着的是什么珍贵的宝藏。

    秦野看着她那副模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也太浮夸了吧……”

    “这对我来说真的很稀有啊！”林俞晴还是笑得满脸幸福，舀了一口汤喝下去，一脸满足。

    秦野见她乐不可支，也没再拆台，随手夹了块玉子烧送进嘴里。两人就这么并肩坐在餐桌前，边吃边聊着无关紧要的小事，沉家餐桌气氛难得地轻松自在。

    林俞晴正小心翼翼地夹起一片姜汁烧肉，满心欢喜地放进嘴里。结果还没嚼两口，秦野的筷子就直接伸进她的餐盒，干脆利落地把另一片肉夹走。

    “欸！”她差点跳起来，急急把餐盒往自己这边护，“那是我的！”

    秦野一脸理所当然，边嚼边说：“肉不就是拿来吃的吗？你动作这么慢，等你想吃都凉了。”

    林俞晴气得眼睛瞪圆，小心地护着剩下的肉片，好像防贼一样。

    秦野看她那副戒备模样，突然笑了出来，随手把自己餐盒里的一大坨高丽菜丝丢进她碗里：“给你换，你赚到了。”

    林俞晴一脸难以置信，低头看看碗里那一堆菜，抬头再看看秦野正大口咬着她的肉，气得直咬牙。

    “我不要你的菜！”她小声抗议。

    “不行，收下吧，这叫公平交易。”秦野一脸无赖，还故意又伸筷子过来。

    林俞晴吓得立刻低头，把剩下的肉快速夹到嘴里，一副“谁也别想再抢走”的模样。

    秦野看她那副狼狈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你还说不浮夸？看你这样，像是守着什么山珍海味一样。”

    “对我来说就是！”林俞晴嘴里还塞着肉，含糊不清地回他。

    林俞晴嘴里还塞着肉，脸鼓鼓的，像只小仓鼠一样边嚼边护着餐盒。

    秦野瞧得乐不可支，忍不住伸手过去捏住她脸颊，笑道：“欸，你现在真的长得跟仓鼠一样耶，超可爱的。”

    “唔——！”林俞晴吓得瞪大眼，想开口却满嘴都是肉，只能含糊不清地抗议，还拼命想把头往后缩。

    秦野偏不放手，还故意拉拉她鼓起的脸颊，边笑边说：“别瞪我啊，越瞪越像。”

    秦野则还在偷笑，完全是一副“逗到你就值了”的表情。

    秦野边笑边偷偷举起手机，“咔嚓”一声，把林俞晴鼓着脸颊、像只小仓鼠的模样拍了下来。

    林俞晴立刻警觉，伸手要去抢他的手机：“删掉啦！”

    “不删。”秦野得意洋洋地一边点开对话框，一边打字，结果下一秒，他把照片传给江御辰，还加了句：【是不是超可爱？】

    ——

    江爷爷寿宴那边，江御辰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他掏出来一看，萤幕上正是秦野传来的照片。

    “哈哈哈！”江御辰忍不住当场笑出声，把手机递给沈柏川：“你看，你家那小朋友。”

    沈柏川原本随意接过，视线落在萤幕上时，内心却微微一震。

    林俞晴脸颊被捏得圆鼓鼓，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起来委屈又可爱——像只小动物。

    沈柏川的指尖停在照片边缘，心底某个角落像被轻轻触动。

    但他的脸色却依旧冷淡，甚至淡淡扫了一眼后，把手机丢回给江御辰，语气不轻不重：“幼稚。”

    江御辰挑眉，笑得意味深长：“幼稚是幼稚啦，可是你刚刚心里是不是也觉得挺可爱的？”

    沈柏川没接话，只将视线收回，翻了翻手中的酒杯，神情不动声色。

第91章

    晚餐在他们打打闹闹的氛围下结束。

    林俞晴吃得乾乾净净，连菜丝都不剩。沈柏川在的话肯定也会冷着脸要她吃完，何况今天这个这么好吃，她满足的吃的一干二净。

    反观秦野，吃到一半就开始心不在焉，姜汁烧肉夹了几片，高丽菜丝只动了几筷，味噌汤剩一半，玉子烧也只吃了几块。

    他撑着脸颊，一脸无聊地晃着筷子：“啊～吃饱啦。”

    林俞晴看了他餐盒一眼，眉头皱了起来：“你菜没吃完。”

    “不想吃啊，你吃得这么干净，饿死鬼？”秦野一脸理直气壮地回。

    林俞晴没说话，只是皱着眉头站起来，把自己的餐盒盖好，顺手收拾秦野那份时，低声说了一句：“吃掉啦，不然等下又被说。”

    “我才不吃。”秦野靠在椅背上，双手一摊，嘴里还在哼歌，完全没有悔意。

    林俞晴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把没吃完的菜盖好、丢进厨馀袋里，一样一样收拾干净。这些事，她已经习惯自动完成。

    洗好手，准备去洗澡时，背后传来秦野的声音：

    “欸，我突然想出去走走欸。”

    林俞晴脚步一顿，回头看他：“去哪里？”

    “就楼下啊，便利商店转个圈，买瓶饮料——散步也算消化嘛对不对？”

    林俞晴闻言，脸色一变，几乎下意识开口：“不行。”

    秦野一脸惊讶：“蛤？为什么？”

    林俞晴垂下眼：“我……我还没解除禁足。他还没说我可以出门。”

    “所以呢？他又不在。”秦野挑眉，语气理所当然。

    “可是……他说过，敢乱来，等他回来算帐。”她的声音很低，像是怕被听见，又怕自己听见。

    秦野看着她皱起的眉头和那副犹豫的样子，嘴角一勾，瞬间切换语气，开始撒娇：

    “拜～托～啦～就下去一下下，我发誓！买完马上回来，我保证不会被发现！”

    林俞晴摇头，语气坚定：“不行啦，我真的不能……”

    “欸欸欸～你都这么乖了，破例一次啦！一点点就好～”秦野凑过来，轻轻摇她的手臂，声音黏得像糖一样，“拜～托啦俞晴～我今天都乖乖没吵你读书了，就这么小小的愿望你也不满足我喔～”

    林俞晴被他晃得心浮气躁，抿着唇，耳根微微红起来。

    她知道不该答应，可他看着她的眼神又亮又无辜，声音软得让人无法拒绝。

    沉默许久，她终于低声说：“……我问看看。”

    秦野眼睛一亮，双手合掌：“耶！好～拜托你了！”

    林俞晴拿起手机，手指犹豫地在萤幕上停留数秒，最后打出讯息：

    【我们吃完了，收拾好了。秦野说想下楼走走、买个饮料。可以吗？】

    送出后，她盯着萤幕不动，手心悄悄冒了汗。

    盯着那对话框，等着已读的提示字出现。

    **

    江家寿宴进行得热闹非凡。

    沈柏川身着笔挺西装，正站在长桌前与几位企业长辈寒暄，举止得体、语气沉稳，不急不徐地应对每一个敬酒与话题。

    就在他举杯回敬时，口袋里的手机微微震了一下。

    他没有立刻掏出来，等到这一轮话题告一段落，周围人群稍微散开，他才不动声色地拿起手机。

    看到林俞晴请示的讯息。

    他望着萤幕，沉默地思考了几秒。

    他回了一句：

    【散步可以。饮料，你不能喝。】

    讯息送出后，他收起手机，神情一如往常，举杯再饮，仿佛刚刚不过是确认了一则工作通知。

    **

    林俞晴站在原地等着讯息，紧张得指尖微微发冷。

    直到看到那行文字跳出：

    【散步可以。饮料，你不能喝。】

    她整个人松了一口气，接着转头看向秦野，语气不自觉轻快起来：

    “他说可以……但我不能喝饮料。”

    秦野眼睛一亮，立刻双手一举，像个刚放学的小学生一样欢呼：“万～岁～～！”

    然后几乎是毫不掩饰地抓起她的手腕，满脸兴奋地说：“快走快走，出发出发！你再不换鞋我就要自己下去了！”

    林俞晴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回神，鞋子已经被塞到手里。

    她一边换鞋，一边偷偷看了他一眼，嘴角抿着，不敢笑太明显，却又压不住心底某种难得的悸动：

    ——这是自从被重罚以来，第一次出门。

    两人出了门，楼道间昏黄的灯光打在墙上，林俞晴的影子跟着秦野的步伐轻轻晃动。

    她踏出大门的那一刻，鼻尖闻到外头微凉的夜风气息，心里某个角落，像是被轻轻划了一道缝。

    自由的味道，原来是这样的。

第92章

    便利商店的冷气呼呼吹着，亮白的灯光照在货架上，铝罐与糖果包装闪着光。

    秦野先是挑了一瓶气泡水，又在零食区晃了几圈，拿了两包洋芋片、一包巧克力威化。动作轻快又随性。

    林俞晴跟在他后面，看着他篮子越装越满，忍不住小声问：“你不是带了一堆零食来吗？还买？”

    秦野理所当然地举了举手上那包饼干，没回头：“没有这种啊。”

    说完，又回头问她：“你要不要买一点什么？冰淇淋？饼干？饮料？”

    林俞晴立刻摇头，语气低低的：“不行。”

    他没有多说，转身走去柜台结帐。

    等店员一件一件扫过后，秦野忽然像是犹豫了下，语气不快不慢地补了一句：“再加一包凉烟。”

    林俞晴愣住，站在他后面眼睛瞬间睁大：“你抽烟？”

    秦野转头，脸上没有一点心虚，只是笑笑的，食指抵在唇前，比了个“嘘”的动作。

    “江御辰不准我抽啦，我是偷抽，你要保密噢。”

    林俞晴只觉得头皮发麻，甚至背上都浮出一层薄汗。她根本不敢想——这人到底胆子有多大？

    结完帐后，他们一前一后走出便利商店。

    夜风拂过街角，空气里是树叶和柏油的味道。秦野走在前头，眼神四处扫，最后挑了个巷子，弯进去蹲下来。

    他从袋子里翻出烟盒，拆开封膜，叼了一支在嘴上，点火。

    啪的一声打火机划亮时，林俞晴站在巷口，看着那小小的火苗映在秦野脸上。烟雾升起时，那画面熟悉得让她一阵恍惚。

    她想起刚来沈柏川家的时候，他不准她抽烟的规矩。

    她乖乖照做了，这么久以来，连碰都没碰过。

    “干嘛？”秦野见她站着不动，仰头看她一眼，嘴角咬着烟，“你也想来一根喔？”

    林俞晴下意识摇头：“不敢。他说不行。”

    “他又不在，怎么会知道？”秦野翻了个白眼，从口袋里摸出烟盒递了过去，“我刚还特别用现金结帐，发票也丢了。没有纪录，绝对安全。”

    他眨了眨眼，笑得像在引诱什么：“快点啦，下次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林俞晴看着他手里的烟，心里还在天人交战。可秦野语气又懒又轻，那种“我知道你会上钩”的笃定让她忍不住犹豫。

    最后，她走过去，拿了一根，手指甚至有些微微发颤。

    啪。

    火机点燃，她低头吸了一口。

    熟悉的烟味窜入口鼻。那一瞬间，某种沉寂许久的记忆也被拉回来了。

    她记得过去的自己，也常常蹲在这样的小巷角落，烟雾弥漫，心里一片空白。那时候没有人管她，她也不用问谁的允许。

    “嗯……还行吧？”秦野看她抽了一口，眼神带笑，举起烟盒再晃了晃。

    林俞晴没说话，默默接过，又抽了一根。

    两个人就这么轮流一根接一根地抽着，蹲在昏黄的街灯底下，巷子深处静得只剩烟雾缭绕。

    等到第五根结束，秦野把剩下的烟盒对折，扔进垃圾桶。

    “好了，满足了。”他拍拍手站起来，表情轻松愉快，“回去吧。”

    林俞晴跟着他站起，夜风一吹，烟味还挂在衣服上。

    那瞬间她忽然有点想笑——她明知道这样很蠢，却还是做了。

    不该，但好像又没那么后悔。

    他们肩并肩走出巷口，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慢慢走回沉家。

    两人回到沉家时，时间才刚过八点半。

    秦野一屁股重新窝回沙发，随手开了电视，转头一脸兴奋地看林俞晴：“来打个一盘啦～刚刚回来路上我就想玩了！”

    林俞晴无奈：“出去走走不是消耗体力的吗，怎么精神变更好？”

    “刚刚那叫热身～”秦野已经把手把塞进她手里，“来嘛，不然我一个人玩很无聊。”

    林俞晴叹了口气，最后还是坐下来陪他玩。

    游戏的声音在客厅里交错跳动，一局接着一局，不知不觉就到了十点。

    林俞晴看了时钟一眼，放下手把：“不行了，我该去洗澡睡觉了。”

    秦野还在盯着萤幕，头也没回地哼了一声。

    她又补了一句：“你也是，不要又通宵了欸。沙发又不好睡，回房间睡啦。”

    秦野闻言，顿了一下，想起下午江御辰那头电话的警告。

    摸了摸鼻子，语气不情愿地站起来：“好啦～知道啦。”

    他抱起准备好的换洗衣服，踩着拖鞋，一步叁晃地走上楼，熟门熟路的进了沈柏川的房间。

    **

    林俞晴洗完澡出来。她看了眼手机，打开讯息，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传了一条讯息过去：

    【我要睡了，晚安。】

    发送后，她关了灯，钻进被子里，拉好被角，背对房门躺下，不多一会儿就安静了下来。

    **

    另一头，秦野刚洗完澡出来，头发还滴着水，整个人躺上床，马上拨给江御辰。

    电话接通，江御辰语气很平静：“在干嘛？”

    秦野一脸理直气壮地回：“刚洗完澡，准备要睡觉了～”

    电话那头沉默一秒，像是懒得戳破，但还是直接问：“头发吹了吗？”

    秦野“嘿嘿嘿”地笑了一声，视线往自己还在滴水的头发看去：“你怎么又知道啦～”

    “我不了解你吗？”江御辰语气淡淡地说：“快去吹干，不要又着凉。”

    “好啦好啦，等我一下嘛～”

    秦野从床上滚下来，拖着吹风机走到镜子前，认命地吹起头发。

    **

    几分钟后，他头发吹干，再度回拨过去。

    这回电话一接通，就是一连串的撒娇：“辰～我现在超乖的，有没有被感动？”

    江御辰失笑，语气里带了点纵容：“嗯，很感动。”

    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地聊了几句，秦野讲得语速越来越慢，最后那头传来一声打哈欠的声音。

    江御辰低声说：“睡吧，晚安。”

    “晚安～辰最帅了～”

    秦野满足地挂了电话，把手机一放，窝进棉被里，没过多久便沉沉睡去。

    **

    江家别墅的夜色静谧。

    沈柏川洗完澡回到客房，身上还带着一点酒气。

    灯光柔和地洒在床头，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随手拿起手机。

    萤幕亮起，最上面那则讯息是林俞晴传来的——

    【我要睡了，晚安。】

    时间：22:55。

    准时、干脆，没有多馀的话。

    他静静盯着那行文字看了几秒，仿佛能从那短短一句里听出她乖顺的语气。

    嘴角终于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满意得几乎没有遮掩。

    他将手机放回床头，关掉灯，动作不疾不徐。

    夜色里，他靠坐在床边，眉眼仍带着那股若有似无的掌控感。

    这才是他要的世界——

    安静、有序，该听话的人都守着规矩。

    包括她。

    他合上眼，低声喃喃一句。

    “很好。”

    随即抬手关灯，整个房间沉入黑暗。

第93章

    隔天早上，林俞晴醒得一如既往地早。

    洗漱过后，她进厨房煮了一锅燕麦粥，配几样简单的配菜，慢慢坐下来吃。

    这种标准的“健康餐”她已经吃得很习惯了。

    不咸不甜、没有多馀调味，咽下去只为了营养，不为了口感。

    她知道这是沈柏川为她规划的“饮食管理”，所以从不违抗。

    吃到一半，客厅传来脚步声。

    秦野顶着乱翘的头发，像只刚从窝里爬出来的小动物，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打哈欠，迷迷糊糊地走进厨房。

    “早安啊……”他声音还带着没醒透的沙哑。

    林俞晴偏头看他一眼，点了点头：“早安。”

    秦野扫了一眼她面前那碗冒着热气的燕麦粥，皱了眉，嫌弃得毫不掩饰：“欸，没有别的东西吃了吗？我不喜欢这个欸。”

    林俞晴一愣，语气有点尴尬：“呃……没有了，就这个。”

    秦野翻了个白眼，连早安都懒得补第二次，随手抓起手机，滑了几下，点了份早餐。

    操作结束后，他又无缝接轨地转身窝回沙发，拉了条毛毯继续睡回笼觉。

    林俞晴望着他那副不受拘束的模样，心里忍不住泛起一点苦涩的好笑。

    ——多自由啊。

    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起得晚也没关系，犯错也能撒娇过关。

    不像她，就连早餐是什么、吃多少，都得遵照安排。

    沈柏川曾说过得清清楚楚——

    “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乱吃任何东西。”

    她收回目光，低头继续吃那碗燕麦粥，汤匙碰到碗沿发出轻微声响。

    嘴里的味道没有变，还是一样清淡。

    可这一口，似乎更淡了一点。

    林俞晴吃完早餐后，自动自发地开始收拾餐桌。

    她已经习惯，吃完饭就去收拾——哪怕沙发上还窝着一只乱翘头发的懒鬼。

    正在擦桌子的时候，门铃忽然响了。

    她抬头看了眼那头还埋在毯子里的秦野，睡得东倒西歪，一副完全没要动的样子。

    林俞晴叹口气，放下手里的抹布，认命地走去开门。

    门外是外送员，手上提着热腾腾的早餐袋。

    “谢谢。”她低声说，接过来，关门，把餐袋摆上餐桌，回头看了眼客厅方向——秦野还在原地动都没动。

    她走过去，蹲下来拍拍他肩膀：“你的早餐来了，起来吃吧。”

    秦野哼哼两声，半睁着眼迷迷糊糊地坐起来，看了眼餐桌的方向，又看了看林俞晴，理直气壮地开口：“我不想动……帮我拿过来好不好～谢谢你。”

    林俞晴看他那副样子，嘴角抽了一下，无奈地站起来，又默默把餐盒端了过来。

    她自己没什么事做，也就干脆在他旁边坐下，看着他吃那香气四溢的吐司和蛋饼。

    坐着坐着，她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

    她拿起来一看，是沈柏川的讯息。

    【今天放你一天假，不用读书。但你跟秦野都要在家，不准乱跑。】

    她一瞬间像中了什么大奖一样，眼睛整个亮起来，差点把手机扔到天花板去。

    “啊！！！”她捧着手机跳起来，满脸不敢相信地看着画面，又兴奋地举给秦野看：“我今天不用读书了欸！”

    她笑得像猫吃到鱼一样，整个人都快飘起来，眉眼弯弯，语气里是藏不住的雀跃。

    秦野被她这突然的爆炸反应吓了一跳，嘴里还咬着早餐，含糊地说：“你干嘛啦，这么夸张……”

    可看她乐成那样，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所以，我们今天可以打一整天游戏了？”

    林俞晴疯狂点头，坐回沙发，眼里闪着光：“或是追剧啊！我们来挑好看的剧看！”

    她整个人都像活了过来一样，笑声清脆，像是窗外的阳光一下照进了屋子里。

    秦野眨了眨眼，忍不住补了一句：“沉哥要知道放你一天假会造成这么大冲击，他应该会后悔。”

    林俞晴忍不住笑出声，没说话，但眼里那股灼亮的喜悦，藏都藏不住。

    ——原来，被允许喘口气的感觉，是这样的快乐。

第94章

    江家别墅这边，沈柏川正陪着江爷爷泡茶，神情一贯端正冷静，泡茶的动作也一板一眼，恰到好处。

    正讲到一半，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江御辰又抱着手机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一屁股坐下，语气轻快得不像话：“欸，中午叫烤鸭给他们吃好不好？”

    沈柏川没好气地瞥他一眼，白眼翻得几乎要飞起来。

    ——这人怎么又在挑外送。

    “你一天到晚是有完没完？”他语气淡淡，像是早看透了他把人宠坏的路数。

    但想了想，眉头微微皱起来。

    ……烤鸭，好像有点太油了。

    可转念一想，林俞晴这两天表现倒是乖得不像话，昨晚洗完澡准时报告、该睡就睡，连消息都十点五十五准时发过来，连个字都没差。

    嗯——给点甜头也不是不行。

    他淡声开口：“可以。多点一份青菜。”

    江御辰立刻答应：“好，那我再加个炒高丽菜！”

    话没说完人已经转身走了，手机还在点单，嘴里嘀咕着什么甜面酱片鸭卷饼要不要也加。

    沈柏川看着他那副风风火火的背影，摇了摇头。

    江爷爷也跟着转头，一脸摸不着头绪，忍不住低声问：“他是又在忙什么？”

    沈柏川闻言，低头轻啜了一口茶，语气平静地说：“没事。石头又抱起来了，准备砸第二下。”

    江爷爷皱起眉来，更加困惑了：“……？”

    沈柏川没再解释，只拿起手机，发了条讯息给林俞晴：

    【中午江御辰叫外送给你们吃。菜记得要吃完。】

    讯息送出不久，林俞晴乖乖回了：【好。】

    她一边看着讯息，一边默默猜想——“菜”是什么？

    该不会又是水煮青菜吧？又是那种没油没盐的健康餐？

    带着疑问直到门铃响了。

    她快步去拿了外送，一拆开袋子，整个人差点当场跳起来——

    是烤鸭！！！

    一整盒香喷喷、油亮亮的片鸭，搭着热腾腾的饼皮和甜面酱，旁边还附上一份冒着蒸气的热炒高丽菜。

    她看得眼睛都亮了，忍不住小声欢呼，整个人像中了乐透一样飞奔回客厅。

    “秦野！吃饭了——你快来看！是烤鸭欸！”

    秦野被她喊得一愣，从沙发上爬起来，一脸懵地看她把袋子摆到餐桌上。

    林俞晴笑到快看不见眼睛，兴奋地拆开餐盒，嘴里还在念：“天啊天啊，真的好香喔……还有甜面酱欸！而且菜不是水煮的欸，是热炒的！”

    秦野看她那副仿佛在看稀世珍宝的模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冷静一点行不行？又不是没吃过烤鸭。”

    “可是我吃不到啊！”林俞晴一脸认真，“他平常都不给我吃这种东西的。”

    秦野嘴里虽然嫌她浮夸，手倒是很诚实地伸了过去，夹起一块鸭肉卷了饼就吃。

    两人围着餐桌吃得香喷喷，一边是林俞晴幸福得像在过年，一边是秦野嫌她大惊小怪又吃得停不下来。

    **

    江家别墅这边，午餐过后，江家和沉家的亲戚们又寒暄了一会儿。

    客厅里茶香弥漫，谈话声此起彼落，长辈们说的尽是些家族往事、产业动向，偶尔聊到谁家孩子工作调动、谁家新房装修，一派热闹。

    一旁的江御辰却从头到尾坐不住。

    人是坐在那没错，茶也喝了几口，脸上还堆着笑，可那双眼睛明显地飘——

    不是在看门口，就是在瞄手机，整个人神魂不守舍。

    沈柏川瞥了他一眼，早看出来他是心里挂念着自家那个小祖宗，巴不得现在立刻飞回去把人搂进怀里。

    这副样子让沈柏川忍不住在心里冷笑一声。

    ——这可是江家欸，你一个亲孙子坐这边魂飞天外，搞得好像我沈柏川才是这家的种。

    他摇了摇头，终于看不下去。

    “爷爷、伯父，我跟江御辰就先告辞了，还有些事要回去处理。”

    沈柏川语气不疾不徐，神情仍旧得体得很，连借口都礼貌周全，旁人听了也不觉突兀。

    话才一落，江御辰整个人立刻坐直，仿佛瞬间被打了强心针。

    “嗯，走吧，老爷子我先送沈柏川回去了，改天再来看您。”他站起身，动作俐落得像是早就等这一刻很久了。

    江爷爷抬眼瞥他一眼，淡淡道：“行，路上小心。”

    沈柏川看他那副迫不及待的样子，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到底是谁在砸脚还乐此不疲。

    江御辰却完全没察觉，满脸写着“我家小孩等我”六个字，连走路都快了几分。

    江父看着他那急急忙忙的背影，皱了皱眉，没多说什么，只是淡声提醒：“车开慢一点。”

    江御辰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跟着沈柏川一起离开别墅。

第95章

    车上，江御辰握着方向盘，边开边随口问了一句：“欸，林俞晴知道你家满满的监控吗？”

    沈柏川靠在副驾，语气淡淡的：“我没特别说，应该不知道吧。”

    江御辰听了，心里骂了一句控制狂，嘴上还是忍不住抱怨：“你他妈也不跟我说一下——还好我没跟秦野讲我是看监控才知道他通宵的耶。”

    沈柏川像没听出他的怨气一样，语气依旧平静：“知道也没差，反正她不会离开我视线，也不会脱离我掌控。”

    江御辰惊讶地看他一眼：“她不知道有监控，你不在家，还这么乖，这么听话？”

    沈柏川回得理所当然：“我教得好啊。”

    那语气简直是在说“你家的怎么教成这样”。

    江御辰白眼翻上天，忍不住说：“那我家的也丢给你教好了。”

    沈柏川转头看了他一眼，像是在评估他认真不认真，然后不带犹豫地回：“好啊，送来，我教。”

    江御辰一愣，脑中立刻闪过上次林俞晴屁股上那一道道血痕，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秒改口：“呃……我开玩笑的。”

    沈柏川语气轻飘飘的：“我知道。想也知道你不舍得。”

    江御辰摸了摸鼻子，没再回嘴，车速却不自觉快了一点。

    ——谁舍得啊，那是他捧在手心的宝贝。

    **

    另一边，开心满足吃完烤鸭的两人，正一边擦嘴一边打着饱嗝。

    秦野随手把纸巾丢到桌上，拍了拍屁股站起来，跑去冰箱翻饮料喝。拉开冰箱门时，他本来想顺手拿一瓶饮料给林俞晴，但想到沈柏川管得死，动作一顿，耸了耸肩，还是把冰箱门关上，自己拿了一罐坐回沙发。

    林俞晴则像往常一样认命收拾桌面，收拾完回房吃了药，才走出来，坐到秦野旁边。

    两人靠在沙发上，开始讨论要看什么剧。

    “要不要来个爱情的？我最近喜欢那种狗血到爆的那种。”秦野一边说，一边滑着平板找片单。

    “我都可以。”林俞晴回得淡淡的，但其实眼神已经默默往萤幕上瞄。

    电影一部接一部地播，沙发上的两人从窝坐变成半躺，整个午后间得像被泡软的棉花糖。

    直到大门传来电子锁的声音。

    秦野像猫一样整个人弹起来，冲去门口。

    “辰回来了——！”

    门一开，他整个人像无尾熊一样挂上去，死勾着江御辰的脖子，“我好想你！”

    江御辰稳稳接住他，还低头亲了一口，笑说：“我也想你，想死了。”

    一边说，一边往客厅走。

    林俞晴也站在门边，转身看着这对情侣放闪，一脸羡慕。

    沈柏川的脚步紧接着踏进门，外套还没脱，人在她背后停下，俯下身，在她耳边低声问：

    “你呢，有想我吗？”

    他的声音低而近，气息贴在她耳后，像是电流扫过肌肤。

    林俞晴瞬间整个人僵住，耳根唰地红了起来，眼神飘得不像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柏川轻笑一声，像是早就料到她会是这反应，没继续逼问，继续往屋里走去。

    而林俞晴，还站在原地，心脏却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沈柏川进书房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走回客厅。

    视线一扫，落在茶几上——满桌的零食包装、饼干屑和饮料空罐。

    他脚步一顿，神情不着痕迹地冷了几分。

    林俞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心里一惊，脸色瞬间变了，立刻动作俐落地开始收拾。

    还没弯下腰多久，沈柏川语气淡淡开口：“那些，你有吃吗？”

    她的手指一抖，垃圾袋都差点没握住，强压着心慌开口：“没有。”

    沈柏川沉默了一秒，伸手一把将她转过来，逼她抬头看着自己。

    语气低沉：“确定？真的没有？”

    林俞晴定了定神，眼神不躲不闪，语气也坚定下来：“真的没有。”

    沈柏川看着她的表情，确认她没有说谎，这才微微点了点头，放开手，神情明显松了一些。

    他转过头，眼角带笑地挑了挑眉，视线落到江御辰身上——那眼神，简直像是在说：“你看，多乖。”

    江御辰一眼看穿那点得意，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再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的人。

    茶几上那堆零食山还没完全清空，他皱眉问：“这些……都你吃的？会不会太多？”

    秦野理直气壮地回：“哪有太多～我每个都只吃一点点～又没有吃完。”

    语气里满满的撒娇与无辜，讲得仿佛这桌东西不是他一个人嗑的。

    江御辰哭笑不得地看着他：“那也太多了！”

    秦野还在装傻：“还好吧～”

    沈柏川站在一旁，双手插袋，慢悠悠补了一句：“宠出来的，典型案例。”

    江御辰瞥他一眼，冷笑：“不然你来养看看。”

    沈柏川淡淡一挑眉：“我？会教得很乖。”

    怀里的秦野闻言，立刻像炸毛的小动物一样挣了挣：“不准让沉哥教我！会被打死的！”

    江御辰像是想起了什么：“对吼。我还没跟你算帐，你通宵，又乱吃垃圾食物不吃正餐，那袋垃圾食物后来呢？我要你吃一半丢了，你有听话吗？”

    秦野吞吞吐吐地说：“呃……”

    就在他还在思考怎么回答的时候，电视正好播到鬼片的惊悚片段，画面骤然切换，音量又开得极大声，吓得本来正板着脸准备教训小孩的江御辰一个激灵。

    “干，他妈什么死动静！”他骂了声粗口，气得当场把电视关了。

    秦野看他被吓得一跳，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来。

    结果下一秒，江御辰不爽地往他屁股就是一掌：“笑什么？你还没回答我。”

    秦野吃痛，连忙收起笑，委屈地撒娇：“我太饿忘了，就……就不小心吃光了。对不起嘛～”

    江御辰一听他这语气，虽然表情还凶，手上力道却减了几分，意思意思的又往他屁股招呼了几下。

    秦野见状撒娇得更用力，整个人都钻进江御辰怀里，奶声奶气地哼哼。

    沈柏川站在旁边，双手抱胸看着这一点也不像在教训人的荒唐场面，眉头皱得死紧。

    ——这叫处罚？根本是示爱。

    林俞晴站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心里忍不住想：

    “这样撒娇……如果是我用在沈柏川身上，他会怎样反应？”

    她不敢说出口，但心底已经偷偷冒出了一个念头——

    ——下次……试试看？

第96章

    秦野还窝在江御辰怀里撒娇着，忽然间轻轻清了下喉咙，声音不大，连他自己都没察觉。

    但江御辰立刻神情一变，像是自动启动了医生模式，眼神一凛，低头盯着他：“你干嘛了？”

    他伸手捉住秦野的手腕把脉，动作熟练而迅速，接着左手摸了摸额头，再摸了摸脖子，测量温度。

    最后说了声：“啊——”

    秦野乖乖张嘴，让他检查喉咙。

    江御辰看了一眼，眉头立刻皱起来：“啧！扁条线红了。”

    话才说完，右手一收，带着点力气在他屁股上又补了一下：“你看看你！躺沙发上睡、洗完澡又不吹头，着凉了吧？”

    秦野被打得“呜哇”一声，痛得摀着屁股，才忽然想起早上起来时喉咙就痒痒的，自己还不以为意。

    这下被江御辰一把抓出来，他不禁心惊又心服。

    不管叁七二十一，撒娇先补上再说。

    “辰～我错了嘛～”秦野一边往他怀里蹭，一边拖长尾音。

    江御辰捏了捏眉心，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沈柏川，语气温和：“要不要出去吃饭？我想弄点热的给他喝……吃火锅如何？”

    话说得轻描淡写，但下巴却朝怀里的秦野一点，语气带着一种“这小孩不处理等下生病累的又是我自己”的决绝。

    怀里的秦野一听到“火锅”，眼睛都亮了，像是什么开关被按到似的，立刻点头狂应：“要要要！吃火锅！”

    而站在旁边的林俞晴，本来乖乖看着他们互动，听到“火锅”两个字时，眼睛也不自觉亮了一下。

    这一闪没逃过沈柏川的眼睛。

    他看了她一眼，语气自然地接上：“好。我换件衣服。”

    然后便转身往房间走去。

    林俞晴望着他的背影，心里偷偷冒出一点雀跃。

    ——吃火锅。还是一起去。

    她嘴角没控制好，笑意悄悄浮出来。

    江御辰扫了一眼乱七八糟的客厅，把还挂在自己身上的秦野抱起来往沙发一放：“坐好别动。”

    说完自己转身去收拾那位祖宗的行李，游戏机、充电线、衣服、零食袋一样样捡起来塞进行李箱，整个人像个任劳任怨的老妈子。

    另一边，沈柏川推开自家房门，画面让他直接愣在原地。

    床单被踢得乱七八糟，被子掉在地上，还有湿毛巾被甩在地板角落，简直像被龙卷风扫过。

    他额头青筋直跳，深吸一口气，低声咒骂了一句：“……江御辰。”

    但还是耐着性子把房间收拾干净，顺手换了身衣服，连浴室里秦野那套换下的脏衣服也捞了出来，拎着下楼。

    客厅里，秦野正开心地和林俞晴讨论等下要点什么汤底、什么肉，讲得眉飞色舞。

    林俞晴也附和着，轻松自在。

    秦野完全没发现自己在楼上留下了什么灾难，也完全不知道现在两个大人都在帮他擦屁股。

    沈柏川一脚踏进客厅，刚好看见江御辰正蹲在那整理行李箱，动作勤快得像个保姆。

    心中火气直接窜上来，毫不客气地把手上那团衣服朝江御辰脸上丢了过去。

    江御辰正低头拉拉链，突如其来被砸了一脸，脸色刚一变，低头一看，是秦野的衣服。

    原本要爆的火气瞬间憋了回去，只能摸摸鼻子，把衣服捡起来塞进行李箱里，自认倒楣。

    江御辰收拾好行李后，秦野早就等不及了，一把拉住他往门口走：“走吧走吧～快点！”

    江御辰无奈又宠腻地笑了笑，顺手拍了拍他后脑勺：“好啦，你慢点。”

    林俞晴站在玄关，一直等着沈柏川先跨出门，才默默跟在他后头一起离开。

    两人一人开一台车，各自载着自家小孩往火锅店去。

    **

    火锅店内，江御辰一入座就熟门熟路地开始动作，帮秦野摆好餐具、调酱、倒饮料，甚至还给他围上围兜兜。

    秦野理所当然地坐着任他服侍，一脸享受。

    这一幕落在林俞晴和沈柏川眼里，两人各怀心思——

    林俞晴眼神里满是羡慕，小声感叹：“也太幸福了吧……”

    沈柏川则是眉峰轻挑，内心冷淡评论：“……这人是叁岁吗？毫无自理能力。”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林俞晴，见她还盯着那边看，淡淡开口：“吃吧，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今天不限制你。”

    林俞晴眼睛一亮，惊喜地点点头，却又小心翼翼地问：“那……饮料可以喝吗？”

    说完还偷偷瞄了眼秦野手中的奶茶。

    沈柏川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语气平静地回：“可以。去弄吧，顺便帮我拿一杯红茶。”

    林俞晴立刻站起来，笑得像中奖一样：“好！”

    一溜烟跑去饮料区，嘴角怎么都压不住。

    **

    用餐过程中，江御辰几乎全程在照顾秦野，热汤先舀给他喝，菜一样样煮好捞出来放进他碗里，连肉都帮忙下锅。

    但秦野还是一脸懒洋洋地滑着手机，一副没打算自己动手的样子。

    江御辰看不下去，干脆夹起一块肉汤汤水水地送到他嘴边：“嘴张开，快吃。”

    秦野眼也不抬，乖乖张嘴接过，一脸理所当然。

    沈柏川瞥了一眼，冷笑了一声，摇头感叹：“……宠坏的。”

    林俞晴则是坐得笔直，一边乖乖吃着自己的，一边看着眼前这样的画面，心里一阵羡慕又一点点痒。

    不过没一会儿，沈柏川也顺手夹了几块菜和肉放进她碗里。

    林俞晴一愣，抬头看他一眼，他没说话，只是低头喝汤。

    她心里忽然暖了一下，默默低头吃着，嘴角却是止不住的轻微上扬。

    沈柏川没说什么，但看着对面那把人宠到天上的模样，再看看身边安静吃饭的林俞晴，心里忍不住轻叹：

    ——还是我家的省心。

第97章

    饭后，四人走出火锅店，夜风微凉，各自准备回家。

    秦野走在前头，还一脸依依不舍地抓着林俞晴的手臂摇来摇去：“欸～下次我再去你家住啦～好不好？”

    沈柏川闻言，脚步一顿，脑海里瞬间浮现出那像被炸过的房间……脸色立刻沉下来。

    “没有下次了。”

    他语气冷得像冰，连看都没看秦野一眼。

    结果秦野根本不怕，笑嘻嘻地抬下巴挑衅他：“喔～那来我家住好了。”

    那语气，那表情，完全像是故意在挑衅他。

    林俞晴站在旁边，额头瞬间冒出冷汗。

    ——这人是感受不到那股低气压吗……

    江御辰看着秦野笑嘻嘻、沈柏川黑着脸的画面，忍不住笑出声，伸手一把把秦野拉过来：“好了啦，小魔王，回家了。”

    说着，他转头跟沈柏川点了下头：“走啰。”

    又对林俞晴挥了挥手：“掰掰，俞晴。”

    林俞晴乖乖点头：“掰掰。”

    沈柏川简单点了下头，也回了一个眼神交代。

    然后，一手插口袋，另一手轻轻拍了拍林俞晴的背：“走吧，回家。”

    他们就这样一前一后走向车子，夜色渐沉，街灯拉出两道影子，并肩延伸。

    **

    江御辰把车子开出火锅店后，原本是一路平稳地朝家的方向行驶。

    但开着开着，却突然转了方向盘，绕了一个路口。

    秦野正靠在椅背上玩手机，感觉到车子停下才慢慢抬起头，往窗外一看，发现这里竟然是江御辰上班的医院停车场。

    他皱了皱眉，转头看向驾驶座，一脸疑惑：“欸？你不是说要回家？”

    江御辰没回头，只是语气淡淡的说：“抽个血看看，确认一下状况。”

    “蛤？你有事吗！我只是小感冒耶！”秦野嚷嚷起来，整个人在副驾椅上动来动去，“太小题大作了吧你——”

    “让我安心一下嘛。”江御辰语气温柔，打开车门绕到副驾那侧，帮他把安全带解开。

    秦野双手抱胸：“我不要，我不下去。”

    江御辰低头看着他，叹了口气，声音软得像在哄小孩：“乖一点，忍一下好不好？”

    说着也不等他回应，干脆俐落地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欸欸欸！”秦野挣扎了一下，“你神经喔，我可以自己走啦！”

    “你不是不想走？”江御辰挑眉，语气理直气壮。

    秦野哑口无言，只能缩着脖子窝在他怀里，整张脸都快埋进江御辰肩膀，闷声抗议：“丢脸死了……”

    江御辰没接话，只是抱着他进了医院，动作自然得像是早就习惯了这样。

    他们一路走进医院熟门熟路地上了电梯，进入江御辰的办公室。

    不到两分钟，秦野的手臂就被扎了针，几管血抽完还没来得及贴OK绷，他就已经开始不满地嘟嘴了。

    “痛死了……我要告你虐待病人……”

    江御辰一边熟练地处理检体，一边语气温柔：“我等下买糖果给你吃，好不好？”

    “不想要糖果，我要控诉你。”

    “嗯，先抽完再控诉。”

    抽了几管血后，顺手又塞了一个尿检杯给他。

    “还要这个？”

    “顺便。”江御辰语气自然，像是理所当然。

    “你有事吗！你搞得我好像什么重大疑难杂症……”

    “就说让我安心一下嘛。”江御辰再度使出温柔模式。

    秦野嘟着嘴进厕所，五分钟后才不甘愿地把尿检杯拿出来放到台面上，一脸“我屈辱极了”的表情坐回沙发。

    江御辰拨通了内线：“喂，上来一下。”

    不到一分钟，助手推门进来，一脸困惑地看着江御辰递过去的检体：“老大，这是……？你要验什么？”

    江御辰收起手上的棉花球，头也不抬地说：“能验的都验。挂特急件。”

    助手更加困惑：“……能验的都？……是哪一类的指标？”

    “全部。”江御辰抬眼，语气冷静得像是在开刀台上，“常规＋感染＋过敏＋免疫，其他你自己看着办。”

    助手满头问号看了他叁秒，但在江御辰“你再问我就砍你”的眼神压力下，最终还是默默接过检体，默默转身离开。

    秦野看着门关上，忍不住抱怨：“我真的觉得如果有杞人忧天比赛，你一定压倒性第一。”说完还比了一个赞。

    江御辰走过来坐下，把他拉进怀里搂住。

    “你生病了我怎么可能放心？之前住院那次吓到我了。”

    秦野听到这句，原本还想顶嘴，结果一瞬间没出声，垂着眼默默蹭了蹭他胸口。

    江御辰揉了揉他的头：“你不舒服可以不说，但我要是没发现我会气死我自己。”

    秦野小声回：“我其实早上起床就觉得喉咙痒痒的……”

    江御辰亲了亲他额头，语气轻得几乎像呢喃：“早点说我会更放心。忍着不讲，我会心疼的。”

    秦野撇开脸：“那你现在是要抱我去买糖果安抚我吗？”

    江御辰笑了：“要几包？”

    秦野：“五十。”

    江御辰：“……你有病。”

    但还是牵起他的手：“走，先去买，再回家。”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走出办公室，连走廊的夜灯都仿佛默默见证着——

    有一种感情，虽然烦人，但真实又温柔。

第98章

    沈柏川带着林俞晴回到家，一进门便淡声吩咐：“去洗澡。”

    林俞晴点点头，乖乖照做。

    洗完出来时，沈柏川坐在那熟悉的位置上，双腿交叠，神色淡然地看着她。

    她下意识地扫了一眼桌上，发现今天没有摆工具，松了一口气，脚步也跟着轻快起来，往他那走过去。

    沈柏川看着她走来，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语气比起平时温和不少：“课程学的如何？”

    林俞晴乖乖地回答：“……虽然比以前难，但我觉得还可以理解。”

    沈柏川听完点了点头：“还在能理解的范围内就好。反正你本来就不笨，只是以前没人教、没机会学。”

    他顿了顿，接着说：“如果有不懂的，可以问我。要是我没空……我也可以帮你请家教。或者……让秦野教你也行。”

    话一说完，他眉头便皱了起来，隐约带着无奈，似乎也对自己的提议不太满意。

    林俞晴愣了一下，像是听错似的：“秦野？他不是已经退学了吗？现在不是整天在打游戏、闹腾……他会读书？”

    正说着，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声音低了点：“噢……对欸，他之前有说过他是学医的。”

    沈柏川忍不住扶了下额头，像是在头痛什么：“是啊，被退学没错。但在那之前，他可是能考上医学院的资优生。”

    他语气不急不缓，但眼神明显嫌弃：“脑子是有的，可惜被江御辰宠到没边了。江大少爷只丢下一句——‘大不了我养你’。他听了就真的……不读了。呵。”

    林俞晴微微张了张嘴，一时之间说不出话。她脑海里浮现秦野懒洋洋躺在沙发上、撒娇卖萌耍赖的样子，实在难以把他跟什么资优生、医学院扯上关系。

    “他以前……真的很厉害喔？”她小声问。

    沈柏川嗯了一声，没多解释。

    林俞晴默默点头，虽然还是有点难以想像，但也渐渐明白，那副不学无术的模样，大概也只是因为——有人舍不得他吃苦。

    **

    林俞晴低着头，神情若有所思。

    沈柏川看她安静了一会儿，语气淡淡地开口：“在想什么？”

    她回过神，眼神仍带点飘远：“没有啊……只是好奇，你们叁个不是从学生时代就认识吗？那是什么样子啊？”

    她语气平平的，听不出羡慕也没有怨意，就像是在问一个跟自己毫不相干的故事。

    “毕竟我不太去学校，也没什么朋友。也没体验过那种同侪之间的感情……”

    她说得轻描淡写，但沈柏川心口却突然像被什么扎了一下。

    他不常有这种感觉。

    甚至可以说，心疼这种东西，他几乎不具备——或至少，他以为自己不具备。

    那一瞬间的酸与刺陌生又不合时宜，让他下意识把那点莫名的情绪按了回去，眉眼如常，语气淡淡：

    “好奇哪部分？想知道什么，我说给你听。”

    林俞晴原本还低着头，这时听见他这么说，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沈柏川见她表情变来变去，像是在努力搜寻问题，嘴角难得勾起一点笑意。

    最后，林俞晴像是下定决心似的抬起头，看着他：“那……从你们叁个是怎么认识的开始好了。”

    她眉头轻蹙，带着一点无法理解的困惑：“你们叁个，个性也太不一样了吧。怎么会变成朋友的啊？”

    **

    沈柏川靠在椅背上，慢慢回忆起那些年。

    他跟江御辰的认识根本谈不上什么“开始”，因为从有记忆起，他们就已经认识了。两家本就是世交，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补习、甚至连上学都同一所，是那种“你出现在我童年相簿里不奇怪，我出现在你家族聚餐里也很正常”的关系。

    他们又刚好同年同届，真的可以说是打从娘胎就被捆在一起的。

    但说到秦野——

    沈柏川皱了皱眉，抬手揉了下额角，像是想到什么让人哭笑不得的画面。

    “那是我们高中二年级那年，国中部开学日。”

    当时他是学生会成员，早早就在穿堂帮忙迎接刚入学的国一新生，忙着指引各班新生报到方向、处理混乱的人流和各种临时状况。

    那时，一个高年级学长拍了拍他肩膀，指着远处说：“欸，学弟，那边好像有个小朋友走丢了，去帮忙带一下吧。看起来才小学吧，应该是哪个学弟妹带来的弟弟。”

    沈柏川顺着学长的视线看过去——

    只见穿堂的另一侧，一个穿着灰色帽T和牛仔裤的矮个子少年正踩着滑板鞋，像个脱队的小鬼一样东张西望。

    那副打扮在一片整齐制服当中格外显眼，看起来就像是哪个迷路的小学生。

    沈柏川也没多想，应了声“好”，便朝那孩子走去。

    他一靠近，就蹲下身，语气和缓地问：“弟弟，你迷路了吗？你是跟谁来的？知道哥哥姐姐是哪一班的吗？”

    结果，那孩子瞥了他一眼，一脸不屑地说：“我不是小孩。我是来报到的，一年叁班，秦野。”

    沈柏川一愣。

    ——什么？

    “你是新生？”他下意识脱口而出。

    对方抬着下巴，语气嫌恶：“不然咧？”

    沈柏川心里升起一个大大的问号。这是跳级生？怎么没听说过这号人物？虽然学校每年都有几个资优儿童，但这个年纪差也太大，怎么看都不像。

    他起身，本来想带路，走了两步又忽然停下来，转过头重新打量他：“不对，那你的制服呢？”

    ——正常新生报到不都是穿好制服来的？

    结果对方毫不犹豫地冷冷回了一句：“那个好丑，我不想穿。”

    沈柏川：“……”

    他低头看看自己身上那件整齐的制服——浅灰外套搭白衬衫、深蓝细格纹领带，深色裤子剪裁利落，衬得整体斯文又干净。这套制服可是连毕业生都舍不得丢，还被评为“最像韩剧里学校制服”排行榜前叁的设计。

    丑？这叫丑？

    秦野看他一脸不可置信，又重重点头了一次，语气坚定：“嗯！超！丑！”

    沈柏川当场噎住，当年他就是这么跟这个“来自异世界”的小东西第一次见面。

第99章

    江御辰刚从自家轿车下来，就远远看见沈柏川正跟一个小孩干瞪眼。

    ——咦？哪来的小朋友？

    他慢悠悠地晃过去，懒洋洋地搭着沈柏川的肩，朝那孩子挑眉一笑：“怎么啦小朋友？这个哥哥欺负你喔？我帮你揍他。”

    原本还准备瞪人发火的秦野，一抬头就愣住了。

    眼前这人长得好看得不像话，跟一旁一板一眼穿得像制服范本的沈柏川完全不同。

    他的衬衫没扎、领带打得松垮，制服外套随意挂在手上，一副痞痞的模样——可偏偏，是那种帅痞，让人一眼移不开。

    于是他瞬间切换模式，语气立刻变成奶音，嘴巴一撇就开始告状：“他说我没穿制服不能进去。”说完还嘟了个嘴，指着沈柏川。

    江御辰一脸问号：“制服？”转头看向沈柏川。

    沈柏川无奈点了点头：“新生。”

    江御辰重新看了眼眼前这小不点——

    “新生？真的假的……怎么看都像小学叁年级。”

    但小不点长得可爱，他也没细想，直接伸手拉住对方的手：“跑啊，傻傻站这干嘛？”

    话不多说，他就这样拉着秦野越过沈柏川，直接往校园里跑。

    沈柏川站在原地，看着他俩的背影越跑越远，心里只冒出一句：

    ——这家伙今天到底是哪根筋错乱了？

    秦野就这样一路被江御辰拉进了校园某个小角落，气还没喘完，江御辰就伸出手来，自来熟地说：“你好，我叫江御辰。”

    秦野也抬手跟他握了一下，笑了：“你好，秦野。”

    两人就这么笑成一团，气氛莫名对上了。

    结果没几分钟，这对“问题组合”就被沈柏川压着进办公室了。

    老师板着脸问：“你们是什么状况？知不知道穿制服是规定？还擅自闯入？我要打电话给你们家长！”

    江御辰摊了摊手，无奈道：“我家长可能没空来喔，你打去应该也是管家接的。”

    老师一愣，转向秦野，换个口气说：“那你呢？新生第一天不穿制服是什么意思？标新立异吗？”

    秦野瞄了一眼墙上的钟，语气有点敷衍地说：“哦，是可以打啦，但我爸大概还在睡，你打看看呗。”

    老师气到不行，立刻拨了电话。

    几声铃响后，电话接通了，另一头是哑哑的声音——远在英国的秦父睡到一半被吵醒，情绪不太好。

    “哪位？”

    老师本想礼貌开场，但还没开口，对方就直接打断了：“讲重点。”

    老师愣了一下，硬着头皮道：“您好，我是秦野的班导，他今天来报到时没穿制服，但我们学校——”

    电话那头立刻冷冷地打断：“你叫他听电话。”

    老师被这口气噎了一下，只好把电话递给秦野：“你爸爸要你接。”

    秦野一拿起来就说：“我不要穿。”

    电话那头瞬间转了音调，语气柔得不像话：“不想穿就别穿啊，我帮你办转学。要不要去美国？那边不用穿制服。”

    秦野挑眉：“喔，好哦，我考虑一下。”

    秦父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就挂了电话。

    秦野把手机还给老师，淡淡地说：“我爸说我不想穿就不要穿，他帮我办转学。”

    老师整个人都傻住了。

    这是什么家庭组合？

    看着老师哑口无言，秦野笑着说：“那我先回家啰～掰掰。”

    这时一旁的江御辰听得脸都变了，立刻跳起来：“等等等等老师！我来开导他！”

    说着就把秦野拉到旁边，蹲下来，一脸诚恳地哄着：“你试穿一下嘛～你这么可爱，穿什么都好看啦，真的，我保证！”

    说完还举起叁根手指发誓，表情认真得像在哄幼稚园小朋友。

    秦野本来还气气的，但被这一波攻势弄得忍不住笑出来，抿着嘴低头看了看自己，又偷偷看了江御辰一眼，像是还在挣扎。

    江御辰趁热打铁：“拜托啦，不要转学啦，我们还没认识够欸～”

    秦野被他闹得心情整个好起来，笑着点了点头：“……那我再考虑一下。”

    沈柏川站在办公室角落，全程旁观。

    他原本是把这两个搞事的家伙压来给老师处理，没想到演变成江御辰哄孩子大会。

    他看着自己那个向来吊儿啷当、讲话不经大脑的发小，现在正一本正经地发誓、哄人、拐得小孩心花怒放。

    沈柏川眉头轻皱，眼底满是问号：

    ——这什么死样子？

    ——他沈柏川不认识。

    这就是秦野，莫名其妙地，留在了这间学校。

    也是从这天起，沈柏川那井然有序的人生，开始出现一连串无法预测的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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