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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手套 (45)作者:moobuu

[db:作者] 2025-06-26 15:05 长篇小说 1320 ℃

【绿手套】(45)合流

45合流(剧情)

作者:moobuu

2025/6/25 发表于:sis001

字数:12,059 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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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为过渡性篇章,进度来到全文最后的1/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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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随着侯兆霖突然拍桌,气氛骤变,空气仿佛降到了冰点,辜临渊立刻闭嘴。 “我……我喝多了,告辞。”

侯兆霖黑着脸,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王钰和辜临渊立刻起身,扶着他下楼。 辜临渊没有心思回楼上继续喝酒,而是打了个电话喊唐矜依下来,二人一同向王钰告辞。

王钰回到家里,只见王桓还坐在原位,表情凝重,神色已截然不同。

“你到底想干什么?”一见王钰进门,王桓就冷冷地质问道。

“我自有安排。”王钰一脸淡然,从容地回应。

“我和侯兆霖是几十年的交情,他对我们一直都很有照顾……你呢?就为了那点破事儿,要把关系搞成这样?”王桓突然情绪激动,刚喝完酒的脸涨得更加通红。

“爸,别生气。”王钰连忙上前安抚。

“我提醒你,别玩过火。”

王钰笑笑,他一向喜欢兵行险招,之前与王桓就夺取桓宇控制权的方案激烈争吵过。在王钰看来,老爸连霍宏宇都搞不定,这时候也就更听不进他的话了。 于是,他敷衍道,“爸,你放心,我有分寸。”

“什么分寸?”王桓还是很生气,但一想儿子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又颇感无可奈何,“我不管你了,早点让我抱孙子就好。”

……

大洋彼岸的纽约市,夜色渐晚,一家名叫“亡命兔”的酒吧内,华尔街的精英们下了班,如往常一样来这里闲谈小酌。

26岁的贝尔森对冲基金会继承人迈克·贝尔森目光灼热,面露猥琐笑意,小声地和同事聊脱衣舞俱乐部里的新来的小娘们儿有多带劲。

服务员突然端着盘子走来,给他们递上两杯威士忌。正说得起劲的贝尔森被打断,眉头一皱。

“这是那位先生请的,他请在场的所有人都喝一杯。”服务员解释道,并朝吧台的方向指去。

贝尔森的目光随之转移,见到了二男一女,均是亚洲面孔。其中一个男人恭谨地收下前来表达感谢之人递出的名片。旁边戴着墨镜的女人,在用英语和来者沟通,她似乎是男人的翻译。

贝尔森和同事快速交换了一个眼神,一起端着送来的威士忌走向了吧台。 八年前的金融危机过后,美国政府收紧了监管,像这样“炫耀性”的消费现象变得非常罕见。倘若是一个美国人在酒吧里这么炫耀,势必会引来国税局等部门的关注,所以,会这么玩的通常是想做大生意的外国人。

贝尔森也像其他人一样,表达了感谢,并递出了名片。他看四周无人,就在男人身边坐了下来,问男人想做什么生意。

男人和女人说了两句,女人翻译道,“我们是来自中国的一家房地产企业,全国市值排名前三,希望在美国上市。”

贝尔森有些诧异,“就这么简单?”

“是的。”

“噢,我还以为你们是想做一些更刺激的事。”贝尔森顿时兴味索然,嘟囔了一句。

男人又叽里咕噜说了两句,女人翻译道,“那……请问贵公司是做哪些业务的呢?”

一听这话,贝尔森又来了精神,挺着胸脯,眼里闪着光,语气骄傲地介绍道,“这得从次贷危机之前说起……”

……

贝尔森滔滔不绝地说了半小时,直到同伴提醒他脱衣舞俱乐部快开场了,才意犹未尽地告别。

时间差不多了,辜临渊拿出钱包,支付了一大笔酒水费。

看着昔日室友派头十足地掏出一叠绿纸,贾宜风羡慕不已,

“我了个草啊,辜总,太牛逼啦!”

辜临渊笑笑,“羡慕了?要不放弃你那没前途的博士学位,跟我回国混?当年是谁说' 苟富贵,勿相忘' 这句话的呢,哈哈哈!”

……

在王钰家聚会后的没多久,王钰就给了辜临渊一笔钱,让他专注执行资金转移计划。辜临渊本来已经做好离开桓宇的准备,不过一看王钰没有让他继续去干脏活累活,而是让他一心倒腾钱,也就暂时搁置了离职的计划。

辜临渊原本已让布家兄弟去安排小弟们帮他兑换泰达币,这下刚好用上。 小弟们各自发动亲戚朋友注册虚拟币交易平台的账号,每人每天小额兑换泰达币,再汇总到辜临渊的账户上,形成了一张庞大的资金集散网络,完美地绕开了银行的监管。

两个月后,市场上流传出桓宇要去美股上市的消息,辜临渊也就趁着这个机会,承担了赴美的任务。

由于毕业后把英语忘得一干二净,辜临渊带上唐矜依一起去了美国。到了美国调整好时差后,他上午和当地的虚拟币交易商碰头,把泰达币换成了两大箱美元现金,再联系上了王钰安排的线人,把钱交给了他,据说线人之后会去赌场,把钱再洗一遍。

一次资产转移就这么平平淡淡地完成了。

……

下午,辜临渊带着唐矜依和大学室友贾宜风见了个面。

大学宿舍里的四人性格迥异,布高为整天懒懒散散,热爱钻空子,经常找机会翘课。贾宜风表面上吊儿郎当,作风浮夸,学习倒还算认真。

这二人和性格古板的黄正伟相处得不怎么样。只有辜临渊和三人关系都很好。 “你小子,怎么回事,看着有点丧啊?”

刚见面,辜临渊就看出了贾宜风笑容背后深深的疲倦。

贾宜风一愣,下意识地摸摸脸,“有吗?我还特意弄了头发,刮了胡子呢。” 他一边回应着,一边被辜临渊身边的高挑美女吸引了目光。

唐矜依朝他笑笑,辜临渊介绍道,“我老婆,唐矜依,不记得了吗?大三的那次英语演讲比赛之前,还帮我们改过稿子呢。”

贾宜风恍然大悟,拍拍脑袋,“哦对,我这记性……”

“你小子,我结婚你也不来……关系是真淡了哦!”

“学业繁忙嘛!往返一次也挺累人的。”贾宜风不好意思地笑笑。

“呵呵,开个玩笑。不过说起那次演讲比赛,你那会儿那么意气风发,还拿了第一名。现在……看起来成熟稳重了嘛。”

大学的时候,英语老师在班上挑了几个人去参加英语演讲比赛,其中就有辜临渊和贾宜风。辜临渊算是“小镇做题家”的类型,一贯注重笔试成绩,因此语法基础扎实,写的稿子四平八稳,但演讲时略显平淡,获得了二等奖。

而贾宜风,从小喜爱西方流行歌曲和电影,他的基础不怎么扎实,但会用不少课堂上不教的俚语,显得十分地道。再加上他性格开朗,演讲时激情十足,敢于与观众们互动,因此感染力高出所有人一个档次,深受评委老师们的喜爱,斩获了第一名。

贾宜风回忆起自己年少轻狂的模样,尴尬笑笑,“嘿嘿,被社会毒打了嘛。” “嗯?怎么,来了美国也不顺利?”

“是啊……我这专业,难搞啊……实验做不出好结果,毕业都难……” 难得遇到愿意倾听的朋友,贾宜风开始滔滔不绝地倒苦水。他硕士读了材料专业,博士阶段跟了一个研究固态物理的导师,主攻固态电池。这是一个很前沿的学科,如果研究上有所突破,那必定前途无量,可研究本身是困难重重,要钱要时间,更要运气。

……

三天后的夜里,唐矜依坐在酒店大堂,焦虑而烦躁地等待着什么。

一对男女摇摇晃晃地从大门外进入,女人似乎喝得很醉,情绪又十分高昂,搂着男人的脖子,一边走路一边在他脸和脖子上乱啃,全然不顾旁人惊异的目光。 唐矜依一眼认出男人就是自己的丈夫,气鼓鼓地快步走到二人面前,辜临渊挣脱开女人的亲热,有些惊讶地问,

“你……你怎么还没睡?”

“亲爱的,这小婊子是谁?”被陌生女人挡住了路,辜临渊怀里的女人疑惑地问。

这是一个白人女孩,她似乎只有十八九岁,金发碧眼,五官深邃,个头很高,小热裤下一双大长腿惹人瞩目。因为喝得酩酊大醉,她脸颊通红,全身仿佛是挂在了辜临渊身上。

“你……你去干什么了!这女的是谁!?”唐矜依质问道。

“没什么也就去喝个酒,她是我酒吧里认识的,她叫……凯莉……不对,露西,也不对,昨天那个才是露西……”

唐矜依脸色煞白,辜临渊没皮没脸地问了一句,“既然你没睡,那……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玩?”转头又用英语对怀里的白人女孩说,“宝贝,你能接受3P吗?”

“哇哦,那真疯狂!”女孩没有表现出任何反感,笑吟吟地上下打量唐矜依。 唐矜依气得扭头就走。回到房间后,唐矜依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她清楚是自己有错在先,背叛了这段感情。所以,当那天辜临渊知晓真相,却又提出不离婚,因为还想继续操她时,她接受了。辜临渊还说要出去玩别的女人,她也无力反对。

可亲眼见到辜临渊当着她的面和别的女人搂搂抱抱,还是让她一时难以接受。她突然意识到辜临渊就是在故意气自己……

辜临渊现在赚了很多钱,整天在外面花天酒地,也不怎么来碰自己,那么这段扭曲的婚姻关系,还有什么存续的必要吗……唐矜依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或许,是时候抽身离去了。

可一想到离婚后对父母亲戚不好交代,她又犹豫不决,父母都是很保守的农村人,不知道离婚会不会对他们造成太大的冲击……

整夜辗转反侧,唐矜依忽然很想念侯兆霖,想念在侯兆霖呵护下无忧无虑地过日子。于是,她下定决心提前独自回国,把心中的苦闷对侯兆霖尽情倾诉。 ……

两天后,唐矜依挽着侯兆霖的胳膊,漫步在余湖市郊区的古镇。

得知小情人受了委屈,侯兆霖马上就抽出时间,陪小情人出门散心。

侯兆霖打算带唐矜依在古镇玩一天,晚上去市区逛逛街,给她买买衣服买买包,把人哄开心了再让她先回江洲。自己则要留下来,和岳父一起见一位大人物。 “兆霖,这里的风景不错,帮我拍一张吧!”唐矜依心情好了很多,指着前面的石桥对侯兆霖说。

“好啊!”

侯兆霖一口答应,唐矜依开开心心地跑到桥上,打开刚买的油纸伞,靠在石桥上,笑吟吟地看向侯兆霖。春风拂面,柳叶飘飘,湖面波光粼粼,一位高挑美女站在画面中央,眉眼如黛,浅笑嫣然,美不胜收。

侯兆霖调好角度,按下快门,和唐矜依靠在一起欣赏。

唐矜依对他的摄影技术大加赞赏,在他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侯兆霖情欲被挑起,试探着问了一句,“矜依,你好美,要不咱们现在就去开房,先来一发?我可想死你了。”

“先逛逛嘛,才刚来……”唐矜依没有答应也没有回绝。好几天没做爱,还受了丈夫的气,她早就想和侯兆霖狠狠地来一番肉搏大战,但大白天的,还是矜持了一下。

“嗯,好。”侯兆霖没有强求,他见唐矜依脸蛋红扑扑,眼睛水汪汪的,料定这小妮子肯定爱欲蓬勃,心想等逛到酒店附近就顺势拉她去开房。

“兆霖!”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侯兆霖心里陡然发毛,他认出了这正是他岳父覃达天的声音。

僵硬地转过头,只见一身唐装、鹤发童颜的覃达天,与一位穿着行政夹克、略显发福的中年男性正朝他们走来。

“兆霖,你怎么在这里?”覃达天率先发问。

“爸……”

侯兆霖心里叫苦不迭,他有万分把握,这次“偶遇”一定是覃达天故意安排的,他一定是跟踪了自己。否则,两个大老爷们为什么要来古镇游玩?

“侯书记,您好。”覃达天身边的矮胖男人向侯兆霖伸出手,他的语气不像一般人那样,带着对侯兆霖的尊敬。

侯兆霖看出了这点,不敢怠慢,连忙上前握住男人的手。

“这位就是赵部长。”覃达天也马上介绍道。

“喔喔,是赵部长啊,幸会幸会!”得知男人的来历,侯兆霖连忙用双手去握,身体也不由得前倾。

赵锐钢,主管外事的副国级干部,正是覃达天费尽周折为侯兆霖引荐的大人物。

“客气了客气了……呵呵呵……”

侯兆霖头皮发麻,若在平日,结识一个高官自然是好事。但眼下,他正和小情人游山玩水,这种时候撞上了,实在是万分尴尬。

“那……想必这位就是您的女儿,侯蓁蓁了吧?”赵部长目光飘向一旁的唐矜依。

“啊……”侯兆霖心头一紧,一时不知所措。

“她不是。”覃达天朝侯兆霖翻了个白眼,“你自己说吧。”

看着侯兆霖和身边女子的窘样,赵锐钢心领神会,宽慰般地拍拍侯兆霖的肩膀说,“明白!明白!哈哈哈哈……哎哟,咱们找个地方坐下聊吧?”

……

四人在一个茶楼订了一个包间,唠起了家常。

赵锐钢没再和侯兆霖说他身边的这个女人,但他的眼睛总是时不时地瞟着这个漂亮女人,暗暗和自己睡过的美女们做比较。

赵锐钢私底下养着几个“探花”,专门给他从影视及艺术学院物色年轻貌美的女学生。

这些年他睡了不知多少美女,可眼前这女人的美貌,还是令他暗中惊叹。 正所谓“美人在骨不在皮“,深谙“看相”之道的赵锐钢最看重的正是“骨相”。

这女子骨相极好,额头饱满但不凸出,鼻梁十分挺拔,嘴唇小巧而丰盈红润,这样的鼻子在东方人中很少见,这也使整张脸的立体感十足,如艺术品般精致。见多识广的赵锐钢深知,这种骨相绝非人工产物。

刚刚走在路上时,赵锐钢也在观察这个女人,她身材高挑,约莫有一米七五,穿着一身淡黄色的大衣,配上米色的长靴,露出一双穿着加厚裤袜的修长美腿。虽然隔着厚厚的衣服,但从步态来看,她的气质十分端庄得体,比很多女明星都更胜一筹。

但她一直低着头,赵锐钢不好观察她的眼睛,只看到她眉毛修得很齐,睫毛纤长。虽然低着头的她看起来气质端庄而清冷,如出尘仙子一般拒人千里,但那欺霜赛雪的肌肤又泛着自然的红润光泽,静静地彰显着她旺盛的爱欲。

赵锐钢回忆起,刚才远远望见女子和侯兆霖的亲密互动时,她那双目含春、眼波流转的娇俏模样,不禁心神恍惚。

赵锐钢一边观察一边思忖,他断定这女子很有富贵气,而且远超“市委书记情人”这个层级。另外,她这面相不光是自己容易得享富贵,更能旺男人的事业运。

想到这里,他不禁又惋惜又嫉妒,这么一个极品美人,竟被一个小小的厅级干部收为禁脔。但转念一想,可能也正是因为这女人能旺事业,才冥冥之中使得侯兆霖有机会来攀附自己。

赵锐钢偷偷观察唐矜依的目光已经非常隐蔽,但还是被老辣的覃达天察觉到了。

“赵部长,我最近偶然得到一只宋代的瓷器,不过,东西来头不小,置于寒舍,恐怕很难压得住,不如转送给您……”正聊着江洲发展话题的覃达天突然话锋一转,侯兆霖顿时眉头一皱。

“覃老先生,谢谢您的好意,我对古董不感兴趣。这样做也不符合规定,您还是自己收着吧!”

“嗯……”

……

聊了半小时,赵锐钢先行告辞,覃达天和侯兆霖一起去送他,覃达天找了个借口支开侯兆霖,独自与赵锐钢边走边聊。

“赵部长啊,那女娃子其实是兆霖认的' 干女儿'.”

“哦……是吗……”

这句话坐实了二人的情人关系,赵锐钢倒没觉得意外。

“我看这样吧,赵部长,您和兆霖结拜做兄弟,这样呢,那女娃子也可以认您做干爹。到时候,也有劳您给那女娃看个' 全相'.”

赵锐钢不禁停下了脚步。

世人所谓“看相”,通常分为看面相和看手相。而所谓“看全相”,其实是指脱光了看全身。所以,覃达天表达得非常露骨。

赵锐钢浮想联翩,那女子的面相如此出众,他也很好奇她的“全相”会是如何。

而身为男人,他也很想知道,这女子的身躯是否也和脸蛋一样雪白细腻、白里透红,奶子和屁股到底是干瘪还是丰满,胯间的小穴又是否和她眼眸一样水润、多情……

“咳咳……”赵锐钢下腹邪火蹿升,但他马上收住心神,坦言道,“我和侯兄弟确实一见如故啊……拜个把子正合我意!不过我这次回来是为了祭祖,得过几天才有空。”

覃达天面露喜色,拱手道,“既然赵部长赏脸,我替兆霖先谢谢您了。那过几天,我来安排一场' 结拜、认亲宴' ,您看如何?”

“好!好!那就有劳覃老了!”一想到有机会一亲芳泽,赵锐钢就笑意难忍,对着覃达天连连拱手回礼。

……

“兆霖,我有话和你说。”覃达天回到包厢,顷刻间换了一副面孔,压低嗓音对侯兆霖开口道。

“矜依,你先到楼下大厅坐一会。”

“嗯。”唐矜依乖乖地离开了。

“兆霖,你玩女人我不反对,你玩过多少女人,我都一清二楚。你也清楚,淑梅那儿,我也一直帮你瞒着,她才放心去美国照顾蓁蓁。不过,男人总是要以事业为重,明白吗?”覃达天黑着脸教训道。

“是……我明白,爸。”覃达天三言两语,就让侯兆霖失了气势。

“嗯。你知道赵部长刚刚为什么拒绝了我送古董吗?他之前已经收了我很多钱,却还要装模作样地推脱,你看出来问题来了吗?”

“我……我不明白……”

“哼,他就是想吊吊我们,看我们还能拿出什么筹码来讨好他。”

“……”

覃达天的事业重心一直在中西部城市,和江洲没什么瓜葛。因此,他在官商两道玩的灰色手段并未让侯兆霖亲眼见过。但覃达天却一直嘱咐侯兆霖,要为官清廉,不能为了蝇头微利而丢了乌纱帽。侯兆霖也一直谨记在心,连小礼都不敢收。

可如今,岳父找到了要巴结的大人物,就不仅要求他帮那位赵部长把资产转移到国外,还毫不掩饰地在他面前行贿。这极大地冲击着他的价值观。

“哼,叫你弄个影视公司来给他洗钱,你却非要搞什么虚拟币……不过赵部长不计较,也就算了。算你运气好……我刚刚也和赵部长谈妥了,他已经同意和你做结拜兄弟,不过……条件也是有的。”

“是……什么?”

“把你那个小情人,叫唐矜依是吧,送给赵部长玩一玩吧。”覃达天轻描淡写地说。

“什么!”侯兆霖一时激动到几乎失声。

“你这都看不出来?赵部长刚才一直在瞟那小娘们!”覃达天见侯兆霖的反应如此不成熟,顿时心生不满,而后,他又冷言道,“哼,你是不是在这个位置上做得太安逸了?眼力见这么差了?”

“我……不行……我不能……接受。”侯兆霖感到喉咙被掐住了一样,瞬间呼吸困难,勉勉强强吐出几个字。

“啪。”

“兆霖!”覃达天愤然拍桌,“一个女人而已,有什么舍不得的?送过去给他玩一玩而已,又不是要你们分开,等他玩腻了还会还给你的!”

“可是……可是……”侯兆霖有苦难言,他已经爱上了唐矜依,又怎能接受“送过去,玩过了,再还回来”?且不论他该如何劝唐矜依去做这件事,若是真发生了,他事后又该如何与唐矜依相处?

“兆霖,赵部长虽然很好色,但年纪不小了,那方面早就很弱了,又不会搞得太过分,让他尝尝咸淡,也就罢了。他常年在美国工作,一年也回不来几次过国,你还怕他霸占着不放不成?说白了,他只是要你的诚意,明白吗?”

“这……”侯兆霖满面愁容,五官几乎拧到了一起。

覃达天语气突然温和,“只要这个唐矜依把赵部长哄开心了,我们就和他谈联姻的事。等蓁蓁顺利嫁过去,我就让这个唐矜依' 登堂入室' ,淑梅那里我搞得定。你可以让唐矜依给你生个孩子,生下来可以跟我姓,我的资产也会分一份给那孩子。我向你保证,可立字据!”

侯兆霖心乱如麻,不知如何作答。

“这样一来,就算赵部长对这女人念念不忘,想必也不会恬着脸找你讨要,毕竟都是体面人嘛!”

“忍忍就过去了嘛!等事情成了,你们俩也不用偷偷摸摸的,她是受我认可的小妾,你晋升的前途也是一片大好。不然的话,你们就分手吧,以后都不要有来往了!哼,我为你砸的钱,就全当打水漂了!”

侯兆霖还是默不作声,覃达天不耐烦地敲击桌子。

“咚咚咚。”

“快点决定!别磨磨蹭蹭的,你想想,吕不韦献赵姬,当场就拍板了,那才是能成大事的大丈夫!”

“爸……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唉!”

见女婿如此反应,覃达天心里一乐,他大手一挥,自信地说,“我来跟她说,你去把她叫上来。”

侯兆霖黑着脸把唐矜依叫了进来,覃达天对他摆摆手,“你出去,我单独和她谈。”

“砰。”

门关上了,唐矜依的心也随之一沉,手足无措地站在覃达天面前。

“臭婊子,狐狸精,不要脸……”覃达天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瞬间就将二人的高下地位建立了起来。

唐矜依颇感屈辱,但面前的老人散发着恐怖的威严,她不敢反抗。

“哼,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勾引兆……勾引我女儿的丈夫的!”覃达天厉声质问道。

“我……我没有……”唐矜依下意识地反驳,但声音微不可闻。

“哼,开个价吧,你们这种女人,不都是图钱么,你要多少才肯离开我的女婿?”覃达天稍稍收起严肃的神情,放松地依靠在椅子上,轻蔑地发问。

“我……我不是……”唐矜依声音颤抖着否认,她突然鼓起勇气说,“我……我和兆霖,是真心喜欢。”

“我呸!明知道兆霖有家室,还说什么……' 喜欢' ?臭不要脸!”覃达天怒斥道。

唐矜依被震得身子一颤,眼眶一红,瞬间泪眼婆娑。

“呜呜呜……”

覃达天默默地看着她哭了好一阵,突然温柔地说,

“好了好了,别哭了。那你要是真喜欢兆霖,是不是应该帮他解决困难?兆霖现在的位置,晋升上去很吃力啊……不过,现在刚好有个机会,需要你去办……如果你能办好,我就认了你,你以后住进我们家来,给兆霖做小。你放心,我女儿和外孙女都听我的,绝不会对你有任何刁难。只要你不争不抢、对他们夫妇百依百顺,我保你们和平相处,也保你尽享荣华富贵。”

唐矜依身子又是一颤,这番话挠到了她内心的痒处,她试探着问,“那是……是什么事……”

“呵呵……”覃达天笑了起来,“很简单,你去陪刚刚那位赵部长睡一觉。” “啊!不……”震惊之下,唐矜依下意识地否决了这个提议。

“别紧张,赵部长出于工作原因,要常年待在美国,顶多也就需要你在他回国休假的时候稍微陪他个一两次而已。他年纪大了,说不定玩一次也就腻了。”覃达天耐心地解释道。

“不要……”唐矜依内心慌乱无比,连忙摇头拒绝。

覃达天的脸瞬间又冷了下来,“不干是吧?那你以后和兆霖再也不要见面了,要是敢偷偷见面,被我发现了,我就派人在你的脸上弄几道疤。”

“爸!”

侯兆霖急忙推门而入,抱住被吓得泣不成声的唐矜依不停地安抚。他一直在门外偷听,当听到覃达天发出的威胁,他便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

覃达天走出门,留二人在屋内独处,但二人心里乱糟糟的,都不知如何开口,唐矜依躲在侯兆霖怀里轻声抽泣。

不一会儿,覃达天又回来了,他找茶楼老板借了纸笔和印泥,自顾自地写下对二人的承诺,包括二人未来出生的孩子能分得自己公司多少股份,也明明白白地写上了。

覃达天签字画押完,把纸递给侯兆霖,郑重地说,

“如果同意,就把这张纸收好。如果不同意,你就撕了吧。撕了之后,你们二人永远不得来往。”

侯兆霖捏着纸,身体连着手都在发抖,不一会儿就感到浑身脱力。覃达天翘着二郎腿,冷冷地看着二人,他一反常态地一点儿也不催促,非常耐心地等待着。 “呜呜……”

侯兆霖愣神之际,唐矜依突然伸手把纸接过来,随后站了起来,侯兆霖下意识地去抢,心里极度害怕唐矜依把纸撕掉,致使他永远地失去这个女人。

“不要,矜依……”

唐矜依把纸对折再对折,转过身,双手捧着,递到侯兆霖手里。方才杏目含春的眼眸,当下已哭得红肿不堪,但却透着坚定,

“兆霖,我同意。”

大哭过后的唐矜依鼻音很重,很闷,侯兆霖听得也不禁心头一闷。

“好!好!好!”覃达天连连拍手叫好,“兆霖啊,你看看你像话吗,女人都比你有种!”

侯兆霖虚脱般地坐下来,覃达天补充道,“你也不用懊悔,今日的相遇不是巧合。哪怕你今天不带她来,我也会找别的机会让赵部长见到她。”

……

唐矜依回国后,辜临渊过了一周也回国了。通过和不同西方女孩的“深入交流”,他逐渐找回了用英语沟通的感觉,没那么依赖翻译了,他也就对唐矜依的提前离开毫不在意。

在辜临渊的走动下,桓宇上市的事也有了不错的进展,有几家知名投行对这个业务很感兴趣,很快会派人来实地考察。不过,对辜临渊个人来说,这一趟最大的收获是——

迈克·贝尔森从“小红楼”二楼缓步走下楼梯,脚步虚浮,脸上还挂着陶醉的表情。

辜临渊笑着朝他招招手,让他坐到沙发上休息。

“感觉怎么样?”

“那真令人震惊,兄弟。我从没想到,亚洲女人这么……你知道的……”贝尔森拿起一瓶矿泉水,狂灌了一通,然后激动地发表事后感言,那销魂蚀骨的体验令他一时有些词穷。

“哈哈,她们都是训练有素的,非常专业。当然,这也是我表达诚意的方式……那么,有兴趣和我合作么?”

贝尔森眉毛一挑,“我就知道,这不是一次简单的度假……不过……兄弟,我真的非常感谢你的招待,也很荣幸与你交朋友。不过……我们是一家对冲基金公司,IPO* 并不在我们的业务范围内,我恐怕很难帮到你。”

(* 注:IPO:首次公开募股,指代公司上市前要走的财务、法律等流程) 辜临渊点点头,“我明白,但我说的不是我们公司IPO的事,这种稀松平常的小事,交给高盛、大摩之类的就行了。我想说的是,你要不要和我个人合作?” 楼梯上又传来脚步声,便装打扮的秦香晗和陈美玲一起下了楼,她们笑着朝贝尔森抛了个媚眼,又对辜临渊点头致意,离开了小楼。

贝尔森短暂地用灼热的目光送别了两位与自己共度春宵的美人,又迅速切换到了商务模式。

“你……个人的?”

辜临渊笑笑,“对,我了解你,做一次成功的' 索罗斯式交易' ,超越你的父亲,一直是你的夙愿。”他稍稍停顿,挺直身子,语气严肃地说,“而我也一样,我也渴望做一笔石破天惊的大买卖。”

这番话激起了贝尔森浓厚的兴趣,但他还是故作镇定地问了一句,“是吗……那么为什么?为什么要选择我?我们公司的实力其实并不雄厚。”

“我明白,但正是因为规模不大,才更渴望以小博大,不是吗?”

贝尔森点点头,表示认同。

他的父亲亨利·贝尔森在次贷危机前夕大胆狂买CDS* ,次贷危机爆发后,贝尔森一战成名,基金会的管理规模一度达到360亿美元。如此惊人的“索罗斯式交易”甚至惊动了索罗斯本人前来讨教经验。

(* 注:CDO是一种金融工具,将债务打包成一个债券,卖给投资者,投资者获得一定的收益。CDS可以看作对CDO的保险或对冲。若债务暴雷,则CDO暴跌,而CDS暴涨,间接形成与做空一样的效果。)

但好景不长,企图高歌猛进的亨利·贝尔森在之后的投资中却惨遭滑铁卢,基金会的管理规模大幅缩水至十几亿美元。

因此,亨利·贝尔森的大名仅仅是昙花一现,没有像索罗斯那样名扬全球。金融圈的人们只有在聊到次贷危机时,才会想起亨利的辉煌战绩。但在迈克·贝尔森眼里,当年的父亲是他永远的偶像,也是追赶的目标。

而在辜临渊看来,这样一个立志于振兴父辈荣光的热血青年,是最适合不过的合作对象,他补充道,“我在华尔街拜访了不少大公司的业务员,虽然他们表面上维持着精英的体面和礼貌,但不少人在背地里却叫我' chink'.而你不一样,你很真诚,没有那些无聊的种族偏见。”

“所以,你的计划是?”

“和你们家族的发迹有些类似,我想做空房地产。不过,中国的监管环境不允许产生CDO和CDS这样的金融产品,所以,我想做空行业龙头的股票,没错,正是桓宇。我掌握着桓宇真实的资产与负债情况,里面有不少猫腻。等到时机成熟再下手,有很大的赚头。”

辜临渊说完,又伸手指向天花板,“再告诉你一件有趣的事,你在楼上享受过的服务,江洲市的很多高官都做过……不,不如说,这栋楼就是为了这个而存在的。桓宇的崛起与这个有很大的关系。”

贝尔森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一句话就已经颠覆了他对中国官员的印象。 还没等他消化完这个消息,辜临渊站起身,走到贝尔森面前。他伸出手,郑重地说,

“迈克,和我一起做空桓宇吧,我会把我的所有流动资产,大约两百万美元,全部存入贝尔森基金会,作为押金。”

贝尔森目光闪烁,蓝色的眼眸紧紧盯着辜临渊,语气严肃地说,

“我的父亲在和中国人的合作中吃了大亏,直接导致了我们基金会的衰落。” “是吗……”

辜临渊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伸出的手也缓缓地落下。

“两百万美元,也有点不够看。”

“好吧……”

辜临渊故作轻松地将手收回,“果然还是不够吗……”他的脑子飞速运转,马上就在想如何才能搞到更多的钱。

“啪。”贝尔森出人意料地抓住了辜临渊正想收回的手,吓了他一跳。 “不过,我父亲创业的时候,连二十万美元都没有呢。”贝尔森用力拉住辜临渊的手,借着他的力量,猛地站起身。

“从中国人身上赔的钱,就要从中国人身上赚回来。父亲的终点,或许就是我的起点。”

二人紧紧握着手,会心一笑,紧接着,贝尔森抛出了一个问题,

“但如果做空成功,就意味着很多人会失业,桓宇是体量很大的公司,一定会对社会造成很大的震动,你怎么看?”

辜临渊露出惊讶的表情,他对贝尔森的“善良”感到难以置信,随后轻蔑地冷笑道,“关我屁事?”

……

多年前的一个傍晚,贝尔森大厦里,员工们忙得热火朝天——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被裁员了,而基金会也将把整栋大厦卖掉,转而去租房办公。

亨利·贝尔森独自坐在办公室里,低头沉思,人生的大起大落令这个中年男人的内心五味杂陈。

“咚咚咚。”

“请进。”

“爸,都安排好了,我们……可以准备搬过去了……”迈克·贝尔森前来报告搬迁事宜。而他却看到父亲办公室里一点都没收拾,正想出言提醒,但他发现父亲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不少,便没有出声。

“迈克,先坐下,听我说。”

迈克·贝尔森此时还在上大学,但已经以实习生的身份参与到基金会的运作之中,被作为基金会的接班人来培养。

“这几天我时常在想,那次做空是否是一个错误。”

“错误?怎么会呢,那是一次伟大的交易,连索罗斯都自叹不如。”迈克不解地质疑。

“在我成功的背后,是无数人倾家荡产、流离失所,当时你还小,没有见过那些惨状,我见到了,但我视而不见,就如同危机前的那些业务员……”亨利声音低沉,娓娓道来。

“我做调研的时候提醒过他们。我说,随意给经济能力比较差的人放贷是很危险的。但他们全都视而不见,他们之中有不少人明白这个道理,但都对我说,如果不给客户放贷,那么公司业绩就会变差,就会被同行竞争下去,他们的饭碗也会保不住。”

“我明白,但最后,遭殃的也是这些基层人员,那些高层精英根本就没有付出应有的代价……除了雷曼兄弟。”迈克义愤填膺地说。

亨利不置可否,继续讲述,“在和中国人接触的时候,我了解到一种在他们那里流传已久的哲学观念,叫做' 因果报应'.我时常在想,我赚到的这笔' 不义

之财' ,是否注定会被上帝收回去。”

迈克面露诧异之色,他的内心非常悲痛,他没想到意气风发的父亲会变成这么一个优柔寡断的男人,他稍稍镇定下来,认真地反驳道,

“在我看来,最关键的问题是我们的司法体系没有能力把那些纵容事态扩大之人绳之以法,而不是您靠做空赚了多少钱,这不是您的错。我们都只是浪潮之中的一叶扁舟。那一次的成功与这一次的失败之间,也没有任何的关联性。” 相顾无言,迈克起身道,“时间差不多了,再不搬,那边要关门了。请你自己整理好东西,毕竟你把秘书也裁了……我要搬我自己的。”

“咚……咚……咚……”

大厦的钟声敲响了这个破碎时代的黄昏,夕阳的余晖在废墟上流淌,黯然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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